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第2章

作者:施惋离 标签: 宫廷江湖 古代架空

梁慕宇“什麽”二字尚未出口,只听秦朗疏已狠狠发力一抽马鞭,继而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抽出腰间佩剑,直向道旁一棵老树的树冠上刺去。这一串动作他使得一气呵成,流畅无比,令那树上埋伏之人都目瞪口呆。而与此同时,山道旁竟同时窜出五六个黑衣客,用的都是钩,笔,鞭之类的外门兵器,其中四人齐齐向秦朗疏攻来,而另外二人则拔腿向梁慕宇追去。

秦朗疏未曾想到他们竟会攻击梁慕宇,一边暗骂自己考虑不周一边挥剑挡开了树上那人回过神来之後掷出的梅花镖,反身在树枝上一个借力,剑锋直指追著梁慕宇而去的其中一人後心飞去。那人转身抵挡时,秦朗疏突然吐出了口中的梅花镖,──原来他刚才在格开那些暗器的同时,竟偷偷用“啮簇法”接下一镖,藏在嘴里。此刻他出其不意的直对著那人面门射出一镖,那人只得使出一招“细胸巧翻云”,向後闪避开去。而秦朗疏在吐出暗器时,向前的冲劲已泄了几分,此时竟提气最後一口气大跨一步,踏著那人的胸口,不仅将那人踢到地上,还再次借力往追著梁慕宇去的另一个黑衣客攻去……

这一起一落下来,这些黑衣客早就看出这少年年纪虽轻,武功却已和他们不相上下,因此这最後一个追著梁慕宇而去的黑衣客不再敢托大,立刻转过身,挥舞著手中的九节鞭准备迎击。不仅如此,方才被秦朗疏甩在身後的黑衣客也已渐渐追了上来,眼看就要将秦朗疏包围在中间,意图对他来个前後夹攻。可秦朗疏丝毫没有因此乱了心神,持剑刺向那持鞭的黑衣客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显然是有信心在剩下的人赶来前得极短时间内,将眼前人首先击破。

见这少年如此胸有成竹,反倒是那持鞭人沈不住气了。在他心神纷乱的当口,秦朗疏已挽了个剑花,一招分刺他身上两处要害,动作之迅疾令人眼花缭乱。那人虽已收敛心神挥鞭应付,却因失了先机而显得十分吃力,正在此时秦朗疏的下一招已如电闪雷鸣般疾攻而来,光是见那来势那人便在心中痛呼“吾命休矣”。

这时诸人耳边忽闻一声大喝:“秦大哥,莫要杀他!”虽闻此言,那被秦朗疏指著的黑衣人却还是暗暗叫苦不迭,心道这般来势,岂是说收就能收住的?哀叹就算此番可以逃过一死,也免不了要到鬼门关前走一遭了!

不曾想秦朗疏的剑锋虽未能及时收住,却硬生生的在他颈前改了个方向,去势尽时,只轻轻的在他右边脖颈上划了道伤痕。一道血渍顿时顺著他的颈子流了下来,那人却连伸手去擦都忘了,一心只盯住眼前的少年,叹道他年纪轻轻,剑技却已能收放自如到如此地步,果真该赞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

第3章

秦朗疏在那人叹服的目光中收剑入鞘,只因他听出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喝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心保护的那孩子梁慕宇。原来那匹枣红马被秦朗疏抽了一鞭之後,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山上飞驰,梁慕宇好容易才喝止了它,便立刻调转马头回山下寻人。他这一寻正好看见秦朗疏一人力战几个黑衣客,再一看,那几个黑衣客竟都是自己认识的,梁慕宇大惊之下,这才慌忙出声阻止了秦朗疏。

而那几个黑衣客看见一个半大孩子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缓缓从山道上下来,竟然一齐迎上前去,恭恭敬敬的齐唤了声:“少爷!”听得这一声秦朗疏心下一惊,寻思这几人虽然武艺不甚精湛,却也算是各有千秋,而今却对著梁慕宇这娃娃如此毕恭毕敬,可见此子必不是简单人物。再一想昨日路上自己问他家中情况,不是给他三两句糊弄过去,就是被他看似无心的扯开话题,自己方才在路上,却是把铁剑门上下的情况巨细无遗的说与他听,心中不免思虑重重。

不想梁慕宇还是那副开朗活泼的模样,翻身下马,无奈的笑道:“终究是给他们找来了哩……秦大哥,这下我不能跟你回铁剑门了。”

