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不配 第59章

作者:饮鹿 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古代架空

  于是沈书墨蓦然笑了,带着商人的敏锐,试探着推婉回去:“陛下这话可要同他说,草民还指望着能积攒些家财,怎能主动断了同他的这条人脉。”

  “你若再含糊其辞,你背后的沈家……不一定就能保得住。”

  若看不惯一个人,那么无论他说什么,楚御衡都如梗在喉。

  所以楚御衡不介意用沈书墨来威胁容暮。

  只要最后这个法子有用就够了。

  但沈书墨微愣,这般明晃晃的要挟着实耀武扬威:“陛下是在借此要挟草民?”

  楚御衡单手捂着暗地里隐隐作痛的小腹,干燥唇畔失了几分血色,此刻?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怎是要挟,只是朕相信沈氏能在江南独大并非干干净净罢了。”

  “……”沈书墨冷笑一声,“陛下如此威胁恐吓我,就不怕容暮知道后对陛下所行不悦也不喜。”

  “这就不是你能管的事了,朕只要你离容暮远远的,他不是你能够肖想的人。”

  沈书墨嗤笑,这下他完全懂了。

  他懂了容暮方才为何叮嘱他切不可多和这人言语。

  为君者如何手段不重要,眼前这人只要坐稳了这江山,那万民就应当主动臣服;主动臣服便好,若不主动,打断腿骨,挑断筋脉的也不算少数。

  楚御衡的话意在告诉他,若自己不同容暮分开,那他背后的整个沈家都会用作他的陪葬。

  楚御衡现在如此吓他,不过就仗着自己天里独一份的尊贵地位罢了。

  可这样的尊位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般想着,本就不喜本家的沈书墨原本不平的心湖逐渐沉寂了下来:“陛下这话别光同草民说,若是容暮愿意同草民保持距离,那草民便顺了他,可他将草民看作知交好友,他不言分开在先,草民断然做不出背弃好友的不良行径来。”

  “他会同你保持距离的,而朕只命令你不可主动纠缠朕的阿暮。”

  毕竟容暮是什么样的人,楚御衡心里清楚。

  容暮善良,温和,最重情义。

  即便是路上的乞丐也会心生怜悯之心。

  更何况现下这人还是沈书墨,以沈书墨在容暮心中的地位,容暮也不会容忍沈书墨因为自己而被牵连。

  楚御衡鹰目幽深凌然,里头还汪着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水。

  所以,他自始至终都知晓容暮的命门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我去码字了~

第64章 能不走么

  容暮尚且不知自己走后, 沈书墨同楚御衡还有了这样一番对话。

  他不过叮嘱沈书墨切不可同楚御衡起了争执,倒不曾料想这二人之间影影约约已经有了势同水火的苗头。

  待理好书房的文书,容暮披着大氅就出了府。

  沿路他还去晨起时饮茶的庭院张望了一番。

  楚御衡已经不在了。

  人去亭台也空。

  冬风穿亭而过, 呼啸声里裹挟着还在冷风中四处飘游着的鸟雀嚎鸣,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鸟雀, 最终停滞在精致八角亭飞起的檐角之上。

  这鸟容暮认识,就是黄鹂。

  灏京里有许多的黄鹂, 这些鸟儿一年的各个节气都留在一个地方, 最终也老死在同一个地方。但此刻啼鸣的这种黄鹂却不同;作为为数不多会赶在冬日前南迁的鸟族, 避开北部的凄寒一路行到温暖的南边陵岐郡。

  就像他一般,耗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就为从楚御衡手中逃离出来,现下有了近一年可以自己独处的光景, 之前的筹谋俨然都是值得的。

  容暮已不妄想能彻底逃脱楚御衡的摆布,他只盼楚御衡留给他的时间能多一点。

  再多一点……

  -

  学堂的事不算棘手。

  之前有几家的孩子打闹间不小心污了学堂的书册,学堂平日用的书册都是新的,每一册都不算便宜, 以至于几家打闹的孩童被家里的长辈带来学堂告罪, 甚至还有退了不念学堂的打算。

  寻常百姓家读书识字已然了不得了,并非人人都可熟稔文墨, 提笔就作诗。

  现下能认得几个字已经足够了。

  容暮理解他们的想法,但终归不愿那般伶俐的孩童回去家中无所事事。

  思来想后,容暮还是决定再随了众人的意愿, 明年的学堂降了一半的费用,只是那部分,他不动声色地用了自己同沈书墨布庄的银两去抵用。

  但何朝看着学堂新出的告示,不懂容暮为何这般。

  等到了学堂后间的小屋里,何朝核查账务的双目微颤。

  一孩童每年少交付了近一半的银两, 百来个孩童积攒下来就不算少数了,更何况学堂还有请师长的费用,日常维护的费用在,就连孩童当下启蒙所用的书册都是重金购入的。

  何朝搓着手,无论对着账册子怎么算,容暮新出的此举都挣不来多少的钱财。

  更有甚者,或许还会有所亏缺。

  虽然不是何朝的钱,但是何朝同样紧张且踌躇,细声相问阖上账册子,何朝:“阿暮你真的要降这么多的费用么。”

  容暮正在核对着先前所校准的启蒙书册,闻言颔首应下:“已经降了,怎么,你是在担心学堂的亏盈么?”

