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暗恋顾法医 第121章

作者:凡范er 标签: 推理悬疑

  于飞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我想让我老婆躺在车上好好睡一觉,她晚上总是睡不好,说听见孩子的哭声...”

  审讯室外的墨临一直在通过电脑屏幕观察于飞脸上的表情,他察觉到于飞似乎很在意自己的老婆,于是通知王岳:“问问他和陈红感情经历。”

  王岳把蓝牙耳机的声音调大:“你和你老婆是怎么认识的?”

  于飞回答问题的时候一直很平静:“我们是一个村的,从小青梅竹马,很小就认识了。”

  “说说你们谈恋的经过。”

  “我们谈了四年恋爱,去年才结的婚。”这个问题仿佛打开了于飞的话匣子,隔着一层镜片都能感受到于飞眼睛里荡漾着一股柔情:“我们都是孤单的人,在一起就像抱团取暖...

  我父母去世得早,所以我读完高中就出去闯荡了,一开始和朋友经营火锅店赚了点钱,就想自己出去单干。火锅店开张前,我带着村里的两个女孩去店里做服务员,那时陈红初中毕业,没考上想读的高中,所以过来找我,想让我带她出去挣钱...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第129章 消失的房客(5)

  她亲切的叫我哥,人很勤快...也挺聪明,没教两天就上手了...我觉得小姑娘很能干,就把她留了下来。

  可惜后来火锅店因为各种原因开不下去了,所以就把店面转让出去了,剩下的大部分钱都拿去付了房租和工资,大家都散伙了,可陈红还想跟着我,她说她不想回家,想跟我继续混...

  那时候我对自己未来的路也不确定,但好歹手头有点转让店铺剩下的钱,还不至于挨饿,但是要多带一个人,还是有压力,所以我没同意,给她买了车票让她回去找父母。

  我以为她会回去,结果让我碰到她去酒吧面试...很多女孩都是因为年少时不懂事,才会一步错步步错,为了不让她踏入歧途,就让她暂时跟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她小时候过得并不幸福,和父母关系很差,她想出门闯荡最直接的原因是不想回家...

  从那时起我就有点同情她了,总觉得如果我不管她,她就会误入歧途。

  我鼓励她去提升学历,学个技术混个毕业证再进入社会,这样会比较容易找工作,我说学费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先借给你,等你有钱了再还我...

  她在我的鼓励下进了附近的一所职中学习服装设计,她得空了就会去找我,给我做一桌子菜表示感谢,慢慢的,我们两个就产生了男女之情,很快就确定了情侣关系,她很依赖我,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就这样过了三年,她开始跟我提结婚的事,可我的事业还是没什么起色,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我不确定自己能给她安稳的未来,所以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题,她很介意这件事,和我吵了好几次架...

  她老是说我不爱她。

  我觉得爱一个人不是每天挂在嘴边的,要付出实际行动,可有时候贫穷会限制浪漫,我也很想陪她过每一个节日,但实际情况不允许。

  她还是不够成熟,不明白我对她的用心,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

  有一次我出差,要去外地半年,她每半个月都要来看我一次,她每次来花销都很大,路费、住宿、吃饭这些都需要花钱,那半年我一分钱都没有存下来...

  她说我是她的大树,没了我就不能活,其实我也很依赖她,她是我最亲近的人,这个世界太嘈杂了,只有在她身边,我才是宁静的,只有抱着她我才能睡个好觉...

  就这样,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很稳定了,这辈子已经认定了彼此,所以我们悄悄把结婚证领了,本来以为可以安心的度过一段快乐的日子,可她突然说怀孕了...

  我一心想创业,压力很大,我没有信心能养好这个孩子,所以我想让她先把孩子打掉...

  但她很抗拒,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我拗不过她,又不想看她掉眼泪,所以就妥协了,我心里时常不安,总觉得自己会做不好这个父亲,因为自己小时候的痛苦经历,我很怕自己的孩子会变得和我一样不幸...我很害怕他会变成下一个我...

