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人 第40章

作者:笑之日 标签: 古代架空

  霜降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又无力阻止,眼泪顺着脸颊落到了地上,嘴里不断地发出呜呜声。

  李钺往周围看了一眼,发现除了他上山的那条路,就只剩下悬崖,他脸色苍白:“手筋已断,可以把霜降给我了吗?”

  阿月朗声笑道:“给你又何妨,反正你们还不是会死在我手里。”阿月弯刀一收,手掌一施力,霜降被她推了出去。

  李钺稳稳地把霜降接在怀里,轻声安抚:“不要怕,我在。”

  阿月料定失了功夫的李钺不是她的对手,她缓慢向两人走来,身上的纯白色纱衣与她狠毒扭曲的表情格格不入,她的脸逆着光:“这大盛的陛下竟然是个痴情种,我真感动啊,今日我就大发慈悲,让你们死在一起——”

  “呜。”正得意的阿月身形顿住,神色僵硬,嘴角渗出血来,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上面插了一支快要完全没入的银针。

  李钺死死抱住霜降,趁着阿月和她的下属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声在霜降耳边问:“相信我吗?”

  霜降点点头,随后,李钺把霜降背到背上,霜降紧紧搂住李钺,李钺背着霜降快速跑动,随后纵身跃下了悬崖。

  阿月眼见人跑了,嘴角地血来不及擦,怒喊道:“愣着干嘛,追啊。”

  鹰嘴山的悬崖万丈高,霜降跟着李钺跳下去的一刻心里却毫无惧意,他对李钺满心的信任让他有无畏的勇气和决心。

  那时候他脑子里竟然还划过一个念头:和陛下死在一起,这残破不堪的人生倒也值得。

  耳边的风声呼呼响,霜降没来得及多想,就砸到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里,他睁开眼睛,身下是双眼紧闭的李钺。

  他们摔下来的大部分冲力都由李钺承受了,霜降几乎没有受伤,眼泪不争气地流淌,霜降不停地喊着李钺的名字,他来不及庆幸,伸手去拍打李钺的脸:“陛下,李钺,你不要吓我,你醒一醒啊。”

  “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不该轻易相信别人的,你醒一醒好不好,你醒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霜降匍匐在李钺的胸膛上哭得几乎断气,不知道哭了多久,他感受到李钺得胸腔震动,熟悉得声音从耳边传来:“真的吗?那你当我皇后好不好?”

  “好,我都听你的——”嗯?霜降忽然抬起练,见李钺睁着眼睛,脸上全是笑意。

  霜降眼泪又往下掉,他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声嚎哭:“你又骗我,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呜呜呜呜。”

  失而复得的不止是霜降,还有李钺,他小心翼翼地把霜降揽进怀里,捉住霜降挣扎的手:“你的软骨散失效了,哑穴也解开了。”

  经过李钺提醒,霜降才发现自己果然有力气了,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突然……”

  “可能因为你情绪太激动把穴道冲开,也可能因为时间太长了效力不行了。”李钺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那你呢?你的伤怎么样了?”霜降手忙脚乱地去查看李钺的双手,发现手腕还在不停地流血,霜降颤着手去撕自己衣服,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撕不下来。

  “止血啊,止血啊。”霜降脑子里一片浆糊,他看着鲜红的血不断地流,哭得一抽一抽的。

  李钺实在不忍霜降哭成这样:“心肝儿,别哭了,我快心疼死——”

  李钺瞳孔骤缩,他看着霜降轻轻捧起自己的右手,然后小心地伸出红润的舌尖舔舐上了他的伤口,舌尖糯湿且温暖,像只小猫儿一样,李钺脑子里的弦铮一声断了个彻底。

  霜降仔细地舔了一会儿后停了下来,抬头对上李钺幽深的眼神,耳朵烧起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听说口水能止血,我,我试试。”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尽,就被李钺吞进了唇齿间,他终于吻了上去,完全不给霜降反应的机会。

  霜降反射性地挣扎,然而无果,他不知道为什么断了手筋的李钺力气怎么会这么大,亦或者他不是真心想逃,总之还是被李钺按着后脑勺亲了个天昏地暗。

第一百一十章 原谅

  借住霜降他们的是一块支出山体的巨石,连着巨石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穴,霜降把李钺扶到洞穴里,然后坐到李钺不远处,红着脸偏过头去不看李钺。

  刚跟人亲了一通,臊得慌。

  李钺像只偷腥得逞的老鼠一样抿嘴,嘴角弧度越拉越大,怎么也压不下来,笑成个傻子样。

  “哎呀你别笑了。”霜降终于受不了了,伸手把自己耳朵也堵上了。

  李钺笑了一会儿,他看着受伤的手腕,忽然痛苦地叫出声:“啊!”

