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流 第43章
作者:浅书清都
他立刻停下脚步回头,就听声音忽的变大,轰的一声,随后便见原本齐整的墙壁塌了一处,石块散落一地,灰土飞腾,惨不忍睹。
阮临:“?!”
二十多年,他头一次见着墙塌,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断墙那头显出一人,宽肩劲腰身量修长,一身黑衣,下摆上几团灰白图案,十分奇异。
石珫皱着眉从一堆狼藉上迈过来,弯腰将衣摆上的灰拍干净,而后一抬眼就看见阮临正站在不远处,一言难尽的望着他。
石珫直起身,装作不在意的说,“这个墙太软了,一碰就碎。”
阮临淡淡说:“这处是新砌的。”
实在有些尴尬,石珫想转移注意力,正打算伸手去碰阮临,就见阮临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的手,“都是灰!”
石珫:“……”
折腾一大圈,脏了一件外袍,废了一堵墙,石珫把自己重新收拾干净,终于能坐在阮临的书房和他说话。
方才光线暗看不出来,现在一到明亮之处,石珫眉头便没有舒展过:“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阮临不承认:“只是天气热没什么精神。”
石珫不听他的,直接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这样凉。”
掌中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石珫用手指圈量阮临的手腕,脸色更加不好:“又瘦了。”
阮临道:“别大惊小怪。”他话刚出口,忽的想到什么,没忍住笑了出来。
石珫面带疑惑,阮临解释:“每次衍之担心陛下身体时,陛下也这么说他。”
“姜流是皇兄的伴读,自小与他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倒是你,”石珫放开阮临的手腕,却没有离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过一年,就直接衍之衍之的叫了?关系倒是不错。”
阮临怔住。
这样的姿势让他有些不太舒服,阮临想要往后退一退,石珫却不让,逼着阮临看他的眼睛:“我记得姜府就在你对门吧。近果然有近的好处,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感情自然深厚。”
阮临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的推他:“快走开。”
石珫偏不听,还双手撑在阮临身后的椅背上,几乎就要把人圈在怀里,一面还故意恶狠狠的恐吓:“你最好离姜流远一点,他那人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阮临莫名其妙:“我想他什么了?”
石珫还想再说什么,阮临说了这几句,嗓子有些发痒,便又推了推他的胳膊。
“我要喝水。”
石珫立刻放下手臂,转身倒好水,试了试温度后递给阮临。
阮临抿口热水润润嗓子,含着笑问:“你这吃的是哪门子飞醋?”
石珫不赞同,当即否认道:“我怎会吃醋?”
阮临静静的看着他。
石珫被阮临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半晌败下阵来:“也不是吃醋。就是你和姜流走的这样近,我有些惊讶。”
“这一年你在京城,虽也传信,毕竟不在眼前。你与姜流走的近,难免会有其他人多想。”石珫顿了顿,“我怕你受委屈。”
阮临静了片刻,忽然道:“你就准备与我说这个?”
石珫愣了愣,就见阮临轻轻的说:“这个时候,你不想说些别的?比如——”
“分别一载,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有了一个新的脑洞,是一篇仙侠古耽,现在正在犹豫这本之后究竟是按照原计划写已经挂出来的现耽,还是先开这本古耽。
下面是古耽的文案,喜欢的小可爱可以先收藏一下。
晚安,啾咪。
——
柳宁霄是云天宗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被摄魂术控制,在宗门大比上不要命的刺杀掌门。
后来他就真的没命了。
再后来……柳宁霄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跪在褚晏的面前,身边的长老恶狠狠的冲着他喷口水——
此子妄图偷袭掌门,其罪当诛!
柳宁霄:……这他娘的不是我临死前的场景吗?!
别人重生都在事情尚未发生之时,为何到他就是重生在临死前?
这点时间能干什么?留遗言吗?!
褚晏神色淡淡,手指刚一动,就见柳宁霄忽的抬起头来,气沉丹田,破釜沉舟的开口。
“掌门!我心悦你!”
就这样,褚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上一刻还要刺杀自己的人告了白。
多年之后,有人问柳宁霄,死到临头怎么办?
柳宁霄穷尽毕生经验,回答——
告白可破。
第53章 菱曲竹声(三)
自从那天被喝醉酒被刘管家长篇大论砸的一懵,石珫见到阮临,心里总是觉得不大对劲。
后来阮临离开青州来到京城,石珫隔了好几百天没见到阮临,心里更不对劲了。
他迟钝,刘管家一把年纪了,自然比他看得通透,当即自告奋勇同他分享经验。
去见阮临之前,刘管家穷尽毕生经验,为石珫出谋划策——
“阮公子那脾气,吃软不吃硬。您呐,把握好度,略微的露个弱撒个娇,阮公子自然心软,到时候您再徐徐图之,乘胜追击。但也不能太过,得有气势,让阮公子察觉到您的男子气概,这样才行。”
石珫木着一张脸从断墙处翻回去,迎面看见站在一旁殷殷等着的刘管家。
“怎样?”刘管家一脸期待,“王爷可有按照老奴说的去做?”
