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蜜糖年代) 第111章

作者:蜜糖年代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强强 推理悬疑

  闻衍依旧搓着自己的手洗得认真,“你怕什么?”

  “有那群人在,我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失去你,就像……”

  就像闻裕民那样。

  穆临之深吸一口气,紧绷着强迫自己稳住,“我其实不想让你继续做警察。”

  水声突然停了,闻衍幽幽开口,“临之。”

  “我知道这不可能,我就是——偶尔妄想,不敢告诉你。”穆临之垂下眼,他从背后抱住闻衍,与他十指紧扣,“哥,你别生气。”

  闻衍:“你这话要是再说一遍,我爸第一个抽你。”

  穆临之在闻衍脖颈咬了一口,闷闷地回应:“嗯。”

  他这态度太招人疼了,闻衍没生气两秒,立马就心软了,他回身抱住穆临之,说:“我没事儿。”

  穆临之:“那也不妨碍我心疼你。”

  闻衍笑了:“你心疼个屁!在外面走路也能被车撞,人这个命啊……”

  穆临之听不了闻衍糊弄人的胡说八道,咬着他的唇就把后面不是人说的话堵了回去。

  闻衍本来就晕,亲了一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推开穆临之,不自在地抹着嘴唇,觉得四处不透风。

  穆临之笑了,“哥,你脸红什么?”

  闻衍从容,“穆总吻技超群啊。”

  “哪里的话,”穆临之反问:“你成小白兔了吗?撩一下就不行了?”

  “我不是小白兔,你可是真狐狸啊,”闻衍凝视着穆临之的眼睛,感慨:“狐狸就应该好好待在桃花源修炼,下凡做什么?”

  穆临之:“为了勾引你啊。”

  “……”闻衍说:“甜言蜜语的嘴比不上你,在下甘拜下风。”

  “放心吧,我只哄你。”

  闻衍从穆临之身上下来,又洗了把脸去热气。

  “对了,”闻衍突然想到什么,问:“丁成源人在哪儿?”

  穆临之:“很奇怪,他从上班开始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闻衍蹙起眉,“不是他干的?”

  “我只能说,不是他亲自干的,”穆临之话音一顿,补充说:“如果存在那种可能的话。”

第103章 热烈 十三

  穆临之嫌独处时间少,似乎连多一秒的卿卿我我都是奢侈。闻衍原本想留下来跟徐舟吾处理这个事情,却被陶勇宏一个电话召回市局。

  闻衍一刻不得消停。

  穆临之借着配合警察工作的借口,凭着有陶勇宏撑腰,又在闻衍的默许下,挂羊头卖狗肉地送闻衍回单位。

  一路上,闻衍没说几句话,他眼角不流血了,但伤口很明显。穆临之从车里找了创可贴,仔仔细细把那伤口处理干净,随口问:“陶局是想让你审陈队吗?”

  闻衍摇头,只说了一句:“我不是主审。”

  刑侦支队队长摇身一变成为单位内鬼兼犯罪嫌疑人,这个事情非常严重,陶勇宏就算往上面报,领导层也会成立专门调查小组,所以陈维刚不可能让闻衍审。

  可如今事态发展严重,幕后黑手随时可能制造更大麻烦并且逃之夭夭,形成书面材料再成立调查小组从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所以陶勇宏的意思是先审讯陈维刚,就算是蛛丝马迹的线索也比喝凉汤有用。

  领导们同意了,陶勇宏作为主审,第一时间把闻衍抓了回来。

  闻衍到达市局后甚至没来得及整理仪表,他风尘仆仆地进入审讯室,陶勇宏和陈维刚已经喝上了茶。

  穆临之挂着陶勇宏特地为他准备的工作牌站在审讯室外旁听,倒没人特别注意他。

  气氛看上去还不错。

  闻衍落座,陶勇宏喝下最后一口普洱,说:“开始吧。”

  陈维刚看了闻衍一眼后,与陶勇宏坦然对视:“从哪里开始说呢?”

