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秀:理性的恶魔 第126章

作者:绅士贾 标签: 推理悬疑

青年突然压下了浇注口,灼热的钢水像花洒一样喷溅出来,陈路遥正仰着脸看青年,立刻就被滚烫的钢水浇在身上,他反应很快地蹲下抱住头,避免了钢水洒在颅骨上。这是超过1000度的溶液,瞬间就熔穿了他的皮肉,他身上滋滋地冒出几缕黑烟。陈路遥痛苦地低吼出来,可是他避无可避,浇注口洒下来的钢水正朝向他,浇筑底盘是水平的,等钢水积累到一定量,便会熔断他的双脚,让他整个人趴在滚烫的钢水里熔化。

“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冲进我们家里,我以为你会帮助我们,你却说我爸爸是杀人犯。但我爸爸不是,他从杀人犯手中保护了我!他用家里的菜刀、铁锅,一切能用的东西打跑了杀人犯,那是我那混蛋爸爸唯一当了一次英雄,跟他比起来,警察才是混蛋。”青年疾速说完这段话,甚至有点气喘吁吁,本该爆发的情绪却浇熄在最初,他对一切都丧失了动力。

“陈警官,你知道杀人犯的儿子,过着怎样的人生吗?”

“嘶——嘶,孩子,原来你当时在那里。”陈路遥深吸口气,站起来,强忍下疼痛,对他说:“你恨我,恨我一个人就好,我今天会死在这里,那你的恨也就到头了。其实我更希望你不是投影,是你本人在这里,你看着我死,我就不用再对你感到愧疚了。”

“今天之前,我为这件事受了太多的报应。我们夫妻一直没有孩子,结婚五年我妻子就因为乳腺癌去世,所有的不顺利都像是报应,只是不报在我身上,偏要报在我家人和爱人身上。如果说我今天受死是还了这份报应,那我倒是轻松了,我这些年自己给自己的折磨,远比‘死亡剧场’要痛苦得多。”

“我看到其他人被处刑,也怀疑过死亡游戏的正义性,但到头来那都是错的,甚至律法最后给出的判决也不能算真正的处罚。真正的处罚都是人自己给的,死亡游戏只是无意义的娱乐表演。”

青年第二次压下浇注口,这次陈路遥没有躲闪,任凭钢水浇到自己头顶。

“可能对于我们来说,活着并不是最好的结局。”

钢水落下来瞬间熔穿了陈路遥的颅骨,破坏了他的脑组织。他没有时间感受到疼痛,僵直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确认陈路遥断气后,青年完全压下了浇注口,钢水注满整个模具,钢水凝固后,形成了包裹陈路遥的钢铁墓碑。

第95章 他在看着你

死亡剧场结束了,青年的投影随着光线暗下去。在舞台边缘却亮起一圈追光灯,一起照到钢锭上,使钢锭的影子显得沉重无比。

年未已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空气中似乎有一丝烧焦的气味,年未已用手扇了扇。魏子虚就坐在他旁边不远处,鲜红的新娘现在正两手撑着扶手,头埋得很低。“走吧,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年未已向着他走过去。

“年医生。”魏子虚埋着头,低声说了一句:“你也觉得,死亡游戏是无意义的娱乐表演吗?”

年未已停下脚步,他跟魏子虚同时沉默了一阵子,但魏子虚没有首先打破沉默,像是铁了心等年未已一个回答。

“这个,”年未已无意识地捋了一把头发:“至少有娱乐的意义嘛。我觉得有这一个就很厉害了哦,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抱有期望,这样更容易获得幸福呢。”

“这不算是回答。”

“喂,魏导,陈路遥的话对你——”年未已上前一步,魏子虚突然站起,背对着他走出剧场。年未已看着他萎顿的背影,脚步有气无力,似乎比从教堂刚出来时更疲惫,垂头丧气的,像条家门失守的丧家狗。

