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 第45章

作者:冯河 标签: 推理悬疑

  “哦,你屋的书都是你小时候看的,我没给你扔,想着你要是有功夫还能看看,你小时候看的书可杂了,又是中药又是人体的,还跟我说你想当医生,现在可不是都没用上吧?”闫母试图让气氛缓和起来,便竭力地发挥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幽默感。

  她的儿子也没有让她失望,给面子地笑了两声,就又不说话了。

  她深切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不谈她儿子讨厌的催婚问题的话,她与他几乎无话可说。

  她知道,不能再这么干坐着了,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尴尬,直到有一方先受不了地逃走。

  “你药吃了吗?”她斟酌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吃了。”闫云书正想着要不要把手机拿出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便听到母亲这样一句,他抬头看了看对方,回答道。

  他也想继续说点什么,但这显然不是一个适合他谈下去的话题。

  “那个药,好着呢,吃了能让你保持精力旺盛,精神集中,人家跟咱们有交情,还打了折,半卖半送……”闫母说到买药的事情,便滔滔不绝起来,她说着说着,发现儿子跑了神——儿子对这样的话题也不是很感兴趣——她便慢慢地收了声。

  “那些药都是假的,”闫云书说,“是骗人的,也就是骗你们这些老年人买,妈,我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你别买了,不管用。”

  “怎么不管用?!你不知道你吃了之后,精神头儿都不一样了。”闫母强辩道,“我不说了,你爱吃不吃,你不吃,我吃,反正不能浪费了。”

  她这种“不吃白不吃”、“买都买了”的心态搞得闫云书很头疼。

  那是药,又不是零食,吃一两次还行,长期地吃,可不得给身体搞坏了。

  但他没法劝,闫母上了年纪,开始认死理,认定了什么东西,一劝就急,谁劝都不行,一门心思地往前冲。

  还是先拿着那些东西去化验化验,看看人医生怎么说,再拿这权威说法来让她相信吧。

  他想着。

  “你长大了,翅膀也越来越硬了,我是管不动你了。”闫母见他不听,撇着嘴,叹息道,“你小时候多听话啊,让干啥干啥,让吃啥吃啥,现在,嗐,越大越管不住,真是,也不知道生个儿子图什么,不能给我一子儿俩子儿,还给我气受。”

  她叹着气,倒像是真的后悔一样。

  “我出生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有多自豪,怎么现在倒后悔了?”闫云书见不得母亲这样假模假式地叹气,无情拆穿道,“当年逢人就夸自己有能耐,一下子就生了个儿子,现在怎么还觉得生儿子没用了?”

  “啧,你看看,还不让说了。”闫母轻嘶一声,气道,“我把你养那么大,说你两句都不行了?”

  眼见两人气氛逐渐僵硬,就快要吵起来时,闫云书及时收嘴,他意识到现在是个打探小时候发生事情的好时候,便强压下心头对母亲的不满,转换了语气,说道:“又不是不让你说,我就抱怨两句都不行吗?”

  闫母也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有意挽回,就坡下了,哼了一声:“哼,小小子,跟你老娘逞能。”

  话虽硬气,口气却先软了。

  这算是她独特的与儿子达成和解的方式。

  “我小时候,特乖吧?现在就大变样了?”闫云书没提邻居的事情,只是先提及了自己小时候,以试探对方的口风,他跟闫母关系不同,要问的话也比较敏感,不能像他跟小学的老师一样直来直往地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小时候,那可不是一个‘乖’字能形容的了,都不用我费心,就是吃奶的时候好哭,黏我,不能离我半分钟,稍离得时间长了,就开始撇嘴了。”闫母回忆着,脸上浮现了柔和的笑,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让闫云书感觉到一丝亲切,“后边你戒了奶,就慢慢变好了,也有精神了,虽说还是黏我,但是不好哭,谁都能抱,一逗就乐,人家都羡慕我有个省心的儿子。”

  “怎么说?小孩不都是这样的吗?戒了奶不就省心了?”闫云书把话题往外展,“我以前看旁人带孩子,好像都挺省心的。”

  “那是巧了!我跟你说,带孩子就没有省心的时候,你当时算是这片儿最乖的小孩了,你不知道,有的小孩真是从小就能看得出讨厌来,精神头不知道怎么那么足,哭起来哇哇个没完,真是要命。”闫母说着,眉眼间都是厌恶。

  作者有话说:

