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 第21章

作者:冯河 标签: 推理悬疑

  说完,就拍着手笑了起来,说着:“你是闫云书,你确实就是闫云书!”

  它拍手的时候,那紧抓的手也放开了。

  闫云书趁机缩回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脖子上戴着的石头,心里不断哀叹着。

  仝阳,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快回来!

  “你长得,确实和闫云书很像。”那孩子又说,他似乎因为发现了这件事而雀跃不已,“我喜欢你,你是闫云书。”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闫云书,我们来唱歌吧。”它说着,便一边鼓掌,一边唱,一边围着闫云书转圈,它唱道:“拉——拉——拾个娃娃,娃娃哭啦,带回我家,抱抱、喂喂,扔在河里睡睡。”

  这天真童音唱出来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谣,而它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这儿歌里的异样,只是开心地跳着,笑着,围着闫云书转着,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拉——拉——捡个娃娃,娃娃不哭,说要看书,攥攥、推推,捂住嘴巴陪陪。”

  “拉——拉——娃娃大啦,要回娘家,不哭不叫,站着尿尿,烧成灰来埋埋。”

  唱着唱着,它不唱了,停在青年面前,有些生气的样子,问道:“闫云书,你怎么不唱啊?”

  闫云书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你没学会!你真笨!”这孩子又尖叫着,笑了出来,声音像是摩擦玻璃一样尖利,笑着笑着,它又不笑了,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冷漠,像是戴着一张皮,“笨孩子,都得死!”

  它发出一声尖啸,嘴巴大张,张大到不能再张大的地步,直接撕裂了脸上的皮肉,裂到了耳朵根,露出一嘴尖尖的小牙来,那些小牙长了它满口,连它的喉咙里也是尖细的牙齿,血淋淋的大嘴,绞肉机一样疯狂地向着闫云书扑过来!

  闫云书在它叫出来的瞬间就动了,他的脚已然僵硬,猛地一闪,“嘭”一声,倒在了地上,尾椎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应该是骨裂了。

  但他却一声叫不出,只能忍住剧痛,拼命蹬地,抓紧了旁边的床腿爬了起来,随手抄起一个东西,狠狠砸了过去!

  在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叫声后,孩子便在他面前化作了一片茫茫的灰雾。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全身脱力,“咣当”一声坐在了地板上,打着哆嗦发着抖。

  尾椎骨的痛感在此时袭来,紧紧裹住他的下半身,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咔哒”一声,锁舌轻响。

  熟悉的声音传来:“云书,我回来了。”

  闫云书听见这一声,才像是突然醒转过来似的,发出了一声呜咽。

第32章 分析儿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别怕别怕,先跟我说说。”仝阳一听这声音,立马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里屋跑,一把扶起坐在地上的闫云书,感受着怀中身体的颤抖,有些焦急地问道。

  但青年好像是被吓狠了似的,只是浑身打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怕啊,哥在这呢,你跟哥说说发生啥了?嗯?是不是又碰上什么脏东西了?”仝阳轻拍他的背部,搂着青年慢慢往客厅走。

  还没,刚走两步,闫云书就僵硬地停住了,站在那里冷汗如瀑,牙齿打战,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疼……”

  疼哪里疼,同样听了立马搂住了青年,开始检查对方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破损受伤,但检查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一看对方几乎走不了也动不了的样子,他便小心地避开了乱糟糟的屋里的摆设,慢慢地转到前面,把青年背到了背上,温柔地哄道:“没事儿,不怕啊,云书,哥背着你走,咱们不怕。”

  他轻轻地把人背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稳当,看着对方侧着身子,不肯直接往下坐的样子,便猜测是不是摔伤了后面,但眼下,对方这一副被吓丢了魂儿似的样子,他也问不出来什么。于是他便摸了摸闫云书的头,安抚了一阵子,等青年情绪稍微稳定些了,他才站起身来,倒了杯水。

  闫云书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水,双目无神,额头都是汗,浑身都湿透了,黑色的头发沾了水,贴在额角,显得这整个人有气无力,像只漂亮可怜的落水狗。

  他喝着水,双眼慢慢也有了神采,有了光亮,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什么?”仝阳没听清对方说的话,疑惑地问道。

  “疼……屁股疼……”闫云书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继续说道:“摔着尾椎了。”

  那声音越来越小,感觉跟蚂蚁说的话似的。

  仝阳这会儿倒是听清楚了,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他在这儿盯着,担心了半天,结果好不容易等来对方回了神,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屁股疼,不过这也是好事,这说明青年已经慢慢的从刚刚那种令人担忧的状态里回来了,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只是还有些怯,过会儿应该就好了。

  “摔着尾椎了,那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给你瞧瞧?不过这个地方即使拍片子也很难治,毕竟不是胳膊、腿这种可以包扎的地方,那块地方……”仝阳说着,自己也有点难为情,咳了一声,“你要是想包扎就只有把整个下半身都包起来了,那多捂得慌啊。”

  闫云书笑了,情绪慢慢的恢复过来了。

  “祖宗啊,你可终于笑了,你都不知道,刚刚可给我担心坏了,我刚一进门,就听见我那屋咣当一声响,随后就听着你在那边儿叫了一声,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连茶叶罐子都没放好,你看,它都掉在地上了。”仝阳指着鞋柜旁那个小铁罐,故意说着,“要是把它砸坏了,惹我的病人不高兴了,那我可就得喝西北风了,到时候你养我吗?”