见他如此真诚坦荡,秦朗疏又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去度他的赤子之心,忙笑应道:“无妨。他们寻你也不易,你自当先跟了他们回去,日後若是想来玩耍,铁剑门一直在此,你再让人带你来就是了。”

梁慕宇听了他这话立刻眉开眼笑,道:“秦大哥,此话当真?那我下次要是来了,你可得陪我玩。”

秦朗疏见他少年心性表露无遗,看著让人好生喜欢,加上虽然自己平日诸事繁忙,但估摸著这娃娃即便是来,也就是来个一两日,便爽快应道:“那是自然。”

梁慕宇一拍手,道:“这话我可是记下了!秦大哥,後会有期!”说完便向著秦朗疏一个抱拳,转身领著那几个黑衣人向山下走去。

秦朗疏再看时,只见梁慕宇在他凝神静思的功夫里,已在山路上走出好远,论脚程可比他身後的那几个大人只快不慢。见此情形,虽是已料想梁慕宇应该略通武功,秦朗疏亦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了声:“好轻功!”

赞完之後秦朗疏才想起相处这大半日下来,自己已几次在心中对他刮目相看,再一回味他昨夜在客栈中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不禁一路笑著回了铁剑门。

刚一回到铁剑门,秦朗疏便看见前院中立著一位青衫少年和一位红衣少女,那两人见了他目光中立时浮现出惊喜之色,双双迎上来问候:“大师兄!”

问候过之後,那少年还主动伸手接过他的马缰,秦朗疏忙摆手道:“安平,不用你忙,我将它牵进去就好。”

听他此言,那少年和少女也不和他争执,只道:“那我们也陪你一起去!”

秦朗疏无法,便笑答:“也好。我正想问你们,我不在这几日,门内可有什麽新鲜事?”

那红衣少女样貌温婉动人,举手投足却是十分利落爽快,此刻只见她捂著嘴,露出个俏皮的笑看著秦朗疏,道:“新鲜事自然是有,只不过大师兄,你便是这样问我们的吗?”

相处多年,秦朗疏岂会不知此话是何意思,立刻指著马背上的包袱道:“里面有一盒凤梨酥,一盒桂花糕,待我放下行李,你去给他们分了吧。”

那叫李安平的青衫少年,生得一张白皙清俊的脸庞,一副斯文俊俏的书生模样,却在一旁冲著他两人挤眉弄眼,笑道:“师兄,你竟让锦霞去分这些吃食,你岂能不知每次她分,都会先分五成到自己肚里,再三成藏到她房里那个小食盒,剩下二成才是我们的吗?”

“李安平,你这个……混蛋!”那少女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言辞间不由得粗俗起来,“堂堂大男人和小姑娘抢食吃,岂不无耻?”

李安平还是不紧不慢的见招拆招,反问:“小姑娘?也不知谁方才比剑时口口声声本女侠,别人叫她小姑娘她还要生气哩……”

秦朗疏在一旁看这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虽然既幼稚又吵人,却让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因为这熟悉的争吵声让他心中涌起了一种终於到家的实感。不过待他们俩吵得累了,停下休息的间隙,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安平,锦霞,这麽说来,我离开这段时日,门里还是像这样一如往常,都没有什麽新鲜事?”

“大师兄,这回你可猜错了!”李安平总算是听到了他的问题,转过身来换上一副故弄玄虚的表情,道,“你不在这几日,门里可是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大事!”

被他的样子勾起了兴趣,秦朗疏迫不及待的笑著追问:“是何事比天还大?”

李安平对他的反应虽不甚满意,却还是摇头晃脑道:“据说有人送了师父一把绝世宝剑!”

“据说?”秦朗疏不解,“这说法倒是怪了,难道这绝世宝剑送来之後,你们都没看到过?”

“我爹不让人看呀!”说到此,江锦霞就气得跺脚,“不管我们怎麽求,我爹都只说那把剑不是什麽吉祥之物,不经如此怕还是要引来灾祸哩!所以人任我们求了半天,他就是不肯拿给我们看,不仅不给我们看,连我们私下议论他都不让哩!──大师兄,你回来得正好,我爹最喜欢你,你替我们去求求他呗!”

秦朗疏不禁哑然失笑,──你说这被师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师妹,竟会在求人时说出师父最喜欢他,岂非实在可笑?

