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男妃 第50章

作者:止宁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原来,引狼入室还不够,那坐在皇位上的人更是要令他死无葬生之地,加诸各般罪名污他英明,致使万劫不复。

  赵穆道:“我派出的眼线每隔一日便会给我消息,我怎不知梁王谋反,何况……以梁王如今之态势,如何会走这一步。”

  赵穆声声痛楚,仿佛在控诉着。

  从未见过那个在皇位上的人,顾清宁原本只是对他充满了恨意,他知道,终究有一日,那个迫害了他爹的魔鬼将会被萧玄衍拉下宝座,失去了他最重视的皇位,沦为真正的孤家寡人,有这般的想法才能让他稍稍平静了些,可如今这恨里面多了许多的怕。

  那人跟萧玄衍有着同样的血脉,可是竟是如此阴狠与不堪。

  素来知道皇室之中必定是少不了惨痛的鲜血与诡秘的阴谋,然这些年来,顾清宁虽是看也看多了,听到如此还是忍不住战栗。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位皇帝为了巩固他的皇位,已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赵穆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小的信笺,颤着手指打开了来:“我父将已是在软禁之前让贴身侍卫乔装了将这亲笔送到我这儿来。”

  顾清宁咬了咬唇,不忍看赵穆伤心神色,只看见纸条上面写着:“陷于浪涡,但从尔心。”

  “我赵家满族威勇,一门忠烈,却是沦为这般随意要挟随意支配的棋子,可气可叹!”赵穆眼圈发着红:“可是他错了,赵家人向来只杀敌,哪里会打杀南人。”

  看着满脸惊惧忧急的顾清宁,赵穆继续道:“我假意接手郡军,却暗自以备战名义收集粮草,一路带了过来,所幸那郡军中有位同僚甚是意气,帮我瞒了下来——不过不知能压下来多久,只是想必此刻京城里那位还不知道我已是投身定远军。”

  顾清宁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浑身冷得厉害,他就地踱几步,又连忙拉住赵穆的袖子:“幸好你,幸好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却在此刻那帐门外传来了长长的号角声。

  赵穆脸色一变:“牛角号鸣,是敌国来使。”

  二人立刻停了话,互相看了一眼,压抑了心头的不安,便往屋外走了去。

  李岩也匆匆从另一个帐房走了过来,三人六目交汇,便一起向议事大营走了去。

  定远军上上下下数位将士皆到了大营,等到坐定,已有侍卫上来报信:“禀告诸位将军,匈奴人有使来访,说要有事商议。”

  李岩抬手道:“请他们进来。”

  等到那茶盏满上,已有三位匈奴人打扮的壮汉进来了。

  那三位中间站着的一位带着牛骨发饰,衣着也与其他人不同,面上眼里带着戏谑与冷漠,但脸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神情,让人看着极是不舒服,很快,那为首的道:“我乃天可汗三子扈图,大汗特命我等三人前来讲和。”

  营帐中的人不由得脸色一紧,竟是匈奴里的最是让人头疼的三王子扈图。

  匈奴可汗诞有六子,唯有这三王子扈图令人闻风丧胆,他素来言语天分颇高,熟悉数地言语,自幼于数国之间周游,竟无一点儿匈奴人的蛮狠,倒是像极了文人,可就是这样一位人,却是一块最难啃的骨头。

  李岩沉声道:“你们本就不应与羌人共作一气,狼狈为奸,如今这般的场面,道是好看了!”

  那扈图诚恳道:“素来知晓定远军威名,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你们南人有句话,唤做不打不相识,我们大汗已然悔不当初,决议不再与你们纷争,就此结盟,不过……”

  那老将莫焕生早已是按耐不住,“听闻你们匈奴人大是干脆俐落,哪里来的这般吞吞吐吐,倒是比咱们南朝那些酸秀才更啰嗦!”

  莫老将军素来看不上读书人,自是这般说了。

  那扈图倒不以为忤,只微笑道:“莫老将军好生爽快,那我便直说了,既是结盟,有君子协定,但也得有提防之心,在大事完成前,我们各自出质,换得对方一个安心。”

  李岩冷笑道:“莫不是三王子要在下跟你去罢。”

  扈图微笑道:“不敢,咱天可汗只要一人。”

  莫老将军又开始嚷嚷:“娘希匹快说!”

