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七日梦 第192章

作者:粉色龙牙 标签: 无限流 HE 长佩 推理悬疑

他在想如果自己像薛莹莹一样,是个女孩就好了。他会做饭收拾家,又会照顾人,男生都喜欢这样贤妻良母的,到时候追他的人肯定有一大把,到时徐明朗都排不上队。

要是他是个女孩,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喜欢他,可以故作娇嗔的把这页纸撕下来,摆在他桌上,即便徐明朗看到了,不开心了,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质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只可惜他不能。

他只能收起那点小心思,祈祷着别被对方发现,这样才能待在他身边久一点、更久一点。

他把本子收好,连同里面的线书签都恢复原状。然后躺在床上怨天尤人,越想越委屈,只能殴打棉被发泄委屈,从无声哽咽到小声啜泣,再后来干脆放声恸哭,又怕被爷爷听见他的动静,所以咬住了被角。

他哭得太忘我,完全没注意到门边上站了一人,直到听见笑声才赶紧把眼泪擦干净,瓮声瓮气的坐起来。

徐明朗摸了摸晾衣绳上的袜子,先是说了声谢,又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脸。

说来矫情,他平时没少在徐明朗跟前假哭,但真到了情难自抑的哭泣时,反倒觉得丢脸。所以他埋着头,不去看徐明朗,自然也没注意到徐明朗肿了一只眼。

徐明朗还以为周雪荣哭是因为被散播谣言的事,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也怪难受的,只能语重心长的劝他,至于他说的那番话,周雪荣过了多年都还记得。

他说,一个人的身世和过去是没法否认和更迭的,否认这些就是在逃避自我。在成长路上,每个人都会认识各种各样的人,有的人帮助你变得更好,有些人窥视到你的伤疤,于是往上撒盐。但要是因为这些人的三言两语,就去否认自己,那是用别人犯下的错否认自己。不值当的。

他还说,要是实在伤心也没事,但肉体上不能去逃避,因为别人的风言风语就闭门不出。要用行动影响意识,然后慢慢克服。

周雪荣说“他们说他是**的孩子”。

徐明朗问“你觉得你是吗”。

周雪荣摇头。

徐明朗摸着他的脑袋,告诉他有些事不必放在心上,更不用与人争论,因为他本来就很优秀。人是为了爱与希望而活,而不是证明给别人看。

周雪荣扬起脸,说“那我可不可以为了哥活着啊”。

徐明朗愣了一下,还没等回答,周雪荣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眼睛上,追问他去干嘛了。

徐明朗支支吾吾的,说撞到电线杆了。周雪荣不信,要检查他的手,于是把手一伸出来,十指骨节处已经磨得渗血。

周雪荣用心描摹徐明朗的脸,他第一次觉得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这么可爱,仿佛看着这张脸,心里就能沁出蜜。

他一把抱住徐明朗,贪婪地享受这个拥抱。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膛中呼之欲出,带着光亮与香气,拨开了迷雾重重,庄重的摆在了他眼前,让他不得不去正视,那份他已经无法承受、一张口就要溢出的感情,就是爱。

第130章 完美之家(4)

炉上的水壶烧开了,周谧沏了一壶茶,给自己和周雪荣各倒了一杯。

白雾袅袅而上,晃动在二人之间。

“我是不是很坏?”周雪荣晃动茶杯,看着碗底的茶渣沉思,“我所谓的爱里充满了谎言、自私、操控。”

“我们在一起后,偶尔会为了这种事吵架。他嫌我控制欲太强,过度干涉他的交友。我觉得他不够爱我,所以黏得更紧。但不管怎么说,你走以后,还是有很多人对我好,关心我、爱护我。我也有爱人,我觉得挺幸福的。”

周谧耷拉下眉眼,面含苦涩的说:“是妈妈不好。妈妈没能给你做好榜样,经常打骂你,才会让你不知道该怎么与人交往,都是妈妈不好......”

“我不是在怪你。就算你没在,我也能过得很好。”周雪荣垂着眼,扬起了笑,“你知道吗?朗哥对我真的很好,有太多事我来不及说,但是我知道一点,他其实早就看穿了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却还是待我如初。”

“那不是爱,只是憧憬和感激。是妈妈没能让你感受到爱,才会让你因为一点小事就感动,就轻易爱上一个人...”周谧握住周雪荣的手,搓揉起来,“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碰到一个好人,可那不值得你付出生命......”

“你不是我,所以不会懂那点温柔对我有多宝贵。”周雪荣将手抽了出来。 

周谧捧着周雪荣的脸,强逼他四目相对,无比认真的说:“以前我不在,他替妈妈照顾你,妈妈谢谢他。现在我回来了,以后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好不好?”

周雪荣平静的摇头。

“我也很想你从没离开过我。但是太晚了。你已经死了。”

周谧眼角抽搐一下:“傻孩子说什么呢?妈妈好好的在你面前啊。”

眼前这个面容完好,仍见姿容的中年女人身着花裙,和记忆里干瘪又神经质的女人完全不同。

时隔多年,他仍记得周谧如何踩灭那簇摇曳的火光,然后夺走了他手中的火柴。

他早已习惯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周谧暴打、侮辱,却很少看到她为自己哭泣。

“火是会杀人的。你要记住。”

在周雪荣眼里,火是温暖,是洒向灵魂的光耀,而绝非凶器。

只因为周谧是个疯女人,才会觉得旁人的注视是毒药,欢笑声是利刃,就连阳光洒在身上都会让他溃烂。

她看世间一切都是危机。

但他错了。

两天后,周谧在窗帘和沙发上泼了油,用一根小小的火柴点亮了整个宅子。

那晚他不知是被热醒,还是被呛醒的。透过门缝,他能看到滚滚浓烟往里渗,他想开门,却被烫了一手泡。他大喊着“妈妈”“妈妈”,用棉裤包住门把手,把门打开了。

满目都是漫天的火光和深灰的浓烟。他走到客厅,泪水洗刷着晶体,让他勉强能分辨有个人影伫立其中。

周谧也注意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站着。

他冲向周谧,用棉裤捂着口鼻,想带她一块儿离开这儿,却怎么也拉不动。

他想到那盒火柴,还有周谧说的话。也许就是从那天起,周谧就想这么做了。

他的心房里挤满了恐惧,比起死在这个阴暗的老宅子里,他宁可从高处坠落,至少死亡的过程不会如此漫长,死后也不会受困在这儿。

火焰像尖刀舔舐他的脖颈,让他疼得蜷缩在地上,跪在周谧的脚边。他想要爬起来,去打开一扇窗,或是一扇门,来逃离这高温地狱。可他做不到了,力气好像都被蒸发了,反而是困意不断累积,让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