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 第52章

作者:青端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古代架空

  这位淮安侯府的假世子, 跟定王殿下这是……什么情况?

  可从未听说过定王殿下对谁会这么特殊, 直接就抱着走了,旁边的亲堂弟都没落着一眼。

  尤其是之前因恐惧害怕骂钟宴笙乌鸦嘴那几人,彻底成了鹌鹑, 呆滞惊恐地看着萧弄抱着人离开。

  还是萧闻澜颤颤巍巍挺身而出,哭唧唧叫:“哥,我们的马都惊跑了, 山上还有人——”

  萧弄头也不抬:“展戎。”

  无声无息跟过来的展戎垂首领命,随即朝前跨了一步, 吹了个哨子:“一半分散去找人,其余的留下, 护送主子和小公子下山。”

  亲卫们训练有素, 齐齐领命:“是!”

  展戎扶起了泪汪汪的萧闻澜, 面色冷酷沉静:“我们找到条可以下山的路, 二少先上马。其余诸位公子, 若有受伤者上马,其余人请随我们来。”

  定王殿下自然很恐怖,但留在这凄风冷雨的山上也很恐怖。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期期艾艾的,由着身边的小厮扶自己起来,没敢去骑定王带来的一看就脾性极差的烈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去。

  钟宴笙浑身都在发烫。

  他感觉自己应当是烧得有点严重。

  抱着他的那双手沉稳有力,怀里坚实冷硬,恰好他的脸烫呼呼的,很想贴近些冷冰冰的东西,无意识地用脸蹭了蹭萧弄的肩窝。

  随即他被轻轻颠了颠,“啊”了一声,一瞬的失重感让他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些许。

  钟宴笙迷糊睁开眼,将罩在脸上的外袍悄咪咪往下拉了一点点,露出眼睛偷偷望上去,正巧撞上低下来看他的深蓝色瞳眸,似最幽深的冰潭。

  钟宴笙僵住了。

  “别乱动。”

  后腰被拍了一下。

  钟宴笙浑身一抖,来不及为自己被打而委屈,先心慌慌地摸了摸脸上蒙着的帕子,还好好在,没掉。

  他很努力地保持冷静:“定王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烧成这样了还想着骗人。

  萧弄心头有点火气,不咸不淡道:“来猎山雀。”

  哦……

  钟宴笙晕乎乎地想,原来定王殿下也是来游猎的,那可真是不凑巧,看来景王殿下不仅点子霉,还跟萧闻澜似的不靠谱。

  他烧得浑身没力气,嗓子很疼很哑,声音软绵绵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您猎到了吗?”

  走到了骏马前,萧弄将怀里的人往马上一放,旋即飞身上马,稳稳地重新让他靠进自己怀里,神色微漠:“猎到了。”

  钟宴笙神思很游离,隔了会儿才哦了声:“那,恭喜?”

  烧傻了。

  萧弄心想,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方才过来找人的路上,萧弄一路飞驰,这会儿找着人了,怕把这娇气的小祖宗颠碎,略微放缓了点速度,对上他水雾氤氲、烧得微微发红的眼眶,又看了眼他几乎快滑落下来的蒙面帕子,冷着脸将袍子提了提,重新遮住他的半张脸:“嗯。”

  萧弄骑着马很稳,身形高大,可以完全将他罩在怀里,仿佛隔绝了一切,哗啦啦的暴雨声一下隔得很远很远。

  耳边最清晰的是萧弄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明明近处的人身上既冷又硬,钟宴笙却觉得没那么冷了,困倦地闭上眼,嗅到雨水砸落在地,弥漫在树林中的水腥气和泥土腥气,树叶碧草青涩芬芳的气息。

  以及近在咫尺的冷淡气息,混杂着一丝不太明显、靠近了才能嗅出的苦涩药味儿。

  是萧弄的气息。

  钟宴笙恍惚又想起诗词中描述的大漠飘雪,孤刃寒光,千里银白。

  他是不是被认出来了?

  恍惚之中,钟宴笙脑子里迟钝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可是如果认出了他的话,定王殿下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他不是应该很生气,要把他吊起来吗?

  若是没认出来,又为什么要这样?

  钟宴笙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发疼,越想越一团浆糊,忍不住又从罩着自己的外袍下面钻出毛茸茸的脑袋,乌发湿漉漉的,一绺绺贴在苍白透着潮红的侧颊上,薄唇也红得厉害。

  像那日中了药的样子,但更惹人怜惜。

  他浑然未知蒙面的帕子已经滑下去了,蒙蒙地望着眼前明显突出的喉结,看了半晌,莫名有些害羞,又抬起脑袋,盯着萧弄线条流畅锋锐的下颌线,小声叫:“定王殿下。”

  萧弄平日里是没耐心搭理废话的,萧闻澜突突十句他都不一定能搭理一句。

  但他还是垂下眸:“嗯。”

  钟宴笙差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认出我了,话到嘴边,勉强改口:“你认识我吗?”

  ……什么问题。

  萧弄无言:“认识。”

  钟宴笙一惊,结巴了一下:“那、那我是谁?”

  烧得连名字都忘了么?

  萧弄两指夹着外袍,再次将他烫呼呼的小脸盖到袍子下,以免被寒凉的雨水淋到:“钟宴笙。”

  钟宴笙安心了。

  太好了,定王殿下说他是钟宴笙,不是迢迢。

  他半昏半睡地闭上眼,消停了会儿。

  不到半刻钟,怀里的衣袍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萧弄一低头,那张漂亮的小脸又偷偷钻了出来,眼皮上一片薄红,困得眼睛都合不上了,嗓音沙哑得像吞了把沙,还在坚持喃喃叫:“定王殿下……”

  萧弄:“……”

  没辙了:“做什么?”

