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枯之色 第70章

作者:我沉山海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推理悬疑

  “什么意思?”陈述厌问。

  钟糖耸了耸肩:“不清楚,应该是专有名词。”

  陈述厌唔了一声。

  他们谁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下午接着搬家。

  钟糖是个好帮手,这人看着个头没徐凉云高,但怎么说都是个警察,力气是真的不小。

  后来,陈述厌还在网上找了一家装修公司,自己做了份设计方案。这几天他在家里转来转去,为了布置新家的事直挠头发。

  但好说歹说方案是设计出来了。为了迎合方案,搬完家以后,陈述厌又带着徐凉云去了家具城,挑了几件新的家具。当然,他们换掉了那被狗祸害成了流苏的沙发。

  既然要搬家,还要把家里重新装修,那徐凉云自己家里也需要收拾。

  两个人就把自己家里也收拾了一下。这一下子,就翻出了许多压箱底的东西。

  和陈述厌因为痛恨而把东西全部扔掉不同,徐凉云还把这些都留着。一收拾起来,他们就翻出来了陈述厌给徐凉云画过的画,陈述厌给他买的衣服,许多许多。

  还有一本相册。

  陈述厌一翻开相册,就看到年轻时穿着特警制服的徐凉云背对着镜头,后背上的特警二字白得发光。

  陈述厌嘴角一抖,垂下眼帘,苦笑了一声。

  下一张照片,是徐凉云转过了身。他戴着黑色头盔,手里还拿着一把枪,在朝着镜头肆无忌惮地笑。

  那天的光线真的很好。

  陈述厌叹了口气。

  徐凉云一直在旁边看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陈述厌身后,从背后慢慢抱住了他,一声都没吭。

  陈述厌低下头,看到他们刚刚打开的一个徐凉云说是“没怎么拿出来过”的箱子里,十年前他画的第一张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徐凉云放在最上方,一点尘土没有。

  想来这些年徐凉云应该是时不时就会拿出来,擦一擦上面的灰。

  这些箱子里的画全部都是。

  陈述厌合上相册,拍了拍徐凉云抱着他的手,让他松开了些。

  他转过身,去亲了徐凉云。

  一吻毕,陈述厌搂着他的脖子,额头抵在他下巴上,说:“我爱你。”

  “嗯。”徐凉云亲他额头,“我也爱你。”

  与此同时,两只狗子的感情逐渐升温,每天都黏黏糊糊地在一起。周三的时候,宣筝就来把小明接走了,说过两天可以带两只狗子一起出去玩。

  陈述厌想了想,说行,不过他过两天要忙着搬家,就麻烦她等自己消息。

  宣筝给他比了个OK。

  周五这天,装修公司和搬家公司都来了他家,大家忙活了整整三天。他们把家里清空,然后重新刷一遍墙漆。刷完之后,他们开窗等了一天,待墙漆干掉以后,他们又重新布局了一下他家的家具,来了个大翻新,让这个家从此再也不黑白分明。

  等到周日下午,两家公司的人才走。

  陈述厌倒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

  周灯舟今天也来帮忙了,钟糖要上班就没有来。

  周灯舟一天下来也累得不行,本来也想在他家歇会儿,结果一看时间,就握草一声,说自己今天跟他家姑娘约好了晚上出去玩,然后就匆匆和陈述厌告了别,一溜烟跑走去接他闺女了。

  他临走时还喊:“陈老师!展子日子差不多该定了啊!回头咱俩赶紧抓紧时间啊!”

  他改口了。

  陈述厌扬手跟他的背影说行。

  周灯舟这两天表现不错,而且他又很有眼力见地主动改口了,徐凉云对他的敌意也没有那么强了。

  所以周灯舟走时,徐凉云还给他塞了瓶水。

  周灯舟受宠若惊,兴许是真的时间紧迫了,拿过去的时候口不择言,跟徐凉云说谢谢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徐凉云嘴角一抽。

  陈述厌笑出了声。

  家里焕然一新,布丁就开始巡逻地盘。过了好半天才走到客厅来,跳上新沙发,摇着尾巴走到徐凉云跟前,脑袋搁在他右手臂上,趴下了。

  “你怎么总爱弄我右手,”徐凉云低头对它说,“这几天闲着没事就爱扒拉它。”

  “它知道你右手不好了吧,那么道伤口,看见的都知道。”陈述厌道。

  徐凉云不做声了。

  陈述厌说:“手给我看看。”

  徐凉云把手给他了。

  陈述厌托着他的手,看了他手腕上的伤。

  这道伤还是触目惊心,几乎令人难以直视,想必这一生都难消了。

  陈述厌摩挲着他手腕,说:“过两天出去玩吧。”

  “好啊,”徐凉云说,“但在那之前……我其实想带你回家,我跟你复合了,得回家去见见我妈。正好家里刚装修好,现在还有点儿墙漆味,我们回我家住两天,把窗户开着,散两天味再回来。”

  “行啊——但是回你家之前,我们得去看你爸爸吧?”

