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 第63章

作者:暮夜希 标签: 古代架空

  祁霄将人拉上径直带回了自己房中,唐绫这才发觉内院里根本无人,连白溪桥和宗盛都不知所踪。

  关上房门,将唐绫抵在臂弯间:“以后来就在屋里等我。”

  唐绫不是客,不该在偏厅等。

  唐绫背靠在紧闭的房门的上,被祁霄堵着无处可逃,心跳快的像是阵前战鼓又急又密催得他急急地喘不过气来。

  祁霄低眼看着唐绫,喉咙有些紧,半刻才道:“唐绫,我想要你。”

  唐绫看着祁霄,他眼眸映着一个人,纳着所有的光彩,都绘在一个人身上,再没有别的了。

  唐绫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像是要在他的注视中烧化了自己。

  祁霄轻轻吻了吻他:“好不好?”

  唐绫鬼使神差地伸手勾住祁霄的脖子,凑上去回应着他的亲吻。

  好。

  祁霄笑着将唐绫往里带,外面却有脚步声靠近。

  祁霄眉头轻轻皱了皱,心里有个怨念腾起来,谁敢来打搅非打断他腿不可。

  “爷,陛下召见。”

  亲卫进到内院见祁霄不在偏厅,再往厢房走了两步就不敢再走了,他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但圣上召见,他更不敢耽搁,只能在廊下扬声通报。

  唐绫见祁霄眉头拧着一脸怒气,不禁笑出声,摸着他的脸颊轻轻抚慰:“换身干净衣服,快去吧。”

  祁霄气得牙痒,人犯该抓的抓、该审的审,他该办的事都办了,曹巍山和裴浩应将案情呈奏陛下了,怎么还有他的事?!

  “去吧。”

  唐绫笑着,他倒是一点都似没什么。

  “那你等我回来。”

  “……好。”

  ***

  祁霄匆忙换了身衣服入宫,承明殿中不见曹巍山和裴浩的影子,陛下是单独召见祁霄。

  “儿臣参见父皇。”

  “嗯,起来说话。”

  祁霄恭恭敬敬站得笔直,心里烦闷无数,面上却十分乖巧。

  “可知道召你来何事?”

  陛下看着自己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幽沉的目光里夹杂着探究,他子女众多,大部分都不能得到几分宠爱,祁霄幼时确实不起眼,他竟有些记不得祁霄小时候长得什么模样了。

  放出去了多年,突然回来,这个儿子他更认不得了。

  “父皇是想问罗瑜的案情?”

  “那你且说来听听。”

  “八月初十凌晨寅时,大理寺卿罗瑜府邸突然燃起大火,火势扑灭后罗瑜尸身被发现,家仆言有盗匪潜入府中盗宝、害死了罗大人、纵火潜逃。

  事发后五城卫严锁城关,京畿都护府全程搜捕嫌犯,入夜后五都府入城协助缉拿案犯……”

  陛下睨了祁霄一眼:“不用你给朕念奏报。

  说你查到的事情。”

  “……”祁霄偷偷瞄了陛下一眼,瞧不出喜怒颜色。

  案子查清,祁霄并没有对曹巍山和裴浩的奏呈提任何意见,以裴浩的性子定是直言不讳,曹巍山忙着保命更不敢有所隐瞒,何况还有池越做眼线,陛下能有什么不知道的?此时又来问他做什么?

  “回父皇,昨日五都府在东市拿到两个悍匪,不过供词与罗府家仆有所冲突,曹大人和裴大人顺藤摸瓜,当夜便抓到了与罗府家仆暗中传信的书吏和想要杀人灭口的狱卒,查实乃是受到了城中昌明商号的主使。

  今晨京畿都护府已查抄了商号以及与其关联的赌坊。

  昌明商号的东主李昌自知无可狡辩,已全部招认,他与户部有私,常年借赌坊替户部放印子,从中牟利,因畏惧户部贪墨案牵连,才冒险杀害罗大人。”

  陛下看着祁霄,半晌才说:“你倒是一点不给自己邀功。”

  “父皇命儿臣协助裴大人查案,儿臣不敢懈怠,只是查案之事儿臣毫无经验,唯能跟在裴大人身边踏实学着,不敢居功。”

  “不敢居功?”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笑,像是满意,又像是可气,“天策营用的可还算顺手?”