  钟宴笙恍惚了下,才想起自己想问什么,竭力撑着那丝意识:“其他人呢?”

  萧闻澜、景王殿下,还有其他人呢,都得救了吗?

  自己都成这样了,操心那么多。

  萧弄瞥了眼被远远抛在后面的那群人:“跟在后面。”

  钟宴笙彻底放心了。

  最担心的两件事都问清楚了,他合上眼,安心地昏睡了过去,密浓卷翘的眼睫被雨水沾湿,仿佛沾露的两片蝶翼,无意识地微微颤动时,掉下来的水形似泪珠。

  萧弄看了一会儿,提了提袍子,将他的脸再次挡住。

  这回直到下山,那颗小脑袋都安安分分靠在他胸口,没再探出来了。

  雁南山内地形复杂,高低错落,今日跟着景王出来的不少公侯子弟,突然一场暴雨下来,恐有危险,留在山下的人立刻把消息传去了京城,各家十分紧张,都派了人来,甚至有几家父母都赶过来的。

  因为山中还有位景王殿下,连陛下都被惊动了,派来了手下的田喜大公公。

  此时进山的那条路上,熙熙攘攘挤着不少人,商量着如何上山营救人的法子,蔚为壮观热闹。

  “雨势如此之大,恐怕会有山洪,各位公子被困在山中,恐有不测啊!”

  “已经探了五条上山的路,都有溪水堵路,那水深得没过半条马腿,我们带来的马,恐怕是扛不过去的。”

  “这可如何是好?我儿还在山里,我儿啊……”

  刚赶到的田喜大公公下了马车,众人声音一滞,纷纷问好:“田喜公公竟也来了。”

  田喜自幼净身入宫,跟在陛下身边已有几十年,如今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总管大内,哪怕是内阁的几位阁老,见到他也是要称一声公公的。

  兼之田喜并不像寻常太监得了势便小人得志阴阳怪气,反倒性格宽厚,朝臣得罪陛下被罚跪时,他还会想办法说两句情,上下都有几分薄面。

  田喜身后有两个小太监撑着伞,在一群担忧心慌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安然,眉目慈祥的:“陛下听闻景王殿下被困雁南山,派咱家来看看。”

  他的视线很快落到人群里其中一个人身上,很惊讶:“侯爷。”

  在一群人慌乱的人中,淮安侯面色沉肃,身后是个眉目温润的少年,眉心紧皱望着远山,听到田喜的声音,淮安侯偏了偏头,抬手示意身后的钟思渡退下。

  钟思渡顿了顿,不太甘心地又望了眼山林的方向,才低头退了下去。

  淮安侯这才转过身,朝着田喜揖了揖手:“田喜公公。”

  田喜仔细提着略长的下摆,走到淮安侯身边,笑了一笑:“侯爷身尊体贵,这种地方,可不适合您亲自到场啊。”

  淮安侯沉沉吐出口气:“公公说笑,当父母的,怎有不担心孩子的。”

  “您家真正的世子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田喜望了眼钟思渡离开的方向,笑得慈眉善目的:“侯爷如此担心一个抱错的孩子,真叫咱家感慨啊,咱家出宫的时候,陛下还在和咱家说起,淮安侯赤子心肠不知是否如旧。”

  淮安侯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变了变,但只是瞬间,又恢复如旧:“养猫养狗儿十多年,都会有几分感情,何况是人呢……不过公公说得对,真的已经找回来了,假的如何也不必多在意,多谢公公提点。”

  田喜摇头:“十几年未见,咱家见侯爷风姿如旧,很是高兴,何须言谢呢?”

  俩人在那低声说了半天,其他人眼巴巴的也不敢插嘴,好容易等他们叙完旧了,才有人心急问:“田喜公公,雨势太大,水流湍急,我们的马过不去,恐怕只有附近三大营的驻兵战马才有可能……”

  “哎,不急。”

  田喜不慌不忙甩了甩拂尘,那副不紧不慢的作态让周围急得火上眉梢的看得火大,心底开始直骂阉人无后。

  等人都腹诽完了,田喜才笑眯眯地说:“咱家过来的时候,听闻定王殿下已先带了一队亲卫上山去了——瞧,这不是下来了?”

  听到定王,众人都是一愣,这才恍惚想起,今日跟着进山的,还有那位萧家二公子萧闻澜。

  据说定王殿下平日里对这个堂弟冷淡嫌弃得很,不过到底是萧家仅存的另一支血脉,为了萧闻澜上山救人也正常。

  不过以定王殿下的脾性,难道不会就只带着萧闻澜下来,不管其他人死活吗?

  众人忧心着,朝着田喜公公指的方向一望,果然看到一队黑衣骑兵飞驰而来,劈开雨幕,如一柄破开夜色的长刀,从容地淌过那道挡住众人的水流,朝着这边过来。

  当先一人,正是众人平日里见了避之不及的定王殿下,不知为何脱了外袍,罩着身前的人。

  也不知道那是个何等胆气惊人之辈,就那么靠在定王怀中,看得人心惊肉跳,纷纷揣测,那难不成是……萧二少爷萧闻澜?

  但这个猜测很快被打破了。

  后面跟随定王的坐骑而来的十几匹马上,每匹上面都挂着两三个,所以待遇很好的景王殿下和萧闻澜格外醒目,单独与人共骑着,逃脱了被叠在马上趴着或者被人拎着的命运。

  ……

  所以定王马上是谁?

  包括田喜和淮安侯在内,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了这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