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龙傲天误认成老乡后 第89章

作者:鱼无心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逆袭 古代架空

这是他从宫宴刺杀以来后的第一次出宫。

轿子行至东华门,外面传来守门的侍卫要查看的声音。周逊单手撩开帘子,直接将腰牌给他,声音清冷:“有劳大人。”

侍卫原本也没打算为难他们。毕竟养心殿的周公子,是人人都知道的人物。他见周逊居然亲自撩开了帘子,这般尊重于他,脸上也笑开了花:“周公子,您要出宫,说一声就是了,也不必查看您的腰牌的。

周逊摇了摇头:“规矩是规矩,我既然要出宫,便要守出入的规矩。虽然皇上说可以自由进出,但我也按照规矩来,免得你们难做。”

他这话说得很平淡,并没有什么亲近讨好之意,却字字都说到了侍卫的心坎上,让他听得极为熨帖。

能在宫里做侍卫的人大多面目周正、有几分功夫。其家世虽然算不上显赫、但毕竟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人,因此也差不到哪里去。如今这个看守东华门的侍卫,家里在朝廷上也是有官职的,来宫里当侍卫,也是为了攒资历和历练自己。

然而宫里这些来来往往的官员们,有的,对他还带着点尊重,有的,竟然真的只把他当下人看待。尤其是“某些”可以自由进出宫闱的人,他倒是轻松,想进去就进去,想出去就出去,然而每次宫里出了什么事,查起记录来,挨罚的、挨骂的,不还是他么?皇上的心尖儿想进出宫门当然是自由的,只是苦了他们这些小人物。

先前那个周大人已经让侍卫心里很是苦不堪言了。因而这两回周大人跪在东华门前,他故意有限地磨蹭了几次——算不上报复,但也让他多难受一会儿。后来宫里来了个周公子,他原本担心此人会像之前的周大人一样,看起来温和有礼、体恤他人,干着的却都是让他人受累的事。没想到这个周公子不但不恃宠而骄,还考虑得到自己会“难做”呢!

这一对比,侍卫不禁对周逊好感陡升。他琢磨着以后同好友喝酒时,也可以就着花生米,对这些事情说到说到,就当是一个漫不经心的下酒菜。

侍卫查看完腰牌,登记好,将它还给周逊。周逊接回腰牌,本想放下车帘,目光却扫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正看向他这里。

——周采。

周采正看着他的马车。周逊清晰地看见他的眼底里闪过一丝怨毒,很快,又被温润的笑意所伪装。

换在过去,周逊或许会因为这样的神情而心惊,而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接下来又会遇见什么样的算计与恐怖……然而现在。

他不会惧怕他的算计,也绝不害怕与他明刀明枪地硬干。

眼看着周采向着自己这边走来,周逊原本想放下帘子离开—

—他厌恶此人,就连一句话也不想同他讲。

不过他最终还是停住了。他也很好奇,此人到底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话能对自己说。

而且周采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他到东华门前候着,想必是周家出了什么事。

“周大人,”周采尚未开口,却听见轿子里传来了周逊清冷的声音,“周家如今,可还好?”

周采:……

第44章 宁拆一座庙

周家如今可还好?

两人之间如今已经是撕破了脸, 他们站得既近、又没有旁人在场,周采也不再露出素日里兄友弟恭的伪装。

“弟弟,如今你在宫里过得挺好, ”他缓声说着, 眼睛看着周逊,“周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你也不会不知道吧。”

周逊知道他一边说着, 一边在看自己的神色。他撩着车帘闲闲道:“周家的事我还真不知道, 毕竟——”

他对周采笑了笑:“皇上并未将无关人士的事情告诉我,也不打算让我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操心。”

周采面目扭曲了一刻,随后笑道:“入宫数日, 你倒是变得牙尖嘴利, 和你从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周逊没急着回答他。他知道如今他们两人之间更急的那一个, 是周采。

周家是朝中新贵, 周采在朝中忙着巩固势力、忙着光耀门楣。一人出人头地到底是独木难支, 他要带着整个周家上去, 周小弟就绝对不能出事。

——他之前往这边来、等着检查腰牌时,已经从旁边侍卫的私语声中听说了周小弟的事情。

果然, 周逊久久不曾说话,周采便先开口了:“弟弟,你要知道, 一个人想要走远,是离不开宗族的力量的。”

“你一个人在朝中, 再怎么得眼, 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别人是世家出身,有族人相互作保依托, 总也有一线生机。而你,如果只当一个孤家寡人的话,事情到了你的头上,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顷刻之间就能被人打进阿鼻地狱。”周采道,“你自幼聪明,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周采果然是急了,周小弟的事情解决不了,他便一日也不得安宁。如今,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周逊自己的头上,还整出了这样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此刻站在这里的换做是其他人,或许真要因此在心里掂量一番。周采虽然常常虚情假意,但他这番话也不无道理。

国人常讲究一个圈子文化,一个宗族文化。宗族之间自然地以血缘关系形成圈子,以此进行资源的整合,将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整合起来,以增大团体的影响力与抗风险能力。在组成“圈子”的种种促进因素里,没有比血缘更天然、更顺理成章的。因此凡是能出人头地的官员基本都少不了对亲族的提携。

然而……

“身为朝廷官员,本来就是替皇上、替朝廷做事的。在其位,谋其政,身在公职不想着为朝廷谋福祉,却想着自己形成小圈子……”周逊道,“采哥这是想组成一个小朝廷?”

——好大的一顶“结党营私”的帽子!

有这句“结党营私”在,周采是再不敢说什么了。即使他要说周逊罔顾亲情,也是没有道理的——皇上是天子,在天子、在家国大义面前,这所谓的蝇营狗苟的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他再也不能拿这件事说事了。

“不过兄长说起周家中的事,周家中的事,我的确是很关心的。”周逊在说完这句话后,慢悠悠道,“兄长说我不够关心家中的事,倒也没错。既然这样的话,以后就请小李公公多向我说说周家发生的……趣事。”

“趣事”两个字他咬的不紧不慢:“看见你们过得如何,我也放心。”

“你……!”

“怎么?兄长,”周逊似笑非笑,“你既然主动来找我,也该知道我会给出怎样的回答吧。如今皇上又或旁人也不在这里,你也大可省了表演伤心的功夫。这一点上,我们倒是‘兄友弟恭’。侍卫——”

他放下帘子:“我们走吧。”

马车滚滚而过。跟随他的小侍卫坐在马车中,看着周逊神色无悲无喜。他这十几日总是跟着周逊,与他亲近,于是忍不住道:“周公子,既然你讨厌那人,为何不请皇上将他们……”

“仗着皇上的恩宠所能得到的煊赫只是一时,”周逊说,“无论是周采,还是……我。”

他手指敲着膝盖,似乎也在提醒自己注意这一点:“多行不义必自毙,周家之前仗着周采的圣宠在京中常常有失分寸。如今周小弟的事情只是一个定时炸弹,周家迟早会自取灭亡。这是再公正道理不过的事,我又何必插手?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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