  翅膀“哔”了居然是违禁词,害的我一发就锁,完了完了就不该写在章节名称里,好家伙,这不要了老命了吗

第68章 提出问题

  “谁家的小孩那么闹啊?”闫云书试探着问道,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预料。

  能让母亲露出这样真情实感如有实质的厌恶神情的,多半是云端小的时候。

  “还能有谁?!”闫母眉头倒竖,一脸的嫌恶,“还不是那家那个丧门星?”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我看啊,那孩子早死都是命里注定的事儿!那孩子,一出生就是一脸短命样儿!丧命鬼一样,嗓门儿别提有多大了,嗷嗷的哭啊号啊,吵得人头脑子疼。”

  “小孩儿么,不都是这样吗?”闫云书笑着打圆场,试图让母亲从这样的负面情绪里出来,说点其他的东西,“你看我小时候也那样,小孩都是这样的,离了娘就总是哭。”

  “哼。”闫母从鼻子里出了出气,很不拿那孩子放在心上的样子,“也该是他早死,命不好,赖谁呢?”

  她的眼里闪着一道光,脸上是一种又得意又抗拒着什么的表情。

  或许是性格使然,即使她知道自己骂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走了,可还是要在这无人竞争之处争一争口舌之快。

  “都多少年了。”闫云书低声说了句,表示了自己的不赞同,便火速在闫母翻脸之前说话抢了话头:“我小时候特难带吧,我记得我小时候身体不怎么好。”

  “也还行。”闫母脸色微微变了,含糊不清地说道,没有像刚刚能几个话题一样往后引申。

  有疑点。

  闫云书隐晦地看了眼母亲的表情,没多说话,默默在心里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现在的情况倒转了过来,由刚刚的闫母努力找话题想要继续和儿子聊下去,变成了现在的儿子苦思冥想试图缓和两人之间的尴尬继续交谈下去。

  两人又不说话了,只是站的站,坐的坐,明明血浓于水的两个人,气氛却生硬得好像互不相干。

  按理说,这个话题到现在就该结束了,可闫云书不想放弃,他想知道以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为什么云端只缠着他,而不是别人?为什么只有他看到了云端长大后的样子,而别的人根本就不记得呢?

  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想知道的就是那件发生了,但他不知道的事情,或许只有知道了这件事,才能帮他解决眼下的问题,让他在这样时不时发生的灵异事件里获得一线生机。

  他觉得如果再被那些东西缠下去,可能下次直接就没命了,而他也确实已经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他迫切地想要恢复以前那样平静的生活——即使,找不到原模原样的云端。

  “我记得我小时候特别黏我爸,因为他老是在外头,不经常回家,所以每次他一回家我就特别亲他,想方设法地黏着他。”他回忆着,脸上露出来一点笑意来。

  闫母的脸色也随之缓和了,她说:“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我天天在家看你,你也就小时候跟我亲点,长大了就越来越烦人了,也越来越不听话。”

  她说着,面上便浮现了一抹只有母亲才会有的笑容,和蔼又温柔,仿佛发着光。

  “你说你小时候也真是的,我让你在家看书,你就觉得我烦,觉得我逼你逼得太紧了,你小升初的时候多紧啊,那是打基础的关键期,不看你紧一点怎么办,万一你跟人家小孩学坏了,干点什么事,我这辈子可咋整?”她说着,叹了口气,抬眼看他,“这长大了,可算知道我以前不是害你了吧?”

  闫云书不大好意思,便说道:“那会儿不是小吗,再说了,哪个小孩不喜欢玩儿啊,我那都算是正常的。”

  “玩儿?哼,那还好了,多少次你在外头玩出点事儿来,都是我给你擦的屁股。”闫母哼哼了两声,脸也不僵了,语气也缓和了。

  她这幅样子就是放下了刚刚的不快。看得她儿子心头微微松快了,轻轻松了口气。

  他说:“小孩不就是在不断犯错之中不断成长的吗?要不然怎么能叫小孩呢?那还不是直接长大成人了?都得教嘛。”

  闫母没有反驳,只是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都是你有理,你看你,长这么大,读那么多书,就是留着你来堵你老娘的话的!也不知道我以前那么上心干什么,图你学这些东西来气我?”

