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游戏活BUG竟是我自己 第47章

作者:荒木泽代 标签: 强强 推理悬疑

  准确来说,是在队伍前方的半空中,一面黑色的旌旗被支起来,高高飞扬着。说也奇怪,明明那面旗距离傅言不算近,但他就是觉得旗帜特别大。而且它被风刮响的声音,似乎就悬在脑袋上方。

  那面旗上好像还有图纹,傅言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他盯着旗帜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旗……好像在冒黑气?

  这黑气时有时无的,傅言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一会儿后,他无比确定,那旌旗就是在冒黑烟!

  跟跑在路上的车刚开始自燃似的,一边跑一边在路上飘出一丝丝烟气!

  傅言神色一凝,心道:要开始了。

  他和黑烟算“老熟人”了。但凡在恐怖游戏世界见到这玩意儿,就得出事。厉鬼褪下“人皮”,露出真面目,凡人就得遭殃。

  傅言不由望向旌旗之下的人群。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着旗下有个身影特别高大、特别明显,仿佛这个身影本身也是指挥着方向的旗帜似的。傅言端详对方的背影好一会儿,想起了岑意的话。

  岑意说在他的第一个梦里,远方有高高飘扬的巨大黑色旌旗,旗下有个高大到诡异的骑士身影。

  思至此,傅言扭头找梵向一确认道:“旗下的,是大将军?”

  “废话。”梵向一依旧是“先吐槽、再回答”的句式,“飞鹰旗下齐应飞,你还想有谁?”

  傅言心道这会儿岑意肯定也在那,但这话没说出口,傅言只是道:“他……好大。”

  傅言想说的是齐应飞的身影特别高大,特别显眼,视觉比例失调得吓人。可一张口,就变成了缩略的“好大”俩字。梵向一闻言,也不知领悟了什么,冒出一句:“我也可以很大。”

  傅言:“……”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对话也能当颜色笑话听,不吱声了。

  ——自求多福吧,岑意。

  ***

  岑意没注意头上的旗冒烟了。

  他甚至一开始还没注意到齐应飞的某些变化——就算齐应飞就在他身边策马——岑意的注意力,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集中在骑马上。

  口嗨一时爽,动手火葬场。岑意也是硬着头皮上马奔袭的,没人帮作弊,他得全神贯注保证自己不摔下去。所以傅言在考虑他“伴君如伴虎”是不是很紧张的时候,岑意真正紧张的是,自己可别在上战场前直接摔死了。

  在厉鬼动手前死于失误,传出去简直奇耻大辱。

  也算他运气好,齐应飞在路上扭头看他,感觉他绷紧下巴认真骑马的模样专注又严肃,仿佛没有半点歪心思,于是再次默默高看他一眼。

  欧神发威,歪打正着。

  岑意能稍微分出去一些关注时,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已经放慢了。迎着略微亮起的天光,他抬头望去,看到前方有个明显的山坳。

  典型的揍了怕埋伏,不走浪费时间。

  岑意心道,到地方了。

  齐应飞就是被信任的“飞鹰军”成员之一坑了,带路带进埋伏圈,这才战死。岑意对那记录上的寥寥数语记得很清楚,说的就是飞鹰军途径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坳,被等候在此的敌人突袭。齐应飞本来想带着人杀出一条血路,可关键时候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当场牺牲。

  岑意想:要是齐应飞再被捅,我要不要再扛一刀?

  ——万一一刀送走我怎么办?

  “太子殿下。”齐应飞的话语打断岑意思绪,“行军途中,切莫走神。”

  “我只是觉得,这地形有些凶险。”岑意拐弯抹角地暗示,“必经之路吗?”

  齐应飞道:“若是绕过去,天要大亮了。”

  岑意顺着他的话语看了看天色,这才发现天上阴云密布,不像要出太阳的样子。而且空气中带着隐隐的凝滞和压力,叫人呼吸沉闷:“要下雨了?”

  “这季节,天气变换无常。”齐应飞道,“雷雨天更不好走,速度要加快。”

  岑意看了一眼空中的旌旗:“旗杆高耸,怕是要引雷。”

  其实岑意一直不明白,偷袭的队伍扛什么旗。可这是厉鬼一手操纵的世界,有时候不太讲逻辑,岑意之前就没敢明着问。现在逮到了机会,终于让他聊到这东西了。

  齐应飞道:“殿下怕雷?”

