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刑侦异闻录 第12章

　　如今还能看到由群众自发组织斗鸡表演的地方在全国都少之又下，大多数都演变成了专业的斗鸡场，进行商业活动。

　　奉岚他们这边举办的椎牛节，所有的节目表演都是由各村寨乡亲们自发报名参加的，图的就是个乐子与一年的好彩头，斗鸡当然也不例外，都是乡亲们自家的大公鸡。

　　当姆赤虎离开后，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苗族小姑娘踩着芦笙的韵律节奏，踏着鼓点儿一摇一摆地进入舞台，她们两人一组，半蹲着身，模仿着斗鸡的形象，或对视或摆尾，或两两相倚，显得俏皮而又可爱，迎来场下阵阵的喝彩声。

　　在众人都被精彩的斗鸡舞吸引住眼球时，不知不觉间，舞台下那些用青石堆彻的圈子里，五彩的公鸡已经在主人的带领下蓄势以待。

　　每个石圈处都有两位主人和一名裁判，外场的观众是不能里面看的，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故意干扰这些斗鸡的情绪。

　　奉岚见秦讯看着场上的斗鸡目不转睛，就主动给他科普。

　　“不是所有的公鸡都有能当斗鸡的资格，要选择那种体型魁梧、身体健壮结实、并且还要筋肉发达、脚爪粗壮，生性强悍好斗的，一般来说，都是选家里最厉害的带头大公鸡。”

　　秦讯闻言，好奇地问道：“那你家的公鸡上了吗？”

　　奉岚眼神飘忽了下，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我家的不行，不能上场。”

　　秦讯正想问为什么，旁边就传来一个贱兮兮的熟悉声音：“他家的不行，他家是鸡王，一上场，所有的鸡都趴下了，那还斗什么斗。”

　　奉岚没转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他气哼哼地说道：“姆赤虎，你能不能闭上嘴，这哪哪都有你能说的。”

　　“本来就是这样嘛，谁家有只鸡王，那可是逢人就说，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就你还藏着掖着。”

　　来人正是刚刚在舞台上被人起哄赶下来的那个主持，此时他已经换掉一身的苗服，重新穿了套非常骚包的粉红色西装，还梳了个大背头，用发胶把头发牢牢地固定在头上。

　　众所周知，其实大背头是很挑人的，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适合梳这种发型。

　　姆赤虎就是不适合的那群人，他天生一双眯眯眼，下巴又尖，好好的一个大哥大发型，顶在他头上活脱脱变成一油腻男，偏偏本人还不自知，顶着这辣眼睛的发型，东走西晃，一付得意洋洋的模样。

　　奉岚一转头，注意力就被这发型完全吸引住了，虽然他知道这样盯着人很不礼貌，但他实在是忍不住，那眼睛就下意识地朝着姆赤虎的头发看……

　　“怎么样，我这发型好看吧，村口处的潮流发型屋剪的，那托尼老师说就我这发型出去，保证能迷死一群小姑娘，贼帅！！”说着姆赤虎还比了个剪刀手。

　　奉岚：“……”

　　好想笑，但是要忍住，不能笑出声。

　　秦讯：“……”

　　村长家的傻儿子吗？

　　殷柳与刘小吉：“……”

　　这人不去上综艺节目可惜了。

　　“咳，你不去准备后面斗牛比赛，跑来我这里干嘛。”强忍着笑意，奉岚硬生生地转移话题，他怕再与姆赤虎讨论发型的问题会破功笑出声。

　　“阿爸说村里来了几位外市的客人，还是尹局长带来的，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姆赤虎看了眼秦讯三人，作为未来的村长接班人，姆赤虎现在已经开始逐渐接手仡侨姆赤的工作。

　　虽然说村长这个职务并不是谁说了算就行，但七里坪苗寨的乡亲们几乎都默许了姆赤虎接任为下一任村长的事。

　　虽然人看着有点不靠谱，但在工作上，姆赤虎可是半点马虎都没有，包括之前与县里谈判争取修路的事，也是姆赤虎带领着其它几个村的村长们去的。

　　从阿爸与尹局长那里知道了秦讯三人的真实身份后，作为未来村长的他自然是要担任起对方的接待工作，虽然对方似乎更愿意让奉岚陪着……

　　只是……

　　他看了看奉岚，这家伙应该是不清楚秦讯他们三人的真实身份吧。

　　否则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象现在这般离得这么近，还主动担任起导游工作。

　　“你看我干嘛？”奉岚被姆赤虎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唔，没什么，斗牛比赛完了就是你的表演节目了，不去准备准备吗？”姆赤虎有心想把奉岚从秦讯身边支开，好私底下给他透个秦讯身份的底。

　　奉岚张张嘴，正想说自己连比赛内容都不知道，怎么去准备，就听见场外观众爆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几人转头看去，发现在场中的一个圈子里，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正把它的对手掀倒在地，粗壮的利爪死死地钩着对手的背部，锋利的喙部也一口一口啄着脖子，弄得地上满是鲜血淋漓，不忍睹视。

　　“我的大将军呀！！”那只鸡的主人惨叫着就想上前去分开两只鸡，却差点被那只大公鸡啄到了手背。

　　“干得好！雄霸！！”姆赤虎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他忘了自己刚才想说的话，挥舞着拳头就冲到了场边，去给那只叫雄霸的鸡助威去了。

　　“那是他家的鸡，今天因为要主持节目，所以让他小侄子带过来参加的比赛，就，就有点激动而已，毕竟谁不想自家的鸡赢了比赛呢，平时姆赤虎大哥还是挺靠谱的……”奉岚尴尬地笑笑，强行替他家未来的村长挽尊，只是那效果似乎不是太好。