  她说着,便又陷入了回忆,说:“你小学的时候真是让我操.碎了心,怕你学不好,怕你吃不好,怕你身体不好生病耽误学习,啥法都用了,你有次生病,烧得都糊涂了,看医生,医生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问人神婆子,说是被小鬼缠住了,我急得生了一嘴燎泡,快撑不住的时候,有个道士碰上我,给我个方子,我按着他的吩咐一搞,你就不烧了,我也放心了。”

  这件事闫云书知道,他父母也多次拿这件事出来说,意在告诉他好多东西不得不信,不能全都认为是封建迷信。

  他想说那不过都是巧合而已,不能当真,也就是那个道士赶了个巧,正好碰上他该退烧的时候,要不然怎么能那么容易药到病除?但他想想自己母亲对道士的推崇程度,还是乖乖闭上了嘴,不去在这中事情上说些什么,防止再次把对方惹急了,再吵起来。

  于是他表现出对那道士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妈,那你还知道那个道士的联系方式吗?我有点事儿想问问他。”

  闫母面露警惕,问道:“你要人家大师的电话干嘛?”

  她怕儿子脑子一抽找人家大师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再把人大师惹生气了。

  惹大师生气不要紧,万一对方使点什么招数给他们家风水给搞了,那可就不好了。

  “不是,妈,我没想怎么样,就是,确实有事儿问他,我一做生意的朋友最近总是遇到事儿,想让高人给他看看,我这不就想找找人看吗?”他随便编了个理由出来搪塞母亲,这么说了半天,好话说尽,才让她相信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她狐疑地看着儿子,确认对方在说话的时候不像是在诳她,才从兜里摸出手机,把号码念给了儿子,还提醒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你再提那个小野种……小孩儿是什么意思,但我可告诉你,你可别那这样的事儿去烦人家大师,人家可是忙着呢,这样晦气的事儿,你以后也不要再跟我、跟你爸面前提了,小年轻不知道轻重的,这样的事都能到处问。”

  闫云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有些不快,好不容易搞得场面稍有松动,难道就要功亏一篑了?他刚想给电话挂上,就看到了上面的备注。

  是公司的人。

  说的应该是工作上的事。

  于是他便跟母亲说了声,出去接了电话。

  对方说的无非就是剩下的事情怎么处理,什么时候去签个字之类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没出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和对方谈妥了上班时间后,他才挂上了电话。

  待会儿要去一趟,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可以休息了。

  他松了口气,想着要尽快去发鸠山,把他的石符解决了,再谈别的问题。

  这样想着,他捏着手机,回到了堂屋。

  但闫母已经没有心情再跟他闲聊下去了,她着急着去煮饭,并没有心思再跟儿子进行像刚才那样的交谈。

  他只能坐在沙发上,呆呆地发愣。

  “怎么了?没问出什么东西?”仝阳一挑眉,“是不是又差点跟阿姨吵架了?”

  “你都听见了?”闫云书有点不好意思,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父母起龃龉,真是越长越倒回去了。

  “没有,我只是从你脸上看出来了,你太好猜了。”仝阳笑着说了一句。

  “哈哈……”闫云书下意识捂了捂脸,因为他想到,既然对方能这么轻易地看出他和母亲刚刚差点闹了不愉快,那是不是能看得出他对对方的心思?

  万一对方这样的态度仅仅意味着对方是个温柔的人,不直接拒绝只是为了给他留面子,那他真是丢了大人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低落了。

  “你怎么了,这段时间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总是看你精神萎靡的样子。”仝阳走近来,抬手摸了摸这人的脑袋,姿态之娴熟让他自己都愣了一愣。

  “我没有。”闫云书摇摇头,他说:“我待会儿要去公司一趟,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吧。”

  “不太合适吧?”仝阳无奈地笑了笑,“你们公司能让人随便进吗?嗯?还是你先戴着我的石符,我在门口等等你。”

  闫云书本来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旦被对方主动提起了,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说了,于是便说:“不了,我自己可以的。”

  真的拿着仝阳的石符进去,万一对方在这段时间里遇到了什么意外——他遇到的那种灵异事件几乎无孔不入,在任何时间都能找上他,这让他更加不愿接受对方的提议。

  作者有话说:

  上一张被锁了,明天工作人员就上班了就给解锁

第69章 爱吃豌豆

  仝阳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算是默认了,同意了对方的安排。

  “吃饭了。”闫母的声音从屋外传过来,她拿着一把筷子,指挥着屋里的人,“去,叫你爸起床,叫了他就去洗洗,洗好了正好吃,我给你们盛饭,睡睡睡!成天就知道睡!刚刚不还跟我吵得那么厉害吗?怎么这就开始躲我了?”

  闫云书听了便乖乖走进屋里,推门而入,对着床上鼾声如雷的人喊了声:“爸!起床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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