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 第9章

作者:爆琦 标签: 古代架空

  他正要上前伸手相扶,却见男人的身体像被一股无形的劲力拉提般拽起,一个凌空翻身重重撞向山洞内壁,随后又无力跌落,滑向地面。

  「师兄?」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谢云扬知道这是黎笑行体内奔腾的紊乱内息所致,但严重到无法自控的地步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难道孔雀胆造成的恶果竟会如此厉害?

  「别过来,别看!」黎笑行注意到谢云扬的闯入,他慌忙掩饰眉宇间的痛楚,语声中的怒气越浓,「我说过,滚!否、否则,杀、杀了你!」

  话音未落,谢云扬见到黎笑行脸部的肌肉抽搐了数下,狠然的威胁话语立即被扼在咽喉里,神色难掩痛楚的男子又被体内的真气拉扯到对面的墙上,黎笑行伸手试图稳住身形,然而除了在墙上留下数道深深的长长抓痕之外,他实在无能为力护住自己的尊严,只得让谢云扬将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瞧了个仔细。

  「师兄!」谢云扬再也忍不住,他不顾一切地跳上前伸臂圈按住黎笑行,阻止对方无法控制的自残行为。

  「放手!你、你给我,出、出去!」黎笑行用尽最后的力气与理智在谢云扬怀中挣扎。

  他武艺高强一生傲绝天下,艺成下山之后从未败过一仗,怎能容忍旁人将他落魄狼狈的模样尽收眼底,更何况站在他面前的还是心中那个最重视,也是伤他最深的男人!

  运气于臂,轻轻松松制止毒发时功力乱窜,备显虚弱的黎笑行,谢云扬激灵间昂首,瞧见这个小山洞的墙壁上处处皆是抓痕,深浅各一,长短不同。

  难怪师兄之前那么生硬地急着赶他离去,如今想来也不仅全是恼怒他,对方应是不想让他看到这一切。

  不知道这四年里,黎笑行毒发之时,忍受着怎样的痛苦与折磨?难道说,这个男人都是用这样的方法来暂时压制体内翻涌的毒气吗?师兄在四年前明明是那样一个高傲尊贵得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啊!

  心疼到无以复加,谢云扬锁住黎笑行的双手,看着师兄指尖的一片血肉模糊,不知这伤积了多少年,只怕如今是旧伤未去,又添新的创口!想到这里,谢云扬胸口剧痛,泪水止不住潸然而下。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怀中人如此伤痕累累的模样。

  第八章

  黎笑行紊乱的呼吸又唤回谢云扬的哀思,他张口柔声叫了几声「师兄」,低头温柔舔去男子额前与脸颊渗出的粒粒冷汗,再次对上怀中人俊美如昔的容颜,还有那头有如姣好月色般的柔软银发,心里的痛楚猛然狂涌。

  深深将头埋在黎笑行银白带紫的发间,拚命嗅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清爽味道,感知师兄还活在人间的证明,谢云扬拥着怀中这具剧烈颤抖的温暖身体,再也舍不得放下了。

  他知道的,他比谁都清楚,黎笑行为什么不愿意练「忘尘诀」,而选择这种危险又折磨自身的方法救黎笑语。在他那样没心没肺地伤了师兄的心之后,对方也不愿因此割舍他们之间的情感,不愿与他形同陌路。

  哪怕黎笑行自己也心知肚明,这样的情感仅是单方面的付出。然而就算是这种一直折磨着他的感情,黎笑行也不愿意轻易丢弃。

  那样骄傲的师兄,嘴里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谢云扬完全可以猜出如果黎笑行将毒全部清除以后,对方说不定会维持尊严再也不会搭理他,但男人心中会一直惦记着他,也会一直回忆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哪怕这些回忆中的痛苦远远胜过快乐。

  不!此时的情形怎么会是师兄单方面的爱?绝对不能让黎笑行再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还要带师兄走出这片雪山,清除对方身上的剧毒,然后去做应该做的事,最终与师兄好好在一块生活。

