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绝 第40章

作者:岳千月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古代架空

  云长流立刻凑的更近,直到两人肌肤相贴。他神情声音俱是已经温柔到有些谨小慎微的地步,仿佛是怕惊着刚从昏迷醒来的人,“……无绝?怎么不说话,叫本座一声?”

  关无绝在一团暖被里慢吞吞翻了个身,叫了一句:“教主。”

  这时,他才恍觉周围天色初明,是个很爽快的清晨。

  有一阵清冽的暗香,氤氲不散。

  云长流“嗯”地一声,总算安心下来。

  他一托着护法的后颈,另一只环过去揽着人的腰腹,先将他慢慢抱进自己的胸膛,再小心地扶着怀里的人一起坐起来。

  饶是云长流已经这么仔细,关无绝被弄起来时还是一阵头晕,忍不住皱眉闭眼。

  教主从床边的案上取了早就备好的蜜水,瓷碗递到关无绝唇边,垂下头俯在护法耳边柔声道:“喝一口。好容易才醒过来的,不许再睡了。”

  护法这个人,向来能屈能伸。有精神的时候放纵得天王老子也管不住,没劲儿了就在熟人面前恹恹的像只乖顺的猫,在教主面前尤其如此。现在他正难受着,云长流递了碗来叫他喝,他连是什么也不看就听话地张嘴抿了一口,咽下去才觉出甜来。

  那里头不仅是蜜,还添了几味药材,是关木衍早就配好的。教主又低声哄着人继续喝,关无绝倚在他肩头,慢慢就着他的饮下去了两口,晕眩的感觉果真就缓过来了。

  等他脑子渐渐想清楚,马上就不敢让云长流这么把他搂在怀里了。

  护法张开眼就想挣动,可惜云长流熟悉他那性子,早就把碗搁下又将人搂紧了,“现在好些了?看看窗外。”

  教主的气息浅浅吹在耳边,关无绝全身一紧,勉强勾了勾唇角,有气无力地道:“方才是无绝失仪了,教主恕罪……您还是先放开属下?”

  他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倒是顺从地往外看去。

  这一看,就凝住不能动了。

  养心殿外的庭院里,赫然是灼然的红,那熟悉的暗香正是从窗外传来的。

  竟是新栽了一片朱砂梅。

  “上回说好了赔给你的,好不好看?”

  云长流从旁拽了软枕过来,仔细地往关无绝腰后垫了让他靠着,这才放抽身退开:“你一直昏着,本座怎么叫都不醒,梅花开了倒是知道起来看。有你这样的么?”

  云教主说话的语气多是淡然无波的调子,有时候明明说着抱怨责怪的话语,声线也是毫无起伏,烛阴教这帮人经年累月习惯了的还好,外人听起来定然别扭的厉害。

  “……”

  关无绝半天说不出话,惊诧地盯着云长流看,后者也颇为坦荡地回望过来。

  教主平日里自律得很,晨起洗漱也不喜人服侍,因而甚少见他这样衣衫不整长发披散的样子。如今看着,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从容,风流散淡。

  “……您,”终于,护法十分纠结地开了口,指着窗外道,“要赔无绝的花儿,为何都种在……您的养心殿?”

  “嗯,”云长流平静道,“因为你要搬过来。”

  关无绝的表情瞬间变成一片茫然的空白。

  ——什么玩意儿!?

  不是……教主他刚刚说什么??

  教主给四方护法将锦被往上拽了拽,拉到下巴,贴心地多解释了一句,“从今往后,护法便随本座一同住在养心殿。”

  关无绝一把按住云长流的,声音颤抖:“您……您这是开什么玩笑!?”

  教主风轻云淡地捉了护法的塞回被子里,道:“不是玩笑。护法太不听话,本座不放心你。思来想去,也只有亲自盯着最为稳妥。”

  云长流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你不是身上有伤也不肯休养么?

  你不是有事隐瞒死也不说么?

