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人的宠妻日常 第8章

作者:北寄生 标签: 豪门世家 种田 宅斗 古代架空

  余岳风摇头笑:“你这一去,恐怕我们兄弟也得跟着去了,我们三家最是同气连枝,读书这种事更甚!”

  梁锦却还在家塾里念书,因他刚刚成婚,梁郝准了他一月的假。

  余岳阳一听到要去长明书院读书,脸立即垮下来:“长明书院那老头,听说最是严厉。可不管你是哪家公子,该打板子就绝不手软的!”

  傅成瞧他这样子,还跟孩童时一样,嘟着嘴,有些还未褪尽的婴儿肥:“你不愿意去?来年科考怎么办?你如今已十六了,我可听闻,你父亲做主不考上举子,就不给你兄弟二人聘妻呢!”说着看向余岳风求证。

  余岳风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最好学肯吃苦的。他站起身,拍拍尘土:“欲做天子臣,不为有情天!”

  梁锦也站起身来,对他作揖:“岳风好志向!我实在叹服。”

  余岳阳不似兄长有抱负,懒懒的朝后仰下去,手枕着头,衔着根草:“我就不一样了,只求一生富贵顺遂,不求功名利禄。”傅成一笑,也随他躺下:“你还小呢!男儿在世当有为,你难道不想功名在身,光宗耀祖?”说完歪着头去看他。

  “我们余家有岳风一人光宗耀祖就够了!我就坐享其成罢,做一个世家纨绔挺好的!”余岳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眼睛被太阳晃得眯起来,脸上张扬着不羁的笑。

  魔怔似的,傅成抬起手,隔着点距离覆在他眼上,是要为他挡那阳光。

  余岳阳怔了一下,也歪过头来,与傅成脸对着脸。傅成的手还抬在余岳阳脸上,两人对望着,看着彼此的眼睛,里面都有些迟疑和探究,褪下之后,是剩一丝游离不定的情愫。

  一阵风过来,卷着余岳阳的发带,搭到了傅成的脸上。余岳阳觉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化了,倾覆了他过去十六年的日子,以及对傅成的认知。

  过去的傅成和今日的傅成重叠起来,成了一个崭新的面孔,印在他的眼眸里,像拂柳的清风,吹得他心驰荡漾。

  梁锦和余岳风站着背对他们,什么也没瞧见,也没觉出身后静默得有些奇怪。待回程时,梁锦再三徘徊后,还是让东逞打前面转了个弯儿,去了屿楼。

  他心里想,既然说了屿楼的醋鱼是最好吃的,定要让人尝尝,否则岂非失信于人!

  这可是前言不搭后语了。哪里来的“信”?

  这厢傅成回了府,觉得胸内烧着一团火,幽幽的烧得他有些热。在书房坐定了片刻,着人叫了小厮过来。

  小厮金龙候了片刻,也不见他有什么吩咐。

  傅成在书架上翻找了半晌,找出来一把折扇,扇面是王献之的字,递给金龙:“你拿去余府,交给余家大公子。”

  金龙得了令就退下了,傅成又在椅上坐,嘴角擒着得意的笑。

  余岳风得了扇子,夜幕时分就赶到了傅府,还是有些不相信:“岳阳心思单纯,你可别是会错了意。”

  “岳风,你知道我的,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傅成负手而立,看着比平日里更显高大一些。

  余岳风沉默半晌,轻叹一声:“就算如此,你又当如何?岳阳平日里虽放诞一些,可从未做过太过于离经叛道之事。”他恳切的问:“……难道不能像从前一样,咱们几人做这一世好友,他日各自娶妻,儿女成群,不好么?”

  “岳风,当日在凤羽楼,你我可是说定了的?难不成你现下要反悔?”傅成轻扣着案:“这世上最难得的不过是有个相爱之人,既知他也有意,我怎能放手?”

  “……我不曾反悔……愿君好自为之!”

  余岳风有些妥协了,前年凤羽楼,他永世难忘。

  那年梁锦听说凤羽楼新调来了一个很会唱小调的姑娘,迫不及待的就拉了他们去。

  余岳阳还是第一次上青楼呢,心里畏缩得不得了。怕父亲打他板子,又怕这里的姑娘要吃了他,可仍旧是架不住好奇来了!壮着胆子装作是常客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跟着梁锦上了楼,傅成在边上鼓励他:“别担心,只是听听曲儿喝喝酒罢了。”搭着他的肩,傅成又说:“一会儿你坐我旁边,要是不喜欢,就扯扯我的袖口。”

  余岳阳这才安心下来。

  姑娘来了,往几人边上就坐。只有余岳阳,往傅成这边缩瑟了一下,那时余岳阳还小,第一次与一个陌生姑娘挨得如此近。

  傅成在几人看不到的桌下,握了他的腕子,桌面上却端起杯:“今日岳阳第一次浅尝风月,我们当以此杯,庆贺岳阳长大成人!”

