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 第44章

作者:青端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架空

  萧弄那时候在漠北过得自在,老定王的部下都对世子又宠又爱的,养得他成了个小霸王,自然不乐意。

  他都不知道太子妃肚子里的那个是美是丑是圆是扁,性子他喜不喜欢,莫名其妙就定了亲事,跟老定王闹得厉害。

  不过也就闹了一阵,后面就没闹了。

  先太子逼宫,被射死在宫门外,东宫上下被屠,太子妃自然也未幸免。

  楼清棠听着这桩隐秘的往事,总算明白为什么外头都传萧弄有过婚约,却少有人知晓内情的原因了。

  萧弄那个小七岁的娃娃亲对象,恐怕还没出世就没了。

  老皇帝从前有多喜爱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太子,在那之后就有多痛恨,自然无人敢再提。

  啧啧,真是太惨了。

  楼清棠心里感叹着,拱了拱手:“节哀。”

  “从未见过,节什么哀。”萧弄语气散淡,不是很在意,也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话峰一转,“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提到萧弄让办的事,楼清棠就有些纳闷:“你突然要我去收什么‘春松先生’的画,我就是这些年攒了些行商的人脉,速度也不会那么快啊,展戎不是被你派去姑苏了吗,我拜托他跟着一起找收藏的人了。”

  萧弄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尽快把画送来。”

  楼清棠没好气:“是是是,定王殿下,你真把我当跑腿的了啊?”

  萧弄兴致很好地摆弄着手里的田黄石章,没搭理他。

  田黄石这种东西,他书房架子和库房里多的是,比手中这块品质好的也不少,但手里这块却是越瞧越喜欢,越瞧越合心意。

  虽然不是独独送他一人的,不过送的另一个是淮安侯……勉强能接受。

  见萧弄不搭理自己,楼清棠气得又猛喝了三杯茶:“先说好,买画的银子你自己出,人家收藏了那么些年的画,要价肯定高,我可不给你出。”

  萧弄竟也不恼:“自然。”

  楼清棠并不算萧弄的下属,他家三代行医,楼清棠自小于医术方面也极有天资,但他却对悬壶济世没什么兴趣,不爱行医,更喜欢当商人赚银子。

  历来士农工商,哪怕大雍立朝后,推崇行商,但在大多人眼里,商者依旧低贱,为此楼清棠差点被逐出家门,与家里闹崩数次。

  六年前,辽东还乱着时,特产的貂皮鹿茸等物价极高,楼清棠只身冒险,去辽东走货,不幸撞上了一骑瓦剌人,若非恰巧遇上前来平乱的萧弄,早没命了。

  击退那伙瓦剌人后,萧弄犯了头疾,楼清棠为报救命之恩,久违地掏出银针,为他施针缓解了疼痛,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几年楼清棠边做自己的生意,边到处跑,给萧弄打探打探治头疾的法子,萧弄有令时就去办事,算朋友,也算半个下属。

  只是萧弄的头疾越来越严重,从前施针,还能略微缓解,如今施针是完全不管用了。

  每次一犯头疾,萧弄的脾气就极为狂躁,弑杀嗜血,他面上又不显,像暗暗汹涌的狂潮,反倒更吓人。

  前段日子刚回京,萧弄的头疾就发作得格外厉害,楼清棠一看没辙,直接跑了,去外头研究怎么给他解蛮子的毒。

  反正定王殿下皮实得很,疼了这么多年了,一时半会儿也疼不死。

  “对了,给你打岔,我差点忘了。”楼清棠低头掏袖兜,“你这头疾越来越频繁严重了,我估摸着这两日又快犯了,给你配了个新的方子,说不定能缓缓疼痛,你试试有没有用。”

  萧弄靠在原处没动。

  楼清棠纳闷地甩了甩手上的方子:“好歹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呗,你不会准备生抗吧?”

  马车四平八稳停下,抵达了定王府,暗卫弯身撩开了车帘。

  萧弄收起印章,不疾不徐起身道:“不必了。”

  “本王有良药。”

  一整个下午,钟宴笙完全没心思读书。

  萧弄的人送来的药太多了,钟宴笙只好换了个地方藏起来,藏的时候不免想起在一本游记上看到过的,辽东一带有种叫松鼠的小动物,过冬时为了不饿死,会把东西囤积起来。

  虽然他不是怕饿死,但他同样感觉自己快死了。

  所以,定王殿下到底有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啊?

  钟宴笙脑子里第三十次飘出这个疑问。

  如果没发现,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如果发现了,怎么不直接来找他算账呢?

  钟宴笙纠结不已,心里不知道是恐慌更多,还是疑惑更多,百爪挠心的,恨不得冲到萧弄面前,直接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没那个胆气。

  第三次走神了。

  钟思渡停下讲解,垂眸看着钟宴笙那双黑亮亮的眼睛逐渐失焦,托着腮目光不知道飘向何处,薄薄的眼皮泛着点红,桃花瓣一般,哪怕发呆的时候,也漂亮得不似真人。

  看了会儿,他移开视线,两指并起,扣了下钟宴笙面前的桌案。

  “咚”一声,钟宴笙一下回神,被抓住了走神,又心虚又慌张,低头装作很忙地翻书。

  钟思渡看在眼里,抿了抿唇,没有戳破,但看他翻得乱七八糟的,还是开了口:“第二十四章 。”

  钟宴笙乖乖往回翻到第二十四章 。

  云成在旁边捂着脸别开头。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位钟思渡少爷怀着什么坏心思,想欺负他家小少爷,结果钟思渡似乎就单纯地是听侯爷的话,来跟小少爷一起读书的,还很有耐心似的,给小少爷讲了半日学了。

