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暗恋顾法医 第114章

作者:凡范er 标签: 推理悬疑

  “医生,有镜子吗?”

  “小吴,给她找个镜子。”

  护士把镜子送到她面前:“都从小姑娘躺成大姑娘了!”

  安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色蜡黄,颧骨凸出,嘴唇发青,眼窝凹陷得有些夸张,像老了十几岁。

  护士拿开了镜子,立在床头柜上,转身去给医生打下手。

  安安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空虚的下半身。

  “我的腿呢?!”

  安安忽然有些崩溃。

  “是这样的,”医生解释道:“你腿部的肌肉严重萎缩,加上褥疮感染,为了让你活下来,不得不给你做了截肢......”

  “安安...”

  伴随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冲进了病房,安安立即认出了男人是谁。

  看样子,这五年来都是这个男人在承担她的医药费......

  男人垂头看到她,问的第一句话是:“你是安安吗?”

  安安点头。

  男人立即就抱住了她。

  男人身上的汗味很刺鼻,胡茬在他脸上摩擦:“你终于醒了,爸爸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安对这样的拥抱很反感,但她选择了忍受,她下意识的告诉自己,不能让这个男人察觉到她已经不是安安了。

  她需要有个人照顾她,她要活下去!

  后来的几天里,男人每天到点出现,给她带些易消化的粥米食物,一口一口亲自喂给她吃。

  她感觉精神状态好多了,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没有人照顾,她就会死。

  这具皮囊每一天都会制造一些特殊情况,比如:大小便失禁,吃进胃里的东西会从食道里返流出来,因为长期卧床,尾椎骨的褥疮开始流脓,每天都要换药,她明明很瘦,身体却水肿得夸张......

  因为吹了一下风,就造成了肺部感染,紧接着就是发烧......

  她的气管被切开了一个小孔,痰液无法排出的时候,护士就会往小孔里伸进一根负压管,把堵在气管里的痰液都吸出来。

  吸痰的声音听起来很恶心,她很难接受这种恶心的声音是从她的气管里发出来的。

  安安闭上眼睛,她太难受了,她宁愿一直睡下去。

  但是第二天她还是照常睁开了眼。

  几天后,她的身体出现了新的状况,因为肠道无法正常蠕动,排泄物推挤在肠子里,已经很多天没有排泄,她的肚子胀气严重。

  医生决定用中药给她灌肠,帮助粪便排出,减轻胃肠道的压力。

  她侧躺在床上,因为没有下半身,几个护士为了固定她的身体费了很大的力气。

  管子的一头伸入她的肛.门,大量中药混合液被灌入入肠道......

  臭味弥漫在病房里,路过的人朝里面张望,捂住了口鼻,眼睛里满是嫌弃。

  为她灌肠的护士们都已经麻木了,这种极其尴尬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已经司空见惯,他们只是面无表情的进行着机械化的操作。

  那一刻,安安忽然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别掉收藏,求求了~

第122章 少女之死(38)

  事情仍然会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安安指端的血运出现了问题,之后的几天里她的手指一直是青紫色的,随后变得肿大,局部出现皮肤坏死和感染。

  她转动唯一可以转动的眼球,看着自己已经紫到发黑的手指,以及一只徘徊在指边的苍蝇。

  这只苍蝇个头很大,浑身黢黑,背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毛,它振动翅膀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嗡嗡声,安安很难忽视它的存在。

  下一秒苍蝇落到了她的手指上,她的头皮一阵发麻。

  苍蝇在她手指上爬行,自顾自的搓着两条前腿,丝毫感觉不到手指的主人正瞪大了眼睛盯着它。

  安安知道这只苍蝇想干嘛,感染腐败的手指是苍蝇极好的孵化地带,她不能放任它想干嘛就干嘛,但她什么也做不了,连一只苍蝇也赶不走,她只能尽量提高了声音喊人来帮忙。

  闻声赶来的护士手头有很多事要做,她不耐烦的说:“我还有很多病人要照顾,不可能一直围在你身边帮你赶蚊子苍蝇,要不和家属商量一下,请个护工吧!”

