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 第11章

作者:爆琦 标签: 古代架空

  模糊中,隐隐约约有个熟悉的声音这样问着,黎笑行听不太真实,疲惫不堪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再听清楚这人后面说的几句话。

  「再不快些……来不及……」身旁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们在说什么?是在谈论他的毒伤吗?

  黎笑行意识到先前说话的人正是谢云扬,他不能确定与师弟说话的人是谁,也无法感知他们的语气,心里没缘由涌上些疑虑。

  昏迷的人眼皮微微动了动,谢云扬立即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黎笑行的脸。

  自然,屋子里的两个人没有再交谈。

  「笑行,你醒啦?」

  谢云扬小心翼翼地扶起黎笑行,让男人靠在他胸前,跟着伸手拨开搭粘在师兄脸颊上面的银色发丝,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杯子同时抵在黎笑行没有什么血色的双唇前。他的目光爱怜无限,整套动作轻缓无比做得有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抱着黎笑行的时候像是拥着一块珍惜多年的宝石,温柔得让人心痛。

  黎笑行就着谢云扬的手喝了一口水,唇齿间是火赤花浓郁的味道。

  「你觉得好些了吗?还痛不痛?哪里有不舒服要说出来。」谢云扬接连问了很多问题,黎笑行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此刻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似乎这具身体不再属于他,沉重得让胸口有些发堵。

  「你小子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我说他没事就没事!」床边站立的曾旌插话进来气吼吼地训斥谢云扬,「你刚才还在怪我用药将他剩余的毒全部逼出来,如今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一次全部解决掉,多干净!干嘛还要等他毒发两回?」

  「你用药太猛太狠,笑行的身体已非四年前那样好,他怎么受得了?」谢云扬揽着怀中人恨恨说道:「早知道神医要用这种方法治疗笑行,我才不会轻易答应!」

  「你说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治好他之后……」

  「曾前辈,你是我好友笑语的师父,所以我尊敬你,但那也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折腾我师兄的身体。」

  谢云扬阴沉着脸森然打断曾旌的话,这句毫不客气的顶撞气得名满江湖的神医一拂衣袖,扭头向外就走。

  「云扬,你也别在意。他是大夫,拿捏药物自然比我们得心应手。」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治疗!」谢云扬紧了紧搂住黎笑行的那只手,将头靠在男人肩上,「你知道,刚才我见你突然面色苍白倒下去的时候心里有多么害怕吗?我好担心你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黎笑行听着趴在他肩上的师弟冲口而出的急切大吼,不由楞住。

  「呸!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的笑行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与我度过每一天。我保证会让我们都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辈子。」

  谢云扬接着又昂起头,紧紧抱着男人说道,情急之下竟然没有察觉,他已将怀中人当成了他的专属。

  师弟微带赌气的语声让黎笑行有些想笑,感到对方结实的臂膀与温热的气息,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因而没有开口取笑谢云扬,垂眼认命般悠悠叹了一口气。

  「笑行,曾神医说他已用药逼出你的余毒,所以我在你昏迷的时候将你身上渗出的毒汗洗净,刚刚我将两包火赤花的粉末调在水里一次让你服下,以后你再也不会受到这样的折磨了。」谢云扬想到正事,连忙对怀中人说道:「你还要服几次药调养身体,我不知道曾神医会不会生气,我刚才顶撞了他。」

  知道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弟担心曾旌不会尽心为他治疗,黎笑行忍不住轻轻掀了掀唇角。

  不管谢云扬如今看起来有多么成熟,但是师弟一直保持这种他太熟悉不过的天真,像极了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你说他会不会故意扔些巴豆让你腹泻受罪?或者有意加重药的苦味?曾神医疯起来的时候和小师叔有得比,他才不会在乎什么前辈的面子。」谢云扬自顾说着,没有注意到黎笑行唇边绽开的微弱笑意。

  「是吗?那我真要小心提防了,以免辜负了云扬的好意。」

  黎笑行试着运了运气,发觉他体内分散的真气正在逐渐恢复,胸口没有原来那样憋闷,身体跟着变得灵活。

  「好啊,原来你打趣我?」谢云扬终于从男人口里听出端倪,他故作气愤的将圈在怀里的人扑倒在床,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对方身上使劲磨蹭,好半天才在黎笑行止不住的轻颤里大笑出声。

  「你闹够了吧?」黎笑行伸手环住赖在他身上不愿起来的谢云扬,柔声问道。

  「笑行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谢云扬再蹭了两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般急急起身,「今晚有集会,我们去看看。」