  「唔。你走开,别、别逼我,恨你。」黎笑行气息难平,身心皆损,他知道今日毒发,没有劲力力摆脱师弟的双臂,眼神越发涣散,脾性也跟着变得暴戾。

  「笑行,你忍着点,我就在你身边。」谢云扬听见了,他没有退却,反而紧了紧臂膀让怀中人与他贴得更近,爱怜无限的宽慰,将他的担忧暴露无遗。

  黎笑行完完全全呆住,因为谢云扬以前从未叫过他的名字,抱着他的这个男人固执地将亲密的称呼留给了弟弟,对方仅会温柔地呼唤黎笑语的名字,就算那日酒醉后与他欢好,师弟嘴里叫着的也只不过是「师兄」两个字而已。

  那现在算什么呢?可怜他吗?同情他吗?当他此时此刻是个废物而萌生出一点点的怜爱吗?

  谢云扬怎会看不懂黎笑行的神情,不过此时的情况不容他再用好言相哄,他牢牢拥住黎笑行,似乎打算借此来打消怀里人所有的痛苦与漫无边际的胡乱猜测。他很想帮黎笑行运功逼毒,可惜黎笑语曾经告诉过他,孔雀胆已经移到黎笑行体内,只能靠师兄自己的内力化解,其他人若输内力进入黎笑行体内,反而会加重毒性的蔓延。

  谢云扬非常痛恨他的无能为力,自怨间肩头陡然一痛。谢云扬知道是黎笑行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不得发泄之下张口咬在了他身上。吃痛之下,谢云扬不躲反迎,将怀中人搂拥得更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制止黎笑行自残,让对方在毒发时身体不再受到伤害,就算师兄将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全咬下来,他也毫无怨言。

  黎笑行最初不愿在谢云扬面前示弱,但是无法让体内克制毒性的真气发泄出来的痛苦,让他的神智逐渐模糊,他只能遵从本能去适应游走翻腾的内力,不能把握好牙齿咬物的力道。

  谢云扬默默承受这份痛楚,想着黎笑行当年默默看着他时,心里是否也像现在这般又苦又痛?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黎笑行体内的真气终于压制住毒性,他心神松懈,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此晕了过去。

  谢云扬能感到怀中人渐渐松开了牙齿,冷风拂过,他的肩膀痛得厉害,看来黎笑行咬得非常深,但他仍然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生恐惊醒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谢云扬俯身凑在黎笑行胸前,听着师兄慢慢恢复平稳的心跳声,谢云扬一直绷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热泪几乎再次夺眶而出。他昂头,定了定神,将黎笑行抱起来,打量山洞的情况。

  洞内深处似乎有风吹拂过来,可见里面定然别有洞天。谢云扬思忖片刻,抬脚向山洞内部走去,他的步伐又平又稳,很快穿过石壁,再转了几道弯,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加宽敞的洞穴,此地正中有一处咕咕向上冒着热气的温泉。

  果然又证实了黎笑语所料,师兄选的雪山附近必有温泉,因为每次用内力压制毒性以后,排出的汗水里含有微量的毒素需要及时清理。谢云扬如今见到这眼泉水心中自是欢喜,连忙将他和黎笑行的衣衫除下,抱着男人小心滑入泉水。

  「很快就没事了,我还要尽快带你赶回去。」谢云扬像是想起什么事般说着,他低头温柔亲了亲黎笑行轻闭的双唇,怜惜地滑过师兄蜜色坚韧躯体上遍布的瘀青印痕。

  他二人肌肤相贴气息交缠,谢云扬瞧着黎笑行银发遮掩下的半张俊美脸庞: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没什么血色却线条完美的薄唇,蓦然间竟有些心跳加速,身体不知是不是因为温泉的热度变得无端烦躁。

  该死的,他竟然在这种时候对如此虚弱的师兄发起情来?难道是四年来禁欲的后果,是四年来只想着这个人的原因吗?谢云扬用力甩甩头,赶走涌上心来的烫意,自己也不知道刚才明明仅是一个吻,怎么会挑起欲望?