  “行啊。”闫云书笑着接了茬,他说完就愣住了,没再说话又把头低了下去。

  仝阳也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对方居然就搭了茬演一下却也不好,再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便刻意跳略了这个话题,问道:“我出去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了?怎么我一回来你就坐在我那屋地上,床也塌了,东西也倒了,我的行李也散了,这可怎么好。”

  闫云书也有意不提刚刚的话题,顺着对方的意思,把刚刚的事从头到尾向对方说了一遍。

  “这个儿歌……”仝阳咂了咂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说:“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我也感觉很耳熟,好像是……”闫云书思索着,这么一首歌,他最开始的时候听的觉得很熟悉,可是越想却觉得越陌生,越想就越想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歌呢?他好像听过。

  记忆慢慢扫清了埋在上面的迷雾,他也渐渐回想起了这首歌谣。

  “这是我小时候听过的摇篮曲,但是我妈唱的和这首歌不一样,这首儿歌大概是被改了。”闫云书有些不确定,他试探着把记忆中的歌谣和他刚刚听到的儿歌结合起来,回想起了这首儿歌的原貌,他忍不住轻哼出来:“拉——拉——拾个娃娃,娃娃哭啦,带回我家,抱抱,喂喂,扔在床上睡睡。”

  “这首歌应该是这样的,而不是刚刚我听到的那样。”他笃定道。

  仝阳。听了这话,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说道:“你刚刚听到的那一首儿歌,其实是三段,是用三段这样的儿歌反复重复曲调、改变歌词得到的,而且,你看,经过改动后的歌词唱的像不像一个孩子的一生?”

  儿歌里的孩子从出生就被遗弃,被某个人捡到,这个人捡到孩子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把孩子扔进了河里,这孩子或者是被人再次捡起来了,又或者是被那个把他扔进河里的人良心发现捡了回来,养大了,上学了,可是上学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是人不得而知的,只是那句“捂住嘴巴”听起来十分不祥,后面就是孩子长得更大些,懂得自己上厕所了,但最后一句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烧成灰来埋埋”,这句说的究竟是那孩子小便被烧成灰了,还是说的是孩子本身?

  “这个被遗弃的孩子是个男孩。”仝阳说,“歌词里边的‘站着尿尿’就证实了这一点,而实际上被遗弃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女婴,除了一些少数或者是孩子生病救之不得的时候,才会将男婴扔掉。”

  他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我觉得这个孩子既然是被扔掉了的,那么就有可能是他身上有一些难以救治的疾病,如果实施救治的话,对家庭的压力实在太大,所以才会选择遗弃这孩子,后面唱的就是捡到它的人把这孩子带回了家,随后便发现了孩子身上的疾病,便做出了二次抛弃的举动。”

  “有没有可能是当时遗弃他的家庭又找回来了呢?”闫云书问,“遗弃他的家庭良心,发现找了回来把这孩子又带回去了,这种可能性也很大呀。”

  “不一定,你看歌词里面唱的是‘拾个娃娃’,拾到这个娃娃之后就‘带回我家’,经过了一天的喂养或者是一段时间的喂养,这家人终于发现这个孩子身上有某些疾病,他们便把这个孩子扔进了河里。”仝阳否定了闫云书的推断,“这孩子在这三段儿歌里死了三次,但都没死成,只有最后一次他死了,然后被火化埋起来了,那个时候,孩子起码要四五岁。”

  但是这就有一个问题,他们不知道捡走这个孩子的到底是一家人还是两家人,或许是两家人,毕竟在歌曲的第二段里又唱到了“捡个娃娃”,这个孩子被第二次捡到的时候已经大了,不会再以哭来表达自己情绪,他被第2家人捡走之后,没有再被扔掉,但这家人对他的态度应该不是很好,“捂住嘴巴”这句便说明了这一点,一个对孩子好的家庭,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捂住孩子嘴巴的事情。

  闫云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在被那个小鬼攻击之前,那小鬼嘴里似乎说了一句话。

  它说:“笨孩子,都得死。”

  这句话到底是谁教它的?还是它自己本身就是这样认为的,又或者说这一句话是在暗示那童谣里边的孩子是对自己的身世这样想的?那孩子认为自己死亡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笨吗?

