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蜜糖年代) 第97章

作者:蜜糖年代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强强 推理悬疑

  闻衍仔细回想了自己跟穆临之相处的时间,其实不长,除去十几年前彼此心智不成熟的那几个月,其他时候似乎都跟案子有关。

  穆临之喜怒不于色,面对不同的人有千八百张皮囊,但不管哪一层皮囊,自那晚剖心坦白后,闻衍可以大言不惭的认为自己已经变成穆临之的立面镜了——他伪装的再好,总能在私下卸下所有伪装。

  虽然有些感情不予大众审美认可,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人就是可以排出所有客观因素,他们的肉体和心灵完全契合。

  这种契合跨越时间和距离,在一见钟情里光芒四射。

  比如现在,闻衍憋了一路的措辞适当发作,他受不了穆临之这种模样,更不想他把这种情绪带进家门。

  “临之啊,”闻衍捏着钥匙,转过头,说:“你不高兴吗?要不要我哄哄你?”

  刚刚划破的新鲜伤口还没来得及上药包扎就被闻衍三言两语地暴露出来。

  穆临之死死咬着牙,他紧绷的肩背不停发颤。

  闻衍看着心疼,他缓缓上前一步,环保着人,悠悠安抚,“乖啊,想哭就哭呗,哥哥不会嘲笑你的,咱们睡一觉就失忆。”

  穆临之不想哭,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只是被闻衍这样抱着,他突然很沮丧。

  “哥,我就是这样的人,身上流着不干净的血,”穆临之闷闷不乐地抬起头,“我好像…配不上你了。”

  闻衍无可奈何:“年纪轻轻心思这么重,明明屁点大的事非得自己拗个孤胆英雄的人设,你在担心什么?”

  穆临之如实回答:“我担心众叛亲离。”

  虽然他身边的亲为数不多,但他最在乎的人依旧成为自己的软肋。

  “众叛亲离…”闻衍反复嚼着这四个字,最后发现自己连重话也说不了了,“可是临之,你不是还有我吗?”

  穆临之不确定一辈子有多长的距离,如今闻衍靠在自己身上,稳重有力的心跳时刻牵挂着彼此的一举一动。

  哥,穆临之想,我会剔除所有血脉关联,干干净净地走到你身边。

  闻衍直到进屋也没有松开穆临之,他们紧密相拥,亲昵接吻。穆临之把闻衍架在门板上,衣物散落。

  穆临之打开客厅地的灯,却被闻衍在百忙之中又关上了。

  “临之,”闻衍抬着腰,偏头给自己渡了一口新鲜空气,“别开灯。”

  穆临之:“怎么了?”

  “我看不见。”

  “什么?”穆临之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闻衍低吟一声,大喘气似的在颤音中补充一句:“这样我就能好好感觉你。”

  穆临之心口剧烈跳动,他粗重地喘着气,问:“感觉我什么?”

  闻衍搔着穆临之的耳朵,轻飘飘地撩拨,“感觉你在我身上驰骋。”

  穆临之被撩得血脉喷张。

  可真是太刺激了,穆临之想,不开灯就不开灯吧,反正人被困在身下,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穆临之觉得今晚的闻衍很不一样,这让他感觉很奇妙,奇妙得欲罢不能。

  他们俩天翻天覆地,闻衍交出了全部主动权,任穆临之为所欲为。

  穆临之太投入了,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实际上,闻衍自从在邮轮上头部受了一击之后,视线就有些不太正常了。他在路上开车时就非常谨慎且缓慢,完全凭着意志力和车技才平安走完一程路。

  下车到家后,视野完全模糊了。

  这种模糊接近于瞎和高度近视中间,发展的很突然,闻衍仔细想了一下,应该跟自己脑袋里的血块有关系。

  但闻衍不想在这个时候给穆临之添堵,所以自己只能曲线救国地把这一晚上糊弄过去。

  第二天一早,时间还没进入正式上班阶段,闻衍家门铃含蓄且锲而不舍地持续响了半刻钟,闻衍听得着,但看不见,他睁开眼就是白茫茫的模糊一片。然后,闻衍重新倒回被窝里,非常不愿意起床。

  穆临之服务到位,他亲了亲闻衍的耳垂,说:“哥,你再睡会儿,我去开门。”

  闻衍拖着长音‘嗯’了一声,之后再没动静。

  穆临之开门前只套了件长裤,打开门后,他与徐舟吾四目相对。他左手油条,右手豆浆,看着像慈善慰问。

  而相比起穆临之的坦然,徐舟吾简直尴尬。

  “徐警官,这么早?他还在睡,你要么进来坐会儿?”

  徐舟吾刚迈进去一条腿,听闻这话,立刻收了回来。他板正地干咳一声,说:“不用,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找你。”

  穆临之对此丝毫不意外,他轻笑一声,说:“好。”

  ====================

  山不让尘,川不辞盈

  ====================

第91章 热烈 一

  闻衍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不想起床也只是因为懒,他在卧室躺着,听见客厅两位尴尴尬尬的对话,只能强行把自己从被窝挖起来去拯救世界。闻衍胡乱摸了件衣服往身上套,小心仔细地挪到客厅——他尽量不让谁看看出任何异状,只能假装疲惫不堪。

  徐舟吾刚被客气地请进屋内,突然看见闻衍类比林妹妹的熊样,脑壳嗡嗡直响,他抖干净身上的鸡皮疙瘩,把油条塞给闻衍后,嘴里欠得慌,忍不住阴阳怪气:“这人和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我忙活一晚上连口水都没空喝,你倒好,安居舒适,乐不思蜀啊。”

  “不敢当,”闻衍挪着屁股把自己安稳放进沙发里,他揪着油条目不斜视地说:“临之,给你徐警官泡壶茶。”

  穆临之:“好。”

  好个屁!