  又有什么不好的呢?他这个师弟总是耐不住寂寞,何况这些天,谢云扬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应是担心他的毒伤,如今也该让谢云扬放松了。

  黎笑行淡淡点了点头,清冷的目光投到兴奋拉着他向屋外冲去的情人那里时,又变得温软了起来。

  第十章

  谢云扬告诉黎笑行,前方的城镇每半年举行一次盛会,大江南北的知名商号都会派遣代表前往,到时新奇的商品与各地的特色美食云集,可谓热闹非凡。

  黎笑行喜静却也不排斥偶尔的喧闹,因为在一旁安静看着心爱之人满脸欢欣的模样也足以让他心神安宁。

  集会人山人海,游玩的百姓皆是举家出行,气氛非常欢闹。只可惜没过多久,天气突变,竟然在起雾之后下起雨来。谢云扬守在一个卖凉糕的小贩前,他见雨势不大不愿提前回家,抽身买来一把油纸伞塞到黎笑行手中,催着师兄在不远处的玲珑石桥边上等他。

  等谢云扬顶着蒙蒙细雨,双手各端着一小碗凉糕兴冲冲赶到约定的地点,他为眼前所见震慑。

  黎笑行撑着那柄骨架与扇面皆是青色的油纸伞站在石桥栏杆边,偶尔迈脚在沉雾笼罩的石桥上不经意走上几步。男人紫色的衣衫与银色的长发随着薄薄的雨雾轻轻飘扬,朦朦胧胧、似幻似真,这副美丽的画面使得石桥附近的百姓都不由自主退开数丈,在远处顿足观望。

  被众人注目的黎笑行却毫不自知,他提步间偶尔会斜眼看向桥下湖面上,那一圈圈由小扩大的涟漪,嘴角不经意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遥遥的雨声和乌云掩盖住空蒙的视野。谢云扬怔怔望着黎笑行,神游般踏上那座石孔桥,他看见一片碎叶悠悠随风而坠,落在男人的伞沿边上。

  黎笑行挑眉轻转伞骨,那片树叶转瞬之间就捏在了他修长的手掌之中。微微轻抬伞面,男人毫不费力地看到不远处有一片叶片飘零的小树林,再次,他的唇角扬起一抹更加明显的漂亮弧度。

  雨在这时大了起来,桥边观望与街区集会的人群纷纷抱头躲避,偌大的城镇不一会儿就没了先前的热闹,街道上人迹罕见,很快冷清了下来。然而谢云扬却如同傻了般杵在原地任由雨打在身上,他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这个紫衣银发的俊美男人。

  接下去,雨势却又骤然急收。不一会儿夜空晴朗,皓月竟然从变得单薄的云层后透出来照着潺潺莹莹的湖水,愈显它蜿蜒曲折之美。

  此刻,谢云扬见到黎笑行将油纸伞收好放在桥壁上,然后松开五指让手中的树叶缓缓飘落。

  「笑行!」丝毫不觉他手中的凉糕何时滑落,谢云扬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他早已急行几步扣住了情人的手臂。用力间,两人同时飘身而起,晃过小桥的青石栏杆,如同两只巨大的鹰燕,灵巧地转过孔洞,一齐来到桥身之下。

  「怎么?」黎笑行侧头,不解地望向谢云扬。

  「笑行,你知道没有你的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谢云扬长长呼出一口气,拥着师兄恳切地问道,语声里有着止不住的沙哑与莫名的冲动,「所以,你不要露出刚才那样的表情,我会受不了想要你的。」

  黎笑行被师弟抱得有些呼吸困难,他试着偏了偏头,想缓解窒息的感觉,然而效果不佳。谢云扬满满搂着黎笑行,眼里掠过一丝得色,因为他知道如果怀中人不愿意,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像这样轻易圈困住他的师兄。

  「我真的好想你,笑行。」谢云扬说着,他仔细看着师兄的眉眼,再也忍受不了,将唇轻轻印在黎笑行的额前,跟着慢慢展开,一一落在男人面部的每个角落。

  黎笑行微觉不妥,他不愿在此地放浪,却无法出声推拒谢云扬的激情。因为师弟的唇在他犹豫间已经埋在他的颚下,对方湿润的发丝拂过他下意识微微仰起的颈项,轻轻摩擦肌肤,扰乱了他的理智。

  「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只能这样幻想,你还在我身边。」着迷于唇下的细腻触感,谢云扬一手举高扣住黎笑行的双腕,另一手熟练地挑开师兄的上衣襬,探了进去用力摩挲揉捏。

