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 第14章

作者:neleta 标签: 古代架空

  原本带着一肚子怨气、来兴师问罪的邬莫吉一见到邬夜雷,气势顿时全无。他手足无措地急忙说:「皇弟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

  「臣谢皇上。」邬夜雷坐下。

  灵太后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指指另一张凳子说:「皇上坐吧,你们两兄弟也很久没有一起坐坐了,今日就陪哀家用膳吧。」

  邬莫吉刚要说好,邬夜雷就道:「母后,儿臣府里还有要事,今日恐怕不便,改日吧。改日儿臣进宫陪母后和皇上用膳。」

  邬莫吉笑得尴尬,忙道:「皇弟为了朝廷日理万机,不必特地陪朕用膳,皇弟何时有空再说吧。」

  灵太后微微蹙了下眉心,只能对着邬夜雷道:「好吧。不过朝廷的事忙不完,你也要经常抽空与母后和你皇兄吃吃饭。」

  邬夜雷笑笑:「儿臣记下了。」然后他对邬莫吉说:「皇上,以前是臣弟不懂事,给皇上惹了不少麻烦,以后臣弟会尽心尽力辅佐皇上,还请皇上原谅臣弟以前的胡作非为。」

  邬莫吉吓坏了,连忙摇手:「朕怎么会怪你?要不是有皇弟在,朕这个皇上也做得不踏实,皇弟要怎么做便怎么做,朕绝不过问。」

  「皇上是皇上,过问还是要的,臣弟也会不时向皇上奏禀。」邬夜雷起身,「皇上,臣弟最近在查贪官污吏,过几日臣便把折子递上去。」

  「好,好。」邬莫吉哪里敢说不好。

  「那母后,儿臣便回府了。皇上,臣回府了。」

  「啊,好,好。」

  灵太后张张嘴,最后只是一声无奈的「好吧」。

  邬夜雷行礼后,便大步离开了。邬莫吉出了一头的汗,灵太后在心里摇摇头,皇上就是性子太弱了些。但转念一想,若不是皇上的性子弱,她和儿子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光景吧。

  灵太后笑着说:「皇上,夜儿刚刚跟哀家说他以前错了,今后再也不给皇上添乱,好好做他的『霆王』,辅佐皇上。」

  「真、真的吗?」邬莫吉半信半疑,邬夜雷来找太后难道只是说这个?

  灵太后安抚道:「皇上,你虽不是哀家亲生,但哀家一直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亲子,你和夜儿是亲兄弟,夜儿以前不懂事,现在明白了,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皇上只管安心便是,夜儿说了,皇上永远是皇上,他永远都是皇上的臣子。」

  邬莫吉的嘴角微微颤抖,眼眶热热的,他不住点头:「朕知道,朕知道。若非有夜雷在,朕怕是早就死了。」

  「皇上,别这么说。夜儿脾性不定,还需要皇上时常教导。」

  灵太后劝导了邬莫吉半天,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担心邬夜雷篡位,也让他能勤于政事。

  邬莫吉一听邬夜雷不会篡位,心底是松了半口气,至于太后说的其它意思,他听出来了,但却是暗自烦恼。

  那些奏折他一看就头晕,更别说让他像邬夜雷那样整日忙于朝政了。又说了些面子上的话,邬莫吉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他走后,灵太后直摇头。

  回到寝宫后,邬莫吉的心情好了不少,又抱着奇花翻起了红浪,没有再对邬夜雷表现出什么不满。

  连着十几天,在上朝的时候,不管邬夜雷做什么,不管他杀了几个人、又提拔了几个人,邬莫吉都是满口称赞,似乎是把大权彻底地交给了邬夜雷。

  偷鸡不成蚀把米,邬三友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直在心里痛骂邬莫吉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半个月后,去栖风门为卓如初送信的大天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包裹。当卓如初把包裹送到邬夜雷的眼前时,他愣了。

  「穿上。」

  「如初?」邬夜雷怔怔的,心情澎湃。

  「以后除了睡觉,其它时候你都穿着。」

  邬夜雷慢慢接过,眼睛盯着卓如初,想说话,可声音却发不出来。

  「你的功夫太弱,遇到危险时这衣裳能救你。」

  努力发出声音,邬夜雷喊了一声,然后一把抱住卓如初,声音因极度的感动而沙哑:「你要回栖风门为的就是这个?」

  「不想别人操心你,就勤练功。」挣开邬夜雷,卓如初问大天:「师父可有信送给我?」

  大天急忙擦擦眼角,说:「有,有。」掏出信,异常恭敬地双手递上。

  手拿师父的信,卓如初的脸色柔和了几分,丢下还在那里感动的邬夜雷走了,没有让对方看信的意思。

  卓如初前脚离开,大天就赶紧说:「王爷,包之师兄说这件衣裳叫『金刺猬』,是栖风门的宝贝,如果不是少爷开口,左柏舟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邬夜雷轻摸那满是细针的金色无袖短褂,咧嘴:「还是如初心疼我。」

  「王爷,属下给您穿上吧。」

  把金刺猬交给大天,邬夜雷脱下外衫,幸福地穿上。有人这么心疼在乎他,夫复何求?

