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枯之色 第76章

作者:我沉山海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推理悬疑

  打针的时候,陈述厌看那尖锐的针头嘴角直抽,胳膊虽然露了出来,人却抓着徐凉云不放,半个人都抱着他,不敢去看。

  徐凉云抱着他拍他后背,安慰着道:“好了啊,不看不看,就疼一下。”

  陈述厌可怜兮兮地发出小奶狗呜咽一样的声音:“呜。”

  徐凉云哭笑不得。

  打过一针以后,徐凉云背着他出了医院。

  陈述厌感觉好了不少,可还是有些使不上劲,懒得动。便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背上,搂着他脖子,问:“你放心了?”

  “嗯,”徐凉云点头,“你吓死我了。”

  陈述厌笑了,笑得病恹恹的,问他:“你是不是怕以后都碰不了我了?”

  “没,”徐凉云说,“我对这事儿……你知道的。”

  陈述厌确实知道,徐凉云没多少世俗的欲望,每次都是陈述厌说他才会出手,且事事都以陈述厌优先,对他很是温柔。

  “我就是怕你因为这个发烧,所以想来医院看看。要是真因为这个,我以后就不碰你了。”

  “我会疯掉的。”陈述厌说。

  徐凉云乐了一声。

  陈述厌听着他笑,心里也忍不住跟着轻笑。

  “凉云。”他说。

  “嗯?”徐凉云应了声。

  “我好爱你。”

  “嗯。”徐凉云说,“我也很爱你。”

  陈述厌病蔫蔫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陈述厌这天低烧,回到家以后徐凉云没让他下床,一直让他躺在床上静养。又给他倒热水又陪他躺着的,让他好好盖着被子多睡觉,睡一觉出出汗,起来就好了。

  这是人类发展至今的至高法则。发烧就出汗,出完汗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陈述厌躺在他怀里笑。

  躺了会儿后,他说凉云你知不知道,我前两年发烧的时候,没人带我去医院。

  徐凉云默了一下,说嗯。

  陈述厌其实想跟他说不少以前的事。这一天下来,他心绪万千。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和徐凉云回首自己过去的黑暗人生。

  他靠在徐凉云怀里,握着他的手呆了好长时间。

  “凉云,”陈述厌说,“我们以后好好的。”

  “嗯,”徐凉云应了下来,“我会的,我以后会好好对你。以后你要是生病了,我来照顾你。”

  陈述厌轻轻沙哑一笑,忽然想起了那天。

  那天在大雨里告白之后,徐凉云讪讪地问他你回家吗,陈述厌点点头,说我回家看外婆,徐凉云就摸摸鼻子,眼神慌乱闪躲,说那我送你吧。

  然后徐凉云就送他去车站。他没敢牵他,俩人只是一同撑着一把伞,并肩朝着车站走。

  前脚刚告白成功在一起,后脚俩人就都蔫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偶尔眼神相撞,都在相交的的一瞬间便触电似的躲开了。

  他们那时候青涩得连看向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不敢看对方,他们就只好那么脑子跟团浆糊似的一起往前走。

  等到了车站,又一起脑子跟团浆糊一样并肩站着,像两尊沉默相守的雕像。

  后来公交车来了,陈述厌才干巴巴地对徐凉云说:“那……那我走了。”

  徐凉云僵硬地对他点点头:“你走吧……我,我回头给你发消息。”

  陈述厌点点头,上了车。

  上车的人多,陈述厌排在最后,跟着人群一步步慢慢往前晃悠。

  徐凉云目送他。陈述厌那时候感觉他的目光烈火一样烧在后背上,骨骼都发麻地痛。虽然很不合适,但他真的忍不住在心里催前面的快一点,徐凉云这把烈火真的要把他给烧成灰了。

  片刻后,徐凉云突然开口:“那……那个。”

  陈述厌两肩一抖,回头。

  徐凉云那时候脸好红。

  他张着嘴支支吾吾好半天,说:“我,我第一次谈恋爱……可能,可能就……就有点那个,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你要是,要是有那什么……就,就主动跟我说。”

  他确实是第一次谈,话挑明之后他再看陈述厌,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蹦不出来了。词儿跟零碎的豆子一样往外蹦,就是死活说不到重点上。

  可陈述厌那时候也慌。两个同样慌张的人心有灵犀,陈述厌愣是听懂了他想说什么。

  陈述厌被说得紧张,他也是第一次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

  于是,也不知道是脑子那时候抽了还是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了,陈述厌张嘴就蹦了一句话出来:“那就给我买花吧。”

