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霄万里 第16章

作者:白芥子 标签: 古代架空

  “真能喜欢我?”

  谢朝泠咽了咽喉咙,被谢朝渊眼神蛊惑,慢吞吞点头。

  谢朝渊笑了,炙热气息贴下。

  另边厢,谢朝溶在饮宴之上喝得烂醉,被下人搀扶离开。他今日被谢朝淇那小子当众泼酒水丢了脸,十分不快,这会儿嘴里依旧骂骂咧咧,想要找谢朝淇麻烦。

  夜色浓重,谢朝溶晃晃悠悠朝前走,至园中一处假山过时,被冒失出现的人撞到身上,谢朝溶心头火起,刚要呵斥人,对方已战战兢兢跪下地请罪。一阵香风拂过,借着黯淡月光和宫灯,谢朝溶迷瞪眼睛看清楚地上婢女半垂的秀美面庞,冲出口的半截骂人话止住。

  他伸手一勾,将婢女拉起揽入怀,捏住对方下巴细细端详一阵,啧啧笑道:“你是故意往本王身上撞的么?”

  床帐之内,谢朝泠坐于谢朝渊腿上,双手搂住他脖子,长发披散,中衣系带一并被扯开。

  谢朝渊掌心贴在谢朝泠颈侧,微凉的触感让谢朝泠本能瑟缩,身体往后仰,又被谢朝渊拉回来:“别动。”

  他嗓音低哑,难掩其中情绪。

  谢朝泠贴上去,亲吻落在谢朝渊薄唇上,低声笑:“殿下才十六岁,哪里学的这些?还这般厉害?”

  “宫里会派人来教。”

  谢朝泠的动作微微一滞,谢朝渊轻扬唇角:“但本王没用过那些人。”

  “殿下用过也是应该的。”

  谢朝泠再不说了,继续亲吻起谢朝渊。谢朝渊说得没错,这件事情,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乐意且享受的,他不会亏待自己。

  谢朝渊由着他主动,只要谢朝泠能高兴满意,他不介意让一让他。

  夜色更沉时,谢朝泠大汗淋漓从谢朝渊怀里坐起身,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嗓子更哑得厉害:“殿下我们换个姿势吧,我不想自己来了。”

  他说话时的鼻音浓重,听着像是在撒娇,虽然谢朝渊知道他的太子哥哥从不与人撒娇。

  谢朝渊的手掌在他光裸全是汗的背上抚了抚,抱着人翻过身去,一声笑:“哥哥一会儿还得去浴房再洗一遍。”

  床笫之间谢朝渊总是爱喊他哥哥,谢朝泠早已习以为常,这小殿下才是真的爱撒娇。

  “托了殿下的福。”谢朝泠抬腿贴上谢朝渊的腰,在他耳边说。

  还要继续第二回 时,外头有人敲门打断了俩人,是王让的声音:“殿下,恂王殿下那头出事了,您要去看个热闹吗?”

  半晌,谢朝渊不快道:“晚点再说。”

  谢朝泠轻推谢朝渊肩膀:“特地来禀报的,肯定是什么大乐子,我们去看看呗。”

  谢朝渊拧眉,脸色难看,谢朝泠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小声哄:“回来再继续。”

  从来安静的祁明轩外此刻正灯火通明,谢朝溶的伺候下人跪了一地,醉得人事不知的谢朝溶被谢奉玨叫人拖出来,一大盆冰水浇上脸,杀猪一般嚎叫,总算醒了神。

  他面前是坐在轮椅上的谢奉玨,一贯笑吟吟的面色此刻冰冷阴沉入骨,厉声问谢朝溶:“你在本王的祁明轩里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谢朝溶衣衫不整、形骸放浪,将里头屋子弄得一团糟,被过来这里的谢奉玨撞个正着。偏这人还酒醉未醒、浑浑噩噩,难怪谢奉玨这般气怒。

  来围观看热闹的无不因谢朝溶这副尊荣撇嘴,他们都是常来定王这庄子上的,谁人不知祁明轩是这庄子里的禁地,谢奉玨从不让人进去,还有传言谢奉玨因年少时爱恋的女子香消玉殒至今未娶,这祁明轩就是当初那女子住过的居所,谢朝溶这般,显然犯了谢奉玨的大忌。

  谢朝溶茫然瞪着眼睛,对上谢奉玨铁青面色,身子一抖,总算想起一个时辰前他似乎路遇了个美貌婢女,想要将之带去自己那,然后被人跑了,他追着对方进了这里,再之后将人抱住,后头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人呢?