  霜降赶紧起身跑过去,紧张地问:“是不是又流血了?”他检查李钺的伤口,发现并没有流血,刚想问清楚一点,就被李钺抱了满怀。

  “别动,抱着你就不疼。”李钺在他耳边说:“没流血了,口水很管用的。”

  霜降没有再挣扎,任凭李钺抱着,他说:“你又骗我。”

  “是啊,又骗了你,你还是愿意被我骗不是吗?”李钺轻笑:“还不都是为了把你骗到手。”

  霜降没说话,过一会儿李钺听见抽泣的声音,他感受到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脖子里,霜降问:“以前伤我负我,现在骗我诓我,谁还敢信你以后会怎么样?”

  李钺眼眶也热,他埋头在霜降的细腻的脖颈间蹭了蹭,温柔道:“以前伤你负你,那是我孽障蒙心没有意识到有多爱你,如今诓你骗你是我绞尽脑汁想追求你,以后,自然只能疼你爱你,把你放在手心。”

  浅浅的洞穴一时间只能听见山崖间的风吹树叶声两人的呼吸声,伴随他们的是长久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肚子都极有默契地叫起来,他们终于舍得结束这个拥抱。

  霜降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好饿,今天的早膳没来得及吃。”

  李钺问:“你只是早膳没吃?”

  “是啊,虽然我是被掳来的,但是阿月还是让她的侍女每一餐都给我喂到嘴里。”虽然他没吃几口就是了。

  李钺耷拉着眉毛:“心肝儿,你可知道自从你失踪以后我就没进过水米。”

  霜降算了算,他被掳走到现在快三天了,三天没吃东西,那也太惨了。

  他满脸愧疚:“对不起,都怪我不听你的话。”

  “没事啊。”李钺眼睛立马放光:“虽然没吃东西,但是我可以……”他扑上来衔住霜降的唇:“吃你。”

  李钺趁热打铁终于占足了便宜,等把气喘吁吁的霜降放开,他轻轻咬了以后霜降脏兮兮的脸蛋,道:“我原谅你啦,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霜降眨了眨眼睛:“原谅你什么?”

  李钺呵呵一笑,快速说道:“其实我们在金陵被刺杀那次,是我安排的,就是为了带你离开金陵。”

  霜降:“……”

  李钺见霜降脸色不妙,赶紧扑到霜降怀里撒娇:“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我发誓,没有下次了,真的。”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现在像条脏兮兮的小狗一样在霜降怀里撒娇耍赖,就差撒泼打滚了。

  当然,最终霜降也没说要原谅李钺,他看了一会儿李钺无赖的样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不能一直饿着,我去找点吃的。”

  李钺拉住霜降:“不用去了,真的,一会儿我的人就能找来,放心吧。”

  “你怎么……”霜降想问李钺怎么这么清楚,但是看李钺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无需怀疑。

  他见过李钺的暗卫有多大的能力,不止一次。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山洞已经跪了数十个身着黑衣的暗卫,李钺站在众人之间,哪怕灰头土脸,身上衣衫褴褛,九五之尊的气势也没谁敢轻视。

  和刚才那条撒娇的狗子判若两人。

  霜降暗自摇头,这才是李钺。

  他抬眼看去,正好碰上李钺的视线,随后李钺快速朝他眨了两下眼睛,并且扬起了一个只属于霜降的笑容。

  蔚州城有名气点的大夫们今日都被请到了蔚州的知州府里,但是奇怪的是没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神神秘秘的,他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猜测是知州大人生了什么病。

  “到你了,你进去吧。”一个白胡子大夫从房间里出来,紧接着一个穿青衫的大夫被喊进屋去。

  青衫大夫行医大半辈子,他医术高明,给这蔚州城里的不少达官贵人都看过病,自诩是一代名医,走到哪里都该被上杯茶的,眼下心里有点不高兴,心想知州你不给我倒杯茶就算了,把我和这帮子老匹夫凑活到一起,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可是一进屋,还没等他唱个谱,就被屋里的架势吓坏了,只见他以为要看病的知州大人正恭恭敬敬地站到最后面,站他前面的是两个俊郎不凡的年轻男子,众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紧张。

