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扬州 第21章

作者:陆韶珩 标签: HE 古代架空

  可他唇上却那样用力,为了让自己饮下酒液,霸道地将舌送进来,攫尽了最后一丝空气……

  萧阁俯身在桌上,眼泪悄无声息地流出来,再抬起头时,眼前已是天旋地转,什么也分辨不得了……温峥瞧见他失神模样,先是扶起他来放倒在塌上,正要撤身离去之时,却觉方才那股强烈的欲念又席卷上来……

  此时已是深夜,屋外鸟语不闻,而屋内,温峥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他低头凝视已经沉沉睡去的主公,终归抛却了理智,借着酒意欺身压上来,解着那人胸前衣扣,胡乱吻着那修长白皙的脖颈儿……

  豁蒙楼外,台城苍悠,玄武湖沉默如镜,埋葬了秦淮无数斑驳往事。

  作者有话说:

  再解释一下萧萧已经喝醉了,而不是因为内疚就默许温峥了!对这个情节还有疑问的请看作者在评论的回答!

第45章 烽燧黄沙

  萧阁转醒之时已近中午,睁眼便觉得头痛欲裂,再起身一看,屋内空无一人,身上被子盖的整整齐齐,昨夜自己喝的两个空酒坛也被收拾到角落里,桌上中央放着一套茶具,看样子早被人整理过了。

  温先生呢?萧阁担忧地想,他昨夜喝得太急太多,后来便失去了意识,只是回想起他到鸡鸣寺时温峥的脸色,心里不禁忐忑,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谈是以什么状况结束的。

  萧阁长叹一声,起身把衣物穿好,推门而出,庭院的柏树下安置着石桌石椅,白颂安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温先生呢?”萧阁忙问。

  “温先生回湖州老家了。他说他已不生主公的气了,只是需要些时间休整,过段时间再回来。”白颂安迎上来,心疼地道,“早上听先生说,主公饮得太多了,以后万不要伤害自己了,有什么苦闷的,跟属下讲出来也好……”其实白颂安也有所感觉,自离开清凉峰,萧阁心绪就有些低落,但不肯颓然泄气,每日一刻不停地忙碌,仿佛在跟谁赌着气,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昨夜是有些情急,以后断不会了。”萧阁眺望着鸡鸣寺外的江宁美景,已现出一片春日的勃勃生机,心里突然畅快了一些,“走吧,颂安,我们去浦口瞧瞧造船的进度。”

  嘉峪关

  烽燧与城池的遗迹被一层层的黄沙覆盖,古老雄伟的边城经过几日猛烈战火,已显得落寞疲惫,嘉峪关守军投诚以后,金甲军便在城里城外驻扎,几日后大军再次开拔,傅弈亭提着柘木长槊,款款行在队伍最前方,破甲棱在阳光下闪着凌厉的光。

  在金城时与李密私下较量虽然不分上下,但看他操使,傅弈亭也对马槊起了浓厚的兴趣,停战之后便也向李密要了杆上好的槊,闲时二人便在沙场上比划研究,冬日最冷的时节都能出上满身的汗,玩得倒是十分尽兴。

  李密这些日子瞧见傅弈亭的进步与日俱增,也不得不钦佩——他自小苦练,如今在马上持槊,居然也不能占傅弈亭太多上风。他突然明白父亲所说的话,学武的确是需要天赋的,有些人生来就有这样的能力与潜力,这种天赋让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超越他人。然而李密却也不自卑,他反而更加感激自己幼时的努力,他相信这样的付出,比傅弈亭的天赋来的更加可贵与持久。

  “昀飞,你回去吧,这边离不得你。”傅弈亭看到离开官防,远处又是杳然无尽的大漠,便扭头对李密道。

  李密轻轻勒马,“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启韶弟,还望秦军一切顺利……”

  “这话就生分了,咱们荣辱与共。”傅弈亭笑了笑,“拿下回疆,我定回来找你喝酒吃肉!”他又看了一眼李密铠甲之下的清秀的脸庞,一扬鞭子飞驰出去。

  厚云在连绵山峦间似去似留地游移,投下黮黕不明的影子,黄风席卷而来,沙石纷纷落拂在坚硬的铠甲表面,发出呖呖之声,傅弈亭其实有些不舍,李密的性子是又臭又硬,但确是个豪杰,言出必行。金城外没破了自己的阵,拔起腰刀来就要自刎,也真算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幸亏自己眼疾手快,甩鞭挡下了……