  收敛心神,谢云扬逼他老老实实为黎笑行沐浴净身,然后为师兄穿戴整齐了,自个儿才披好衣衫抱着怀中人跃到泉边不远处的石块上坐着,右臂依旧牢牢锁着他寻找了四年的人,左手慢慢抚摸黎笑行十指间的伤口;眼里,除了浓浓的心疼与深深的愧疚之外,还游离着一股莫名的光芒。

  慢慢的,黎笑行在谢云扬深切的凝视里再次睁开了眼睛。

  「笑行,你刚刚骂得好狠,以前你不会这样对我的!」谢云扬收回一动不动投在黎笑行脸上的目光,微笑着叫屈,「我整整找了你四年啊,你真舍得赶我走?」

  黎笑行怔住,他这些年独自居住忍受剧毒的折磨,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谈,更不用说此时谢云扬用的还是这种故作委屈,向他撒娇的熟悉说话方式。再听到之时,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干脆静静看着谢云扬,暂且选择了沉默。

  「很奇怪我这样叫你吗?笑行!」谢云扬低头在男人耳边轻声说道:「以后我都要这样称呼你,叫你一辈子。」

  黎笑行怔怔看着眼前更成熟、身形也更高大的师弟,看着对方脸上笃定自信的神情,回想到多年前谢云扬面对他时挂着的表情也是如此,眼里的冷意禁不住渐渐浮现。

  「笑行,和我回去吧。我请了曾神医,他医术高超一定可以将你治好。」

  「不用了。」黎笑行歇过气,推开谢云扬,立起了修长的身躯。

  怀中骤然失温一空,这样的感觉让谢云扬极为不适也相当不舍,但见到神情淡漠的黎笑行,他满腹的话也说不出口。

  「孔雀胆还会发作两次,我就可以将毒全然排出了,你走吧。」想到他最狼狈的模样让谢云扬看到,再加上以前受到的伤害,黎笑行不愿和眼前这个男子多说话。

  然而,刚才在半晕半醒之时,谢云扬的脸似乎一直在他面前晃动,那熟悉的语声还一直在温柔的呼唤他。

  「笑行」、「笑行」,那声声的呼唤让黎笑行心中震颤,胸口发怵;现在身体干爽也应是谢云扬费心为他清洗之故,再加上他知道之前咬得师弟有多痛。如此一来,黎笑行又怎能硬下心,按着先前预想的那样,毫不客气地驱赶对方离去?

  「笑行,回去让曾神医给你看看,我不放心你体内的积毒,再说笑语……」谢云扬话到此处蓦然打住。

  「笑语如何?」黎笑行扬了扬眉毛,转头凝视话未说完的谢云扬。

  「你别多心,我提到笑语,只是想说他也非常想你,很希望我能找到你,和你一块回去。」谢云扬连忙解释,目光里闪着焦急。

  淡然看了谢云扬一眼,黎笑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就像刚才他轻易接受谢云扬直呼他的名字,如今听到黎笑语之时,也没有体会到以前那样的苦涩了。他只是微觉好笑,难道谢云扬认为此时的他,还会像四年前那样在意了吗?