  邬夜雷很听话,除了在肃风堂外,任何时候他都穿着那件金刺猬,无人时他还常常隔着衣服摸摸,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保命服,这是卓如初对他的心。

  每年的十一月十八是先皇文灵帝的祭日,皇室宗族的每个人都要沐浴斋戒三日,然后前往皇陵为文灵帝扫陵,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饶是独宠奇花、夜夜笙歌的邬莫吉也老老实实地沐浴斋戒,强忍欲望。

  和他相比,邬夜雷就是放荡不羁了,在十七的晚上,他还是不肯放过卓如初。在邬夜雷看来,他这个做儿子的对得起父皇,没必要做那些样子。

  卓如初对这些皇家习俗向来不感兴趣,也不知道,被邬夜雷舔了耳垂后,他就任由对方为所欲为了。

  十八日当天,邬夜雷起了个大早,亲亲还在睡的卓如初说:「我先走了,晚上就回来。天太冷,你不要出去,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小天。」

  「你带上小天,我没什么可要他做的。」卓如初起来了。

  按住他的肩膀,邬夜雷道:「再睡会儿。」

  「醒了。」

  邬夜雷也不勉强,亲自拿来卓如初的衣裳。时辰拖不得,他又亲了口卓如初,然后便走了。

  卓如初快速穿好衣裳,洗漱之后,他去厨房拿了几个包子,人就不见了。平日里只有邬夜雷露面的时候卓如初才会出现,所以府里的人也见怪不怪,不再像一开始的时候四处去找他。

  当邬夜雷抵达皇宫时,邬莫吉和随行的皇家仪仗队以及禁卫军们已经准备就绪了。对皇帝行礼叩首,再做了一些仪式,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向皇陵进发。

  邬夜雷没有坐马车,他骑在马上跟在皇帝的御辇一侧偏后。这种场合邬夜雷从不坐车,防止有人偷袭时他来不及反应。虽说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人刺杀他了,但邬夜雷不认为对方就此罢手,那个陷害他的人可还没找出来呢。

  皇家宗族如今只剩下邬莫吉、邬夜雷和邬三友三人,邬莫吉和邬三友躲在车里,他们可受不了深冬的寒风。邬三友为邬莫吉送上奇花之后,时不时又会送些新奇玩意儿讨邬莫吉的欢心,邬莫吉对邬三友的态度明显与以前不同了。

  邬莫吉这阵子过得很是舒心,朝政上有邬夜雷帮他把持,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平日里邬三友还想着法子给他找乐子,邬莫吉不止一次感慨:做皇帝就当如此。

  这话自然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灵太后听后是摇头叹气,邬夜雷则仅仅挑了挑眉,看不出心思。邬三友的态度很直接,往宫里跑得越来越勤了,不愧是「勤」王。

  一个多时辰后,车队抵达了京郊皇陵,天阴沉沉的,有小雪花落下。邬夜雷抬头看了看天,直皱眉,不知道如初有没有乖乖待在府里,天这么冷,可别把他冻坏了。

  长号齐鸣,邬夜雷敛神,按照礼官的要求进行繁琐的仪式。仪式一直从巳时二刻进行到未时末,期间任何人不得进食饮水。

  在寒风中冻了好几个时辰,仪式总算是结束了,邬莫吉由宫人搀扶着四肢僵硬地上了车,一上车,他就连打了三个喷嚏。

  邬三友也冻坏了,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过手炉,直腹诽父皇为何不在春天死,偏偏选在这大冷天死。拧拧鼻子,邬三友探出头去看了看天色,心里七上八下的。

  天黑得早,稍作休整之后邬夜雷便下令回京。他不像邬莫吉和邬三友冻成那副熊样,拜卓如初常常拉他练功所赐,有内功护体,邬夜雷的手心都是暖暖的。

  长队人马缓缓地朝京城返回,可能都冻坏了,队伍行进得很慢。

  天越发阴沉了,雪花也变大了,看一眼冻得萎靡不振的众人,邬夜雷吼了一嗓子:「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谁再那副病怏怏的样子,本王就把他送到边关去!」

  他一吼完,众人的腰背立刻挺直了,眼睛也瞪得圆圆的。瞧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众人心中敬佩,不愧是霆王。邬夜雷这么做可不是为了皇上,他是为了他自己。