年未已随魏子虚上电梯,去二楼的娱乐室简单包扎了伤口。室内喷泉旁多了一座蜡像,陈路遥身穿制服,帽子上嵌着闪亮的警徽,他站得笔直地行了一个军礼。虽说是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场景里,他的蜡像还是让人看一眼就莫名安下心来。蜡像前面摆了几个保温桶,里面是各种粥品,有八宝粥、皮蛋瘦肉粥、黍米粥甚至还有鱼翅粥,粥品热气腾腾的,飘来熨帖的香味。该说不愧是中老年组吗,连带来的食物都很养生。

年未已和魏子虚饱餐一顿后,一起走下回旋楼梯。

在一楼回廊的玻璃上,映出一个庞大的游乐园布景。一楼中心本来是一个微缩游乐场模型,现在却大变样,所有等比缩小的游乐场设置被钢锭托举起来,巧妙地排布成立体布局,看上去更加有气势。陈路遥的墓碑完美融入了死亡游戏,成为它的一部分。

两人经过钢锭时,魏子虚不禁嗤笑出来:“你看,这真是对陈警官最大的嘲讽了。”

“为什么你把意义看得那么重要啊,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好设计。”年未已欣赏地看着游乐场模型,困惑地说:“我感觉你很在意陈路遥,是因为你们是同行吗?”

气氛瞬间僵持,魏子虚面不改色,眼睛快速瞥向年未已,眼神里竟透出了恐惧。

啊,原来这是不能说的吗。年未已突然明白过来。

“你是什么记性啊,我都说过我是导演,怎么会跟陈路遥是同行?”魏子虚笑着说。

“欸,是你记性差吧?我不是用‘恶魔’牌抄过你底吗,你当导演之前临时干过几个月特警,你被催眠时交待过的,可能时间隔了太久你自己都忘了吧?”年未已也笑起来,推了一下魏子虚肩膀。

魏子虚恍然大悟:“嗯?啊,是有这么回事,那是打临时工,谁能记得?好了,快点回房间换衣服吧,你身上全是汗味太臭了。”

“你也一样臭!”年未已接上魏子虚的话,两人走过钢锭。

进入年未已房间后,魏子虚脱掉高跟鞋和婚纱,挂在门口衣架上,又自然地伸手帮年未已脱衣服。

“等——你干什么?”年未已一个后撤步,逃过魏子虚魔爪。

“帮你脱衣服啊,你手上有伤口,泡在水里会发炎,你就那样举着手我帮你洗澡吧,免得你出什么问题影响明天的游戏。”魏子虚说的有理有据。年未已却嘴硬道:“我能自己洗澡,7岁之后我就没让别人帮我洗澡了!”

“你7岁还让别人帮你洗澡啊?”

“出去,回你自己房间洗澡去,去去——”年未已把魏子虚赶出房间,然后背靠着门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动静之后才进了浴室。他把湿哒哒的牧师装叠好放在洗手台上,摘下花洒调水温。魏子虚提出要帮他洗澡,他第一反应非常紧张,年未已把这归结为南北方澡堂文化差异,毕竟他从小到大住处都是独立卫浴,别说是现实中的女性裸体,就是现实中的男性裸体也没有见过,更不用提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了。不像魏子虚没羞没臊惯了,估计鸳鸯浴都没少洗。

年未已两条胳膊缠着纱布,他拿着花洒小心避开纱布。他被液体包弹打中数发,身上绽开大片淤青,因为从小没受过什么伤,皮肤就显得格外娇弱,伤痕青紫肿胀,碰到热水便隐隐作痛。他背后受伤尤其严重,年未已背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稍微用水流冲刷过身体。

这时候,年未已从镜子中注意到,浴室门的毛玻璃后映出一个人影,那人紧贴浴室门站着。

年未已吓了一跳,花洒抖三抖。魏子虚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还鬼鬼祟祟地站在浴室门外。

“魏导什么癖好啊,就这么喜欢跟别人一起洗澡吗?”年未已嘟囔道,冲着门口说:“我自己能洗,你别进来!”魏子虚却不为所动,依旧待在门外。

“搞什么……”年未已看向门边,突然想到一个不妙的可能性。魏子虚能开门,却迟迟不进来,一定是在犹豫。他的犹豫肯定是出于一些不轨的想法,基于魏子虚男女通吃的前科,这个可能性很高。年未已这么想着,打量起镜子里自己的身体,虽然伤痕累累,但在他自己眼中依然风骨绝佳、引人犯罪。