  有些事想明白了,看清透了,就不会再执着,心,也会慢慢凉去。

  「回去吧,我的毒清了以后,自然会回到中原。」黎笑行说着,举步向洞外走去。

  谢云扬一楞之下立即跟上,他知道黎笑行说的仅是回到中原,并没有答应与他一块回到苍门。

  「笑行,你每次毒发都这样痛苦,身边有人照料,应该会好一点儿。」

  「你很奇怪。」黎笑行淡淡出声打断谢云扬的话。

  谢云扬停口不语,他疑惑地看向前方负手而立的师兄,心里竟对男人接下去要说的话感到有些不安。

  「你找我?要我回去?」黎笑行的语气冷傲而平淡,「为什么?」

  「我想你,笑行,我是真的好想你!」

  「你此时是清醒的吧?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黎笑行脚步不停,说出这句话时他身上力气渐长,很快走到山洞口。

  谢云扬由后赶上,伸手紧紧抓住黎笑行的胳膊。他不敢贸然拥抱情绪不佳的师兄,但是很怕此时若不做些什么,这个人会在他眼前再次消失。

  「笑行,我想得很清楚,自从你离开那日我就明白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谢云扬真诚地说道,语声有些发颤,「如果我没有蠢到让你断然抽身离去,我也不会体会到这一点。」

  「是吗?」黎笑行冷冰冰地应道,他的另一只手也被谢云扬捧了起来。

  「我知道我这人不识好歹又自以为是,一次次让笑行伤心难过,最后还害得你这般惨。早知如此,我宁愿天天为笑语输送内力续命,等曾神医来救治他。」谢云扬用力握着黎笑行的手掌,好像打算将它们捂热,让男人身上的寒意消退。

  「我只是救自己的弟弟,并不是为了什么人。」黎笑行终于长叹一声,语气平缓的开口,意思是让谢云扬不必如此自责,因为他已经不在意了。

  「我不会再对你道歉!我只想抛去过往与你重新开始。笑行,请你再相信我一次,用你的心来感受我。」谢云扬说着,将捏在掌中的那双手使劲再向他这边拉了拉。

  黎笑行默默看着谢云扬,眼前这个高大的青年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他非常轻易的从对方眼中读出真诚与执意,他也体会到了师弟这次没有言不由衷随口敷衍,但他如今身心皆疲,不愿再面对这段或许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感情。

  漠然掀起形状完好的唇角,黎笑行缩回了手,谢云扬不好阻止,因为对方运用了内力。

  「不知道你此时对我的愧疚可以持续多久?」留下这一句不轻不重的问话,黎笑行飘然向前掠去。

  谢云扬只得纵身跟上,他当然明白师兄的意思,不怪黎笑行不肯轻易相信他,这是他当年用情不专造成的恶果,谁让他每回都头脑发热,在关键时刻背弃这个男人?

  尽管沮丧但谢云扬不会放弃。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黎笑行带回去!解决好一些事后,他才能够安心。此刻,他必须再加把劲,让男人把气消了乖乖随他回中原。

  谢云扬目光游离闪烁,心中暗自盘算,脚下运劲跟上黎笑行,两人一前一后落在雪山松林间的一幢小木屋门前。

  瞧着木屋外那圈破旧的木栏以及四周简陋的环境,谢云扬不敢进屋再看,想到师兄以前在江湖中一呼百应,处处受人尊崇的情形,心中忍不住再次一酸。

  「笑行,这些年你就住在这里?」

  「我没入苍门被那些无聊的家伙推为『武林第一人』之前,不也是这么过的吗?这种可以遮避风雪的地方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黎笑行淡淡开口,目光瞟向屋前院落内那几株完全怒放的火红花朵身上,「你还不走?」

  谢云扬心里微涩,他能感到黎笑行心里还是有他的,否则对方也不会在意毒发时的狼狈景象被他看到了。但他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人心软?

  「我也是会累的。」蓦然间,四年前,黎笑行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谢云扬只觉胸口一阵钝痛。他找不到话题,只能顺着黎笑行的目光向那些在雪地上开放的奇异花朵望过去。

  「这是火赤花,仅在严寒的雪山上生长。」黎笑行发现了谢云扬的动作,沉声开口说道。

  「这就是传说中可以解孔雀胆之毒的火赤花吗?」谢云扬惊道,他知道师兄耐着性子对他解释,也只不过是想让他不用担心,从而有理由堂皇赶他离去。

  「要不是这些花和这里的气候,我想此时我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黎笑行双目凝视在冰天雪地里傲然直立的花朵,「今晚最后一次开花,只要明早采下服用,再留着一些,以后两次毒发时服下便无事了。」