  祁霄微微低头,双手捧出天策营的玉牌:“儿臣不敢僭越。”

  “案子还没查完,留着吧。”

  皇帝顺手拿起一本未看的奏折,一边继续说道,“昌明商号是老大的私产,为何不敢说?”

  李昌是大皇妃的族兄,自然是替大皇子办事,查到了昌明商号就是查到了大皇子头上,但无实证,谁敢往大皇子头上扣罪名?

  祁霄沉默了片刻,道:“回父皇,并无实证。”

  查到这里,案子该结了。

  洗干净了户部,大皇子手里便没了可依仗的势力,自己儿子总不能赶尽杀绝吧?

  皇帝批完一道奏折,又翻了下一封,对祁霄说:“军饷的案子,你继续查吧。”

  “……儿臣领旨。”

  作者有话说:

  该有的都会有的!!【保护】打在公屏上!溜了溜了!||ヽ(* ̄▽ ̄*)ノミ|Ю

  (好多评论猜副cp,嗯,写到的时候再给剧透……感觉无论如何我都要被打……)

第69章

  既然入了宫,祁霄定要去探望琳贵人的,可他到了绮雲宫却立刻发觉气氛不对,侍女麽麽们都在内院忙,连太医都来了。

  “怎么回事?”

  琳贵人贴身的婢女柳霜红着眼说道:“回殿下,娘娘今日晨起便觉得眼晕、困倦,午膳前说想小歇,便再没清醒,奴婢们慌了神,便去请了太医来瞧……”

  “昨日不还好好的?”昨日祁霄来过,琳贵人精神尚算不错,虽然聊了不久便觉得累,但并不是病重的样子。

  柳霜被祁霄问了两句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祁霄心下更烦,摆摆手让她去忙,径直进了屋内,等太医诊完脉。

  方太医是太医院院判,等闲是请不来的,过去许多年里琳贵人的病一拖再拖,御医来得迟慢,用药也不大尽心,处处都不能顺利,病如何能好的了?

  祁霄儿时的事情,他大多都记得清楚,并不是他记性有多好,只不过是恨极了、悲极了,自然就都记得。

  他六岁时出水痘,浑身起痘,一连烧了好几日,这水痘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几副汤药,十几二十天便能好,可太医院的人偏就是请不动,祁霄烧到第四、第五日,昏昏沉沉连水都灌不下去了,御医才来,诊了脉说喂些汤药便会好的,可宫人去太医院取药却每每遇阻,被太医院人用各种借口推三阻四。

  那时祁霄的乳母实在受不了这般苛待,为了给祁霄救命便趁着太医院人忙着都不管她,自行取药回来,隔天就被内廷抓了去,说她偷盗太医院珍贵药材,审问都无直接杖毙。

  一条人命就白白的没了。

  祁霄好歹是皇子,陛下亲骨血,可陛下儿女众多,死一个少一个,将来夺嫡才容易些。

  他没有陛下恩宠,自然没人管他,死不了是他命大。

  那一年,五岁的十一皇子也是水痘,就没能活成,太医院为了瞒骗陛下,说十一皇子得的是天花,十一皇子的生母受不住丧子之痛,当夜就投缳自尽,没了一宫之主,连带十一皇子宫中的人都被一并暗中弄死了,只说是感染天花,尸身连夜被拉出宫去一把火全少了个干净。

  那时候祁霄还小,他却都懂。

  十一皇子宫中出事时,琳贵人搂着他哭了整整一夜,她的儿子是幸运的,可她害怕极了,生怕这样的幸运若下一次没有了呢?