  或者是说他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死亡的?“笨”?还是说这个笨是其他病症的表现状态,比如智力发育缓慢,失聪,失语等,这些都可以被称作“笨”。

  又或是说他根本就是想多了,那小鬼后面说出的那句话和它前面唱的歌谣一点关系都没有,前面他唱的那三段儿歌也仅仅只是它一时兴起改编的,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尽管他这样想着,但他的理智却依旧没有放弃对那首儿歌的探索,他总觉着这三段儿歌似乎有什么特殊意义。

  像是在象征着什么。

  “别想了,再想你就钻牛角尖了,今天晚上会睡不着的。”仝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从青年手里接过那杯已经凉了的水,“说起今天晚上,我倒是想问问你,我那屋的床怎么回事?”

  闫云书闻言,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啊?”

  他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对方说的话。

  仝阳被他这副表情逗笑了,说:“我刚刚是在问你,我那屋的床为什么塌了?我记得我下楼之前还是没事的。”

  “那个啊,”闫云书动了动屁股,“应该是你刚刚放箱子的时候太急了,再加上这床放这的时间确实长了些,就被砸塌了。”

第33章 他的心跳

  可以,这个解释很真实。

  但对方脸上那种极度认真的表情,又让仝阳忍不住想笑,他说:“你那么慌干嘛?我又没说是你给我砸他的,还急急忙忙来解释,这下可好了,我今天晚上没有床睡了,也不用你帮我换铁条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去买张床吧。”

  闫云书闻言有些担心,注意力也被吸引走了,问道:“那你今天晚上怎么睡?”

  “睡沙发啊,还能睡哪?”仝阳理所当然地说。

  “沙发这么硬,也不够宽敞,你明天就要走了一路要奔波那么远,会累的。”闫云书有些担忧,下一句就很自然的说了出来,“不如你来我屋和我一起睡吧。”

  仝阳愣了愣,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闫云书的房间,问道:“你确定吗?我?到你那屋睡?你的床能撑下咱们两个人吗?”

  闫云书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虽然两间房一样大,但从一开始的时候,房东就把他住的这间屋子定为了主卧,并且在这间卧室里放了一张双人床。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云端一看这间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便嫌弃它占据了卧室里为数不多的空间,不愿意在这屋睡,宁愿去睡弹簧床,也不要在这么一个狭窄的自由活动空间里生活,刚好闫云书又喜欢宽敞的大床,两人便顺利这么敲定了房间分配问题。

  前事依旧历历在目,现实却已物是人非。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而是向仝阳说:“我那屋的床绝对可以盛下我们两个人,除非你晚上的时候睡姿很闹腾,我那个房间有双人床,这房间当初被房东作为主卧使用的,后来他把房屋出租时也没有改动,床也留下了,我就继续用他的床。”

  仝阳听了,点了点头,说:“也好,只是我晚上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有点不好意思。”

  闫云书听了这话,好奇道:“女朋友也没有吗?”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这人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我又不喜欢女生,为什么会有女朋友呢?”

  这事闫云书第一次这么明白地从仝阳的嘴里听到他的性向,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不会介意这点吧?”仝阳笑着,眼里偷着点坏心,“说起来你还是个男人呢,刚好也是我比较理想的那一种类型,你就不害怕吗?”

  还没等闫云书回答,他就摇了摇头,说:“我看我晚上还是睡客厅吧,这样你也能安心一些,你要是对这个有点在意的话,我也可以从这里搬出去,等我出差回来之后就能动身了,你倒是可以安心地在这住。”

  “不,不用了。”闫云书连忙拉住他,“没关系的,那张床很大,我们一人一边就可以了,而且我也不介意你……你不用搬出去。”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组织自己的语言,于是只能有点恐慌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刚一说完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态度很奇怪,便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还要和你一起寻找朋友吗?我们两个人住在一起会更方便些,而且,又不是长时间睡一个床,有什么不合适的?”

  仝阳抿了抿嘴,啧了一声,说:“我以为你会像其他人那样对我抱有偏见,其实你说实话也没关系,我早都已经习惯了。”

  虽然习惯了,但还是会不舒服的。

  闫云书摇摇头,说:“我没有偏见,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他看着同样对对方绽开一个笑脸说道:“这又不是你的缺点,你不用那么害怕。”

  还没等他回答就急着说要搬出去,不给别人留任何伤害自己的机会,这样的仝阳是他所没有见过的仝阳,让他有些心疼。

  应该是被别人的偏见多次这样对待过,所以才会这样吧。

  他想到自己一直不敢说出口的性向,下意识的闭了嘴,因为眼下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他再说这样的问题。

  今天晚上就算了,也是没有办法,以后他们两人一起生活还是要多避避嫌,闫云书想着。

  仝阳直视着面前这人的眼睛,说道:“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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