  谢云扬点头,黎笑语也曾经让他在雪山附近留意火赤花,他被告知,像黎笑行这种中了孔雀胆之后,尚能用内力护住性命的高手,只要在每次毒性发作时运功驱毒再将毒汗擦净,接着入定调息一晚,服下火赤花之后就可以减少毒性。如此依法逐渐缓解孔雀胆之毒,直至完全清除。

  「你快下山吧,再晚路就不好走了了。」黎笑行语声淡淡,说完这句话后转身进屋掩好了木门。

  谢云扬虽从师兄嘴里听出一丝掩不住的关怀,但对方毕竟是在赶他离去,心中的滋味也不怎么好受。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知道晚上在雪山过夜很危险,黎笑行又没有邀请他进屋,最终权衡片刻,他只好向山下掠去。

  黎笑行听见谢云扬的脚步消失,心里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微微有些怅惘,他理不清与师弟这段孽缘,每每想到都觉心烦意乱,自己暗恨面对感情之时没有平日行事洒脱的风范。

  深深叹了一口气,黎笑行坐在床上盘膝闭起了双眼。今晚是火赤花绽放的关键时刻,他偏偏要入定调息。看外面的天色或许会有风暴,火赤花虽然不畏严寒,但是也禁不住大风雪的袭击。

  很想在这一夜护住那些珍贵的花朵,但是黎笑行分身乏术,他不愿开口求助谢云扬,心中盘算如果火赤花冻死,大不了他再花上几年的时间排除余毒。就算身体再多受折磨,他也不愿接受谢云扬因同情和歉意给予的帮助。

  努力屏去满腹的杂念,黎笑行渐渐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入定时他五感皆封,不能感觉外界的动向,不知不觉间,真气运转全身三十六周天,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屋外淡淡的阳光已从破了些口子的窗户里透了进来。

  又要补这扇窗户了,否则下次降雪的时候屋子里会冻得厉害。黎笑行心里想着,下了床向屋外走去。如果火赤花被昨晚的风雪摧毁,那么他也只好再多忍受几年的痛苦折磨了。

  黎笑行推开屋门,谢云扬一动不动杵立的高大身影跃入了他的眼帘。

  「你?」黎笑行看着谢云扬身上那层厚厚的积雪,还有那双稳如盘石与地面牢牢相贴的腿脚,真正感到诧异起来。

  谢云扬似乎有些费力地抬头,脸色有些恍惚,当他看清黎笑行之后立即露出灿烂如昔的笑容,然后掀开狐裘披风,露出小心护围的那几株火赤花。

  「我问过猎户知道昨晚天气有变,所以上山来看着它们。」谢云扬说着,抬脚打算向黎笑行走去。

  「别动。」黎笑行脚下轻点落在谢云扬身边,伸手按着师弟的肩膀阻止他行走,手指微微发颤,「你就这样在外面站了整晚?」

  「笑语说过,你在毒发之后会入定调息,我想你不可能分身去保护这几株花;如果它们死了,你岂不是又要多受几年折磨?」谢云扬由衷说着:「我昨日找到你以后便发誓,绝不允许那样的事再发生!」

  黎笑行垂头,瞧不出他脸上神情,谢云扬很是不惯这种情形,伸手想要捧起师兄的脸,却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僵硬不听使唤。

  「一个人的功力再高也不可能胜天。」黎笑行却在这时重新抬起头,而且还扶住了谢云扬的肩肘,「试着慢慢运息,将内力渗透到下半身,然后走两步看看。」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黎笑行用这样尽量冷淡却包含关怀的口气对他说话,谢云扬心情激荡胸口发烫,只恨不能身上的冻伤再严重点,最好让师兄心疼动摇,原谅他以前的三心二意、用情不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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