  昀飞,还有江平,如有一天掌握了更大的权利,定要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傅弈亭默默地想,他终于有些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许利便能解决的。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话他内心驳斥了很多遍,他觉得归根到底是利不够,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暗自承认,古人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那他呢?该如何与他相处?傅弈亭想起萧阁,方才跟李密话别的那股子温馨一下子荡然无存,他心里又燃起一股火焰,灼得他焦躁不安。李密也是个英姿勃发的将领,与之相处轻松自在,心无旁骛,从没有些旁的想法……为什么一想到萧阁,他的心就这么烦乱,他把萧阁当成敌人,日夜不停地派人东去打听消息,可他又好像把萧阁当成了女人,他忍不住回味那人唇上的滋味,忍不住肖想那人床笫间会是何等销魂模样……

  除夕的时候,郑迁从金城弄过来一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让大家消受,还特意把全城最有名的波斯舞姬留给傅弈亭,可他却仍然提不起兴趣。那个夜晚,只有他的主帐中没有女人,而各个军帐里却隐隐传来男人的喘息低吼、女人的娇笑呻吟,还有她们腕间叮当清脆的银铃声。

  傅弈亭从那一刻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孤独,那是往日在秦北从没有过的一种心绪,他突然感觉从前那个费心雕饰、放纵玩乐、肆意妄为的自己真的有些傻。

  他也想起萧阁治水回来的那夜,琉璃似镜在上,美人如梦在下,不禁更是一万个后悔。管他愿不愿意,自己想没想好,先办了他就是!

  操!什么时候这么婆妈!

  傅弈亭暗暗下定决心,下次见面,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把没做的事狠狠做了。

  “爷,再向西北就到敦煌了。”林益之看见王爷又在马上走神儿了,连忙提醒,“我们真的要分军吗?”

  “到敦煌就分。我不想往回疆去。”傅弈亭拿起壶囊饮了口水,回头问殷野道,“殷子,你代我去把回疆拿下,可好?”

  “自然可以……但是……”殷野为难地看了看自家王爷。

  “只管打你的仗,不用管他们。”傅弈亭知道他在为难什么,这也是他不想前行的原因。

  “如若他们不从呢?”殷野担忧地问,抬眼看向傅弈亭,不禁被傅弈亭漆黑瞳孔中射出来的寒光吓得心惊胆战,这小王爷分明是起了杀意。

  于是殷野不等傅弈亭开口,忙自己回答道:“属下愚钝,直接将他们圈禁不就好了?”

  傅弈亭“嗯”了一声,眉头却蹙得越来越紧,他极目远眺着糙嶙的戈壁,突然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做这个王爷?”

  殷野吓得脸色煞白,“哪有的话!王爷……虽然年纪最小,但在几个世子里,模样儿是最出尖儿的,打生下来就惹人喜爱,身手也捷迅,老王爷在世时候时常夸的,郦先生也觉得您聪慧……”

  “可我不是个仁主。”傅弈亭扬扬眉梢,“你瞧见他们的下场了?”

  “流放至此,是有些……”殷野叹气道,“他们毕竟是大公子二公子的遗孀和家仆……还有您的长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我把他们当家人?先问问他们把我当个人看么?!”傅弈亭想起幼时遭遇,棱角分明的面庞涨得通红,眼白处也已经布满血丝,他颤抖着说,“他们从不拿正眼瞧我,念经讲学前本坐在筵席上聊得好好的,一见我便闭嘴不谈;暗地里说我这相貌卖到咸阳城里当小倌定能赚个好价钱……骊山最热的时候,父王和郦先生不在,故意合起伙来诓我,逼我背先生没讲过的文章!说什么愿赌服输,谁不从便是贱种!年少心气高,凡事都想着硬扛,那么大的日头,我在院儿中央站了两个时辰,也就是三哥还有些良心,给我递过一碗冰水……直到现在,我一出汗还浑身燥得心焦!”

  “王爷……都过去了……”殷野听得心痛,他是傅家的老侍卫了,这些事情他多多少少有所耳闻,也觉得可悲可叹。

  “还没完呢!”傅弈亭骨节分明的手指已气得发麻发软,几乎执不住马鞭,“那两位战死……三哥不知所踪,父王在云滇逝世,灵堂刚撤下去,长姐就天天给我陪笑脸,夜里两个兄嫂钻进我的卧房,说什么从今往后定把我侍候舒坦了……”兜鍪之下,傅弈亭眼眶里已含满了热泪,他在拼命克制着不让泪水流出来,“我傅弈亭就这么轻贱么?!我把他们留在秦北,容他们继续作践我么?!”

