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男妃 第20章

作者:止宁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顾清宁被带入大牢里关押着,他哭他求,可是没有人来理会他,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不知道他爹的尸首被带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黎叔被关押在了什么地方。

  他像一只绝望的热锅上的蚂蚁,无能为力,只能团团转。

  等到顾清宁被放出来时,这一场太傅府上的风波早已风平浪静。

  不过是皇帝黄底黑字的枉顾君恩,畏罪自尽这八个字。

  黎叔也很快被放了出来,他身上的伤烙下了病根,每到了变天的时节,便疼得厉害,主仆二人,至此相依为命。

  顾清宁回了自己的太傅府,发现那儿早已被官府查封,顾清宁不断的哭,从小到大,窝囊废如他,遇着难题,除了哭他没有任何的法子。

  他试过击鼓鸣冤,可堂上的府尹一见到是他便如同看见了鬼似的,直接让衙役拉了下去。

  去找熟识的人,要不便是闭门不见,要不说不到几句,那淫邪的目光便表露无疑。

  顾清宁知道,这天下早已被那人给掌握在他手里,除了自己,没有人会去给顾老太傅明冤。

  打定主意的那天,顾清宁偷偷地从一处隐蔽的角落翻进自己的家里,漫无目的的走,他进了父亲的房间,看见那空荡荡的落满灰尘的屋子,麻木许久的心间终于有了一点知觉。

  站在那案几上,顾清宁在那古朴的书架上找到了几卷书卷。

  其中一幅画上一个小儿憨态可掬,正抓着一个香囊乐不可支,落款写了几个隽永的小楷,

  “丁酉年蒲月吾儿抓周存念”

  当年周岁抓周,顾老太傅摆满了许多文房四宝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等着他抓,可是他偏偏绕到最远处,去抓了一个香囊,顾老太傅当场黑了脸,如今,顾清宁知道,即便当时抓周不甚合他的意,即便后来他是完全悖逆了他爹所有的人生愿景,但他始终是他爹心头上的最珍惜的明珠。

  这样的父亲,死了。

  他躲在顾老太傅的卧房内,一遍遍地去看他爹的手迹,一遍遍去回味那些原本索然无味,如今却难能可贵的相处的时光。

  顾清宁一边哭,一边看。

  眼泪好像都流不尽似得。

  以前他也很爱哭,因为每个人都会来安慰他,可是如今却没人了,今年的眼泪好似也特别多,落在唇边尝起来也特别苦。

  那个寒冷得哈一口气都会结冰的冬日,他找上了梁王,跪在他面前,“小人走投无路,还望王爷收容。”

  那一双教他骑马射猎、教他兵法战术的大手,不再有温情,不再有任何的爱护,只是轻佻地捏了他的下巴,眼中是冰冷的嘲讽与讥笑。

  打横抱起了他,梁王朝着寝宫走去。

  十五岁的顾清宁埋葬了所有的记忆,封存了那些永远不会再有的温情,亲手将自己推进了地狱。

第27章 别院

  缪太师步出大门,暮春的夜里仍旧有些寒意,他年老,自是有些微微的窘顿,稍稍往手里哈了口气,便见李岩负手而立,看见自己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国舅爷?”

  缪太师淡淡道:“你家王爷醒了,”

  见着李岩便要往里面走,当下阻了他,“莫要进去,守在外面便好。”

  “可是……”

  摆了摆手,缪太师脸上苦笑:“你这痴子,与你说也不懂,若要王爷扒了你一层皮便进去罢。”

  李岩心下一敛,“末将不敢。”

  缪太师叹息着回首看了看那紧闭着的大门,摇了摇头,人皆有软肋,便是圣明如斯,也勘不破这其间的迷障,罢了,罢了。

  哑仆轻轻地摇开了舟楫,水波慢慢地向远处漾去,夜幕底下的水草在月色下依旧清晰可见,柔柔地在水中舒张开来,摇曳着,飘动着,有股欲说还休的宁静,缪太师站在小舟的一端,再度回望着那夜色中孤独的精致别院,心间惆怅,但愿,此番他没有做错。

