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 第4章

作者:姬泱 标签: 布衣生活 古代架空

  我被打的有些发懵,怀中的罐子也咕噜了出去。

  “文湛,你又发什么疯?”

  他的软剑不在这里,不然他肯定绝对一定会抽出来直接刺入我的左胸!

  让我立马去转世投胎!

  他阴沉沉的对我说,“你给我滚!不然我早晚死在你的手里!”

  他那个样子好像一个困在青楼十余年的艳鬼!

  凄厉又绝望。

  我的确又受到了惊吓。

  我被吓的连忙后退,又后退,然后到门边,我正面对着文湛,反手打开门,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特别,像水,波澜不惊。

  我有些害怕,因为他的眼睛里面有一种东西,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那就好像是雍京外面亘古不变的镐水,或者是岐山上绝美凄艳的桃花。我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可是又似乎远在天边。

  那是不应该属于我的珍宝。

  得之有愧,失之我命!

  然后我迈过门槛,看着文渊阁里面的他。

  他的背后是大郑王朝历先王的画像,一个一个神佛一般的悲天悯人,俯视人间,一个一个的功勋显著,名垂青史。早晚有一天,我爹也会被画成这个样子,挂在上面,早有有一天……文湛也会这样的……

  他就跪在里面。

  他还是活的。

  我忽然有些真正的害怕了。

  于是我连忙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似乎……背后有什么,一直纠结着……

  后来有人对皇后说,皇上的做法对于太子叫做明贬暗褒!文渊阁,让太子去文渊阁跪着,文渊阁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仅次于太庙的神圣之所!那是供奉着历代先王手札文献的地方,那是我大郑王朝真正的龙脉,那是我……

  总之,皇后知道文渊阁不是什么人都去跪着的,即使跪着三天差点饿晕,也是皇上的褒奖!也是荣耀!也是好事情!

  于是,她想明白了。

  于是,她不再找我的麻烦了。

  于是,……

  我很奇怪的是,太子究竟在发什么疯?

  我把未来的皇上得罪了,可是谁也没有告诉我,我究竟怎么得罪他了?

  还是我的内饰小黄瓜悄悄说,“端午那天,太子说邀您去看戏,您不是答应他了吗?”

  我努力回想,似乎有这么回事。

  端午前一天,他屈尊过来就说了一句,让我端午那天到东宫喝酒。可是那天我见人太多,他又来不及招呼我,我就没去。结果那天晚上回来他就炸了!

  “就这事?”

  我斜歪在长椅上顺气,我今天又吃多了。

  我发现,太子的聪明已经不是我能理解的,他已经正式超越我,成为禁宫中仅次于我爹的聪敏人了。

  我和太子似乎从那个时候起再也没有私下说过一句话。

  今天,作为已经成为监国的太子,还是和我有过节的储君,并且离皇位几乎没有任何距离的文湛他亲自来我这里要账……我怎么样做才能赖着不给他钱呢?

  

  第6章

  

  太子这两年似乎都不发疯了。

  他不发疯的时候还挺文静的。

  眼神也没那么瘆人了。

  雍京的早晨有雾气,我眼神又不是特别好,看前面花园子里面的人都感觉影影绰绰的。太子喜欢穿深色重色的一袍,今天他穿了一身墨红色的锦袍,乍一眼,很像黑的,我还以为他把自己的龙袍穿出来了。

  袍子颜色深了,就显得脸白。

  他本来长的就白,冰雪雕成的一般,好像太阳一出来就能把他烤融化了。

  我到这么想过,可是我看过他在大太阳下面晒过整整三个时辰,现在还全须全影的活着,我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顶多就是做做白日梦。

  这两年太子变的挺多的,就跟换一个人一样。

  他现在就像一个模子,按照司马光的那个石头脑袋想象的帝王样子拓印出来的。晚睡早起,不苟言笑,大眼无神,你永远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说话一般都是一石多鸟。

  现在的文湛简直就是帝王策表率中的表率。

  太子这几年似乎也不戴软剑了,至少我没有见过他再拿剑,但是我却一定都不感觉到安心,因为他现在多了十八影卫!就是说,他一个人站在我面前,另外有十八个我看不着的家伙隐藏在周围,如果我目前乱飞小片刀,石头块,板砖,煤球,外加驴粪蛋,我也得忍着,不然就是一剑封喉,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蹬腿了,到时候只能到阎王爷那里讲理去了。

  太子慢慢的走过来,脚步很轻,袍子角压在我园子的牡丹丛上,好像在云端飘荡一般。

  我忽然感觉自己脖子后面发冷。

  太子走到我面前的桌子旁边,看着我摆的几个白瓷碟子,漫不经心的说,“大皇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吧。”

  我连忙说,“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我们昨天还在微音宫见过。”

  “是吗?”

  太子一挑眉,有些不以为然。

  “想来是我记错了。”

  我心说,这能记错了吗?

  昨天我就跪在他脚边,亲手从他手里拿过来加盖了传国玉玺印记的‘圣旨’,从此远离禁宫,不许再踏足后宫半步。

  这个事情就不是天天有,他能不记得吗?