“朗疏,你回来了。”

正在这时,从天而降的一个声音让三个人同时都噤了声,秦朗疏抬头一看,那在大堂门前负手而立的中年男人,不是他师父“绵里藏针”江绍堂又是谁?

见到师父秦朗疏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了个大礼,道:“师父,我回来了。”身後的两人也依样画葫芦,跟著恭谨行礼。

江绍堂见到爱徒,态度十分和蔼,问道:“事情办得可顺利否?”

秦朗疏沈声回答:“幸不辱命。”

“那就好。”江绍堂欣慰点头,“这一路辛苦你了,今天先下去歇著吧,明日再将这个中细节说与我听。”

秦朗疏垂首而立,听得师父此言正要告辞,却被李安平和江锦霞一人一下,在身後捅了捅腰,只得试探道:“师父,听说你得了一柄宝剑……”

话未说完,江绍堂脸色已变,虽未露出生气的样子,口气中的威严却让人说不出话来:“你已听说了麽?只是那宝剑本是魔教之物,此次经众位武林同道商议,才决定暂存在本门。传言魔教这几年隐隐有东山再起之势,此事若传扬出去,对本门有害无益,所以我才不准你们私下谈论,防止无意将此事传扬出去,这道理你们可懂得?!”说这话时,江绍堂那严肃的目光不仅看向了秦朗疏,同时也看向了他身後的二人。

要知江绍堂此人会被称为“绵里藏针”,乃是因为他平日里对人一向极好相与,可一旦遇到原则问题,他的立场却是最不容动摇的。因此被他此时的目光这样扫过,在场的另外三人顿时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见了此景,他又叹了口气道:“你们还小,有些事现在想不明白,便先听了师父的话罢……”那话中的忧虑之意,竟让一向伶牙俐齿的李安平,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经那日之後,铁剑门内果真再无一人提起那宝剑之事,时间久了,大家几乎都淡忘了这个小小的插曲。而秦朗疏回到了铁剑门之後的生活,除了每日练功比剑,偶尔帮师父下山办事之外,还要帮师弟瞒著师父下山摸鱼,帮师妹进山里去找她某日遗失的碧玉钗,帮师弟师妹调解这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个中关系。不仅如此,就连那天他在山下救下的小童,亦会偶尔加入他的师弟师妹中,为他带来各种烦恼和欢笑。

这忙得不亦乐乎,不可谓不丰富多彩的生活,让时间过得飞快,只弹指一挥间,便来到了五年之後。

第4章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晃五年过去,秦朗疏已从当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长成了一位高大威武的英俊青年,但性格却益发沈稳老练。他的成长自然还不仅於此,──那日与梁慕宇的几位手下交手,他虽是占上风,却也发现了自己在剑法的技艺修为上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事後他不仅和师父多番讨教,独处时更是时时细心揣摩,以至於这五年来他的剑技日精,更是在上个月剑宗与气宗的对决中,一举击败了气宗出云谷的同辈第一高手燕九仙。

但秦朗疏并不满足於此。练功多年下来,他已深知剑宗易成,气宗难练,──若是两人练习的时间相同,则时间越长气宗的赢面越大。因而此战虽胜,他每日的打坐练功却丝毫不敢放松,但求能一心一意循序渐进,让自己的功夫在一年之後更上层楼。

自秦朗疏胜了燕九仙的那一仗已有月余,这日铁剑门掌门江绍堂携了妻子下山,往江阳镇雷火堂为曹老堂主拜寿,门内长辈同往者七八,留下的小辈便由秦朗疏,李安平和江锦霞几个每日带著在院里练剑。这日午饭过後,秦朗疏正独自在屋内处理些门中杂务,忽闻得窗上两声轻叩,他诧异的抬头,只听窗外一人朗声曰:“秦大哥,上次见面已逾一年,大哥这一向过得可好?”

秦朗疏听得这个声音,摇头浅笑,正欲回答,却听那人又接著道:“对了,近日闻得秦大哥在比武时胜了那出云谷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燕九仙,小弟我亦觉得与有荣焉,特在此给大哥道一声恭喜了!”

这次那人话音未落,秦朗疏已走到窗前,猛一下拉开窗,笑道:“何必每次出现都如此出人意表,一年不见,竟学会跟你大哥来这酸腐的一套吗?”

那少年与秦朗疏隔窗而立,先是不慌不忙的抱拳行了一礼,紧接著却大咧咧的翻窗而入,再行一礼,方才道:“秦大哥,我又来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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