“哼,因为这里女人都死光了,你终于盯上了外形出类拔萃的我吗。”年未已唾弃道:“色坯、风流鬼,下流货色,我就知道这么久了你免不了会眼馋我的身子。就算我对你确实有远超其他人的兴趣,也不允许你随意羞辱我!我想到了,第三天密室里那个药,其实你知道那是什么吧!你是故意激发我好奇心去喝那个药,然后才有了那一出!但你死心吧,今天我是不会屈服的!”

可是仔细想一想,昨天晚上他跟魏子虚睡一个房间,魏子虚有很多下手的机会,为什么等到现在?年未已明白过来,魏子虚就是喜欢来硬的,他们那种浪子享受征服的快感。年未已感到全身发烫,裹上浴衣拉开门。他没有注意到,镜子里的小年未已早已昂首挺胸。

浴室外只有衣架,上面挂着魏子虚脱下的婚纱。

魏子虚早已洗好澡上床午睡,突然被人从被子里拖出来,那人叫嚣着“还说怕我伤口发炎,你根本一点都不担心我!”胡乱指责一通,令魏子虚满脸困惑。

魏子虚沿着弧形通道前进,前面是教堂的圣殿。

他先年未已一步醒过来,看到年未已缩在床边熟睡。他轻手轻脚地越过年未已,把被子给他盖好。这场游戏中年未已受伤比魏子虚严重,现在更需要休息。魏子虚一个人走出房间,不由自主地想再去教堂看看。

魏子虚经过前殿、马赛克壁画和圣母怜子像,游戏过程中的狼藉此时已经收拾干净。魏子虚径直向圣殿走去。他所过之处陈列的雕像和座椅简朴庄重,在自然光下完全就像普通的西方教堂一样,是这栋大厦里唯一令人安心的楼层。

“我当时竟然慌了…”魏子虚小声抱怨,随即噤声,脑子里想到他和年未已两人在游乐园模型前面的时候。当年未已说出他和陈路遥是同行时,他顿时紧张起来,因为他在游戏中可一次都没有说过这回事,这会不会暴露年未已和他是旧识?他的身份特殊,年未已和他有一点点多余的关系都会对年未已不利。为了不让事情暴露,他应该拿出最好的演技蒙混过关,可是那个瞬间,他想到可能发生在年未已身上的结局,便紧张得思维停滞。幸好年未已非常机智,用“恶魔”牌的催眠能力解释过去了。“恶魔”牌的能力容易被他忽略,因为直到现在他都对那个能力将信将疑。

“说到底,我根本从来没有设计过‘恶魔’这张牌啊!”

魏子虚一拳锤上右侧的墙壁,这三年他做出的细节设定繁多,有些无关紧要的确实记不得,但他思来想去这些天,完全想不出设计过这样一张催眠致幻的技能牌。连同第三天他在暗室中看见的自己的照片,揭示出这场游戏已经渐渐脱离他的控制。

“是你做的吗,岷则?”魏子虚看着墙壁,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摄像头会拍下他的表情。魏子虚问完这一句,心里却知道不可能,彭岷则比任何人都痛恨死亡游戏,他所做出的努力都是为了瓦解死亡游戏,不会费心去做增加游戏性的设计。如果不是彭岷则,这背后的来源更加使人不安,因为那是魏子虚接触不到的黑暗。他当初对峙安布雷拉,以为安布雷拉就是死亡游戏的主谋和操纵者,但结果是安布雷拉当着他的面被处决了。那时的评委都藏身于幕后,魏子虚初次窥见这个可怖产业链的一角,仿佛管中窥豹,令他遍体生寒。

不过他其实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也没觉得外面的世界比死亡游戏好到哪里去,这三年只管设计他的游戏,没有深究。然而,现在他的目的是帮助年未已活着逃出去,这一切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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