  “就从梁少风被绑架说起吧,陈……”如今主次位置改变,闻衍一时不知道该称呼陈维刚什么,他干脆省了,直接问:“你在这件案子中扮演什么角色?”

  “小角色而已,”陈维刚思忖片刻后,说:“我只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并不属于哪一派,也不是谁的人,你们不用给我按帽子。”

  陶勇宏:“那照你这么说,这滩浑水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老陈啊,你作为局中旁观者,能看清楚多少东西?”

  陈维刚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抬起眼睛,问:“有烟吗?”

  “有。”

  闻衍从口袋拿出自己仅剩的一根烟,替陈维刚点上。他们注视着陈维刚慢条斯理抽完一半,终于等到他开口。

  “应该只有两拨人,但两拨人势力都不小。”陈维刚摸索着手腕手铐,怕他们听不明白,说得非常缓慢:“一拨是以梁俊生、孔旻为首,参与赌局的富商们,他们站在明处耀武扬威;一拨是组局开场,获取高额租金和中介费的组织者,他躲在暗处,随时掌控各路人马的动向,他手中资源非常丰富,富商们称呼他为老板。你们要知道,躲在暗处的人比站在明处嘚瑟的人有优势,他带着不为人知的势力,眼线分布各地。梁俊生、孔旻甚至罗震东,嫉妒又忌惮他,大概密谋了很久的起义,但是一直没有实施。再说这个老板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有谁露出不合时宜的想法和举动,他就能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陈维刚突然自嘲一笑:“我就是他放出来咬人的狗。”

  陶勇宏眉头一皱,他不是很喜欢这个说法。

  穆临之站在审讯室外,把自己存在感凹得很低,他曲指摩着下巴,若有所思——

  陈维刚在谈话开始时就做了铺垫,表明自己不为任何人卖命,可如今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听从这位老板的指挥。

  很矛盾。

  闻衍去:“怎么说?”

  “我自从参加完同学聚会,对当年的事产生另外想法后,调查过一段时间,但明面上的资料都是因工程款不足为由引发惨剧,没有任何突破性进展。在那一个月之后,我收到一封邮件。”烟灰落在指尖,陈维刚轻轻扫除,“他跟我说了一个与调查结果完全相反的人性真实,他说‘当人的贪欲筑成一面镜子,里面所能窥见到的妖魔鬼怪远比你想象的离奇’。”

  陶勇宏铁青着脸,问:“你相信他?”

  “如果站在一个公检法的角度,我应该无条件相信调查结果,”陈维刚付之一叹,“但从私心出发,我更愿意相信他说的。”

  陶勇宏啼笑皆非,“就凭愿意?陈维刚!你这几十年的警察白当了吗?!”

  “我当然也不会那么蠢。”陈维刚说:“后来,我有意无意跟梁俊生接触过几回,他知道我的职业,刻意跟我保持良好的社交关系,在我表现出有那方面意思后,梁俊生开始跟我慢慢亮出了底牌。”

  闻衍无语凝噎。

  从陈维刚的话语中,能探究出当时梁俊生的心境——

  他大概真的很缺人手,缺一个为他鞍前马后、掩盖罪恶,甚至销毁证据的人。当陈维刚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出现,梁俊生想当然的与当年同样在此位置的罗震东联想在一起。

  可梁俊生这么不谨慎吗?他一点儿也没去调查过陈维刚的背景和过去?

  不!或许查过,但因为遭遇了一些他本人也察觉不到的阻碍,所以根本没查出来!

  这逻辑就通了。

  而且照这么看,梁俊生那伙人暗地里招兵买马、排兵布阵时,就是想避开那位老板的耳目——他们同吃一口肉,心里却想着如何弄死对方。

  闻衍猛地抬起头,问:“他最后亮出的底牌是什么?”

  “是他自以为辉煌的过去,和他们一手制造的悲惨世界,”这么说大概太深奥了,陈维刚仔细组织措辞,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只能忍着恶心,说:“就是那天在邮轮上,孔旻所说的一切。不过身处境地不同,梁俊生的嘴脸可比孔旻切齿多了,我差点当场宰了他。”

  “所以呢?”陶勇宏说:“你知道真相后,接下来怎么办了?”