  怪哉,怪哉,上次在景华园,钟思渡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搞得云成都开始良心不安了,怀疑是自己小人之心。

  云成的心里很复杂,钟思渡望着钟宴笙的眼神也很复杂。

  只有钟宴笙始终昏昏欲睡的,心大得全然没多想,翻到第二十四章 ,看着看着,又继续纠结萧弄的事去了。

  等到淮安侯放值回府,钟宴笙才勉勉强强把该看的都看完了,跟着钟思渡一起去正厅里,准备一家人用饭。

  钟宴笙脑子里装了一天萧弄的事,这会儿才挤出点闲暇,瞅着钟思渡走在前面的背影,感到迷茫。

  昨日他回来时撞上钟思渡,钟思渡还告诉他“不会喜欢他的”,但今日钟思渡的行径,似乎跟他的话,不太一致?

  这位真世子的心思,好像比定王殿下的还难猜。

  或许只是因为淮安侯的命令,所以才过来和他一起看书的?

  钟宴笙思来想去,感觉只有这个可能,顿时又觉得钟思渡很可怜,明明很讨厌他,还因为父亲的要求,不得不忍着脾气来教他。

  钟宴笙很善解人意地想,还是找个时间跟淮安侯说清楚,让钟思渡别过来了吧,太为难人家了。

  钟思渡走在前面,听后面静悄悄的没声儿,忍不住回头看钟宴笙。

  又在走神想什么?

  明明知道不该,但他还是对钟宴笙产生了好奇。

  这人的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对淮安侯说那样的话,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在侯府的位置吗?

  钟宴笙发了会儿呆,察觉到前方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奇怪地抬起眼:“钟思渡,你怎么啦?”

  暮色四合,天色已暗,侯府已经挂起了灯照路,暖黄的灯光映在那双眼睛里,璨若明星,极亮极亮。

  钟思渡像被灼了一下,绷着脸一言不发地扭回头。

  好吧。

  钟宴笙心里叹气,果然还是很讨厌他。

  平时淮安侯公务繁忙,很少有机会全家人坐在一块儿用晚饭的。

  跟第一次一起坐在桌前的氛围不同,这次钟宴笙和钟思渡的气氛显然和谐了些。

  侯夫人今日派身边的大丫鬟去春芜院端茶送水了好几次,得知俩人在一个屋檐下读书学习,气氛颇为融洽,心情极佳,笑盈盈地给俩人夹菜:“迢儿今日学得用功,多吃一些。“

  钟宴笙很配合地表演兄友弟恭:“哥哥教得好,哥哥多吃。”

  听到钟宴笙叫“哥哥”,钟思渡握着竹箸的手指一顿。

  第一次听钟宴笙叫自己哥哥的时候,他满心厌烦,极为不喜,淮安侯和侯夫人只应当有他这个儿子,钟宴笙只是鸠占鹊巢罢了,他哪来的弟弟?

  可是……不知为何,他现在竟然没那么排斥这个称呼了。

  用完晚饭,侯夫人去佛堂抄写白日里没抄完的佛经,钟宴笙和钟思渡则被淮安侯叫到书房,抽背了几条今日所学。

  钟宴笙有点磕磕巴巴地背完,紧张地偷瞅淮安侯。

  知道钟宴笙往日里没耐心看这些书,今日能背出来已经很不错了,淮安侯摸摸胡子,在小儿子眼巴巴的视线里,点了下头:“不错。”

  看来是过关了,钟宴笙松了口气,脚开始往外挪:“那爹,我先回去啦?”

  一番小动作全落在淮安侯眼底,他无奈地摇摇头:“去吧。”

  瞅到淮安侯书案上放着的田黄石章,钟宴笙偷偷抿了个笑。

  侯爷嘴上不说喜欢,实际上还是很喜欢的嘛,一直带着。

  想到这茬,钟宴笙不免想起了那个送错给萧弄的章子。

  没问题的吧……

  钟宴笙惴惴地想,定王殿下别院里的书房中,那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一枚小小的田黄石章,应当不会入他老人家的眼吧。

  见钟宴笙走了,淮安侯的视线落到钟思渡身上,冷不丁开口:“昨夜偷听到了?”

  钟思渡垂下眼,神色一如既往的和顺,没有说话。

  “我告诉过你,那孩子表里如一,不会与你争。”

  淮安侯背负着手,盯着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子,神色沉肃:“斗花宴回来,我罚你在祠堂跪了一夜,你仍不觉得自己错了。现在如何,知道自己做错了吗?”

  钟思渡抿紧了唇,还是没有说话。

  淮安侯看他不语,猝不及防丢出个惊雷:“你觉得爹当真不知,是谁在京城传出的流言吗?”

  钟思渡垂着眼睫抖了一下,平静地抬起头,与淮安侯对上视线。

  父子俩人对视良久,淮安侯沉沉地吐出口气:“回答。”

  良久,他才听到钟思渡略微低哑的声音:“没有下次。”

  淮安侯略微颔首,望了眼钟宴笙离开的方向:“往后便好好做一个好兄长。”

  做一个好兄长?

  往后就把钟宴笙当做他的……弟弟吗?

  钟思渡垂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蜷,想起饭桌上钟宴笙叫自己哥哥时的样子,片晌,点了下头。

  经过昨日那一遭后,钟宴笙更不乐意出门了,生怕一出门就会撞上萧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