  一语中的,何朝点点头。

  容暮蓦然笑了:“短眼看账册子,现下刚好平了账,甚至来年略有亏损,但日子久了,还是能赚回来的。”

  看着原本蹭蹭蹭上涨的账册盈额如今骤然平了去,何朝也不甚理解间容暮嘴里的反赚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今何朝摊平在倚靠上,说话声有气无力:“可这还要亏多久啊……”

  容暮在心里默算完今年还需加急定多少书册,得出一个不算小的数后,凝寒了许久的眉梢轻轻缓平了下来。

  将手中的账本递到何朝手上,容暮指着其中一个数给无精打采的少年看,此刻眼里还噙着笑:“你看看这个,是今年提前来学堂报名的家长提的,算起来学堂一共还需多订三百玖拾五册书。”

  “哦……”何朝附和着,依旧无得精神,“这样我们还需掏出好大一笔钱去购书。”

  “可今年的书,学堂就不免费供用了。”容暮笑笑,“一人还需再预交学费的一半用作书本费,这书才可供他们使用,等还同课业结束的那一年,在将之前交的书本费交还回来。”

  “可这同免费使用有何区别,还是交了一半的钱就有学上啊。”

  容暮摇摇头:“还是不一样的,付了钱的书就可以让他们带回家中使用,在这期间书就归他们用,学堂不做每日的回收书册了,不过是用来借此吸引更多的人家罢了。”

  何朝瞬间明白容暮的想法了。

  各处的书册都贵,所以陵岐郡的百姓家鲜少有可以自己藏书的,孩童的启蒙也大多在私塾,亦或是他们现下的学堂,白日先生教授课业的时候人手一册书,课上描摹,课一结束就有人提醒学生们将书交回来。

  真有心学习的人想要一册书的感觉,何朝明白得紧。

  “阿暮你说的对,但是光凭借这些书,就能吸引人来?”

  “拿这事骗你作甚。”容暮好笑地点点头:“学堂不过才办了一年,才收纳陵岐郡不到一成的孩童,况且我先前走访了不少的私塾,里面启蒙的书册老旧,好些的字迹都模糊不清了,靠新的书册还能吸引多些人。”

  “可这一下子要拿的钱也太多了,光是书册就要花上这么多的钱。”

  书册还是贵的,否则何朝也不会这般为难了。

  “不用那么多,这批新出的启蒙书册是有书肆免费的。”

  何朝听了这话,眼睛瞪得像两个圆月亮:“怎么可能?!”

  “……”

  容暮暗叹一口气,细细解释着:“我之前所编纂的启蒙书册被文琦书肆收用了,所以以后我们学堂的书册都是他们免费提供的。”

  “那可是文琦书肆!”

  何朝也算个读书人,自然知晓文琦书肆在江南各处的地位了。

  若说沈氏布庄子笼了江南各个陵岐郡的布料大头,那么文琦书肆则独垄了江南各郡郡的所有书册。

  彼时书册还需手抄,费用极高,抄录一册也颇为麻烦,也就是文琦书肆这般老店才能做到这么一步。

  这也难怪何朝听闻容暮搭上了文琦书肆这条线后会这般惊讶。

  何朝勉强吞咽下此刻的震骇,千言万语只变成连连点头的茫然:“我都不知这些,还是阿暮你厉害,连这般门路都联系上。”

  容暮嗯了一声。

  不是他门路多,只是他运气好罢了。

  自古遗籍珍藏不可随地俱有,他偏爱淘书,半年前他去了文琦书肆淘书时候,刚巧遇到了外头晒日头的老太爷,老太爷年近古稀,看过的书册比得容暮还多些,三言两语之间,二人一见如故。

  后来容暮才知那老爷子在书肆的地位。

  他最初的启蒙书册就是在老爷子的书肆买的,除了商务往来以外,二人忘年之交,渐渐还多了几分心心相惜之感,年轻时候并不曾科考过的文老太爷看着他,格外信任他,甚至还把自己的重孙子送到他的学堂里启蒙。

  而他整理的书册文老爷子也过目了,提点了几处后主动提及帮他补上了学堂的私用,开了近百年的书肆自然底蕴颇深,文琦书肆雇佣专门抄书的书佣颇多。

  日后学堂用的书都从文琦书肆采用,而他的书册,文琦书肆也可代为摆卖,不过在收个中间费用罢了。

  一同协商下来,双方也算双赢。

  当下容暮想起什么一般,起身站定在博古架那处:“你过来,我有事同你说。”

  何朝从椅子上一蹿而下,踮着脚顺着容暮的视线看过去:“什么啊?”

  容暮抽出博古架上的几本书册,露出里面的暗格,他指给何朝看:“上头的这些书册你且仔细看看,更重要的还在这里头的小暗格里面,里头藏着的东西只有你能看,钥匙在博古架第三格的第四册 书里面夹着。”

  容暮突然和他说这些,何朝心里有些不舒服,同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容暮的用意:“阿暮……你这是要走了?”

  “我暂时也不清楚,只是先同你说好罢了,省得日后你接手后闹得不习惯。”

  何朝捻着头发丝不说话。

  而容暮却将书册摞了起来,见何朝落寞神色,容暮便朝着何朝含笑:“你也不必担心学堂日后如何,我给文琦书肆的老爷子留了话,若你学堂方面的事不解就去寻他,不过等今年这批新启蒙的孩子出来了,人口相传,学堂的声望定然会不减反涨,你放心,学堂不会是个烂摊子的。”

  何朝揪着头发,沮丧之情溢于言表:“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阿暮你能不走吗?”

  “我说了,不一定会走的。”

  “可……如果你走了,你要去哪儿?”

  看着何朝眼巴巴的神似了,容暮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黑发,又将他散乱在脖颈处的发带顺了回去。

  等容暮收回了手,笑意变得浅薄:“可能还是回灏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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