石珫揉了把脸:“他不吃这套。”
刘管家不信这个邪:“您怎么说的?”
石珫脸黑着把方才自己的话简单说了一遍,刘管家满脸无奈:“您这是在做什么?吃醋吗?那阮公子又是什么反应?”
“他说……”石珫清了下嗓子,“他很想我。”
刘管家心道被人反将一军还好意思偷着乐,叹了口气:“自古真心换真心,您呐,慢慢来吧。”
石珫走后,杨衷进来,见阮临还坐在那里出神,轻声道:“宫主?”
阮临回过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面上带着笑意,喃喃自语道:“景玟……他想干嘛?”
他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不敢确定。
第二日,暴雨倾盆。
石珫的马车刚到,门口立刻有宫人撑伞立在一旁。
“地上积水,王爷小心别湿了鞋。”那小宫人细心提醒,石珫道了句谢,正要走,就见迎面出来一人。
石珫面色沉下去。
他的长相随母更多,眼型细且长,眼尾划出的弧度干脆而凌厉。小时候的和润贵气少了大半,如今的轮廓清晰硬朗,又在西北风沙军伍摔练出来,不笑时气势已是骇人,此时盯着袁鼎,眸色深沉,更添了几分戾气。
袁鼎城府颇深,与石珫狭路相逢也沉得住,眼见石珫冷下脸,脚步一转,竟特意走向石珫。
他脸上挂着笑容,只这样看着,仿佛是位宽厚长者。
“听说景玟这次遍览大燕山河。突然回到京城,可还适应?”
石珫似笑非笑,“摄政王多虑了。这京城我早晚都会回来,何谈适不适应。”
“说的也是。”袁鼎又道,“六王爷此时进宫,可是要去见陛下?”
“方才太后去了御书房,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他笑道,“若景玟快些赶去,说不准还能见太后一面——我也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早些进去吧。”
石珫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一旁的小宫人战战兢兢的唤了声:“王爷……”,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凉,连话都不敢说了。
直到石珫抬步往前,这位宫人才胆战心惊的撑着伞带他去见皇帝。
御书房。
“……政务虽多,皇上也要注意身体。”卢葳说了几句,石璋只歪靠在榻上,敛着眸子,神色不明。
她登时便有些说不下去。
他们母子向来不算亲近。刚将石璋扶上皇位时,卢葳还担心他不听话。可后来无论是她去垂帘听政,还是将袁鼎封为摄政王,甚至刚开始怕他作对直接将皇帝的权力架空,石璋都没提出过异议,多数时候连意见都不发表,仿佛根本不在乎这一切。
七年,卢葳再深的戒心也放下了。她想,虽说不似其他母子那般亲近,虽说她曾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毕竟血浓于水。
这么想着,卢葳又耐下心,放缓语气让自己显得更慈爱,“既然那个阮临还有些本事,皇上也可更倚重些。你还年轻,便是先前底子不好,悉心调养一番,也都不会有大碍。”
说到年纪,她没忍住继续道:“如今陛下后宫空悬,想来也该……”
“母后既然提起这事,”石璋勾起唇角,“可是已有了人选?”
卢葳笑容一僵,随后又立刻调整过来,说:“只是方才话赶话说到这里,顺嘴提上一句罢了。京城高门贵女不少,堪配陛下的也有几位,像安平侯的长孙女、姜太傅家的小孙女,还有敬国公嫡次女——当然,最后还得皇上自己看的中才行。”
石璋轻声笑了出来:“敬国公的嫡次女?卢泠可是我亲表妹。您有这样的想法,舅舅知道吗?”
卢葳道:“卢泠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模样好,性情温和沉稳,人你也熟悉。若你有意,亲上加亲,大哥他怎会不高兴。”
石璋挑眉看了眼卢葳,不置可否,只道:“母后果然思虑周全。”
卢葳眼见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怕继续劝反而适得其反,便站起来:“皇上还有奏折要批阅,我也乏了。平日里,若陛下无事,也多去万华宫坐坐。”
石璋没动,依旧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卢葳走到门口,确定石璋没打算开口说话,心里有些气恼。
她前脚刚走,石珫后脚便到,错开的时机正好。
石珫望着卢葳的背影,脚步放缓。不知想到什么,嗤笑了一声。
再从宫里出来,天气已然转晴。
街上熙熙攘攘,路边时不时传来商贩的叫卖声,石珫拉开车帘,让车夫停下。
“去买串糖葫芦。”石珫看着被孩子们围起来的商贩,“挑最大最好看的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