谪宦 第25章

作者:明灵不顾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架空

  其后的番役亦纷纷出现。

  司马厝饶有兴致地盯了祁放一会儿,只轻慢地笑道:“倒是护主。”

  一说起云督的坏话这就忍不住跳出来了。倒也确实有些手段,一不留神就容易着了他的道。

  既然来了,索性一次性算清楚。

  司马厝转了转手腕,抬脚就朝祁放走去,跟遛园子似的随意。

  偏他那股狠劲一上来,荡于三教九流的匪徒都比不过司马厝那在长年刀里枪间混迹出的凶煞之气。

  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几名番役纷纷上前意图阻挡,祁放冷静了一些却是往后退,用了商量的口吻道:“现下人人都传侯爷是背靠东厂的,仗着我们督主才有恃无恐。横竖侯爷没吃亏,又何必要让人难堪?”

  没吃亏?

  司马厝冷笑连连。

  现在出了这事意味着什么他最清楚不过,被拉上了云卿安的贼船还要他感恩戴德不成?再者……连汗巾子都能被拐,还能有什么是安全的?

  祁放退无可退,眸光一寒,再次急速祭出手弩,打算趁着司马厝被番役拖住的时候动手。

  司马厝却早有防备,返身间率先提起一名番役的衣领子,抬脚就是往对方胸口用力一踹,那倒飞出去的人被这力道冲得直接撞上了弩枪口。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祁放被撞得倒退,手弩不出意外地打到了被司马厝踹过来的番役身上。

  穿体破腹,面容扭曲。

  祁放看也不看死在他手中的人一眼,借力反身就跑,不死心地将手弩收于怀中蓄势待发。

  司马厝哪里会给祁放机会,三下五除二将他追上制住,扔在地上便是一顿打。

  其余番役纷纷走的走,散的散。

  “别……”温珧被薛醒搀扶着颤巍巍走过来,看到这凶残的一幕时竟是急得直冒冷汗,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别打了,君……君子动手不动口。”

  “好!横踢竖踢,反身侧踢,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我给满分!”薛醒看得兴起。

  小兔崽子偷窥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玩阴的,害的他差点也跟着司马厝栽了,手弩这么好玩的玩意儿连他堂堂薛少都没有。

  怎么敢的呀?

  司马厝揍够了人才施施然收了手,没再多看地上如摊烂泥一般的祁放,侧头有些好笑地对着温珧道:“害受连累,怪我。”

  “不!不不……”温珧磕巴着摆手,似乎很难为情,“我的我的。”

  温珧原本也只是被吓着了,堪堪受了点轻伤,这会儿差不多缓了过来。

  “呆……不是,温兄,你怎么会在这?”薛醒好奇道,目光中还带了些揶揄的意味。

  以他横行澧都多年积攒出来的经验,能推断出对方十有八九是翻墙出来鬼混的。

  “我,我就是出来……”温珧不安地搓了搓手,眼角余光瞟向司马厝,“想看看侯爷长什么样。”

  司马厝一怔。

  “我想知道,荣昌为什么看不上我。”温珧越说越委屈。

  司马厝这次索性偏过头去不看他。

  无话可说。

  传闻都道温家人是出了名的墙头草,惯会左右逢源。却偏偏温家嫡系中出了这么个耿直呆瓜,虎头虎脑。

  祁放阴恻恻地盯着司马厝,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一直死死抓紧弩机的手又渐渐地伸了出来。

  狼狈得犹如昨日。

  而今非昨日,他踏上了出路。

  誓不罢休。

  却被司马厝一脚踩上了手背,他再难动分毫。

  司马厝俯视着他,神色晦暗不明。

  “云厂督收了把好刀,至于称不称手,那就未必了。”

  (本章完)

第24章 凛冬至 非日薄西山渐沉。

  不论在什么时候,在谈起寿康宫东暖阁时,无人不是端正了神色。

  曾权倾一时,而如今已年过四十不再过问朝政的龚太后便长住于此,少走动。

  非日薄西山渐沉。

  荒山荣枯不定,居隅挂思,有朝一日或燎尽成灰,或藏芒归青。

  殿里头沉沉的檀香萦绕鼻尖,却没能让龚河平的心绪宁静下来,他始终绷着脸。

  “虞崇被拉下来了还不算完,连几个有点用处的位子全都被魏狗的人给顶上了。”龚河平恨道,“先前克扣朔边军饷本就是联手所为,这些个宦官占了大头先不提,东窗事发后这罪还都被他们推了个干净。”

  害得他们损兵折将,胆战心惊。

  龚太后闻言只是从容一笑,她的容貌并不多显老态,举手投足间仍可见当年绝代的风华,只是眉目平和地望着龚河平道:“毕竟是由东厂经手查证的事,做上点利己的手脚也是必然。”