  谢朝溶再蠢这会儿也回过味自己是被人坑了,想通这一茬立刻大声喊冤:“是有人设计本王!一定是有人故意设计本王!皇叔我冤枉!”

  他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环视一圈四周,目光落到一旁看笑话的谢朝淇脸上,大步过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叫人来勾引本王故意将本王往这里引?是你故意要让本王出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谢朝淇看他的目光如同看一只蝼蚁,一字一顿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与我何干?”

  谢朝溶酒全醒了,火冒三丈要冲上去与谢朝淇拼命,被谢奉玨的侍卫拦住,谢奉玨沉声吩咐人:“将恂王请出去,从今日起,无论是这里还是定王府,都不再欢迎恂王大驾。”

  “皇叔你听我说……”

  谢朝溶还欲争辩,谢奉玨不再给他机会,命人直接将之“请”出去。

  谢奉玨虽是个闲王,但满朝皆知,许多事情乾明帝只信任他这个亲弟弟,只愿意与他商量听他的意见,今日一出过后,谢朝溶在谢奉玨这里,将再无半点叔侄情谊可言。

  人群之后的谢朝渊挑了挑眉,谢朝溶的蠢人尽皆知,但蠢到这地步这样就能让人算计了,也实在是出人意料。

  谢朝泠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另一处,他看到谢朝淇身后的护卫中多出个眼熟的新面孔,竟是那个宋时。宋时似有所觉,抬眼朝谢朝渊与谢朝泠的方向望过来,夜色中谢朝泠看到他唇角微微上扬起。

  谢朝渊牵住谢朝泠的手:“戏看完了,回去吧。”

  回去路上谢朝泠小声问他:“这是殿下安排的吗?”

  “不是。”

  “……那个宋时,殿下送他去了淮王那里?”

  “日后如何,看他本事了。”

  谢朝泠轻出一口气:“殿下好厉害,竟能这样轻易就往淮王身边送人。”

  “怕了?”谢朝渊侧目看他。

  谢朝泠笑着摇头:“我有什么好怕的,殿下说过不会害我。”

  谢朝渊牵紧他手:“走吧,回去了。”

  谢朝淇回到住处,一进门便冷声示意宋时:“跪下。”

  宋时当即跪地。

  谢朝淇冷冷盯着他,问:“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扮作女装去引诱谢朝溶的,就是面前这人。

  谢朝淇半月前去祭奠江世时在江世坟前捡到的他,这人自称是江世的弟弟,名江时,前些日子来京里找他哥,得知他哥已死,找到谢朝淇给他立的这个坟包,凑巧碰到谢朝淇。

  江世确实有个弟弟,早年就失散了,谢朝淇派人去查过这人身份属实,于是接了他进府,留在身边做个护卫,仅此而已。

  宋时低了头,咬牙道:“恂王害死了我哥,又屡次针对殿下,我只是想给他个教训。”

  “自作聪明!”

  谢朝淇手中鞭子猛挥出去,甩在宋时脚边,厉声道:“你若还想在本王的淮王府待下去,就把你这些小心思都给本王收起来,本王会给你哥报仇,你少做这些有的没的给本王惹麻烦!”

  谢朝溶确实丢了脸得罪了谢奉玨,但谢朝淇心知谢奉玨也定会疑心这事是他做的,从此对他生出芥蒂,谢奉玨在他们父皇跟前很能说得上话,他要储位,他需要更多的人支持,他只有真正成为万人之上的那个人,才能替他的江世报仇!

