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蜜糖年代) 第69章

作者:蜜糖年代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强强 推理悬疑

  穆恪怀有些意外闻衍会说出这番话,他顿了顿,说:“临之从小性格就孤僻,包括我们这些长辈在内,他从来不会主动亲近,好像把止于礼刻进了骨子里。他回国这段时间,也只把居住地址告诉了我,实在没想到他会把朋友留在自己家内——应该是...关系很好吧?”

  从他的三言两语中,闻衍开始不确定穆临之和他小叔的关系。而穆恪怀的试探很明显,闻衍只能笑而不语的扯开话题,“穆先生,这儿有茶,您先喝着,我上楼换身衣服。”

  “好。”

  闻衍在卧室随便拿了套合身的衣服穿上,他下楼之前给穆临之打了通电话。

  穆临之可能还在开会,这通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哥?你醒了?”

  “醒透了,”闻衍叹了一声气,开门见山地直接说:“临之,你小叔来了。”

  穆临之一怔:“谁?”

  闻衍:“你是真不知道啊?”

  穆临之地语气变了一个调,“他现在在哪儿?”

  “客厅里坐着呢,喝的还是昨晚剩下的哪壶茶,”闻衍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穆临之说:“我这就过来。”

  闻衍:“嗯,你过来吧,我先走了。”

  穆临之言语急促,“哥!”

  闻衍笑了声,“上班啊兔崽子。”

  十五分钟后,闻衍把自己收拾干净下了楼。

  穆恪怀一壶过夜茶喝得津津有味,他听见动静,回过头,看闻衍的眼神比之前又和善了不少。

  闻衍心想,敢情他们姓穆的一家,变脸是祖传的。

  “穆先生,你稍等一会儿,我已经给临之打了电话,他在回家的路上。”

  “好,有劳,”穆恪怀放下茶杯,有礼有节地说:“初次见面,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闻衍:“我姓闻,闻衍。”

  “闻?”穆恪怀眉头轻轻一皱,又立刻松了回去。

  闻衍敏感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穆恪怀短促一笑,“你打算出去吗?等临之回来,我请你们吃个饭。”

  闻衍:“不用了,单位事多,我请假时间太久,领导看我不顺眼,我得回去上班了。”

  “春节假期刚过去没一天,领导就这么不近人情吗?”穆恪怀问:“闻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闻衍心下一转,笑了笑,“专门替别人解决一些疑难杂症,事多人杂,就算只是拿点小工资,也是赚钱不易啊。”

  等穆临之赶回家中,已经不见闻衍的身影了,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留恋任何桃花的典范。

  穆临之挺失落的,但穆恪怀在,他不能表现出来。

  “小叔。”穆临之叫了一声。

  穆恪怀保持着闻衍离开时的姿势,迎着穆临之地目光,笑着说:“嗯,这茶不错。我记得你不喜欢这些,哪儿来的?”

  穆临之:“朋友送的。”

  其实是陶勇宏送的,但其中的关系隔着事,穆临之不想多做解释,干脆简明扼要地略了。但一句朋友落在穆恪怀耳朵里,意思就不那么纯粹了。

  “是刚刚离开的那位朋友吗?”

  穆临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你们聊过了?”

  “聊过了,是个能说会道、聊得上话题的小朋友,”穆恪怀放下茶杯,嘴角勾着不易察觉的笑,他眯着眼睛,拉家常似的,说:“你在国外这么多年没一个所谓的朋友,没想到回国居然还能交到一个——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愿意敞开心扉,是个好现象。”

  “嗯。”穆临之轻描淡写地应了声,并没有就此话题张开彼此关系的深入介绍。

  穆临之不希望穆恪怀太多关注闻衍——他的人,不需要关系上的至亲加以肯定,而他想给闻衍的自在,跟穆家没有任何关系。

  “小叔,”穆临之没有寒暄客套,直接问:“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虽说穆恪怀是穆临之在这世上仅存血缘关系的人,但他们俩的亲缘程度远不及普通人家的叔侄关系。