  陈维刚:“那个组织根本不应该存在,我杀了梁俊生一个人没用!在我四顾茫然时,那个神秘人再次通过邮件的方式和我取得联系。”

  闻衍一边做着记录,一边疑虑地问:“你有没有查过这个神秘人是谁?”

  “我一开始以为他可能是个和我有相同经历的人,后来才发现不是。”陈维刚感慨似的摇头,“他太深藏不露,装神弄鬼的本事我连他一根毛都查不到。而且当时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梁俊生那帮人身上,根本没空细究他。”

  闻衍眼皮一跳,说:“然后呢?”

  “那人让我等,然后我就等到了梁少风被绑架。”陈维刚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看上去在笑,“当天晚上我再次收到那人的邮件,他告诉我‘游戏开始啦’。”

  当李驰欠下巨额赌债,在局势或者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愤恨选择狗咬狗绑架了梁少风,于是,所有阴谋的游戏正式开始。

  陈维刚为了顺利弄死梁姓父子,把警察工作动态实时分享,所以不论闻衍和徐舟吾如何日夜颠倒、上下奔波,动作永远慢了一步。

  再然后,当李梦禾在死前吐出地下赌场后,闻衍顺着这条线找到梁少风,警察风风火火展开救援行动。

  陈维刚根本不想参与其中。

  “在找到梁少风动向后,我最后给那人发了一份邮件,他说他会送我一份礼物,”陈维刚扔了手中烟头,说:“下午我就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个遥控器。”

  陈维刚把这个遥控器捏在手里一掂,就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陈维刚没有片刻犹豫,藏在身上就带领刑侦支队完成任务去了。

  陶勇宏痛心疾首,“你摁下炸弹时,有没有想过周围无辜群众和你的同事有可能就此丧命?还有李驰说了一半的话也许对我们以后地调查也有帮助,你就不想知道那么组织的真相吗?”

  陈维刚沉默许久,他面前一杯茶水的热气散尽,毫无温度的映着陈维刚的眼睛,“是我眼界浅了,可机会已经摆在那里,我不可能让梁俊生的儿子活着被警察救走!”

  审讯室内外气氛非常沉重,所有人对里面这个昔日同事感到陌生,甚至产生了莫骨悚然的寒意,他们大惑不解——

  仇恨能把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

  只有穆临之心知肚明,他明白自己在陈维刚眼中大概跟那帮人一丘之貉,在邮轮上的那颗子弹不是警告,是他真想要自己的命。可家破人亡的仇恨,穆临之隐约能理解一点。

  这种理解不透彻,在适当的时候,被闻衍抹得干干净净。

  穆临之把目光从陈维刚移到闻衍脸上,悄无声息地笑了——

  幸好有他啊,不然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坐在那个位置上。

  闻衍不知道穆临之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眼下非常心塞。

  “那孔旻这件事呢?”陶勇宏问。

  陈维刚:“孔旻的儿子被绑架时,我正停职,这件事参与的不多。我是再次复职后,前往洋花岛之前给那人发了一些消息。”

  陶勇宏问:“那回是你主动发出的信息?”

  “是。”

  陶勇宏立刻询问:“什么目的?”

  “还是你了解我啊,”陈维刚松着僵硬的脖子,长出一口气,“我就是想看看这人到底什么身份。他动作比我快,在警察到达洋花岛之前,居然已经派人潜进去了——怎么说呢,我就是从那个时候才怀疑,他可能是那位老板的人。”

  “你为什么不杀孔旻?”闻衍的问题在这个审讯室实属大逆不道了。

  “我也想杀孔旻,可是我没机会下手,他太惜命了,我钻不了他的空子。”陈维刚说:“不过用不着我啊,有人收拾他。”

  闻衍轻轻一哼,说:“好。”

  案子一件一件聊,孔旻的事情过了,该轮到罗震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