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 第47章

作者:冯河 标签: 推理悬疑

  闫云书疑惑,转头问道:“什么?”

  “怎么说呢?我问你,你说是同时改变一群人的记忆比较难,还是只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比较难呢?”仝阳没有回头,眼睛往后视镜那里看了看,直视着前方,问。

  “当然是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比较容易。”闫云书说,“所以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是我的记忆被篡改了吗?”

  他沉默了,因为即使是他判断,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确实,世界上少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事,在大多数己身感到只有自己做对了,其他人都是错的的时候,往往那个最大的bug就是他自己。

  他想着,在大多数人都这样认为的时候,那么大多数人的“错误”就变成了一种“正确”,而他在这样的世界里作为唯一一个正确的人,他的“正确”也变成了这个“错误”世界里仅存的“错误”。

  “错误的运行程序是会崩溃的。”他低声喃喃道,那么,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时候崩溃呢,还是说,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从异世界来到这里的仝阳、莫名其妙消失的他的朋友云端、一夜之间被篡改了记忆的所有人、还有经常遇到灵异事件的他。

  每一个都充满了异常,好像在预示着这个世界的崩溃。

  他转过头来,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麦浪,看着底下一片祥和的金黄色,心里想着,谁能知道,这样的平静下面已经是波涛汹涌了呢。

  “你说我们会不会亲眼看到世界的毁灭呢?”闫云书没有动身,只是一直保持着看着窗外的姿势,问坐在他身边的男人。

  “或许吧。”仝阳顿了顿,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于是两人都沉默了,直到到了公司,那种压抑的气氛才稍有缓解。

  “我们走吧,一起进去。”闫云书自然无比的拉住了身旁这男人的手,其实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跟随了内心的渴望,但当他走了两步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时,他停顿了一下,脸颊在那一瞬间烧得滚烫,抛弃了心里所有的杂念,全部心神都在那两只交握的手上。

  而当他感受到自己的手正和对方交握着事,他也能明显的从那两只紧贴的手上感觉到对方的僵硬动作。

  他只是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表示出来,故意在走到公司门口的镜子前时侧了下头,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对方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单从这样不足一秒钟的一暼,并不能看得出对方对他有什么样的情愫,他也不敢贸然断定,只是心里对对方和他的关系做了一个评估。

  他和仝阳才认识两个月,只是因为在这世界上,他们是两个最特殊的个体才能走到一起,成为朋友,但他几乎没有在对方的任何行为里察觉到和他一样的情谊,虽然有时他也有过怀疑,觉得是不是仝阳也对他有感觉,但那种猜想却总是能被她以最快的速度扑灭,不让这星火席卷心脏,发展出燎原之势。

  对方因为他这样一个牵手的动作而变得浑身僵硬,这也并不能说明有什么,毕竟还要加上其他因素。仝阳的性取向为男性,在突然被他握住手时做出的反应,肯定不能和性取向为女性的男性相同。

  也许只是他多想了,男人的这种反应纯粹是对同性接触的不适应。

  他这样想着,心中的另一个想法却一点点的窜出了头来:原来明面上看着仝阳那么老道,经验十足的样子,其实也还只是个对别人的牵手不太习惯的纯情男人。

  于是他的心中便泛起了一点儿类似于怜爱的感情来,动了动了手指,将他们相握的手转换成了一种自然的、放松下垂的状态,这样即使被外人看到也不会被怀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就这样一路领着仝阳来到了上司让他去的那个办公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正如他意。

  他不需要给见到的人打招呼,也不用和别人假模假似的寒暄,还不用担心自己和仝阳的相处被他人打断。

  不需要社交的社交是最好的社交方式, 他轻松地想着。

  “你每天都在做这种工作吗?虽然不是什么重活,但是也太……”仝阳似乎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像签字这样枯燥而乏味的工作。

  “这只是收尾的时候需要我签字的一部分而已,平时我是不需要签这么多东西的,待会儿签完还要把这些材料报给总监,让他进行最后的签字查验,他那才更累呢。”闫云书说着,一页一页地往下翻,手速极快,看起来,他倒是真的很想快点结束,赶紧去上发鸠山解决他的问题了。

  仝阳在旁边看着,右手下意识地动了起来,在空中模仿起了他的字迹。

  闫云书好不容易签完了一沓,活动着手,放松手腕,就见到旁边的男人无聊到在空中模仿着他的字,笑着说道:“仝阳哥你是无聊了吗?要不然你出去走走、逛一逛也行啊,你这样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突然被叫了名字,男人一愣,手上的动作却还没有停止,手腕翻飞间,眼见着那动作已经是行云流水,十分娴熟。