  照这样下去回到京城都不知何时了,他不回府如初就不会歇息。

  这么想着,邬夜雷的心里要多甜有多甜,他相信如初还是爱着他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从皇陵到京城,一路上都算平坦,不过会途经一处坡度极大的山丘,山丘上杂草丛生没什么树,只有几棵绿松。

  当队伍行经此处时,突然从山坡上滚下来十几根燃烧的圆木,最前方的仪仗队发出惨叫,不少人身上都着了火。

  邬夜雷抓紧马缰,大喊:「把皇上带走!山坡上有刺客!放箭!」

  队伍一时间大乱,紧接着又是十几根冒着熊熊火焰的圆木从山坡上滚下,冲散了队伍,许多骑在马上的禁卫军躲避不及,被甩下了马背。

  场面混乱不堪,邬夜雷一边指挥,一边躲避向他而来的圆木。禁卫军射出了箭雨,山坡上人影闪动,刺客出现了。

  「邬夜雷!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为皇上铲除奸佞!杀啊!」

  这一批的刺客人数极多,就见山坡上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手执各式武器冲了下来。邬夜雷一脸的寒霜,这些该杀的臭虫!

  「杀!一个不留!」

  他骑马率先冲了出去,大天小天紧随其后。那头,从车上仓皇逃出来的邬莫吉和邬三友躲在一块大石后头,胆战心惊地越过石头看着邬夜雷率领禁卫军与刺客们厮杀在一起。

  邬三友语带埋怨地说:「皇上,这又是来杀霆王的刺客,咱们是池鱼之殃啊。」

  邬莫吉忍不住道:「霆王也是为了朕才得了这些污名。」

  邬三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赶紧附和:「也是也是。」

  刺客们的目标是邬夜雷,大天和小天护在邬夜雷的两侧以防有人偷袭。

  一柄弯刀从空中飞来,直奔邬夜雷的脑袋,可还未抵达,就听「砰」的一声,弯刀变了个方向斜飞出去,撞在一块石头上,飞落在枯草丛中。

  人群发出惊呼,就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踩着禁卫军的肩膀飞了过来,剑气扫开围攻邬夜雷的刺客,他身形如燕地落在邬夜雷的身边。

  一看到他,大天和小天险些泪涌,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如……」咽下对方的名字,邬夜雷急吼:「你怎么来了!」

  「废话少说!」

  对方冷冷一语,虽然蒙着脸,但那双眉目却透着冷厉的精光。邬夜雷不吭声了,气势大振:「把这些刺客统统拿下!负隅顽抗的,杀无赦!」

  「杀!」大天怒吼地冲了出去。

  小天跟着高喊:「缴械不杀!」

  「那是谁?」邬莫吉盯着那抹白色的人影,愣了,那人的白发被寒风吹起,那么的显眼。

  邬三友的眼里闪过愤恨,佯装不解地说:「不知道,不过听说霆王身边那位武功极高的男宠有一头的白发,该是那人吧。」

  「男宠?」邬莫吉实在无法把那个动作凌厉、举手投足间都扣人心魄的人和男宠联系起来。

  不知为何,看着那人一次次挡开刺客的剑,寸步不离地保护着邬夜雷,邬莫吉莫名地升出些羡慕和嫉妒,这世上可有人会这么保护他?

  风越来越疾,似乎是为了衬托此刻气氛的凝重。这一回,卓如初没有手下留情,落下的鹅毛般的雪花上浸染了刺客的血,邬夜雷的脚边铺上了一层血毯。

  那些刺客们发现不杀了卓如初他们根本很难取下邬夜雷的头颅,全部疯狂地冲向卓如初。邬夜雷的眼睛杀红了,原本因为卓如初而压下的嗜血本性在看到刺客们围攻卓如初后一古脑地涌了上来。

  「当心!」一人扯住他的手极快地说:「不要被他们激怒,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保护好自己。」

  那人说完后,放开他的手,一剑刺死了一名偷袭邬夜雷的刺客,邬夜雷瞬间冷静了下来。

  几十枚暗器向卓如初射出,卓如初高高跃起,火光迸射,惨叫声传来,不少刺客捂着脑袋或身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在卓如初落下时,又有几枚暗器射来,他轻松挡开,一枚暗器正巧从他的脸庞飞过,一缕白发落下,卓如初的蒙面掉了。

  「如初!」

  在卓如初的脸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时,邬夜雷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过去遮住他的脸。卓如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踢开两人,伸手抓过邬夜雷又一个旋身,杀死一人。

  「当心你自己!」

  怒斥了一句,卓如初不明白邬夜雷为何突然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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