  门关上后,那只苍蝇又落回到她的手上,安安垂着眼睛,看着它在自己手指上产卵。

  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变得麻木了。

  可能,苍蝇只是把她当成了死人。

  毕竟她这样躺着,和死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那一刻她的思维从身体里跳脱了出来,以第三视角审视自己的存在。

  作为一个意识体,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苍蝇孵化了,在她手指上蠕动,它们看起来很欢乐,即使是寄生,也有展翅的那一天。

  而她,却只能永远躺在这里。

  “安安你放心...爸爸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爸爸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负担你的医药费!”

  直到生命的尽头。

  “你是爸爸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安安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男人那张泾渭分明的脸,忽然恍惚了一下。

  难道她活着的意义就是替别人活着?

  替段炀活着,替安安活着。

  在男人的哭泣声中,安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一片苍凉。

  某一天,她从睡梦中惊醒,隔壁病床上的老人仍旧躺着,一个小时过去了,老人也没有动一下,就像死了一样。

  她的眼球从老人身上转了回来,望着苍白的天花板。

  查房的医生走进来,打乱了她的思路,医生轻轻拍了拍身旁的老人,老人才渐渐从睡梦中醒过来,回答了两句话,很快又睡着了。

  医生走到安安面前时,摇了摇头:“你的右手保不住了,感染一直控制不了,我们只能给你截肢了!”

  安安看着一堆身穿白大褂的实习医生,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她那只长蛆的手上,他们有的面露怜悯的神色,有的捂住了口鼻,有的眼睛里迸射着兴奋。

  这当然要比书本上看到的病例图片生动很多,他们兴奋也很正常。

  安安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这具身体已经坏到不能在坏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也该消失了。

  截肢后的安安躺在床上,她需要借助呼吸机才能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强行灌入氧气,活得很不真实。

  她忽然想起了车祸后顾原对她说的话:“你只是一个失控的试验品,你不是段炀。”

  顾原说的没错,她不是段炀,段炀的意识早就和他的身躯一起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段炀的试验品。

  氧气源源不断的灌入她的呼吸道,呼吸机很有节奏的工作着,她忽然觉得很累,眼皮很重。

  闭上眼后,她进入了一片白色的地带。

  周围是无限延长的空间,看不到边际,墨临西装革履的坐在纯白的沙发上,正在翻阅一本纯白色的书籍。

  安安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像一团浮在空气中的气体。

  墨临合上书,抬眼看着她:“打算离开这里了吗?”

  安安:“这里是什么地方?”

  墨临:“这里是你的潜意识。”

  安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墨临:“我是藏在你潜意识里的种子,你能看见我,证明你现在正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白色的背景忽然发生了变换,斑马线逐渐从扭曲变为笔直,安安听见两侧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她忽然回过神来......

  她的双腿还在,此刻正坐在轮椅上。

  此时绿灯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了“1”,身侧的轿车司机迫不及待的想从斑马线外冲过来。

  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催眠?

  为了逃避车祸,安安无助的从轮椅上滚了下来,她不知道墨临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刻,她下意识的想保住自己的脖子。

  然而她听到的只有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那辆轿车并没有冲出斑马线,仍旧老老实实的停在那里。

  轮椅也没有被铐上手铐,安安用两只胳膊撑着地面,尝试站起来,左腿已经快好了,右腿还是不能受力。

  即使这样,她也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对比之前像植物人一样躺在病床上的她,能从噩梦中醒来已经是一种幸运。

  安安从斑马线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马路的另一边走去,但这条路仿佛被无限延长了一样,她感觉自己明明走了很久,却还在斑马线上,白色的条纹不断倒退,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法庭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从安安被催眠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小时了,整个过程中,墨临都在以催眠的形式引导安安进入深度催眠。

  但是现在,安安似乎没反应了,墨临连着问了她三个问题,她都没有回答。

  “被告是不是睡着了?”

  旁听席上有人小声的讨论。

  这句话刚落下,被告席上的安安忽然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扫视了一遍四周,眉头皱了起来:“我怎么在这里?”

  法庭上一片唏嘘。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被告什么情况?”

  安安在陪审团里看见了汪伦的影子,然而汪伦看她的眼神却很陌生,她动了动自己的腿,强烈的痛觉传来。

  墨临站在安安身后,笑了一下:“今天是几月几号?”

  安安意识到身后的人在问她问题,想了一下:“12月...10号。”

  场上又是一阵唏嘘。

  “今天明明是12月19号...被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