  他的确一时查不出来真相,人已经伤成这样,拉去刑堂审问更是舍不得。但是又决不能因此就放任无绝在他不知不觉涉险。

  索性使个最笨却也最有效的法子——把人拎过来眼皮子底下自己照顾,片刻不离地随时盯着。

  他倒要看看,这么一来这人还能折腾出什么鬼花样来。

  不得不说,云教主这一招是真准。

  关无绝他还真被这一下给砸了命门!

  护法顿时恨不得自己能再昏过去吐个几升血,他无措地去扯云长流的衣袖,“教主!这、这怎么可以?养心殿自古乃烛阴教主寝殿,属下怎能和您同住……这岂不是大不敬之罪么!?”

  云长流居然还很正经地想了想,“护法莫不是忘记了?受教主传召临幸的夫人姬妾,是夜亦可留宿养心殿内。只不过本座至今内室无人,因而才无有这一条规矩罢了。”

  “咳咳咳……”关无绝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呛咳不停,瞪着云长流半天吐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您……您!咳咳咳咳……!”

  云长流不敢再戏他,急忙把人抱过来拍抚胸口,低声细语劝了几句别急,又喂了几口药。关无绝一缓过劲儿来就推开他要下床,可惜身体还虚着,一转眼就又被教主不由分说地抱回来裹进被子里。

  如此番两次,云长流软硬不吃,也不开口,就是死不叫护法下这张床。

  关无绝完全没有还之力,最后头晕眼花地被教主抱进怀里轻轻喘息,感受着云长流的指尖慢慢拂弄着自己的发丝,心头一阵黑压压的绝望,“教主……”

  云长流居然笑出了声,看着护法吃瘪很是愉悦,“认了罢,护法。”

  他说着,忍不住心里发痒,伸捞起关无绝一缕长发,低头在发尾亲了一下,“你乖乖的,好好陪完本座这最后一程,不好么?”

  顿了顿,又亲了一下,“不要再闹了,听话,趁早把身子养好。想要什么,本座能给的都给你,嗯?”

  ……明明云长流根本没碰到他,关无绝却只觉得一阵酥酥麻麻的刺激沿着尾椎骨一路窜到后颈,震的他全身发软。

  他心底有个小小的,细细的声音在叫:可是无绝只想要您活下去,我这辈子只求这一个,别的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见护法不说话了,云长流又有些不忍心,也怕一下子把人逼的太狠。上便稍稍松开他一些,道:“罢了……就算你真要折腾,也得先养一阵再说。你看如今本座抱你上床你都挣不开,更别说从养心殿出去了,是不是?”

  关无绝苦笑起来,什么叫“本座抱你上床你都挣不开”,虽说是事实,这话说出来也太诡异了一些……让教主开口安慰人,也真是难为他了。

  这时候他才忽然又发现一个异样之处。自己和教主在床上滚了那么久,话也说着,折腾出的声音应该不小,居然一直没人叩门进来问候……

  这不应该啊,温枫温近侍人呢?

  关无绝刚露出询问的眼神,还没开口云长流便知晓了他的意思。

  “找温枫?护法才醒转片刻,就急着要见本座的近侍?”

  关无绝无声地歪头一笑,以目光坚持追问。

  云长流敛眸沉思了一瞬,这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坏主意。于是教主面上一沉,开口道:“你刚刚才苏醒,本座本不愿刺激你,不过既然护法执意要问……”

  云长流轻叹一声,煞有其事地冷下脸:

  “温枫么,本座不要他了。”

  关无绝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云长流盯着关无绝许久,肃然坐直了身子,冷声道:“你们瞒着的那些事,本座全都知晓了。温枫欺瞒主子,大逆不道,本座已免去他教主近侍一职,先罚他两百戒鞭,再禁闭静思一年。”

  ——关无绝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这一瞬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四方护法,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

  下一刻,教主陡然翻身将护法压在床上,动作虽仍是小心,却带着几丝罕见的霸道,甚至隐隐觉出几分怒气和痛心来,“本座那么疼你……护法却骗的本座好苦!”