  “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仝阳问道。

  “没什么。”闫云书摇了摇头,4下看了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A4纸,又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一起递给旁边的人,“要不然你试试能不能把我的自己模仿的很相似?这样的话,你也许还能给我分担一点呢。”

  他说这话只是为了活跃气氛,开个玩笑,给人找点事做,却没想到对方真的在那纸上写了起来。

  他有些好奇的凑过去看,却惊讶的发现在那笔尖落下的一勾一画间,和他的字体几乎差不了多少的签名便在那纸上,一个又一个显现了出来。

  “你这个模仿能力简直可以去参加达人秀了,太厉害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只是看了几眼,就能丝毫不差地模仿出别人的字体的人呢。”闫云书惊叹道。

  “是吗?我还觉得只是有形无神呢。”仝阳继续写着,没有因他的话而停顿。

  闫云书仔细看去,拿了自己的签名和对方写下的字进行比对,发现的确是这样,虽然两个签名在外貌上很相似,但仝阳写下的那三个字却总有一股硬朗意味,铁画银钩,倒是比他那看起来秀里秀气的字顺眼不少。

  “我差不多知道了,你的手力气比较小,所以在下笔的时候应该稍微轻一些,一横不用太长,如果画的太长的话,你的手续力不够,会有些歪歪扭扭,嗯……这样,你看?”仝阳把自己的那张纸拿给他看,“这样是不是和你的字就很像了?”

  确实是这样,对方在减小了力气和提笔方式后,和他的字体几乎大差不差了。

  “真厉害,不过,你练这个干什么?”闫云书问,“难不成真的是想帮我解决一下这么枯燥繁复的工作?”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累,你看你刚刚只签了那一打,手就开始酸痛了,如果有我帮着你应该会更好些。”仝阳说,“但是这应该不太合规矩吧?”

  “没关系,反正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跟我一半一半分着来,我跟你说啊,我们平时犯懒不想签字的时候,都是把自己的签名P到纸上打印下来的。”闫云书减小了音量,神神秘秘地说道,“也就是这次出差,领导想让我们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才不许我们把签名打印出来,要不然这些东西早就整理好了。”

  他说着,把自己桌上那一摞纸给仝阳分了一小半,眼见着一下子减少了那么多的材料,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许多,他美滋滋地说:“仝阳哥,你可真好,有你跟我分担工作,我都能轻松好多。”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夸张的距离,说:“要是让我签完那一堆东西,我都能少活这——么多岁。”

  他有意的耍宝效果显著,竟然把仝阳给逗乐了。

  “瞎说什么傻话,快点儿赶紧把你的工作处理完,我们就去发鸠山,我回头跟大师说说,让他给我们收拾一个空房间,如果今天一天不能处理好的话,咱们就在那儿先住下,等他解决了再回来。”仝阳埋头刷刷写着,手上的活儿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思路。

  他一张一张地写着,并没有注意到青年的状态改变,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一个空房间”、“咱们在那住下”——这样普普通通的两句话,在一瞬间给了闫云书很大的冲击,几乎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就把他干懵了。

  还要再住在一个房间里吗?

  他的脑海里又一次地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形。

第72章 头尾相接

  闫云书。往刚刚说话的男人那里看了一下,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好像只是一时兴起说了这么一句,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可能真的只是他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于是他只好又低下头,继续注意着手上的工作,争取早点做完早点走。

  或许是真的感受到了威胁,特别想赶紧完成工作,他这次下笔比刚刚快了许多,再加上旁边仝阳的帮助,让他少了一部分负担,很快就签完了。

  “呼……真是太累了。”闫云书。揉动着自己酸痛的手腕,看着桌子上被重新整理好的文件,心中止不住的畅快,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上司的电话,想确认对方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工作需要他来做,如果没有的话他就可以直接走了。

  当他把自己已经签完的消息告诉对方时,对方还表现的很惊讶,说道:“你怎么那么快就签完了,不愧是年轻人,手头就是快,要是我来,我还得折腾好一会儿呢。”

  “没有什么其他的工作了吗?我还需要在这里留着吗?”闫云书没有说自己这样高的工作效率是由其他人帮助他才达到的,他不想生出别的什么事来,毕竟,仝阳跟着他一起进入公司这件事,还是不必让太多的人知道。

