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人 第44章

作者:笑之日 标签: 古代架空

  小南子把一块手帕贴在霜降的脸上:“大人,起床了,还要先梳妆。”

  霜降一个脑袋十个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子摇摇晃晃,看见房间里大概围了十来个人,他们手上端着的喜服和首饰,还有妆奁。

  霜降洗完脸后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给他梳头的是宫里的嬷嬷,嬷嬷手脚灵活,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但是在束发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

  霜降敏锐地察觉了嬷嬷有话想说,他笑着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嬷嬷恭敬道:“回主子,这里束发的有男子用的玉冠,也有女子用的凤钗,您看,是想用什么?”

  霜降想,自己本来就是以女子身份出嫁,戴珠环凤钗才算做戏做全套,他也从未纠结这个,但谁知李钺想得这么周到,还准备了玉冠。

  霜降心里一热,看着镜子里自己已经高高束起的头发,道:“头发重新梳吧,我是皇后,自然该戴凤钗。”

  梳完头后又化了妆面,妆娘们手巧,还仔细地给霜降嘴上抹了薄薄一层口脂,霜降转身的时候,头上的凤钗也叮当作响,看惊了屋里一群人。

  眉若远山,目似秋水,冰肌玉骨,艳色绝世。

  小南子端着双鱼戏水铜盆,眼睛放光:“乖乖,大人真好看。”

  他一直知道霜降好看的,是那种仔细看才会发现的美,但是今日一上妆,简直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比以前宫里那些嫔妃还美。

  口脂都涂了,霜降也不再纠结,他直接略过那件带有男子气度的喜服,换上了绣工繁复精致的裙装。

  等盖上盖头,便到了正式出阁的时辰了。

  按中原风俗,女子出阁需由娘家的长辈或者平辈男子来背着跨火盆,但是霜降根本没有亲人在世,怎么可能有人来背他。

  霜降本来以为跨火盆这步已经省去了,谁知道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盖头:“我来背我的好姐姐上花轿咯。”

  是乔云川的声音,霜降眼眶微热,之前乔云川还骗他说赶不来的。

  霜降趴在乔云川背上,在乔云川耳边轻声道:“谢谢。”

  乔云川没说话,霜降只听到几声轻快的笑。

  李钺今日穿着大红色喜服,头上系了同色的发带,站在陈府的大门前意气风发,这条不算宽敞的巷子里挤满了维护治安的侍卫和来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都是第一次见他们的帝王,他们知道帝王正值壮年,政绩不俗,是个明君,但是却不知道原来帝王英武不凡,姿容昳丽。

  皇家有祖制,皇后出嫁当日,仪仗队需从长安街入紫禁城,随后与宣武门的皇帝一同走过走过百级台阶,然后受百官朝拜。

  可从来没有哪个皇帝亲自来迎娶的。

  陈府朱门大开,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一派热闹景象,新娘子盖着盖头,被乔云川背着跨过了陈府门槛,然后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李钺的面前。

  乔云川把霜降的手交给李钺,笑道:“这人以后可就交给你了,你给本殿下好好护着知道吗?”

  李钺轻轻抚过霜降的手背,郑重保证道:“放心。”

  随后,李钺忽然低下身子,双臂一收,把新娘子凌空抱了起来,众人一阵惊呼。

  他把人小心地放进十六抬大轿里,自己翻身上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朕娶媳妇儿啦。”

  周围的百姓看客皆是哈哈大笑,不停地说着吉利话。

  仪仗队经过长安街,出来凑热闹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谁都想亲眼看看这百年难遇的盛事,但是因提前部署得当,依仗走过的地方,百姓都会自动让出路来,并没有延误典礼。

  霜降坐在轿子里,手里拿了个小小的汤婆子,他体寒多病,哪怕是这一刻钟的路,李钺都怕冻坏了他。

  轿子之外的祝福声不绝于耳,过往种种在脑海中像流光一般聚起又散开,而在他前方不远处,是他爱了十几年的人。

  轿子停在了宣武门的广场上,霜降被李钺牵下轿,随后早就等在这里的李缘和李降两个小家伙穿着喜庆的衣服跑到霜降身后,小心翼翼地牵起霜降的衣摆。

  随后便是百官朝拜,宗庙祭祖,刻碟入典等众多繁琐之事,好不容易等弄完这些,霜降已经丧失了早上起床时的新鲜感,全身上下只觉得累。

  夜色降临,皇宫里灯火辉煌,李钺早就巴不得赶快入洞房,谁知道被他拿来当做新房的紫宸殿却是围了一圈人,非说要闹洞房。

  李钺太阳穴突突跳,他看着最小的李降,问:“知道什么是闹洞房吗?”