  就这样,孩子在我的担忧中降生了,第一次做父亲,才发现原来养一个孩子要比想象中困难很多,更没想到,我会因为孩子的奶粉钱而发愁,各项开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感觉自己就像这个社会的奴隶,每天都被逼着往前走...

  我爱人生产之后恢复得不是很好,经常头痛,晚上失眠,她跟我叫疼,我却不能缓解她的症状,只能帮她揉揉头,好多次凌晨一点钟了,她才睡着,过不了多久,孩子醒了,又哭又闹,我看她爬起床冲奶粉,自己也没了睡意...

  孩子很爱哭,带起来很不容易,只要一哭就要哄很久,等孩子吃完奶粉,好不容易睡着了,她又开始头痛了,但我实在熬不住了,因为第二天还要高强度的工作。

  我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抱着孩子,坐在凳子上看着我。

  她说‘孩子这么吵,你怎么睡得着?’

  又说‘结婚之前你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变了?’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一开始我还会哄她,慢慢和她解释,但我实在太累了,我没有太多时间去安慰和解释,我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是在公交车上解决的,我不能停下来,如果我停下来了,一家人就没了生活保障...我很累,但我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她不理解我,整天和我抱怨,孩子又哭了,孩子又吐了,吃不了奶,再加上孩子身体不好,三天两头要往医院跑...

  我不在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在做,我知道她很辛苦,但我无能为力,没有人能帮助我们,我们只能自己扛着。

  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我问了医生,医生说她很可能是产后抑郁症,让我多花点耐心对待产妇,其实我一直在很努力的关心她,要怪就怪我太无能,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那天我和朋友喝了点酒,孩子发高烧,我不在家,等我睡醒回家的时候我看见她坐在马桶上发呆...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好像听不见我的声音,她我察觉不对劲了,把她抱回床上,她忽然就崩溃了...

  那天晚上很安静,安静得很反常,可她睡不着,老说听见孩子在她耳边哭。

  我起床看孩子,发现孩子已经没呼吸了,身体都冷了...

  我吓坏了了,抱着孩子去医院,走到半路的时候我反应过来了,孩子已经不在了...后来我就把他埋了...希望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要遇到我这样的父亲...”

  王岳的情绪似乎被感染了,年轻人的无奈他也见过不少:“孩子埋在哪里的?”

  *

  深夜,警灯闪烁。

  郊区的绿化带被警察用警戒线围了起来,周围很安静,偶尔会经过几辆私家车。

  于飞站在绿化带的一颗大树下,失魂落魄的伸手指,指着大树旁的位置:“就埋在这里的。”

  痕检组的人小心翼翼翻开松动的土壤,发现了一具被薄被包裹的婴儿尸体......

  失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却毫无生气。

  于飞忽然情绪失控,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没人劝得住。

  男人的哭声让在场的刑警为之动容,顾原站在人群的外围,看着跪在尸体旁的男人。

  他心里忽然有点难过,这种难过的感觉堆积在胸口,不肯散去,他感觉男人此刻很无助,但时间无法倒退,失去孩子的父亲也无法弥补自己的遗憾。

  他有点发自内心的同情男人。

  顾原带着手套,提着那只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银白色勘察箱穿过了人群。

  勘察箱被打开的那一刻,男人转头看着他,似乎还没有明白顾原要做什么。

  顾原捕捉到了对方的神情:“作为法医,我必须检查孩子的死因,请你让一让。”

  于飞没有多说什么,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草地上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的身体好像被抽空了,眼睛里也没有焦点。

  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翻开包裹尸体被褥那一刻,顾原已经察觉到事情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现在是冬季,泥沙里的温度很低,婴儿的尸体是湿冷的,摸上去已经没有了弹性,顾原测了一下此时土壤的温度,只有2度。

  也就是说,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冷藏窖。

  婴儿的口唇以及颜面部呈现出青紫色,嘴微张,皮肤没有明显破损。

  顾原掰开死婴的眼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眼睑下有明显的出血点,掰开死婴的嘴,下面的切牙已经开始长了。