  “是,我也好久没去看他了,现在有话想跟他说。”

  徐凉云说完,就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你跟他说。”

  陈述厌缓缓点了点头。

第五十五章 五十四话还是留不住,谁都留不住。……

  第二天下午,陈述厌就和徐凉云踏上了回他家的路。

  徐凉云家就在凉城,只不过不在市中心,在北城那边,一到冬天就是凉城最冷的地界。

  他们没带着狗走。陈述厌本还犹豫要不要带狗,结果当天晚上宣筝就联系了他,问他什么时候带布丁和小明一起出去玩。

  陈述厌说最近可能要出个门,没什么时间。宣筝说那正好呀,把布丁交给我吧,让它和小明在一起,你就放心出门。

  陈述厌一寻思也是,毕竟去看徐凉云他父亲的话,是有些不方便带着布丁的。

  于是他去问了布丁的意见。

  在布丁也表示自己想去找小明以后,转天早上,两个铲屎官就又约好了时间,陈述厌把布丁送了出去。

  “我会把它放在俱乐部养,您放心,跟我家小明一起。”宣筝说,“您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就回来了,回趟家看看父母和外婆而已。”陈述厌说。

  宣筝点点头,说行,随后领着布丁走了。

  徐凉云头天晚上给他妈打了电话,陈述厌靠在他身边听了。

  他妈一开始难以置信,后来竟然有些受宠若惊。在电话里慌慌张张地应了几声,又说自己马上就收拾家里,随后便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徐凉云无可奈何,转头对陈述厌说:“她也觉得我对不起你。”

  “……别对不起了。”

  转天上午,两人又出门买了许多东西,准备带回家给徐凉云父母。

  中午吃过饭,歇了一个钟头以后,两人就开着车,回了他家。

  凉城是一座不小的城市。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开车去徐凉云父亲所在的地方,需要一个半小时多。

  车子启动,窗外的路灯随着车速徐徐退后。

  陈述厌看着车窗外,慢慢地陷进了回忆里。

  那是他大四时候的事了,是很多年以前的事。大概是八年以前,又或者九年以前,七年也有可能。

  陈述厌记不太清,也懒得掰着手指头好好数,毕竟纠结年数显然没什么意义。

  总而言之,那年徐凉云第一次说爱他,然后在周末的时候带着他回了家。

  徐凉云说,他和他妈说过了,也跟他妈一起去找他爸说了,他觉得要带陈述厌回家见父母了,因为他想跟陈述厌有以后。

  陈述厌便跟着他回了家。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车,陈述厌都没毕业,大四的时候天天为了毕设忙得晕头转向。徐凉云也不是什么队长,只是个特警队里还算突出的小特警。

  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他们就坐着公交车,一路颠颠簸簸地往徐凉云他爸那边走。

  徐凉云那时候的行程安排很诡异,他带着陈述厌打车去了一个公交车站点,然后在那里坐了公交车。

  陈述厌很奇怪,问他:“怎么不直接打车去你家?”

  “去我家之前,先去看看我爸。”徐凉云回答他,“他位置比较偏,一般出租车不爱往那边去。”

  “……你爸妈不住在一起吗?”

  徐凉云点点头。点了头之后,他又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很微妙吧。”

  他说。

  直到那辆公交车到终点站前,陈述厌都没明白这个微妙是什么意思。

  直到车到了终点站,广播说“终点站‘北郊坟场’已到站”。

  直到徐凉云牵着他走进坟场里,走到一座摆放着黑白遗照的墓碑跟前。

  墓碑是黑的,比其他的更大一些,也更气派些。碑上写着徐一灼,上方是烈士二字,两侧是两排题字,写着“烈士为民永生悼念,钢铁之躯挡火抗炎”,碑中央还有一张遗照,碑前铺着黑色的布。

  遗照里的人是个器宇轩昂的警察,笑起来的样子和徐凉云很像。

  陈述厌说不出话。

  他看着墓碑。墓碑上还有很多小字,写着他的生平。

  徐一灼死在十四年前。

  陈述厌那时脑子很乱,使劲捋了好半天,才捋出来徐凉云那年大约才七八岁。

  徐凉云蹲下去,把在坟场门口附近买来的白菊放到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