  皇子是如此,琳贵人一个不受宠的贵人这些年只能更苦。

  祁霄看着方太医坐在琳贵人床榻前诊脉,心头怒不可遏,攥紧了拳恨得几乎要捏碎自己的骨头。

  寻常人家得了病都能请大夫,为何偏在这深宫中却千难万难?!他母亲是有位份的贵人!太医院里都是大夫,为何见死不救?!

  方太医诊完脉,走出来向祁霄恭敬一拜:“老臣参见九殿下。”

  祁霄压着脾气,沉哑着嗓音问道:“我母亲病情如何?”

  “回禀九殿下,从脉象上看气血阻滞、脏腑阳气不足,琳贵人是寒症未愈……”

  “寒症未愈?!”祁霄实在压不住愤怒,厉声打断方太医,“这才中秋不到,天气未凉,何来寒症?!”

  方太医微微抬眼看了看祁霄,却见他双眼赤红,脸色阴沉狠厉,是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样子,那一身杀气腾腾的寒戾吓得方太医双腿一软,跪到在地,俯首道:“这这……琳贵人体虚,风邪所至,伤寒之症侵入脏腑,这才……才……”

  “风邪伤寒?为何之前不医?!”祁霄甩袖,“柳霜!”

  柳霜才见祁霄没几次,之前来时他对绮雲宫中人都极为和煦,尤其对琳贵人孝顺极了,哪里想得到祁霄发起火来竟这般可怖,宫人跪了一地,都不禁瑟瑟发抖,生怕将她们也都治个伺候不周的罪名。

  柳霜壮着胆子说道:“回殿下的话,娘娘两个月前确有风寒,也请了御医来看,御医说娘娘体弱,不敢用药太过,只得慢慢调理,这便……”

  “便两个月都不见好?!”祁霄知道柳霜没敢说实话,只怕是太医百请不来,药求而不得,现在方院判就在跟前,柳霜不敢告状,他心中怒火腾腾烧着,一掌拍在桌案上,嘭一声巨响,桌案被祁霄内力震了个七零八碎一瞬成了一堆断木,一片木屑恰从方太医脸颊擦过,待方太医感觉到疼时已血流了半面。

  “殿下饶命!”

  “殿下息怒!”

  “柳霜,去太医院,将我母亲近五年的脉案都取来,我要看。”

  方太医张口想拦,脸上先是一疼,他捂着脸颊上的伤口,一手鲜血淋淋,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

  他是真倒霉,往昔琳贵人的病都不是他经手,琳贵人病了许多年他猜也能猜到几分,绮雲宫来请人,他原本是想推脱的,但现在宫中都知道九殿下得陛下喜欢,太医院不敢再怠慢,只得他来。

  他来也不要紧,怎想到恰好遇上祁霄入宫,当真是自己伸了脖子来蹭祁霄的刀口!

  “误伤方太医是本王不慎,送方太医回去吧。”

  “多谢殿下恩典,老臣这就回去亲自替琳贵人熬药。”

  方太医见识了这位九殿下的盛怒,别说怠慢之心不敢有一丝半点,此刻恨不得将他供起来以求活命。

  祁霄懒得再理,他一定要将琳贵人接出宫去,越快越好!

  祁霄喝退了宫人,独自守在琳贵人身旁,看着她脸色青白憔悴,心中又恨又疼,低伏在琳贵人床头,轻声呢喃:“娘,儿子害怕……”

  ***

  祁霄奉召入宫,留下唐绫一人在仰熙斋。

  祁霄要他在正房内等着,唐绫便在房中四处看看。

  仰熙斋比华溪别院要小一些,倒不是同会馆的馆丞故意给祁霄穿小鞋,而是仰熙斋在东,为主位,规格也是最高的,幸而祁霄带的人不多,刚好够住,若不够隔壁还有个院子,开了角门就可以纳进来。

  祁霄的主房一点不小,却空的很,唐绫左右环顾,总觉得他这里少些什么,可摆设的器物一样不缺,似是什么都有,反而是祁霄自己的东西,除了日常的衣物便没有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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