  她看得通透,也不着急,更不至于自乱阵脚。

  殿外已是初雪挂枝,虽只有少数的星点,却也点缀得当。

  可惜他的大哥病去得早,不然在早年司马霆身死时就能彻底夺了朔北军的掌控权,何至于现下这般外无强援。

  龚芜吓得花容失色,盯着脚下被弄脏的金丝绒羊皮绣鞋,面色阴沉,“没出息的贱婢,留你何用?给本宫将她拖下去杖毙。”

  龚芜生得好,晕红的鹅蛋脸,一双盈波的杏眼,着一身浅粉红虚针绣卫绒雨花锦,细腰曼妙,在花团锦簇间依旧是袅娜娉婷。

  其余的宫女看得胆战心惊,又暗暗庆幸,却不料龚芜下一刻便转过头来神色不悦地瞪着她们,说出的话不带有一丝感情。

  “啊!”龚芜发出一声尖叫,脚下一崴朝一边跌去。

  可是宫人皆怕极了这位蛮横骄纵的皇后娘娘。

  “你乱动什么!若是把本宫摔着了,你们担得起责任吗?”龚芜踩在匍匐宫女的后背之上,就着这个高度伸手去够那蕊芯沾雪的棠梅。

  论起他们龚家也算是几朝权贵,不但嫡女多居凤位,须眉也皆是担任要职。

  身旁侍奉的人早早就被挥退了,龚太后自己倒了杯茶,捏在手中却没有喝,问:“司马可有松口的意思?”

  “有人心胸宽广,前脚刚扇了人一巴掌,后脚就巴巴地搭上人家船。”龚河平嘲讽道,“云督也是个大度的,既往不咎。”

  龚太后见他如此便知是没戏,悠悠一叹,面上却没有多少遗憾之色。

  那小宫女的手死死抓着地,紧咬牙关不敢动弹,身体却仍是不受控制地歪了那么一下。

  龚河平的郁色却不减反增,从鼻子里发出冷哼声,不复以往的谦和姿态。

  “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龚河平一怔,随后照做。

  龚芜一声令下,侍卫纷纷出列将哭喊的宫女拉走。

  龚太后忽然起了身,“扶哀家出去走走。”

  “娘娘当心!”旁边的宫婢急急忙忙地上前将她接主扶稳。

  误入皇家抱枝了,不散履地空化泥。佳人不感冬至寒,盛装打扮,顾盼生姿俏。

  龚河平一听直接拉下脸来。

  “还有你们,看着她不成事也不懂得从旁协助一下。是想存心借刀杀人吗?心思这般的歹毒,本宫也断留你们不得了。”

  “不、不是,娘娘开恩……”

  转瞬之间,打平常人家出来的好闺女就成了金枝玉叶的脚下泥。

  不幸难争。

  龚芜这才消了气,却已无了再摘棠梅的兴致,擦了擦手,盈盈转身时方才看到殿门前的龚太后二人。

  她忙含笑上前道:“姑母,叔父,今日冬至,芜儿一早便想着来寿康宫拜会,因得知叔父在里头议事便未敢打扰。”

  龚河平没应声,黑着脸望向一边。

  龚太后倒是见怪不怪,象征性地牵了牵龚芜的手拉过来嘘寒问暖一番,也没有要留她的意思,找个理由草草地就给打发了。

  龚芜全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如往日一般完成了任务似的,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望着她离去,龚河平再也忍不住,手握拳撞了下廊柱,怨道:“大哥乃人中豪杰,他女儿怎地就这般扶不上墙。”

  龚芜自小娇生惯养,这进宫时日也不短了,又是被太后在旁提点着的。

  怎奈毫无长进,也就在他二人叮嘱良久后才勉强能给元璟帝吹上点耳旁风。

  “就当是大哥的遗物,若指望不上,看好她就罢了。”龚太后说,眸中多了分深邃。

  “风头再盛又如何?人若是没能认清自个的本事,没及时摆正位置,吃亏是迟早的。”

  矛盾被挑起,岂不就是,他们的契机。

  ——

  农业为安居乐业的根本,而风调雨顺则五谷丰登,旱涝则民不聊生。每到冬至日,天子携百官外出“迎冬神”以祈求得明灵眷顾,是为头等大事。

  然今日,文武百官御门前静待良久,元璟帝却始终未露面。

  “若误了吉时这可如何是好?触怒了冬神,可是要遭怪罪的。”众人急得团团转,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龚河平。

  毕竟现下论资历地位,龚河平无人能及,升任首辅那也是迟早的事。

  “诸位稍安勿躁。”龚河平站了出来,很有一副领头羊的架势,说出的话却跟打太极一般,“有魏掌印侍奉御前,断不会让陛下出差错才是。”····龚河平此话一出,当即便无人敢吱声了。

  诚然,提醒陛下有所作为实是宦官占得便利。可饶是有不当之处,又何人敢追究魏玠的责任?

  众人只得都神色各异地等待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眼尖的大臣忽然道:“是……陛下来了。”

  果真如他所言,远方一顶华贵轿辇缓缓驶来,阵仗非同小可,而前方伴驾的魏拾昂首挺胸。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未及轿辇驶近,百官皆肃了神色齐声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