  与此同时,黎笑行感到脖子上的皮肤微痛,谢云扬的牙齿噬在了那上面,温柔地来回逗舔啃咬,很快让他的腰和大腿开始颤抖。

  「你如今知道了吧?你我分开的这些年,每当我静下心来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你的。」谢云扬的气息渐渐粗重,他感受到面对别人从不后退的黎笑行,此刻却似乎有拧身回避的打算,立刻跟随而上。

  最终,他成功的将师兄抵在了微凉的青石桥墩与他炽热的怀抱之间。

  「你,想我哪里?」黎笑行没有在意被剥开的衣衫,他慢慢放松了身体,用眼睛询问喘息越发急促的师弟。

  谢云扬略略松开了钳制黎笑行的手臂,双掌捧起了男人的脸,温柔吻上师兄的眼、师兄的眉、师兄的鼻、师兄的唇,还有师兄的脸,无声回答了黎笑行的问题。

  颤栗中,黎笑行感到他的衣衫滑脱到肩,谢云扬火热的唇一直追到了那里,在漂亮的肩头流连忘返。

  黎笑行锐利的眼眸渐渐变得蒙眬,紫色的长衫掉在桥下没有沾到雨雾的枯叶地床上,接着后背也躺在了上面。谢云扬将他的重量全部交付到黎笑行的身上,手更是掀起了他贴身的里衣,握住他的腰。

  「笑行,给我。」谢云扬收紧了双臂,用他最激烈也是最温柔的吻,继续攻占身下人变得红润的薄唇。

  从不知道真实的接触与幻想得到的快乐相比,竟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差!谢云扬居高凝视月光与桥影映得身下人那张忽明忽暗的脸颊,敏锐体会出黎笑行逐渐升高的体温以及师兄柔韧结实的身体,还有从对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全在挑逗着他越来越强烈的交媾欲望。

  真正圈住这个人爱着他的感觉,比谢云扬自己用手放在两腿间扫荡,得到暂且缓解情欲与思念的快感,不知强多少?

  但是黎笑行仍用残存的理智躲避谢云扬进一步的侵犯,在这样的地方与情人欢好对他来说,确实太过难堪。

  几回试探之后,谢云扬泄气地发现,他只能让自己坚硬火热的欲望抵在师兄的腿间不能肆意插入;纵然他能用密密的吻让怀中人发出阵阵颤栗,纵容他能以火般热情的拥抱融化师兄的身体,但黎笑行一直咬牙忍住情欲的冲击,维持神智涣散前的最后一分高傲。

  「笑行,我还没有对你说过吧?」谢云扬突然难以自制地吼叫了一声,极度不甘的他突然从身体之中生出一股力道,一举抱起黎笑行调转了师兄的身体,粗暴地让男人英挺俊美的容颜抵在了桥墩壁上。

  黎笑行微有些恼恨的转头,还未开口训斥,随之而来扑压在他身上的谢云扬嘶吼般的低沉语音再度传来。

  「我、喜、欢、你。」短短的四个字,让黎笑行彻底呆住。与谢云扬纠葛这么多年来,情人从未对他清晰地表达爱意,也从未如此渴求过他,如果不是近来与师弟有过一段甜蜜温馨的相处时光,还有对方此时的确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或许会怀疑谢云扬一直在口中说的,四年来思念他的话不是真的。

  趁着黎笑行犹豫,谢云扬不失时宜地撩起了松松搭缠在师兄身上的下衣,微微分开抬高男人的腿,将之前因对方激出来的火热急切埋入了让他舒爽的后庭之中。

  「啊!」因为谢云扬的告白而失神,黎笑行暂且忘了抗拒,被谢云扬引燃的激情令他身体疼痛,不自觉低声呻吟。回眸掠过谢云扬意乱情迷的英俊脸庞,黎笑行咬牙不再叫出声音。

  尽管这次粗暴的进入让久违情事的黎笑行非常痛楚,但是对于谢云扬,他总是爱多于嗔,恋胜于怨。

  回报黎笑行的纵容,谢云扬接下去的动作非常温柔,他的右臂抬上,手指覆在黎笑行张启的薄唇上面温柔地碰触磨蹭,使得神智昏沉的男人不自觉张口衔住,下意识伸出舌尖舔啜吸吮。

  「啊哈,笑行!」谢云扬也快与黎笑行同样受不了这份暧昧的刺激。他更加紧密地粘在黎笑行身上,用力将师兄挤压靠近青石桥墩,藉以这样的姿势来承受他们俩都快站立不稳的身形。