  萧玄衍盯着地上颓靡地跪着的人,余光视及那双半藏在袖管里的血渍斑斑的手,瞳孔猛然放大,但他脸上仍旧没有一丝波澜。

  顾清宁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是茫然。

  “为什么……”

  这个没头没尾的为什么让萧玄衍皱了眉头,因着毒物方清不久的缘故,他多多少少仍有些不适,可机敏如他,看着地上那个茫然痛苦无助的少年,当下便想通了关节,眸色一紧:

  “出去!”

  顾清宁犹自不动,眼睛的泪立刻滚落下来。

  萧玄衍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掀开身上的锦被,下了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清宁,牙根咬的紧紧的:

  “出去。”

  顾清宁扯着他的衣角站了起来,手上的伤口绽裂,在那月白的里衣上晕染开了一朵血花。

  “杀了我……”顾清宁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求你,杀了我。”

  萧玄衍脸色黑的厉害,他抓住顾清宁的手,眼中充满了红血丝,指尖上的血沿着顾清宁玉白的手腕流下,淌在萧玄衍的手上,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烛火幽幽,照耀着屋内的一切。

  顾清宁眼中绝望,他近乎哀求,“杀了我……”

  萧玄衍闭了闭眼睛,睁开的时候已经是通明,“你休想死。”

  将他拦腰一抱,送到那偌大的床榻上。

  双手撑在他身侧,萧玄衍如同猛兽盯着自己猎物一般地看着他:“你欠本王的,休想死。”

  顾清宁失了气力,闭了眼睛,脸颊早已湿了大片。

  “李岩!”

  门口很快便被推了进来,李岩早就做好了被叱骂的准备,当场便抱拳跪下了。

  梁王并无束发,仅是穿着一件月白的里衣,但那迫人的感觉并无分毫减少,

  “本王与你说过什么?”

  他声音平稳而冷静,李岩依旧听得冷汗淋漓,为了梁王大业能成,哪怕上刀山下油锅,哪怕惹了梁王不喜,他又有何不能舍,当下认罪磕头,

  萧玄衍眼中带着寒星:“看来定远军中是留不住你了。”

  此话一出,李岩是惊得魂飞魄散,若是梁王给他任何其他的惩罚,他自甘领受,但他自幼长在定远军中,吃的是梁王府的饭,一辈子已是以梁王马首是瞻,此刻叫他走,叫他如何不胆战心惊,当场死死磕头,

  “王爷!末将知错!我不能离开定远军,求王爷莫要赶我走!”

  萧玄衍一甩袖子,声音愈是冷酷:“本王就教出了你这等屡屡违抗主命的蠢物么!”

  李岩呜咽起来:“王爷,属下知错,愿以死谢罪。”

  萧玄衍抽出了他腰上的佩刀丢在地上,那玄铁刀沉得很,当下便在地上发出了匡当的一声,让人心神一震。

  李岩愣了愣,他看了看梁王,又看了看地上的刀,颤抖着手捡起了,咬了咬牙,当下便往脖上抹去。

  电光火石之间,双手一麻,耳边尖锐的一声,那柄刀早已断成了两截,兀自在地上嗡嗡作响。

  李岩心中剧烈跳动。

  “记住了么?”萧玄衍垂下眼看他。

  李岩心间震动,俯身在地,“末将记住了。”

  “定远军中人的命是死在沙场上的,而非自己手上!”萧玄衍看着李岩,“下去,明日去营中领五十军棍!并除了副将之位,降为百夫长!”

  五十军棍已是严苛,又是降到百夫长,这自是一个极其严厉的处罚,可一听梁王并没有赶自己走,李岩高兴地与捡了宝似得,当下连连磕头道谢,便下去了。

  “慢着!”