  “事到如今,再给你最后一次会……”

  “护法是解释,还是不解释?”

第47章 子衿(5)

  有那么一瞬间,关无绝被云长流这几句话吓得仿佛天都要塌了。

  他心跳如擂鼓,脑子里转眼间划过千万个念头,包括“把温枫剁了的时候该分成几块”、“陪教主殉情的时候合葬在哪里比较好”和“不对还是该去求老教主帮忙把教主打晕了囚禁起来直到一切结束”……

  但是也仅仅是一瞬间,护法就立刻冷静下来了。

  别的还好,唯独如今瞒着教主的这件事,温枫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说的。再说……要是真的捅出来,教主也不会是这么个还能笑得出来的反应。

  ——呵,教主这是在诈他呢!

  关无绝明白过来立刻就不乐意了。平素都是只有他骗教主的份儿,结果刚刚险些落到“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的境地——虽然这等比喻实在不敬,但绝对贴切。

  云长流居高临下,将护法的神情变化尽数收入眼,见关无绝冷然睨着他不说话,就知道这一招没成。

  果然,只听护法将唇角一勾,“属下这里是无可奉告,却不知您从温枫处听了什么瞎扯,不妨给无绝讲讲?”

  云长流暗暗叹了口气,不免略有遗憾。不过他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更多的是报复性地吓他一吓。

  教主放开压制着他的,自己坐起身来,不悦地道:“哪个在瞎扯,护法自己清楚。”

  关无绝理亏。现在教主已经猜到自己有事隐瞒,投来的眼神便时不时叫护法如坐针毡,他急忙顺坡下驴换了个话题,“教主,温枫到底……?”

  云长流道:“禁闭,没骗你。”

  居然真的被关禁闭了?

  护法忙追问:“这是为何?”

  云长流语气漠然道:“联合大逆不道的四方护法欺瞒本座。后者本座罚不得,只好把温近侍关起来了。”

  关无绝:“……”

  护法顿时又心虚得低下头不敢接话了。他人事不省地睡了这么几天下来,都弄不清事态究竟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教主究竟是知没知道点儿什么。

  云长流见关无绝总算消停了,便自己起身更衣梳洗。

  他习惯早起,今儿却跟这人在床上闹腾了老半天,早就过了平日的时辰了……这倒不重要,他心里是惦记着该尽早传关木衍过来瞧一瞧护法,该用什么药莫要误了才好。

  关无绝倒是想上前服侍,却知道以自己如今的状态大约只能帮倒忙,只好窝在被里看着教主,问:“您要禁温枫多久?”

  这时云长流正将外袍往肩上披,闻声无可奈何地侧过一点脸来,道:“本座倒是恨不得真关他个一年半载……可惜。”

  以逢春生的毒性蔓延之快,如若温枫真的被禁闭上一年多,出来也只有给教主扫墓烧纸钱的份儿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关无绝摇头笑道:“您若真这么干,温近侍绝对受不住。绝食割腕都是轻的,就怕他没挨几天便一头撞死在静室里。”

  云长流摇头叹息一声,这他当然知道。所以也只能过个五日就把人放出来。

  他又看了关无绝一眼,情绪复杂地低喃道,“一个个的,都这般无法无天,就仗着本座疼你们……”

  ……

  云长流派人往药门去传关木衍,没想到片刻之后,来的人却叫两人都意料不到。

  居然是阿苦。

  离教之前云长流便嘱咐温枫给阿苦调换了住处,从养心殿旁的暖阁挪到了药门附近。一则是暗含了疏离之意,想以这种方式委婉地拒了阿苦的心思,二则也方便他调理身子。

  这么一搬家,云长流便不怎么见着这人了。自他归教之后,阿苦这还是第一次站在养心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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