  扈图缓缓看了一圈帐内,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位面容俊美秀逸,与周围之人格格不入的人身上:“他!”

  顾清宁看着那只指在自己身上的手,惊得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对方是埋着什么葫芦。

  却在同时,大营内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李岩与赵穆看了看对方,发现各自眼里都带了焦急,这般的反应落在了扈图眼里,他嘴角多了几丝玩味。

  “看来,咱天可汗要的人可真是个宝呢。”

  顾清宁好歹是沉下了气息,将一脸的震惊收了,那叫扈图的人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又道:“二位将军莫要着急,这买卖着实不亏,不才今日带了仅仅两个护卫,便再无他人,摆明了不打算回去了,如何……用天可汗最是疼爱的三子换了梁王的一位内宠,这买卖不亏罢。”

  虽然顾清宁知道他与萧玄衍的关系已是被许多人知晓,然想必众人眼里,他不过是个梁王偏宠的公子,又怎会拿他来说事。

  今次,真真是不知对方做什么打算了。

第63章 质子

  帐内氛围凝重,当是什么想法的都有,

  那扈图收了笑:“咱天可汗已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怎么,贵国连这等诚心都没有么?还是……”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你们怕了?”

  帐内许多将士自是被激得出口破骂,莫老将军更是不客气:“也别他娘的换不换了,老夫直接将你们三人捆了,咱一个也不换!”

  扈图笑道:“这位想必是莫将军了罢,年纪颇大,可见识却一点儿跟不上呢,我匈人如今进退两难,正难以抉择呢,今决定权全在于定远军,你们若接受,咱们便把酒言欢,不再为敌,共商以后大计,若是不接受,咱匈人如今虽在困境,可为了这面子也只能拚死一搏了呢——倒是看看瘦死的骆驼会不会有马大。”

  李岩紧紧握住了拳头。

  若换在平时,他哪里瞧得上这扈图的威胁,只是目前不比平时,匈奴中最是忌惮眼前这厮,虽是不知这三王子的真正用意,但如若扣押了这三王子在定远军中,这匈人自是不再有威胁——定远军如今地位微妙,如履薄冰,自是少树敌为好,若是能够暂时讲和,那自是好事一件,不过……他看了看堂中站着的有些提防的人儿,喉头动了动。

  随即,他将目光移到了赵穆身上,用着询问的眼神。此时此刻,赵穆自是立时懂了他想法,微微点了点头。

  李岩心下安然,便朝着扈图笑了,“三王子说得哪里话,贵国拿了您这么位瑰宝,咱们怎可能只换一位梁王禁脔去呢,莫将身份虽不及三王子,但眼下定远军中军阶最高者也便是在下了,也只能勉强让三王子屈尊降贵跟咱换一换了。”

  还没等扈图说话,顾清宁已经是站上前了,他看着李岩,嘴里带着嘲讽,但目中有着感激还有决绝:“李将军好生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三王子声明了要的是我,你左一个禁脔又一个禁脔的侮辱我,是说人可汗是不懂看人么?”

  李岩微微抿着嘴看着他,眼里许多情绪。

  顾清宁转身向扈图:“既然贵国这般有诚意,那你们的意见哪里还能不满足呢,我这便去你们大营里一走吧,也好生想尝一尝那马奶酒了呢!”

  扈图哈哈大笑,“顾公子不亏是国色天香,梁王所好,连话都这般动听,那就这般定了!”

  身后跟着的两位便作势一请:“顾公子这便跟我们回去罢。”

  李岩闻言猛地站了起来,赵穆也是紧紧握住了拳头。

  顾清宁走了几步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便朝着两位匈奴人颔了颔首:“二位使者在原地稍候着片刻,我这人思旧物,须得几件常用物事伴身,否则觉也不会安稳,这便去拿了来。”

  其中一位使者道:“好说好说。”

  顾清宁便也跟扈图颔首示意,便往帐门外走了。

  没一会儿,果见赵穆匆匆忙忙跟了上来,拉了他的手,“去收拾收拾,我跟你一起去。”

  顾清宁挣了挣,发现赵穆气力大的很,一时挣脱不开,看了看周围,只低声震慑道:“赵子龙!”