  宋时跪着往前,大着胆子握住谢朝淇一只手:“殿下,我哥能做的事情,我也一样能为您做,我也一样愿意把这条命都给您。”

  谢朝淇抽出手,闭眼又睁开,淡下声音:“不必了,你给本王好好活着,为了你哥,你必须得好好活着,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做,你记住这句就行。”

第18章 谢朝渊这是在害怕。

  翌日清早,辰时用过早膳,谢朝渊领谢朝泠出门,往庄子后头去。

  昨日说好的去游湖泛舟,谢朝泠一早就惦记起这个事,兴致勃勃,他也才十几岁,正是贪玩的年纪。

  路过祁明轩时,谢朝泠偏头望了一眼,这里已不复昨夜热闹,院门紧闭,院中有伸出墙头来的玉兰花枝,在这个时节略显萧条。

  “这里,以前真的住过定王爷早逝的心爱之人吗?”谢朝泠犹豫问谢朝渊,昨夜他们过来看热闹,他听人小声议论起这事,不免唏嘘。

  谢朝渊顺着他视线方向看去,目光顿了顿,道:“不知,传闻不可尽信,皇叔十五岁去边关,二十岁伤重回京,之后这近十年一直孤身一人,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那女子即使存在,也绝非一般人。”

  谢朝泠想,兴许不是女子呢?小殿下这一家子都嗜好特别。

  但也只是这么想想,谢朝泠并未说出口。

  行至后湖,游舫就停在水岸边,是一大早谢朝渊特地吩咐人去问谢奉玨借来的。

  初冬的清早,山色空濛、烟水渺渺,天冷连呼吸间都能带出白雾,但挡不住谢朝泠的好兴致,他先上船,笑吟吟朝谢朝渊伸手:“殿下我拉你上来。”

  谢朝渊一捏他掌心,稳当当跨上船。

  船往湖心去,一路青山碧水。

  “定王爷果真好享受,没想到这庄子后面还有这么大一座湖。”谢朝泠靠在船舱边看外头风景,随口感叹,恪王府中的湖比起来,只能算水池子了。

  谢朝渊剥了瓣橘子,顺手喂到他嘴边:“湖心还有座岛,岛上景色更不错。”

  谢朝泠转眼看谢朝渊,笑问道:“殿下羡慕定王爷过的这日子么?”

  “有何好羡慕的?”

  “富贵享乐一辈子,做个像定王爷这样的闲王似乎也不错,不过殿下志不在此。”

  “本王和皇叔不一样。”谢朝渊道。

  他要谢朝泠,他用卑劣手段将谢朝泠困在身边,困得了一时,困不住一辈子。所以他要那个位置,只有那样,他才能真正留住谢朝泠。

  但是这些,他不打算说与谢朝泠听。

  半个时辰后,他们在湖心登岛。这岛很小,拾阶而上,有一阁楼,可观四处景致。

  谢朝泠站在至高处远眺,初升的朝阳缀在远方天际,映出大片红霞,偶有飞鸟掠过水面,在霞光下拖出一长道影子,直至消失天边。

  这个地方,确实挺不错。

  “琳琅喜欢这里?”

  看出谢朝泠眼中欢喜,谢朝渊在他耳边问。

  谢朝泠点头:“是还不错,可惜这是定王府的庄子,不能常来。”

  “京外这一带多有这样的地方,你要是喜欢,本王也可以为你建座这样的庄子。”

  谢朝泠笑睨过去:“殿下有钱吗?”

  谢朝渊拍了拍他肩背,没多说。

  晌午就在这阁楼里用的午膳,之后谢奉玨派人过来,请谢朝渊去陪吃酒,谢朝渊只得起身,谢朝泠说还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让谢朝渊先回去。

  谢朝渊没扫他的兴:“晚点我再让船回来接你。”

  谢朝泠摆手:“殿下慢走。”

  目送游舫远去,谢朝泠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身后王进小声问他:“郎君可要小憩一会儿?”

  谢朝泠没理人,顺手折了株窗外花枝,捏在手中拨了拨,忽然道:“这个地方我以前好似来过。”

  王进惊了一跳,谢朝泠睨他一眼:“我从前是不是就认识定王爷?”

  “……奴婢不知。”王进咽了咽唾沫,支吾答。

  谢朝泠一哂,这人的神情已经告诉他,他没猜错。

  他来过这个地方,他也认识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