  岑意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儿。”

  “这旌旗,是飞鹰军的路标,臣在旗在。只要臣还扛得动这旗,只要旗下还有飞鹰军,臣便保证将所有人一个不落地带回——除非臣也死了。”齐应飞徐徐解释道,“但如果臣一朝战死,带不回飞鹰军的兄弟,那臣宁愿与他们共同永眠于沙场。”

  岑意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没等他品出味儿来,又听齐应飞道:“不过殿下说得对,前方凶险,殿下到队伍后面些去吧。”

  “……啊?”岑意没想到自己忍着一路颠簸,眼看着队伍的头都开始进关键地图了,这会儿自己居然被赶出核心圈,立马道,“不必。事已至此,我自然与将军共进退。”

  齐应飞:“臣只怕照顾不到殿下。”

  岑意:……是在嫌我拖后腿,懂了。

  “旗帜之下,必是箭矢攻击集中之处,殿下不应立于危墙之下。”齐应飞道,“梵将军他们在后面,殿下去吧。”

  岑意还想说什么,可齐应飞招来两名飞鹰军,直接把岑意往后面送。岑意的马感觉比岑意本人都更理解军令,十分配合地渐渐落到了队伍中后方。

  然后他就被交到了梵向一“手上”。

  这会儿梵向一他们也差不多到了山坳入口,傅言看到岑意居然和齐应飞分开了,有点意外:“你怎么到后面来了。”

  岑意:“……可能是从你那蹭的欧气用完了吧。”

  梵向一难得接了他一句话:“欧气?”

  岑意:“就是运气。”

  梵向一对傅言的运气不予置评。

  傅言也不搭这茬,只是问:“那你刚刚在‘战神’旁边,看他是不是特别巨大、特别伟岸?”

  “……嗯?”岑意没理解他的问题,“什么意思?”

  傅言朝着前方一抬下巴,岑意顺着他的指示往前一看:“……嗯?!?!?!”

  在队伍后方看向齐应飞,齐应飞的身影居然比其他人整整高大了一倍!那旗杆也跟要戳破天似的,在空中大大展开,好似要汇入那些翻滚的乌云之中。

  和岑意第一晚做的梦,何其相似!

  “这怎么回事?!”岑意瞪大眼,“刚才看还很正常!”

  傅言有个猜想,还有个事之前没和岑意说。他正要说,一张口,话到嘴边忽地就变成:“来了!”

  两侧山上,箭雨分来;猎猎重弩,直指“战神”!

  “敌袭——!!!”

第五十四章 ——血的代价

  埋伏的敌人发动进攻了!

  那箭雨冲着齐应飞的方向飞去,一波又一波,其中还夹杂着又重又大的铁箭,一箭下去把人三个扎一串都没问题。还有燃着火球的箭射向那空中的旌旗,仿佛要把这飞鹰军的标志燃烧殆尽。

  呜!呜!呜!

  撤军的号角响起,但敌人的进攻号也响了起来,瞬间盖住了飞鹰军的撤军信号。此时飞箭恰好过了三波,敌人的骑兵如流水般冲了下来!前后左右,马蹄声、嘶喊声、敲锣打鼓声,回荡山谷,听得傅言几乎要耳鸣。

  “被包围了……!”岑意噌地一声拔出剑,“傅言,后面!”

  傅言拔出剑下意识往后一挡,只听“哐”的一声,北疆人的重剑狠狠劈下来,力道又沉又急。傅言本来就是反手,手一麻劲一松,剑居然直接被打飞了!

  “艹!”傅言直接骂了一声,用力一踢马腹赶紧避开。那北疆人眼看他这么菜,露出狂妄的笑,专门盯着傅言追了上去!

  傅言本来骑术就不如何,敌我双方还乱糟糟地混战一起,前面全是路障,几乎无路可逃。傅言的手抓上腰间的匕首手柄,犹豫了一秒要不要拔。恰在这瞬间,混乱之中一支箭直飞而来,一下扎在傅言的马后腿上,战马直接坐了下去!

  傅言跟着摔倒在地,头盔都摔掉了,整个人震得脑袋发晕,生生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背撞到石头才停下来。不幸中的万幸,他这一摔躲开了追兵挥来的一剑。等他强撑着支起身,一眼瞥到面前有把染血的重剑,伸手就抓了起来。

  哐!!!