  李降就是来凑热闹好玩,他摇头:“不知道。”

  “那还不赶紧回去睡觉?不许耽误父皇的正事儿。”

  乔云川可不饶了他:“那不行,今日不过了我们这关,休想抱得美人归。”

  李钺嘴角垮下,问:“那你们想怎么样?”

  “我有三个问题,答上来了就放过你,答不上来就别想进去。”

  “好,问吧。”李钺沉住气。

  “第一个问题,霜降与你相识的时间地点。”

  李钺笑了一声:“长平四年腊月初八,于皇子所。”在霜降离开他那几年,他早就不知道把原来的记忆翻来覆去品过多少遍。

  “第二个问题,霜降今日的喜服上绣了多少根金线?”

  第二个问题是乔亦行问的,李钺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咬牙切齿:“光是缝制喜服的绣娘就有上百人,朕怎么知道用了多少根金线。”

  “行吧行吧,最后一个问题,霜儿来问。”乔亦行还是放过了李钺。

  李降奶声奶气地,眼神认真:“父皇,你会对霜降好一辈子吗?以后还会不会娶其他人呀?”

  李钺透过门窗看见紫宸殿里摇曳的灯火,神色温柔:“父皇会把霜降当成眼珠子疼,这后宫再没有其他人了。”

  李钺好不容易进了紫宸殿,心里却开始紧张起来,像个毛头少年一样。

  霜降听见动静,尝试着喊了一声:“陛下?”

  泪水忽然盈满眼眶,李钺赶紧抬手擦了擦,笑着应道:“是我。”

  霜降坐床榻上晃了晃脚,声音略有些娇嗔:“陛下快掀盖头吧,我脖子都酸了。”

  盖头被撩起,霜降的面庞在跳动的烛火下明艳动人,李钺不禁看呆愣了,霜降不太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脸花了,嬷嬷今天给我上了粉脂,我去洗掉吧。”

  李钺回过神来使劲在霜降脸上亲了一口:“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李钺向来是知道霜降长得好看的,可能初见并不惊艳,但是却越看越好看,平日的霜降总爱清秀干净,上了淡妆戴了金钗的霜降又别有风情。

  李钺把人抱上床,气息急促,床帐被放下来,遮住了无边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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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番外——争吵

  李钺和霜降成婚后的日子可以说是蜜里调油,朝野上下谁不知道自家陛下爱妻如命,每当有大臣提出让陛下充盈后宫,李钺必定会在朝堂上发好大火,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敢打后宫的主意了。

  李钺洁身自好,除了自家皇后,其他的人不管男的女的看都不看一眼,一心老婆孩子热炕头,四五年过去,霜降倒是不再会有患得患失的恐惧。

  李钺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这天夜里,他正脱了霜降的衣服把人按在床榻上时,小南子在殿外急报:“陛下,平西王府来人说是王妃要生了,您要不要出宫看看。”

  半年前涂蓁蓁被送回京城,还带着平西王李锦的一封信,信上李锦说边疆苦寒,不忍心爱妻怀着孕还受苦,但是敌寇虎视眈眈,他不能陪在爱妻身边,只能拜托李钺帮他照顾好爱妻和未出世的孩子。

  平西王劳苦功高,与李钺手足情深,这么点请求他不可能不答应,于是李钺派了不少人去平西王府照顾涂蓁蓁,为的就是不负李锦所托。

  今夜王妃生产,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看看的。

  怀中的人身体僵硬,李钺却没有注意到,他起身整理衣服,神色颇有些焦急:“心肝,我得去王府看看,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面前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的场景仿佛与多年前那个冷漠无情的样子重合,霜降手指攥紧,脸色发白,忽然出声道:“能不能不去,派其他人去好不好?”