  一旁的殷野和林益之听得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还有这些个缘故,想开口安慰傅弈亭,却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汤城也听明白了傅弈亭的身世童年,想起自己来,也默默地陪他垂泪。

  傅弈亭在踏夜臀上狠狠加了一鞭,踏夜一声嘶鸣,奔腾起来,那丘顶上的五色沙随着蹄铁的冲击,绵软美妙地流动着,远远看去,像是一人一马荡漾在锦缎河流之间。

  傅弈亭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他不应在属下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可是他有些克制不住,提起童年的事已经够让他难过,加上他又急不可耐地想见萧阁,因而心里的火焰越来越旺,连带着他的手指也开始灼烧痛痒起来。

  最近他时不时地会感觉到扬州那夜饮酒时那种中毒似的感觉,想来又是因为没戒酒。

  傅弈亭略一犹豫,摘下腰上酒壶就甩了出去。那沉重的酒壶顺着沙丘滚了下去,发出细微的鸣沙声。

  他又向前奔了一阵,便听到身后出现更大的轰鸣声,好像是谁掉到丘下去了。

  傅弈亭勒马回头一看,果然是郑迁连滚带爬地跳下了沙丘,小地鼠一样追着那酒壶跑,各军士们站在丘上,被他的狼狈模样逗得大笑。

  傅弈亭也不禁一笑,郑迁已经嬉皮笑脸蹒跚着持酒壶跑回自己面前,“爷,您太奢侈了!这玩意不要,赏给我也好啊!”

  “你倒是识货,这是鎏金舞马衔杯壶。”傅弈亭脸上没什么表情,“几朝的东西,金贵是金贵,不过也就喝酒能用……既然我现在不喝酒了,扔在这儿被黄沙埋了也好,多年之后,指不定被谁挖出来揣测一番。”

  “王爷想得长远,也真是挥金如土。”郑迁笑着,还是把壶往自己腰上系,“还是赏给属下吧,属下替你取了敦煌去!”

  傅弈亭这才哈哈大笑,“郑迁啊,有你这么讨巧的么?!敦煌守军本就是傅家旧部!攻金城的时候你他娘的怎么不上呢?!”

  殷野和林益之交换了一下目光,他们都知道郑迁是有意逗王爷开心,暗叹郑迁哄人的方法高明。

  郑迁拿腔拿调地陪笑道,“哎呦,那李密可是一代名将!王爷这般英雄出马才能制服,我等凡人哪有这个能力!”

  “行了,别臭贫了,快点赶路。”傅弈亭也知道自己属下的心思,他心情稍好了些,拨转马头继续向前行去。

  日暮时分,他们逐渐在大漠边缘看到了驻军的痕迹,敦煌守军其实早听说了傅弈亭连破几州的消息,遥望大军前来,早有人策马迎在营外了。

  “司珉亲卫右翼将军赵虎,参见小王爷!”那人已有四五十岁的模样,身姿十分矫健,跃下马来,对着傅弈亭单膝跪地。

  “司珉”是傅峘的字,傅弈亭听赵虎还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亲卫军,又叫自己小王爷,心里生出一丝不满,但很快便压了下去,他原本看赵虎还穿着金甲,已经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现在不禁又提高了警惕。

  傅弈亭斜了斜嘴角,没从马上下来,只虚抬一下手臂,笑道,“赵将军请起。”

  赵虎倒也不计较他的傲慢,站起身来,仍笑着说,“小王爷当真英武逼人,有老王爷的飒爽风采!您在敦煌多呆上几日吧,将士们听说您带兵有方,都已是翘首相盼多年了!”

  傅弈亭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赵将军,今日大军入城,城中可安置得下?”

  赵虎点头,“粮草都是足够的,但是城里地方不大,除了您的亲卫,剩下的可能还要在外边儿扎营。”

  傅弈亭“嗯”了一声,便让赵虎开路。

  赵虎一愣,继而脸上的神色有些为难。

  傅弈亭已经催马前行,看他仍呆在原地,不悦道:“赵将军,你这是,不欢迎本王么?”

  “不是……”赵虎低声道,“王爷没拿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傅弈亭心里预感不妙,翻身下马质问道,“我进城难道还需要兵符?”

  “王爷没告知您吗?”赵虎讶异道,“我们敦煌是个起头儿,往西南到云滇方向,大多都是老王爷呆过的地方,王爷多年前临走吩咐过,有那尊翡翠金佛的人,才能统领敦煌兵权。否则……王爷说,就是自己亲生儿子……也不行……”

  傅弈亭简直气得五官移位,他终于发现父亲其实还有无数件事情瞒着自己!就是个坑儿子的货!什么翡翠金佛,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对面的赵虎也同时心生疑窦:傅家两个公子战死这没错,不过还有个三公子不知去向……傅弈亭既然没有金佛,那难道自己老主子是授意三公子继位的?

  ……那这么说,四公子的这个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赵虎想到这里,不着痕迹地握紧自己的刀柄,如果傅弈亭拿不出金佛,他决意不让这个四公子掌兵!