  一般来说,小孩6个月左右的时候会开始长牙。

  头顶囟门未闭合,手指按上去很软,颅骨软化,明显的缺钙体征。

  看样子孩子生前容易哭闹是有原因的,小于六个月大的婴儿如果缺钙,会表现出颅骨软化、易怒和烦闹。

  顾原解开了孩子身上的衣物,发现肢体远端的手指和脚趾也呈现出青紫色。

  结合颜面部和眼睑的状态,基本可以确定孩子死于缺氧窒息。

  翻过尸体,孩子巴掌宽的背部已经形成了暗红色的尸斑,并且融成了一片,指压后尸斑不褪色,结合现场的温度,推算出死亡时间在36-48小时左右。

  “死者年龄6个月左右,死亡时间在36-48小时左右,我认为孩子的死因是缺氧窒息。”

  法医的判断明显和于飞的口供对不上,肖泽记得,于飞说孩子是发高烧病死的。

  肖泽:“你的意思是...孩子不是发高烧死的?”

  “不好说。”顾原站起身:“我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确定。”

  由于在孩子的死因上出现了疑点,所以这个案子属于疑似刑事案件,按照流程,尸体是要被带回去解剖的,但于飞一听要解剖尸体,表现得非常激动。

  “孩子这么小,你为什么要解剖他?!”

  于飞激动的跟在顾原身后,王岳担心对方会对顾原做出过激的行为,立即上前扣住了于飞的胳膊:“请你配合警察办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可爱的营养液和雷。

第130章 消失的房客(6)

  解剖台上躺着一具婴儿的尸体,尸体已经产生了异味,但不是很浓烈,埋尸的时候被褥裹得比较严实,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但尸体仍然保存得比较完整。

  褪去尸体身上的被褥和衣物,顾原发现孩子的腹部膨隆着,双腿有大量黄色粪便污染,小腿和大腿外侧有几枚针尖大小的虫咬痕迹,这些都是死后造成的。

  解剖这具尸体的时候,顾原拿刀的力度要比平时小很多,孩子的皮肤和软组织结构都很好分离,可越是这样,越需要他注意手上的力度。

  李蒙习惯了看顾原解剖成人的尸体,却不习惯看他解剖小孩子的尸体,那孩子的尸体小小的,脖子只有顾原的手腕那么粗,顾原两根手指固定住颈部的皮肤,在耳后两侧做了Y字型的切口。

  解剖室里的氛围很压抑,痕检组的人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拍照,站在旁边观看解剖的刑警脸色也都不太好。

  要解剖这么小的尸体,法医必须具备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人的心里或多或少会对幼小的孩子产生同情和不忍心,但对法医来说,多余的感情只会影响正确的判断。

  “气管和肺部畅通,没有发现堵塞物或器质性改变...”

  顾原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四周很安静,肖泽和王岳站在他身后,表情肃然。

  “所以,孩子到底是不是病死的?”

  肖泽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已经排除了呼吸道被堵塞和内部结构器质性改变的可能,结合尸体外观,我认为孩子的死因是外力导致的机械性窒息...他是被人捂死的。”

  李蒙很惊讶:“我就说那两口子怪怪的,搞半天在逗我们警察玩儿呢!”

  “5个月大的孩子被杀...你觉得凶手还会有谁?”王岳脸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阴霾。

  顾原深吸一口气,作为一名法医他不该对尸体代入太多情感,这样只会影响他的专业判断。

  他盯着解剖台上小小的尸体:“尸体是不会说谎的,口供有问题。”

  *

  审讯室里。

  王岳盯着正对面的于飞,对方的脸色很差,心里正在备受煎熬,

  王岳也没好到哪里去,那具小小的尸体现在还历历在目,他没办法从尸体带来的冲击感里走出来,也没办法理解这对年轻夫妻的谎言:“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于飞好像没听见王岳说话,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刚才警察告诉他,孩子是被人捂死的,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