　　秦讯还能管理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殷柳与刘小吉却是一脸的【你们村的未来村长好象脑子有点问题】表情。

　　奉岚：……姆赤虎，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等姆赤虎给自家大公鸡助完威，意犹未尽地回头来找奉岚他们的时候，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姆赤虎：……糟了，还想私底下给奉岚提个醒，现在人都不见了。

　　他掏出手机想给奉岚发个信息过去，好不容易把语言组织好正准备点发出，却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奉岚的手机号码。

　　姆赤虎：“……”

　　算了，等下还有斗牛比赛，去那边蹲守吧……

　　他若无其视地又把手机揣回兜里，回去场中继续给他的雄霸加油去了。

　　其实如果姆赤虎能抬头四处看看，就会发现奉岚离他所站的位置，目测距离只有一百多米，只是这里人头攒动，他没注意而已……

　　“咦？姆赤虎大哥怎么又走了？”奉岚是看见姆赤虎过来的，他正想招手提醒自己在这儿，谁知却看见对方掏出手机站那儿发了会呆，又自顾自地走了。

　　奉岚：“……”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奉岚带着秦讯三人欣赏完斗鸡表演后，果然如姆赤虎所想的，又转去了斗牛比赛的场地。

　　他原本的打算是主持完斗牛比赛，就去找奉岚说这事，谁知场上却出了意外。

　　一头牯牛突然失控，闯出了场地，等他和牛主人，还有几个维持现场次序的青年好不容易把那牛找了回来。

　　奉岚又不知带着秦讯转到哪儿去了……

　　姆赤虎：……这是天王爷的安排吗？

　　就这样，兜兜转转了一天，姆虎赤硬是没找到机会告诉奉岚，秦讯三人的真实身份……

　　然后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椎牛节的最后一天。

　　整个节日的重头戏：非物质文化遗产比赛。

　　正式开始了——

第16章 傩戏

　　椎牛节第三天。

　　奉岚因为今天有比赛，陪着秦讯他们的又重新变回了尹高，至于那位小王警官，尹局长给他放了假，让他自行安排行程。

　　“尹局长，这非物质文化遗产比赛，到底是比的什么？”

　　殷柳对此非常的好奇，他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其他人，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是外地人的原故，所有人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不肯告诉他，弄得他心里更痒痒了……

　　“这个……”尹高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咽下满心疑惑，三人随着尹高来到了前两天一直都作为表演场地的那个广场。

　　今天的广场上，没有搭建中央舞台，场地上空空如也，只在角落处有一个临时大帐篷，从门帘开合间，能隐隐地看见里面有人在走动。

　　广场的四周还插满了五色彩旗，迎着夏日的暖风飘扬飞舞。

　　殷柳看看四周，低声对秦讯与刘小吉说道：“你们发现没有，周围人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秦讯没有说话，刚来到广场时，他就发现了，今天的这些村民们，脸上的表情兴奋中还带着丝畏惧，与之前的那两天完全不一样。

　　“看看就知道了。”他回答道。

　　……

　　“奉岚，你在看什么呢，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个同村过来帮忙的村民看着掀开门帘，探头探脑朝外张望的奉岚，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奉岚正全神贯注地打量着外面，试图在一堆黑压压的脑袋中找到秦讯，被他这么一拍，直接吓得差点跳起来。

　　村民：……有这么夸张吗？

　　看着对方古怪的眼神，奉岚尴尬地笑笑，转身走回自己的桌子，他们这些有表演的，都有自己的桌子来摆放一些家当。

　　奉岚刚回到自己桌子旁，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不悦的冷哼。

　　转头看去，哟，居然还是熟人。

　　“今年怎么又是你呀，石凌，你们村是没人了吗？”他看着旁边那张桌子边站着的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

　　那青年穿着一身黑青色苗布做的短打衣裤，黑布束腰，头上缠绕着裹布，把头发包裹得严严实实，还留了一截悬帕垂吊在耳边，典型的苗家汉子打扮。

　　他的面色黝黑，浓眉大眼，只是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黑色的细小疤痕，令人望而生畏。

　　对此，奉岚却是视若无睹，或者应该说，从小看到大，他早已经看习惯了。

　　石凌，隔壁永吉苗寨的老司，和奉岚一样，也是祖传家艺，只是他们家有兄弟二人，每次的椎牛节压轴比赛，都是两兄弟轮流参加。

　　去年的时候，就是石凌参加的，但却输给了奉岚，今年应该是轮到他哥了，不知为何，却还是他来参加。

　　至于脸上的疤痕，那是他小时候调皮，从山坡上滚下来掉进了毒荆棘堆，那时候村里的条件不好，只能靠赤脚大夫看病，最后命倒是保下了，只是脸上却因为那毒素而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也许是因为去年的比赛输给了奉岚，今年两人再相遇，石凌看着他，虽是没说话，但那满脸的敌意却是挡也挡不住。

　　“今年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我会让大家知道，谁才是巫蛊术的真正翘楚者。”他愤愤地说完这话，从桌上拿起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一副不屑与之共处的模样。

　　奉岚：……大哥，有必要这样吗！

　　奉岚他们的巫蛊术比赛比较靠后，排在前面的都是大家耳熟目染的傩戏表演。

　　虽然每年都会重复，但大家依旧是百看不厌，时不时地传出阵阵喝彩之声。

　　但对于从A市来的秦讯三人，却是大开了眼界。

　　【油锅摸钱】、【立碗】、【定鸡术】、【大刀提米】……

　　在场之人看得是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讨论一番，哪家的手法更老练。

　　殷柳的眼睛却是越睁越大：“……队长！”

　　秦讯：“……闭嘴，回去和刘小吉把毛思也当着全体队员朗诵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