  赵穆看着他,眼中有着悲哀:“我从来没有一次保护好你,这次,我要跟你去。”

  顾清宁一滞,知道他又在想起了那些事儿,只叹了口气:“子龙,我知道,我知道……我从来不曾埋怨过你,可是如今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你千万不可跟我前去,你若希望赵老将军平安,那便听我的话,今日便起程,去接应梁王,他跟如今那位皇帝不同,他……我……”

  他不知该如何说,只是抓了赵穆的袖子:“对于定远军,你与李岩都比我重要,你放心,他们如今视我如同筹码,自是不会对我如何,我会好好护着我自己的。”

  赵穆眼中有着纠结与痛苦,顾清宁吞下心头的难过,只道:“我南朝将士死在这沙场不计其数,我日夜不安,若是我能做一些,心里也便好受一点。只盼你莫要阻我,若是你护我,也成全我。”

  赵穆深深闭上了眼睛。

  顾清宁便去自己大营里换了衣裘,又回了议事大营,还没走近,眼前一道黑影,右手一紧,已是被人紧紧箍住,往着大营后一处偏僻的地方快步走去,

  顾清宁被拉的跌跌撞撞,等到看清是李岩来,早已是被拉进了一个阴暗的存放兵器的营帐里。

  这营帐甚是密合,四处黑乎乎的,顾清宁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李岩一阵又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旋即,手上一热,多了件棍状的东西,

  顾清宁正要问,李岩已经说了:“这是梨花针,只要按住那底部圆珠,便会喷射许多暗针,决计让近身者讨不了好。”

  顾清宁点点头,心下暖然,那呼吸声又近了些,顾清宁有些懵然,头发被撩开了,一串冰冷的坠子挂在胸口,顾清宁正要伸手去拿,眼前的声音急急道:“别碰。”

  顾清宁抬头,一阵风吹了那帐门,飘进一点光亮,随即那帐门又平静了,营房内再复黑暗下来,借着方才那一点光,顾清宁发现李岩站的离自己很近,有些微热的鼻息扑在自己脸上,顾清宁微微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玉坠子上浸了药,只需往杯子里一浸,这水便可蒙倒一壮汉,你且带着,说不准何时有用。”

  顾清宁点点头,心里暖意更甚,“李岩……”

  他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你,你是不是已经没那么讨厌我了。”

  黑暗的大营内静默了许久,

  李岩轻轻地回答:“嗯。”

  顾清宁心中雀跃不已,拿了拳头顶了顶他的肩膀,然后如同定远军中其他将士表示好意一般地拥抱了一下他。

  “那老子也不讨厌你了!”

  李岩甚是高大,顾清宁只能是勉强拍了拍他的背,发现李岩一动不动的,想必是一时猝不及防,生怕自己的举动又惹恼了他,便立刻放开了退后一步。

  “我走啦。”

  将那梨花针收进了怀里,带着微笑头也不回地出帐门了。

  而李岩却是在原地待了许久许久。

  胸口那里还有着微微的热意与胀痛,鼻尖似乎停留着那发梢的微微皂角的气息。

  那人爱洁,虽然这西疆苦寒,水源缺乏,生怕别的将士说他吃不了苦,常常自己骑了马偷偷去远处取了水来,躲在营房里洗簌。

  那样的皂角的香气,与其他的皂角香气全然不一样,带着微微清新的甜味,闻着便很舒服。

  闻着便让人忍不住想将脑袋埋在那均匀细瘦的脖颈中,细细的闻。

  不知道何时开始,他……

  李岩喉头一阵阵的发苦,随即,他跟脱力一般跪在了地上,双手颓然捶地。

  顾清宁回到了议事大营,那两位使者连同扈图及莫将军等数位定远军将士已经在原地等着他了。

  顾清宁深深吐了一口气,小步跑了过去。

  扈图道:“还以为顾公子临阵脱逃了呢。”

  顾清宁此刻心间不知怎么的,轻松的很,自是牙尖嘴利:“阁下想是琢磨许久了罢,见谁都是想到临阵脱逃,可别犯怂哟。”

  抬头看着定远军的几位将士:“你们可得看好了啊。”

  扈图哈哈大笑,扬手道:“那劳请顾公子上马罢。”

  顾清宁潇洒一甩头走了过去,却见莫将军将那使者手上的马亲自牵了过来,那冷冽的风吹了过来,将他花白的胡子吹得一扬一扬的。

  顾清宁不知怎么的,却是想起了自己的太傅老爹,鼻子不由得一酸,

  “烦劳莫老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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