  李岩恭恭敬敬回头待命。

  “给本王拿些金创药来!”

  李岩呼吸一顿,余光看了看床上那个少年,不敢怠慢立刻去了。

  夜愈是深沉,月色愈是动人。

  哑仆们合力抬了装有温水的木桶进来便下去了,萧玄衍除了顾清宁身上那已经脏污的衣服,将之抱进浴桶中,左手将他的双手握了,固定在木桶边沿,不让他碰水,给他用柔滑的绢布将伤口旁的血迹擦拭干净。

  整个过程中顾清宁都是双目紧闭的,梁王也不管他,只是沉着脸帮他清洗。

  沐浴干净将他抱了起来,用浴袍裹了放在床上。

  有些微微的鼻息扑在顾清宁的脸上,他侧了头,躲开他的气息。

  手被抬了起来,悉悉索索的,有什么东西撒在手指上,开始有些凉意,但随即剧烈的疼痛袭来,顾清宁呜咽一声,

  知道这金创药敷上去会疼,萧玄衍冷冰冰道:“忍着。”

  早已疼的麻木了,可是因为方才热水澡的舒柔,那些屏蔽了的疼痛如同洪水卷席当下复又揪扯起来,顾清宁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那满是口子的手指,疼得发起抖来。

  耳边似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萧玄衍将他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手上的动作放的温柔了些,轻轻地用洁净的布带一点一点地缠上去,顾清宁听着那厚厚胸膛上传来的沉稳的心跳声,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恍惚。

  发尾被温水打湿,萧玄衍扯了一旁的软布给他一点一点擦拭,顾清宁浑身赤~裸,如同幼兽一般蜷缩在萧玄衍怀里,烛光摇晃着,那些哑仆早已都被赶了下去了,屋内安静得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顾清宁眼皮愈来愈重,最终静悄悄地在萧玄衍怀里睡着了。

  眼角还挂着一颗泪珠。

  萧玄衍将他轻轻放下,将落在颊边的一丝乌发拿开,吻去了那点湿迹。

  身下的少年已经十八了,原本有些圆润的身子开始有了些优美的线条出来,白净如同一块巧夺天工的羊脂玉,腰肢很细,抱在怀里很是贴服,他的鼻尖还有些发红,薄薄的眼皮上印着点粉色,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在眼下投了浅浅的一点阴影,让人心间一片柔。

  很早便见过他了,那是他的百日宴上,当时太傅夫人产下他便去世,但按照习俗百日宴还是要操办,太傅一脸藏不住的愁苦,连带了这个婴孩也不断的哭,宴席上的官员面面相觑,甚至奶嬷嬷也哄得没了办法,萧玄衍见他哭得那般厉害,忍不住便将他抱了,没成想,刚刚入怀,那婴孩便不哭了,挂着眼泪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原来开始便注定的,是受不得他的眼泪的。

  夜色愈发深沉,凉意从外头弥漫进来,那少年有些微微的瑟缩,萧玄衍躺了下去,将他搂进怀里,合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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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别院除了一二个哑仆,只剩下萧玄衍与顾清宁二人。

  梁王放了话,没有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进来的,故而谁也不敢上来添堵,这一方湖上别院,竟犹如一个人间孤岛一般。

  梁王在湖畔练剑,一套剑法练下来是矫若惊龙,剑气所去,片片花瓣飘落,合着月色浅浅,洋洋洒洒的,很是飘逸。

  他师承少林,后又经高人指点,䌷了点剑法,本来天分就高,如今愈发的精通了。

  顾清宁坐在窗前,看着那镜湖月色下的人微微发愣,手指有些微微的麻木,那金创药是顶级的名品,伤口早已愈合得差不多了,那些原本可怖的伤已经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痕迹了。

  这段时间以来,梁王如同给自己休沐似得,待在这湖中别院里已经有三日,但二人的交流并不多,梁王看书练剑,偶尔在书房写了纸条,让信鸽带走。

  顾清宁只是静静地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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