  傅言又格挡了一剑,这回用的双手,麻归麻,至少不会丢。北疆人的马暂时跑过了头,给了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间。傅言也被这环境刺激得肾上腺素飙升,心道跑不了,干吧!

  ——反正这是梦境!

  ——反正不打也活不了!

  他心里发了狠,居然胆大到准备给掉头再冲来的北疆战马来一下。那北疆人一眼看出他的打算,脸上拧着嗜血笑意,在奔马上躬身举剑,眼看要顺着惯性捅穿傅言。说时迟那时快,一只臂膀忽地从傅言身后抻出,扣住他的腰猛然向上一抱,傅言瞬时腾空而起——坐到了梵向一的马上!

  “不会打还不知道躲?!站在那里等死吗!”梵向一一手把傅言固定在身前,另一手抽出佩剑往外一投,正正扎穿追着傅言打的那北疆人的脖子。那人直接仰面摔下马,再也起不来。梵向一又把傅言手里的重剑抽走,傅言两只手才拿得稳的剑,梵向一单手就舞得风生水起。

  “自己坐稳!”梵向一抱着傅言的手还得勒缰绳,口气着实不如何,“没空管你,摔下去不要怪我!”

  傅言坐的地方本来就硌得慌,还没别的地方抓扶,只得顺势靠在他怀里,甚至还努力抱他的腰。梵向一被这动作搞得浑身一僵,但很快又举剑劈开飞来的流矢,专心投入战斗去了。

  本来他是懒得掺和这无聊情节的,可方才眼睁睁看着傅言滚下马、还差点被扎个对穿,梵向一就觉得心底那些烦躁压不住了。他本来就是好战的、噬杀的,交战的混响和血腥在他身边萦绕,心中的鼓噪又难以抑制,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梵向一把傅言安顿在自己身前,随即放开打,放开杀。战马在他的指引下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疾驰不停。重剑砍向敌人,好似一点阻力都没有,飞头如削泥一般。

  傅言虽然在马背上颠簸得厉害,可反而安稳下来,甚至有余裕开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眼见着一支箭朝着梵向一的脑袋而来,竟然手快于脑子地伸手去挡。结果那箭本来就没扎准梵向一,反而给傅言手上削下一块血肉。

  梵向一被他这种“自取其伤”的行为气死了,径直骂道:“这他妈都能受伤?再犯蠢我直接丢你下去自生自灭!”

  傅言也是被扎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梵向一大概牛X到跟后脑长眼睛没区别,这支箭肯定伤不了他,自己这么干确实多余。他虽本意是做好事,但的确理亏,只好收回受伤的手,单手抱着梵向一的腰,闷声不讲话。

  梵向一两秒没等到他的反应,又暴躁道:“这就能痛晕过去?”

  “我不干扰你。”傅言顿了顿,又抬手指道,“太子在那边!”

  梵向一看他血淋淋的手就冒火,怒道:“管好你自己!还有空管别人?”

  “他在有意识地往‘战神’那边去,肯定是目的的!”傅言的手痛得很,但是越痛他的思路就越清晰,“他可能知道任务是怎么回事了……他看见我们了,他想过来!”

  梵向一道:“你就这么利用我给你完成任务?!”

  傅言不应话,看着自己那残缺的手掌,皱着眉直抽冷气。

  梵向一莫名被噎,又看得烦躁,暗骂一声,冲上去给岑意解了围。

  岑意身上已经挂了彩。要不是他这次出发前换了普通飞鹰军的衣服,可能北疆人削他的速度比攻击齐应飞更快。他好不容易再次和傅言两人汇合,一过来发现傅言的手掌似乎被削了一半,顿时一惊:“你的手……!”

  “别废话。”傅言道,“说说你的计划。”

  岑意一愣,随即快速说起了自己的猜测:“我怀疑,战神的心愿是把他手下的兵,都带回家乡安葬!”

  是的,岑意在紧张的战斗中灵感突现,猛然想通了齐应飞的那些话!

  齐应飞说他必须把所有飞鹰军都带回去,否则他宁愿自己马革裹尸、葬身沙场。

  齐应飞说只要飞鹰旗还飘扬,飞鹰军就会集中于旗下,共同进退。

  齐应飞还问:“若殿下也到前线,可能为战死之士捡骨收尸?”岑意记得自己答的是:“三百零一人,我必点清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