  傅弈亭已淡定下来,装出一幅痛心模样,叹道,“赵将军原来说得是那个什么佛嘛,父亲那时候就放在我弈宫卧房里头,现在还在那落灰!可惜父亲走得急……也没来得及说这是做兵符用的……”话到此处,他竟掉下泪来,看起来情真意切。

  赵虎看他这样,再想起伴随傅峘的种种过往,也觉得伤心,不禁湿了眼眶,“王爷,那便派人去骊山拿一趟嘛。”

  “说得轻巧。赵将军,兵贵神速!”傅弈亭神色冷了下来,“傅家夺取天下之大事,你耽搁得起么?!”

  “小王爷,不是末将为难,王爷说这事的时候,弟兄们都在,都认这个……没有实物,定是不行的。”赵虎此时已经看出傅弈亭没有这翡翠金佛,替他找补道,“也确是王爷去得急,恐怕没跟小王爷交代……月牙泉边有座鹫堞,里头有个如海大师,他与王爷相交最密,想来能给小王爷出些主意,您看……要不要……”

  “知道了。你回吧。”傅弈亭本以为拿下敦煌如履平地,谁知道还有这番缘故,他刚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差。

  傅弈亭吩咐了大军在城外驻扎,自己带着汤城、林益之,往月牙泉方向行进。夜幕已彻底降临,三匹马融入漆黑连绵的大漠,带来一种绝望而难以摆脱的压抑感,傅弈亭持着火把在马上苦思,母亲去得早,这父亲在世时也形同虚设……为什么他生长在这样一个看似繁华,实则冰冷的骊山。

  他再一次真切感受到,傅峘对自己母亲其实没有任何感情,这可能也是他地位卑贱的根源所在……也不怨赵虎怀疑,如果他的三个哥哥尚在,这王位确实是轮不到他的。

  傅弈亭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浓重的恨意,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假模假样地垂怜自己母亲,生下了自己,却几乎不尽父亲的义务……他这些年挥金如土、行事奢靡,是作着对抗朝廷的掩饰,也是率性而为,不想关注别人的目光。可他现在发现,自认识了萧阁起,他开始对自己的负面评价非常在意……如果可以,他其实愿意生在萧家,有贤明温和的父辈,没有冷言讥讽的嫡兄。

  那人太优越了。傅弈亭酸溜溜地想,这话就算打死他,他嘴上也不会承认的,可现在夜里踽行之时,他却忍不住欣羨起萧阁来。

  既是如此,便更不能输给他!

  千般悸动,万种情思,埋没入无可言说的少年心事,世人皆道由爱生恨,却不知那刺眼锋芒、峥嵘棱角,也是出于在意。

  作者有话说:

  小温子昨夜为啥没进行下一步,以后他的番外里头会写到。小傅内心戏挺多的,表面上啥也不在乎,其实最要脸面,尤其十分在意萧萧对自己的看法~至于这个兵符为啥不给小傅,嗐,又是历史遗留问题!

第46章 飞蛾扑火

  “啊啊啊!林大哥!救我啊!”

  几人正在前进,身后突然传来汤城惊慌的呼喊,傅弈亭神色一凛,举着火把拨马回身,便看到汤城身下的马已经陷入了沙地之中。

  “王爷,您别过来!”林益之翻身下马,小心翼翼走到沙地边缘,轻触了一下地面,不禁大惊失色,忙大声喝道,“不好!是干流沙!汤儿,快下马,往我这边跳!”

  汤城反应快,力气也大,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林益之身侧来,那流沙陷得极快,此时那匹马已经淹进去一大半,拼命地嘶鸣,寻求主人的帮助,可这流沙最是邪性,越救越陷得深,他们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马被整个吞噬。

  汤城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俯首在沙堆旁,哭着自责,“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往这里走的……”

  “你这崽子,今夜还想骑熠日,幸亏没应了你,不然陷在这里的就是熠日!我得心疼死!”傅弈亭此时更多的是庆幸,如果熠日没了,身下的踏夜可怎么活?

  “汤儿,这不怪你,遇上流沙是没准儿的事,下次小心就是。”林益之拍了拍汤城的肩膀,示意他上自己的马,笑对傅弈亭道,“爷,这大漠里的情形忒复杂了!西域传言说,流沙下面埋着金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无稽之谈。埋着骸骨还差不离。”傅弈亭借着漫天星光向远处眺望,他已隐隐能看到鸣沙山下的一弯泉水与天上月钩相衬,“走吧。抓紧时间把敦煌拿下,我们才好分军,萧阁已经拿下了浙地,陆大人那边也正焦灼,得抓紧时机才是。”

  三人两马又继续前行,那泉愈离得近了,但见幽蓝的水浪溢出乳色的粼光,莫阳佛寺肃立一侧与之相伴,最奇的是水岸旁的灯火恰好映出佛寺壁上飞天的倩影,她手持琵琶,裙摆飘飏,云环月绕,神态安然,此情此景,几如异域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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