  真怪。

  他向前走一步,我退一步。

  我退到他一耳光打不到我的地方。

  太子也不看我,低垂着眼睛看着我的早饭。

  一碟包子,一碗卤煮火烧,外加几个蜜糖三角,两个核桃。

  路边粗鄙小吃,都是宫里没有的东西。

  “大皇兄在这里住的可好?”

  “好。”

  “那就好。”他又绕着我的桌子走了半步,想着自言自语,“祈亲王府邸,这里可是雍京北城最好的宅邸了,是先朝沈时节沈大司马的私宅,后来成了行宫,几经修葺,希望大皇兄住的习惯。”

  沈家没有抄家之前,可是赫赫有名的百年豪族,位比王侯!

  沈时节为大司马,封镇川侯,英年早逝,留下偌大的家业和一群不成材的纨绔子弟,后来,他的那些不肖子孙做出这样那样非常有想象力的龌龊事,就抄家,这个宅子就成了我爹的行宫了。

  雍京北面的风水非常好,在这里盖房子的人非富即贵。每家都是深宅大院,可是我这个宅子的正门就硬是比寻常的豪门正宅高出整整一个阁楼。而且建造的时候不用普通泥砖,而是采用太湖湖畔的青泥烧成的金砖,坚硬如刚跌,亮如水镜,这种金砖平时也就给我爹上朝的正殿铺地面,还有就是太祖,太宗的皇陵和太庙了。

  宅子的正门用紫杉木造的,刷上桐油,防止蛀虫。

  其实精巧程度比我的玉熙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宅子要是我再住不习惯,那就实在没有什么地方能住的习惯了。

  可就是,我最郁闷的是,我住的再习惯的宅子,有可能还不是我的。

  我连忙点头,“习惯,习惯,非常习惯。”

  太子绕了一圈,终于捡了一个石凳,看了看,坐下,他的手指拨拉着我的碟子,把我的肉包子戳的实在不像样子了,他这才说,“大皇兄,我来,咱们就开门见山,实话实说。你把你大门外面的两条白幡先撤了。上面写着‘祈王府邸重地,任何人禁止入内!头入砍头,脚入砍脚!’我知道你想躲开户部的那些人,不让他们进来。可是毕竟在自己门外挂白幡实在不吉利,这是给家有丧事的人准备的。”

  我连忙低头,“是,是,是,太子教训的是,我这就让人把它撤了。”

  太子点头,继续说,“然后就是你欠国库20万白银的事了。”

  我连忙说,“太子,这个事情其实……”

  他手一摆,不让我说话,他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以为国库内库都是大郑的,都是天家的,都是父皇的,所以你随便花没关系是不是?”

  ……

  我还没有那么白痴!

  我当时急需一笔银子,刚好父皇内库的钱用去买粮食准备赈灾去了,所以我就从户部拿了20万出来。户部尚书叶选真是太子的人,他不借,我好说歹说,最后说让我怎么也要立个字据,那什么抵债,我只有拿这个刚到手的王府院子抵押了。

  我本来没把字据当回事,想着父皇内库的钱一有周转就给户部还回去。谁想到父皇忽然遭人暗算,中毒昏迷,然后太子直接封查国库和内库,导致我实在没有现银给他们,他们就三天两头的跑过来,要我还银子,要不就搬家。

  我原先一直住玉熙宫,昨天太子一道手谕,立刻离开玉熙宫,违者以淫乱后宫罪名论处,我哪里还敢在回去呀。

  这么说说,好像我做的事情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呵呵。

  太子又说,“大皇兄,你现在是一国亲王,身份不比从前,不能小的时候那样任意胡为。父王宠你,惯着你那是父子天性,是私情,不能湮灭社稷国法……”

  “停!”

  我被他说的牙根痒痒。

  原来他发疯的时候最少说话还算直白,现在他说的话,三句我能听懂两句就算不错了。

  我掏掏耳朵,太子拿了个核桃在手心中。

  我坐在他对面,文湛不看我,继续看手心中的核桃。

  我说,“殿下,你说的那些,我差不懂能听懂。不过我跟你算一笔账。你看,这个宅子风水好,地段好,材料好,意头好。没有闹鬼,没有地陷,也没有荒宅老尸什么的,只是,这个宅子你还真的拿过去没用!”

  太子鸦翅一般的眉一挑,“哦?愿闻其详。”

  “从这个宅子的地价,构建的材料,到里面的奇花异草,估价差不多10万两白银,要是再加上那些古玩字画,绝对能抵20万白银。不说别的,只说三十二曼陀罗花馆正堂挂的王羲之的一副《离山祭文》就能值白银10万两!”

  太子手指轻轻抚摸着核桃,不说话。

  我继续,“只是,你就算拿过去,也换不了银子。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敢买!一般商家肯定不会跑到雍京北城买亲王府邸,户部也不会卖,至于那些官宦人家,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太子看着我,“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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