  当年穆临之被带回去之后,他的日常生活、饮食起居由穆老爷子负责,但老头却给他找了一堆保姆保镖,只保证了衣食无忧。而那些所谓的亲人,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需要什么,而关于他父母的一切,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最终的交代。

  他是失望的。

  穆恪怀没有跟穆临之住在一起,只是因为穆老爷子的关系,逢年过节会一起坐下来吃几顿饭而已,嘘寒问暖,也只是表面上的应酬。在穆老爷子走后,他们因为巨大的遗产问题,交流多了些,但也仅限于此——关系好坏说不上,淡得像碗白开水而已。

  “的确有几件事情,”穆恪怀对穆临之地态度并不在意,“顺便来看看你。我待不久的,最长一个月,马上就要走。”

  穆临之:“怎么了?”

  穆恪怀想了想,说:“梁俊生死后,他在国外的项目都暂停了,你知道的,这些项目,有一半的钱都是穆氏集团的。我当时跟他们交涉过,但是交涉无果,收到的答复是‘国内人事大变动,暂时无法对项目进行长远规划。’虽然有点滑稽,但也能理解。但就在上个星期,梁氏突然终止了所有项目,并且退出市场,至今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他这举动我们可是损失了好大一笔钱啊。临之,他们怎么了?你有风声吗?”

  梁氏最近的确小动作不断,在房地产市场方面,他们似乎要掐断所有旁支,有一家独大的打算,而且往市外开展了非常多业务。

  如果梁俊生还在,以他的手段和野心做这些事不足为奇,但现在掌门的人是丁大吉……

  穆临之:“现在梁氏由丁大吉做主,股东会有任何决定也是需要丁大吉拍板才能落实,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不太清楚。”

  “丁大吉这人我之前见过,虽然说不上太了解,但也看得出一些端倪——他跟在梁俊生后面,不具备大刀阔斧的气魄。”说到这儿,穆恪怀微微顿了顿,“装的吗?”

  穆临之笑了一声,并不明确否认,只是说:“我看不像。”

  国外的事物并不在穆临之的业务范围内,穆恪怀也不多说,“我已经约了他,明天聊聊吧。”

  “嗯。”

  茶已经很淡了,泡不出颜色,穆临之打算换一壶,穆恪怀突然叫住他,“临之,还有一件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穆临之停在客厅中央,回头问:“怎么了?”

  穆恪怀:“我在清点老爷子遗产的时候发现他名下有一艘邮轮。”

  此话一出,穆临之捏着茶壶的手猛地一抖。

  那艘邮轮是穆老爷子当年送过穆临之父亲的成人礼,最开始写的是穆恪忱的名字,后来穆恪忱意外去世,那邮轮最后归处是哪儿,穆临之其实一点也没关心过。

  穆恪怀继续说:“那邮轮的规模不大不小,正适合开展游览活动业务,还在你父亲名下时,一直有一条旅游路线。这么多年了,老爷子也一直没有改变过。不过如今他走了,这艘邮轮于情于理应该属于你,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办理手续的。”

  穆临之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对自己父亲的感情很复杂,怨恨中还带了点期待的情绪——期待真相终有一天大白,也许他是无辜的。

  可是如今突然提起他,穆临之还是有些呼吸不畅。

  “小叔,这方面的业务我不熟,归不归到我名下,也不急于一时。最终怎么样,交给您处理吧,我都没意见。”

  “好吧,我先替你收着,”穆恪怀突然笑了,“邮轮的收营一直不错,我打算再开几条线路,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啊,对了,我还想给这艘船改个名字。”

  穆临之立在原地,微微歪头示意。

  穆恪怀推着轮椅,往前进了几步,他在空旷的客厅里,突然寒意甚满的开口:“极乐号,你说好不好?”

第63章 喧闹 五

  穆临之眼中的诧异和惊疑一闪而过,然后很快被不动神色地藏了起来。他连茶也不泡了,重新走回原处,似乎起了兴致,“小叔,那艘船现在在哪儿?”

  穆恪怀:“刚载了一批客人回来,现在在申洲市的港口停靠着。每次出门一趟回来都需要维修和保养,等下次起航,估计要半个月之后了。”

  穆临之了然,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又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想起改这个名?”