  如愿以偿地听到黎笑行那与往日清冷音调完全不一样的喘息,愉悦又性感,掩盖在无力搭下,覆在他俩交合之处的薄衣下面。

  「我,真的好想你!唔,喜欢!笑行,我只喜欢你!!」谢云扬难忍地俯在黎笑行的后颈猛烈亲啃,接着抬头咬着师兄的耳珠,断断续续诉说心中的情意。

  此刻,这个骄傲的男人总算再次将他交到了自己手上!谢云扬安下心,将他滚烫的唇,烙印在黎笑行此时变得柔软如棉的身体上面。

  律动中,谢云扬能感到黎笑行肌肤里透着的干爽香味,与向他们席卷而来的湖面水气,还有雨后清新的木叶味道交织在一块,包裹住他们两人,融化了所有的伤感与等待。

  不停歇的抽送推拿,深深浅浅的试探撞击,谢云扬用他最强的力量去撼动黎笑行的神智与尊严,最终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从黎笑行口中逼出的声响。

  那一声声、一句句全是这个高傲的师兄在喊着他,叫着他,唤着他。这样全心全意的信赖与爱恋让谢云扬满心温暖,给予怀中人的爱也更加不可收拾。

  暗夜,浮香,疏影,流光。

  亲近,抚摸,烙吻,贯穿。

  暖意昂扬,激情洋溢。

  快乐中,谢云扬用尽全身之力狠狠拥抱随他舞动的男人,暗自在心中祈盼,时光就此永远停留。

  黎笑行睁开眼,发觉他躺在谢云扬亲手布置的木屋床上。回想昨晚与师弟的荒唐,他脸上禁不住有些发烧。一向守礼重法的他竟然在那种地方与情人交欢,最后还支持不住晕倒,被师弟抱回来,当真是太丢脸了!

  「笑行,你别动。」一直守在床边的谢云扬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忘了如今你的身体不比四年前,以后我会多加注意。」

  原本缓过气来的黎笑行听到师弟口中「以后」两个字,苍白的面容再次染过一抹晕红。他轻轻咳了咳掩饰尴尬,唇边立即多出一个小碗,原来是谢云扬乖觉地服侍他喝药。

  「快将调养身子的药喝了,我等一会儿给你按按。」谢云扬劝道。

  黎笑行瞪了一脸坏笑的谢云扬一眼,张口慢慢喝下师弟喂来的药汁,味道似乎没有以前那样苦涩,喝下时胸口也不再发闷了。

  谢云扬看着黎笑行将碗里的东西喝得干干净净,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接过碗正欲给师兄按摩身体,木屋外一个下人前来通传,说是名傲天将南海剑派的少主打成重伤,此时对方带着人马找到苍门理论来了。

  黎笑行知道事情严重,谢云扬的下人才会不顾师弟不许接近此地的吩咐前来禀报,因此也劝谢云扬速去看看怎么回事。

  谢云扬也明白这层关系,他嘴里埋怨武痴小师叔又惹下祸端,起身恋恋不舍地在黎笑行唇上蹭了蹭,暂且告别情人,匆匆离去。

  歇得一会儿,黎笑行觉得躺着无趣,他披衣起身来到院外的草地上散步,没走出多远,听到一阵迟疑的脚步声由后方赶来,他心念转动眨眼落在来人身旁,吓得那人连连向后退了数步才站定。

  「大哥?」那人是一名面目平庸的中年妇人,见到黎笑行一怔之下立即大喜过望。

  「妳?」黎笑行疑惑,他不记得以前见过这名妇人。

  来人见状,伸手从脸上扯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正是居嫣然。

  「大哥当年将相公身上的毒移到自己身上,让你满头乌发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想必这些年你受苦了,真是太对不住你了。」居嫣然急着走上几步,看着黎笑行,冲口第一句话居然是道歉。

  黎笑行尚未接话,居嫣然却突然快步上前直挺挺跪在他面前,伏地痛哭。

  「妳不要哭。」黎笑行不擅长安慰别人,见弟妹哭得如此可怜,心里顿时涌起不安,「有事慢慢说。」

  「求大哥看在同胞手足的份上,再救笑语一次吧。」居妈然呜咽道:「谢公子答应帮笑语,但他将大哥带回用药之后却再不提此事,也不让我前来探望。如今相公性命垂危,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借口说笑语病体有变,让人通传给谢公子让他离开之后,才易容成这庄园里的洗衣妇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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