  李钺脚步顿住,他回头看见霜降哀求的眼神,李钺赶紧安慰道:“没事的,别多想,等她顺利生产了我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霜降拉住李钺的衣袖,固执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去。”

  李钺微微蹙眉,他知道霜降是对曾经的事情心有芥蒂,但是他这几年来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地爱着霜降,霜降怎么都应该放心了。

  李钺心里堵得慌,正想说些什么,门外小南子又禀报道:“陛下,车架已经到了,太医传信来说王妃有难产迹象。”

  李钺顾不得再去哄霜降了,他摸摸霜降的脸:“乖,我很快回来。”

  “既然是难产,你去了有什么用呢?”李钺跨出寝殿的一刻,听见霜降说。

  李钺周身气压骤降,他没有回头,只是跨上了马车。

  说实话,李钺怎么都没想到在这关头霜降竟然会争风吃醋,要是平时他肯定喜欢霜降为他吃醋,这说明他被霜降在意,但是现在,只显得他这几年的努力有些可笑。

  霜降知道自己过于胡搅蛮缠了,当年的事情平西王妃何其无辜,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无辜,更何况平西王为李钺守护着万里边疆,他却只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难以自拔。

  可是他真的很难受,他真的不想自己的丈夫守在其他女人生产的房门口。

  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就一次,等王妃平安生产后,我肯定好好补偿。

  霜降想用自己的任性拦住李钺的脚步,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的任性没有用,李钺还是离开了。

  直到殿外粼粼的马车声走远,霜降才回过神来,他连外袍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跑了出去,殿外哪里还有李钺的身影。

  料峭春寒冻得霜降一个激灵,寒气从脚底往上窜,送李钺车架离开的小南子一回来就看见霜降傻傻地站在那儿,他吓了一跳,赶紧拿大氅给霜降披上:“大人,您怎么穿这么少?小心着凉了。”

  霜降嫌弃皇后娘娘这个称呼太过于别扭,于是皇宫上下都是喊他大人,霜降没说话,默默地往回走,心里祈祷着王妃生产顺利。

  涂蓁蓁生产不顺利,直到天亮时李钺才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太医来报喜说母子平安,李钺始终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嘱咐了太医仔细照顾后便回了皇宫。

  马车驶过安平街,街上的小贩已经开始高声叫卖,李钺让马车停下,自己亲自去买了一包银丝卷,想着回去好好哄哄霜降。

  但李钺的银丝卷还是没有送出去,因为霜降着了凉,现在发着高热呢。

  李钺心疼地摸了摸霜降的额头,问:“怎么回事?”

  小南子答道:“昨夜您离开后,大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想来是吹了风。”

  霜降烧得迷迷糊糊,脸色酡红,连呼出的气都比常人热,李钺心里是一万个后悔。

  霜降身体一向弱,平日里补药从来没有断过,太医院也兢兢业业地注意着他的身体,这才安安稳稳地过了这几年,没想到他一个驴脾气就让霜降病了这一遭。

  紫宸殿里忙忙碌碌,太医商量着药方,奴才们急着熬药,李钺把霜降抱在自己怀里,时不时试探一下看有没有退烧。

  李缘和李降下学后来找霜降,被小南子几个哈哈劝了回去:“二位殿下,陛下和大人现在正忙着,要不您明日过来?”

  少年初长成的李缘拉起弟弟的手:“我们先回去温书吧,等明日再来看母后。”

  李降贴心地点头。

  下午,霜降终于退了烧,众人这才稍微放心下来,看霜降睁开眼睛,李钺赶紧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做。”

  霜降眼尾通红,眼神不甚清明,过了好久才认出这是李钺,眼泪盈满眼窝,他抱住李钺,低声哭道:“对不起,我不该胡乱吃醋的。”

  李钺心都快被爱妻哭碎了,他轻轻抚摸着霜降的后背,安慰道:“不是霜降的错,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好不好。”

  霜降哽咽着摇头:“是我的错,你对我这么好,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对不起。”

  “说明还是为夫做得不够啊,为夫记住了,以后定会更加爱你。我们以后一定要相信对方好不好,不许再吵架也不许生病了。”

  霜降点点头。

  听着寝殿里的低声絮语,守在殿外的小南子嘴角上扬,头顶的太阳也劈开了云层,明亮的光线照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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