  “男儿正当风流时,岳阳,可别怕回家挨板子,都有这一遭,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我父亲还罚我在家抄了三十遍《礼记》呢!”梁锦摆出过来人的样子,安慰余岳阳。

  余岳阳怕失了面子,猛端起酒杯去碰:“我有什么怕的!板子都挨惯了!”说完很是豪迈的一饮而尽。几人随即放声大笑,可余岳阳心虚,要不是桌下底下傅成握着他的手,他只怕就要露怯。

  姑娘们也是懂事的,又唱又舞,余岳阳很快就融入了,交杯换盏间早就挣脱了傅成的手。很快他就喝醉了,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梁锦斥退了姑娘们准备打道回府,和余岳风下楼小解,只留了傅成在楼上照看余岳阳。

  四下无人,外面飘荡着笙歌竹乐,傅成盯着余岳阳被桌面压得挤出肉的脸,红艳艳的嘴像颗熟透了的山楂,诱惑着人去咬一口。

  傅成也没过多思虑,埋下头去,往他嘴上亲了一口。余岳阳该是睡梦中有些感觉的,哼叽了两声,傅成没有克制住,又埋下去亲他,把嘴停在他的唇上面,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

  一看,余岳风正站在廊上,惊诧的望着他!傅成也怔愣了一会儿,随即收起心虚去望余岳风变幻莫测的脸色。

  幸而梁锦提着衣摆走了上来:“走罢傅成!把岳阳扶着,天色已晚了我们赶紧的!”

  傅成被他这么一嚷,当即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把余岳阳托起来!架在肩上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余岳风就带着满心疑问来了,开口就是恼怒:“我竟不知!你对岳阳怀的是这种心思!”

  什么心思?是有违人伦大逆不道的心思!可傅成不认为,我朝有例有法,两个男子亦可结发为夫妻。他坦荡的看着余岳风:“我傅成的真心!日月可鉴!”

  “你……你……”余岳风“你”了一阵,找不到什么措辞去指摘他,骂他?有辱斯文,也于心不忍,毕竟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你难道……他日不娶妻生子了么?”余岳风似乎心软了。

  “日后之事,难说得很!岳风!若岳阳有意,我定不负他!”

  余岳风冷静下来:“你不准去对他说!你的情是你的情,你只自己揣着!不能去扰了岳阳的日子!”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呀!余家的嫡子!

  傅成知道他的考量,妥协了:“岳风,我答应你。”又挣扎着:“可若是有一天,他对我也有意,我就只能对你余家不住了!”

  “岳阳只把你当兄弟,从未多想!”

  “……天下的男欢女爱之事,难说得很呢。”傅成看着他:“若有天岳阳有意,我便那把王献之的折扇赠与你,就当是我的敬意了。”

  余岳风给这“男欢女爱”刺激不小,慌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傅成只当他是答应了。

  如今赠扇,余岳风仍不太死心:“我虽不会反悔,可你如何得知岳阳有此心意?你别是误会了罢?”

  “情之所钟,哪里需要喧之于口?”

  见傅成如此笃定,他迟疑着:“傅成,这世间婚姻大事,谁家不是父母之命?”急切的,他往傅成身前走了几步:“你难道以为你有机会像梁锦,得天子赐婚?我父亲断然不会同意的!你家也不会……”

  “成事在人,某事在天!我若不搏,只怕将来抱憾终身!”傅成心有定数,至于怎么搏?他其实也没认真算计过,只有一腔热血。眼下这倒是不打紧的,岳阳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第12章

  雅集

  梁锦提着食盒,匆忙赶回梁府。天色将暗,又是一阵春风,柳絮扬了满天,他拿不准何须问用过饭没有,毕竟他可是从来不会等自己的。

  还好回去时华浓刚张罗着丫鬟们在小厅里摆碗碟,东逞把食盒交与她时,还热乎着呢。

  何须问姗姗而来,也并没有留意到桌上那些菜。他对吃的好像也不大在意,每日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这些是回来的时候在屿楼买的!”梁锦暗戳戳的邀功,又怕被人看出来:“好久没吃他们家的醋鱼了,顺便买的,顺路!”

  华浓对他的此地无银颇为无奈:“少爷赶紧用饭罢!”又似提醒他:“您今儿回来的晚,少夫人吩咐着晚些摆饭呢。您不饿,少夫人都饿了!”

  嗨!这可真是个好丫头!

  梁锦打量下何须问,他正缓缓的吃着无所事给他布的菜,并没什么异常的神色。

  可梁锦心里却开了花,不为别的,就为他那周到的“关心”,还特意吩咐人等他回来吃饭。可梁锦疏忽了,这“特意”是他自己杜撰的,“饿着肚子”也是他自己虚构的……

  只沉浸在自己的洋洋得意的幻想里,说话也不自觉的飘飘然起来:“你下次尽可不必等我,我在外面是自然不会饿着肚子的!”

  “我吃饱了,你慢用罢。”何须问一如既往不理他,领着无所事又姗姗的走了。

  徒留梁锦满脸困惑:“我说错什么了?”

  华浓无奈:“哎呀我的大少爷!哪有你这么不领情的!”

  “……我不是怕他等急了饿着自己么?”