  “之前那个名字太土气,毕竟时代日新月异,我们赚着别人的钱,也应该满足客人的心理需求,”穆恪怀推着轮椅来到穆临之身前,沉醉似的开口,“极情纵欲,乐不思蜀,这才是享受生活。临之,你说是吗?”

  “极情纵欲...”穆临之反复碾着这四个字,突然短促地笑了声,“是啊,是不错。”

  穆恪怀点了点空茶杯,“我的茶呢?”

  穆临之晃了晃手,说:“水凉了,我去烧壶新的,您稍等。”

  闻衍伤势未痊愈,回到市局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拉去开了个会。会议内容很简单,对林芬口供中那家疑似套路贷黑作坊的中介公司展开调查。至于地下赌庄,因为线索实在太少,想查也找不到头绪,只能按部就班,一样一样来。

  会议结束后,徐舟吾把闻衍堵在厕所拐角的楼梯口,美其名曰还钥匙。闻衍接了车钥匙,翘着狼的大尾巴,然后从口袋里找出一根烟,动作流畅自然的点上了。

  “……”徐舟吾:“你不是戒烟了吗?”

  闻衍脸不红心不跳:“戒两天也是戒。”

  “你哪儿来的打火机?”

  “刚会议桌上顺的陈队的。”

  “靠,”徐舟吾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想搭理他。

  闻衍憋好了几天,畅快地享受了片刻烟雾腾腾的自由,他眯着眼问:“怎么了非得在厕所门口说?”

  “那几个杀手的关系被查出来了,法证科同事已经把详细报告发给陶局,昨天我看见陈队把两个月前梁少风绑架案的档案也调出来了,”徐舟吾皱着眉,说:“我估计这件事他们也要查,可能还会找你谈话,你做好准备吧。”

  既然尸体和装备全部落在了市局手里,那么被查出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闻衍在氤氲中垂着眼眸,心中盘算着事情——

  在树林里时,那两个杀手弄死人就跑,他连跟毛也没见着,这可以解释。但在荒山野林的雨夜里,杀人的是穆临之,如果陶勇宏和陈维刚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要追究到底,那自己绝对糊弄不过去。

  得把闭环套得再滴水不漏些。

  一根烟自己烧到了低,闻衍心不在焉,压根没吸几口。徐舟吾以为他心里装着私事,于是拿胳膊肘戳了闻衍一下,“欸,你脚好了?”

  “还没好透,可以正常走路,”闻衍说:“不过现在让我逮着小贼追三条街是干不了了。”

  “抓贼么,你干不了我干,”徐舟吾支支吾吾,“还有……还有那个……那个什么……

  闻衍拿眼斜他,“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就那个穆临之!在他家时我不好问,阿衍,你跟他来真的?”

  闻衍掐了烟,对着市局年份久远的天花板沉默许久,最后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没想好。”

  徐舟吾大惊失色,“没想好你就跟他睡!?”

  “和尚掉进狐狸精的窝也不能保证自己定力十足,更何况肉体凡胎的我呢,”闻衍感慨,“唉,被美色所惑,一时冲动啊。”

  “……给你个渣男剧本也演不出这么惟妙惟肖的,”徐舟吾相当无语,“那你现在还跟他住一起?”

  闻衍:“不住了,我睡自己家!”

  接下来几天,市局先与工商合作,汇总了在申洲市大大小小近五百多家中介单位,其中以房屋中介居多,还包括了职业、代理、咨询等,品类非常复杂。

  闻衍根据林芬提供的线索,结合关键词,再次删选出近五十家相关企业,而这五十家,则需要市局的人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挨个走访、排摸。

  陈维刚怕给闻衍干废了,所以这次的外勤工作全部交给徐舟吾处理。闻衍本来就不喜欢这种七零八碎的交际活动,表面虚张声势地抗议了几句,最后心安理得地变成了文职,专门盯着孙望查各类信息,以便及时提供给外勤人员。

  所有外跑的排查工作累且枯燥,徐舟吾在春寒料峭的日子里硬生生给晒黑了一个度,他没有死狗一样的回到办公室,还要接受闻衍春风满面的注目礼,简直想原地把那玩意儿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