  “行行好吧,”徐舟吾一个头两个大,“你们俩是我祖宗!”

  闻衍知道徐舟吾没憋好屁,他面不改色地说:“老徐啊,特意登门有何贵干啊?”

  “请穆总走一趟。”徐舟吾从来不跟闻衍绕圈子,特别是眼下还要从他屋里请人。

  闻衍垂着眼,从始至终没有跟任何人对视,但他听得很仔细,“请去哪儿?”

  “市局,”徐舟吾无奈解释,“阿衍,这事儿或多或少跟穆总有关系,他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这点闻衍比任何人清楚。

  孔旻藏在穆氏名下邮轮里吃喝拉撒,没有任何人上报有关部门,很难不让人怀疑两者之间是否有不可言说的关系。再者,孔旻在鱼死网破时招供的那些东西,以穆恪忱为首,成为最直接的幕后黑手!

  如今,穆氏在国内最主要的负责人就是穆临之,所以他逃不掉这顿审问。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按照正常程序,昨天晚上在码头穆临之就该立刻被带走,为什么给了他一晚上缓冲的时间?

  闻衍缓缓蹙起眉:“老徐,谁让你来的?”

  徐舟吾:“陶局。”

  陶勇宏跳过了陈维刚直接对徐舟吾下的任务。

  闻衍沉默许久,徐舟吾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哥,”穆临之作为当事人相当从容,他走到闻衍身边,弯下腰,兴高采烈宣誓主权似的在闻衍眼角亲了一下,说:“我去换件衣服,跟徐警官走一趟。没事的,你别担心。”

  没错,闻衍脸色沉重,就是因为担心。

  昨晚在邮轮突如其来的那一枪是自己人开的!闻衍不确定那一枪的目标是谁,但他预感很不好——对孔旻开枪不必藏着掖着,所以很大可能就是冲着穆临之去的!

  闻衍微微偏过头,他寻着声音尽量让自己眼神有焦距,接着轻轻捧着穆临之的脸:“临之,出门在外,自己长点儿心。”

  “好,”穆临之说:“我知道。”

  徐舟吾目送穆临之进入卧室,终于松了口气,他恢复与闻衍相处时的状态,压着声音说:“阿衍,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你这个模样。”

  “嗯?”闻衍:“什么模样?”

  “魂不守舍。”

  闻衍转过头,目光迷茫地在徐舟吾脸上转了一圈,始终找不准两人对话时的焦距。

  徐舟吾眼皮一跳,脱口而出:“你眼睛怎么了?!”

  闻衍拧着徐舟吾的胳膊肉,下手一点不留情:“你小声点!别让他听见。”

  徐舟吾龇牙咧嘴,又压了音量:“你说实话,别糊弄我。”

  “看不见了。”闻衍说;“大概是昨天在邮轮打架的时候碰到头了,没什么大事,我送你们出门后去趟医院。”

  徐舟吾对此云淡风轻的态度不甚费解,“瞎了还不算大事?”

  “……”闻衍:“你他妈才瞎了。”

  “不是,”徐舟吾突然坐立难安,“你这样子怎么去医院啊?瞎子摸象也摸不出这么远地距离,要么我先送你过去?”

  “消停点吧,”闻衍揉着太阳穴,“你们尽快回市局,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徐舟吾:“什么节外生枝?”

  “说来话长,等现阶段结束后我再跟你说。”卧室内有脚步声,穆临之快出来了,闻衍捏着徐舟吾再次嘱咐,“老徐,表现得自然些,别给我穿帮了。”

  “……”徐舟吾不要懂他们谈恋爱的套路,看上去挺感人肺腑的,搞得自己像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徐舟吾还想再说两句,穆临之出来了。

  穆临之原本就是打着借宿的名字在闻衍家小住,如今小住变成了定居,但他携带的行装并不多,所以打扮并不费时。

  就一会儿的功夫,穆临之藏起难得的烟火气,摇身一变,再次披上人模狗样的外壳,说出的话也摆上了冷腔调的谱。

  “徐警官,可以了,我们走吧。”

  “哦……”徐舟吾不自在了扔了手里的油条,然后不由自主地往闻衍那头看。

  闻衍岿然不动,屁股都不带挪一下,他淡定自若,手指撑着额头,半阖着眼,似是而非的病恹恹也不全是装出来的。

  “走吧,我就不送你们了,”闻衍的声音有些哑,那是昨晚留下地后遗症,“临之,出来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穆临之看着闻衍的模样心生愧疚,“哥,腰还酸啊?”

  闻衍:“酸啊。”

  穆临之:“那别坐着了,再回去睡会儿?”

  闻衍笑着说:“没事儿,不参与案件调查我时间多得很,随时都能睡——我再多看你几眼。”

  “……”徐舟吾赶紧把自己杵到门口走廊,眼不见为净。

  穆临之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徐舟吾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闻衍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