  能让知州都甘愿站在身后的,这么年轻,青衫大夫想都不敢想是什么身份,而床上还躺了一个只穿着白色中衣的墨发男子,男子脸色苍白,但眉宇间气质难掩。

  青衫大夫心里打鼓,快步走到床边去,手指探上脉搏,过了一会儿,一直守在床边模样俊秀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轻轻将病人的手放回,道:“手筋断了,好好养着,生活可以自理,只是这位公子像是惯用刀剑的,以后这武器怕是使用不了了。”

  问话的年轻人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大夫,这边请。”大夫被请出门前听见病床上的人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这么多大夫都说不影响生活,不要担心,别哭啦,对眼睛不好。”

  霜降坐在李钺的床边,看着李钺裹着厚厚纱布的手,眼泪依旧不停地掉。

  李钺声音微沉:“是不是要我帮你擦眼泪。”说着就要抬起手来。

  霜降连忙自己擦掉脸上的泪水:“我不哭了你别乱动。”

  眼看着实在不适合再待下去,乔云川心里叹气,知道自己养了好几年的大白菜又被猪给拱回去了,他拍拍乔亦行的肩膀:“王叔你这两日也辛苦了,我们先去歇息吧。”

  没一会儿,房间内只剩下了霜降和李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上

  李钺修养了一天后就迫不及待想启程回京,霜降不放心他的身体,劝道:“要不再修养几天吧,这一路上不管照顾再周全总会有不周到的地方的。至于霜儿你不用担心,他已经被护送回京城了。”

  李钺倒不是担心李降,他就是想着好不容易让霜降跟他回京城,万一耽搁点儿什么,霜降反悔了怎么办?他担心夜长梦多,恨不得立刻把人叼回自己的窝里。

  他缠着纱布的手慢慢移到霜降的手边,然后用手指轻轻骚弄霜降的手心,冲霜降眨眨眼:“有你照顾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霜降也不好在这种事情上过于坚持,毕竟李钺是皇帝,在京城等着他处理的折子怕是已经堆满了整个御书房。

  李钺又道:“而且那妖女还没找到,她虽然中了淬毒暗器,时日无多,但是再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既然李钺不愿意留下来修养,霜降便承担起了照顾李钺的责任,之前他虽然也是照顾李钺,但是那时候李钺只是伤了手臂,没有影响到起居,他说是照顾,其实也不过是陪在李钺身边图个心安。

  廊下,乔云川问霜降:“当真要跟他回去吗?你可想好了?”

  霜降垂着眼睑,轻轻点点头。

  “你就不怕他再待你如从前吗?男人的劣根性,求而不得的才是好的,一旦到手了,谁还知道他能珍惜你多久。”乔云川语气有些冲。

  霜降声音温软:“怕,可是我又做不到无动于衷。”他转头看向乔云川,露出真心的笑:“殿下,这些年谢谢你。”

  乔云川耳朵微红,别扭地移开眼睛:“哼。”

  “你回金陵还请跟书院的夫子说一声,就说他的恩德我会牢记在心,这些年劳他费心了。”

  “要说你自己回去说,京城离金陵不过一个月路程,我就不信你以后都不去了。”乔云川满不高兴。

  “去的,我很喜欢金陵,以后一定会去的。”霜降不会忘了那个繁华热闹又总是小雨绵绵的都城,他保证道:“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

  乔云川歪头想了一下:“倒也是,下一次机会很快就来了。”

  “什么机会?”霜降不解。

  “李钺可是跟我说过要娶你做皇后的,等你们大婚,我一定会去贺喜的。”

  霜降脸上飞来红霞和难堪:“胡说,我一个男子,阉人,怎么可能。”

  乔云川乔亦行在蔚州与霜降辞别,霜降继续随着李钺北上。

  霜降说要好好照顾李钺,还真就完全把李钺当成了一个脆弱的瓷器来护着,生活起居上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不仅亲自喂饭,帮他洗脸,连李钺去方便,他都恨不得帮李钺撩着袍子。

  李钺一开始是享受霜降对他的关爱的,毕竟能时不时地揩个油亲个脸之类的,但是时间一长他就觉出味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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