  徐凉云一怔,然后紧抿住嘴,点了点头,表情非常凛然,仿佛接到了一个什么非常重要的任务。

  两人说话间,前面的人都上了车。公交司机按了下喇叭,示意陈述厌赶紧上车。

  陈述厌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于是慌慌张张朝徐凉云一点头,转头上了车。

  他上车,投币,回头,远远看到徐凉云在车站撑着黑伞,满脸通红地目送他一路远去,目光像在看信仰一般庄重虔诚。

  他眼里有烧不尽的烈火,烈火之中有陈述厌这一生的归宿。

第六十章 [最新]五十九话徐凉云揉揉他脑袋,在他脑门……

  陈述厌在徐凉云怀里睡着了。

  徐凉云搂着他,时不时揉他头发,给他掖掖被角,摸摸他的脸,又一下一下轻轻拍他身上,哄小孩睡觉一样哄他。

  过了很久以后,他抬头看向窗外。

  似乎寒冷都被他们之间的爱意带缓,外面的寒风轻柔了许多。

  陈述厌在他怀里睡得安稳,呼吸均匀,毫无防备。

  岁月静好,大约就是如此了。

  徐凉云低头看他,轻轻扬了扬嘴角。

  就这么静静养了一天以后,陈述厌退了烧,成功复活。

  第二天,他们去接了布丁回家。宣筝所在的俱乐部是凉城市中心的电子竞技俱乐部,楼不高,外表银得高级,一股高科技感扑面而来,从外观上就给人一种“老子很吊”的既视感。

  DaYBreaK这串单词烫得金光闪闪,挂在上面熠熠生辉。

  “听说这是家电子竞技俱乐部。”徐凉云在他旁边说,“养小明的那个姑娘,说不定是职业选手呢。”

  陈述厌对此完全没有概念:“很牛吗?”

  “看水平了,如果去比赛的话,算上奖金,听说牛的一年将近一千万吧。”

  “……你怎么这么了解。”

  徐凉云耸耸肩:“组里有小刑警喜欢这个。”

  两人正说着,宣筝就领着狗出来了。

  几天没见他俩,布丁高兴非常,一冲上来就抱住陈述厌的腿,嗷嗷叫着往他身上扑。

  徐凉云看不过去,牵着狗绳把狗拽过来,说行了他身体不好,你别弄他。

  布丁嘤嘤。

  宣筝在一边笑。

  宣筝第一次见徐凉云,便问陈述厌:“这是您……”

  “是我男朋友。”陈述厌说。

  宣筝愣了一下,随后笑开:“这样啊。”

  交谈了一会儿后,两个人就带着狗回了家。

  之后的日子一如往常,平淡如水,但过得很舒适。

  徐凉云有天晚上说出趟门,回家时就给他买了花回来。那是一大捧红玫瑰,上面还有小线灯,一个个金色的小灯珠像星星。

  “那天去游乐园,晚上上摩天轮的时候,我就看到有卖这个的。”徐凉云捧着花说,“我当时本来想着,等从摩天轮上下来我就给你买,结果后来……急着带你回家了,没买成,我有罪,这是我的歉意。”

  陈述厌无奈一笑,接了过来。

  他说:“忘了也没办法,当时也不是买花的气氛。”

  他把一大捧玫瑰放进花瓶里,和以前一样,放进了自己的画室,摆在窗边。

  画室里,玫瑰和鸢尾一起开得令人心驰神往,满屋的花香。

  有了漂亮的花,陈述厌便又好好规整了一下自己的画室,把画重新摆上了画架。

  他抽空给周灯舟打了个电话,两人商量了一下展子的事。

  周灯舟说怕电话里说不明白,约个时间见一面比较好。

  陈述厌说行。

  他打着电话,看了眼自己刚摆上画架上的这幅画。

  画才画到一半,这画上是个面向一片重重黑云的人。

  陈述厌记得自己的构思。画里四周一片黑暗,无火无光,天上没有任何能照亮他的救赎,整个画面黑压压的令人喘不过气。

  陈述厌看着这画,听周灯舟在对面定时间。

  周灯舟说:“那下周三?周三晚上怎么样?”

  “……行。”陈述厌说,“地点你定,我都行,你回头vx发我位置就好。”

  周灯舟说行嘞,俩人互相“好好行行嗯嗯”地结了尾,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以后,陈述厌站在原地,抠着手机和画互相对视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