  “可你这话倒教少夫人白等了,什么叫在外面不会饿着肚子?在家你替你操着心,你却在外边吃喝不愁!你看少夫人可还会不会再等你!”想必华浓也是误会了,何须问当然还会等,因着这是礼数。

  梁锦瞅了下那条被戳破了一点皮的鱼,那块鱼肉还是他夹到何须问碗里的,还在碗里搁着,何须问没有动。

  恍然大悟似的,梁锦提起衣摆就往后边跑,到了何须问屋里,幽幽的开口:“对不住,我只想教你尝尝,忘了你不爱吃鱼……”

  何须问这边刚回屋,正在整理案桌,闻言抬头,有些错愕:“不妨事,还是要多谢你。”

  “不用谢我!我也是路过!”他非要掩盖他那成天摆得低低的身段。

  何须问把笔挂在搁上,温吞说着:“你……吃好了?”

  梁锦受宠若惊:“吃好了吃好了!你也没吃多少,不如我让小厨房给你煮个粥!”

  “不必了,多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我我……”他慌忙的找着话头。何须问看出来了,坐在书案上,有些无奈:“你坐吧。”

  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邀他入座呢!梁锦一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坐在了书案旁窗户下的椅子上。

  何须问摊开本书来看,也不再说话了。梁锦等了许久,谨慎的开口:“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几支上好的狼毫,拿来给你罢?”

  何须问也沉默片刻,待梁锦以为他不会领情时他却突然开口:“你……好像很喜欢与我说话?”这突兀的一句话像屁股上挨了针,惊得梁锦弹身而起!如做贼被人拿住了脏,仓皇失措!他踱了几步。

  何须问却已不再看他,不像是想得到答案的样子。

  梁锦觉着自己被掴了一掌,清醒过来,心如坠冰窟,寒冷得把他僵在那里,纵有一腔热血,也被浇灭了。

  他突然有种委屈,想去掐住何须问的手臂,乞求他:“你看看我罢!看看我罢!”可他不能!他怕失了他的身份,怕得到只是他冷漠的眼,还丢掉了脸面。

  于是他也假装出冷漠的样子,把扯好的慌拿出来,冷冰冰的说:“你可是想多了!我爷爷和父亲都不怎么理你,奶奶也不喜欢你,我不过看你在这府中孤身一人可怜,倒叫你误会了!”

  这话说来就好没好道理,何须问哪里需要他的可怜?成日淤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与结交。

  可在梁锦看来,他这样子是可怜的,像梁慕白,不得喜爱,所以才规规矩矩不惹是非。他曾想接近他,照顾他一二,总不好叫他为了这挂名的夫妻名分枯死在这里,如同后宅那些女人,熬到没有自己的血肉。

  可他不承自己的情,让他恼怒:“既如此,日后我也不再多余说话了,你好自为之罢!”

  梁锦转身欲走,又听见何须问不含喜乐的声音:“多谢你的好意。”

  直教他恨也不是,骂也不是,像对着棉花锤了一拳,一身力气都泄了下来,只剩下满腔酸楚。

  梁锦回自己屋里时,华浓已经掌上了灯。他挥退了丫鬟们,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案上,研了墨执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只:乍见西风舞凄凉,哪知烈烈卷黄沙?

  写完又怕人看见,折到火烛上点烧了,灰烬落到地上,跟着他那一丝没有起始,飘忽不定的情愫一起。

  芍药开得正艳的时候,吴大人府上给何须问下了帖子,交在了李氏手上,李氏叫了梁锦何须问来说:“吴大人家的长子,比你们成婚还早两个月,他们小夫妻两个,邀大京的年轻夫妇们去雅集,你和锦儿也去罢。”

  何须问接过帖子,不大想去,实在没什么可去的,人都不认识,况且男女分席,一大堆女人,莺莺燕燕,他混在当中,像个什么样子?

  李氏知道他不愿意,便又跟梁锦说:“锦儿,你也带须问出去走走,你们夫妻一体,哪里有你成天在外面玩乐,把他一个男儿家家的憋闷在院子里的道理。”

  梁锦受了冤枉,心里想,不是不带他出去,是他自己不愿意,嘴巴上应承着:“母亲放心罢,我可不敢委屈了他。”

  他用余光看何须问,何须问拿着帖子在走神,像是根本没去听他的话,臊得他冷哼了一声,李氏见了掩着嘴笑:“须问,好孩子,锦儿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看着倒像是怕了你了。”

  何须问这才回过神来,忙说:“母亲说笑了,大少爷心地好。”得了一句夸,梁锦抑制不住高兴,到了吴家脸上都还挂着笑。

  吴府门前一溜烟的马车停着,都是来赴会的年轻夫妇们,何须问被一个丫鬟领着去了另外一个厅,梁锦跟着吴川语和一众男人们在一起。

  厅上摆了好几个桌案,铺陈着纸笔,看样子是各家公子们在写诗写词,另一边聚拢着几个人,是在摸牌,真是雅俗共赏。

  吴川语是主家,也不客气,提着一只蘸了墨的笔递给梁锦:“梁兄,你来迟了,先得作诗一首方能玩乐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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