  “没了没了,你可以直接走了,接下来剩下这几天咱就好好休息休息,正好前一段时间赶进度,你也累了吧,现在就玩去吧!多享受享受生活嘛。”上司表现的很是通情达理,十分大度的样子。

  “没事的话那我就走了,您忙。”闫云书礼貌地与对方告了别,打完电话太明显的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的肩膀,轻松地说道:“这下好了,我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

  仝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亲昵的摸了摸身旁青年的头,接着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一把搂住旁边这人的肩膀拍了拍说道:“辛苦了辛苦了。”

  他说着便推着青年加快脚步往公司外走。

  闫云书被轻推着往前迈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有些恍惚,他想着自己刚刚又被摸头了。

  他看了眼,被那只修长的手若有若无地接触着的肩膀,脸上有些热,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做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并不在意这样若即若离的接触。

  这次去发鸠山,没有再遇到像那天他们第一次去的时候那么严重的堵车情况,路上的车也很少,很快便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你还想吃点什么吗?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你就吃了几口面包,这样不行,你爬上山的时候要耗费很多体力,会爬不上去的。”仝阳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袋面包塞到他手里,“把它吃了吧,这样,待会儿你上山会好受点,也不容易饿。”

  “我不太想吃。”闫云书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刚刚在坐车的时候感觉有些反胃,虽然经过仝阳的指导,缓解了些晕车反应,现在已经不太想吐了,但他还是有些难受,“吃不下,胃里胀得很。”

  “那我帮你拿着,等会儿上山的时候,你要是爬不上去,你就跟我说一声,我背你上去。”仝阳扶着青年的胳膊,生怕对方被一阵风吹过来就倒了。

  “没事,我没那么脆弱。”闫云书摆了摆手,说,“我小时候虽然经常生病,身体看上去也弱不禁风的大师,我的耐力和肺活量却很不错,长跑的时候,虽然跑得不是很快,但是我是最能坚持着跑完五公里的学生,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游泳的时候能一个猛子扎下去,从河东游到河西,憋着两分钟不换气。”

  他看起来有些自傲,像是夸耀般地向对方说着自己曾经的经历,并没有注意到旁边这人的脸色。

  仝阳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体贴地配合,神情有些淡淡的,像是不在乎,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别的情绪,说道:“咱们走吧。”

  两人走走停停的,好不容易才到了老石的住所门口。

  “这对联儿怎么换了?”闫云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木质描金的门联,从手感和上面的刻痕上来看,这东西像是刚换上不久。

  只见上面写着铁画银钩的两列字:“沉殇已至,极乐未臻。”

  他转过头来问身后的男人,说:“这有什么典故吗?为什么这次的门联和上一次的不一样?”

  仝阳摇了摇头,面无表情,说道:“我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或许大师有大师的用意。”

  闫云书一听他说话,便乐了,说:“大师最不喜欢你这样叫他了,上一次去那儿的时候,他不是表示拒绝了吗?他说这样听起来像个江湖骗子。”

  “是啊,只是我这么叫了很久,有点改不过来了。”仝阳终于笑了,只是那笑意像是贴在他脸上的一幅漂亮的画,并不像是发自他内心里真心的快乐,他说道:“我们进去吧。”

  不知怎么的闫云书觉得男人有些急切,像是比他还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件事情。

  看来对方对他是真的很上心,他有些欣慰地想着。

  两人绕过泛黑的照壁,进了院子里,还没走到堂屋,就听见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从物理蹦蹦哒哒的跳出来一个孩子,这孩子眼睛漆黑,正是石岚。

  他一见两人脸上便绽开了甜甜的笑,说道:“先生来了!快进屋坐坐,我给你们泡茶喝,师父在后院呢,我去喊他。”

  他匆匆忙忙的把茶壶放在了茶几上,往里边放了茶叶又颤颤巍巍地提着暖水瓶,把开水倒了进去,又蹦蹦跳跳地踢沓着他脚上的那双大拖鞋往后院跑去,还没等他刚跑了两步,就听见了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

  “别去喊我了,我这就来了,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去,你俩来的还挺快。”是老石的声音,最后一句话是给正在沙发上坐着的二位说的。

  屋外传来了稀里哗啦的声音,好像是他在翻找着什么东西,他一边捣鼓着什么,一边问道:“你们又跑我老头子这里来了,是不是石符出了些什么问题?这么快就出事儿了,还找的这么急,看来不是小事。”

  他说着,又低声嘟囔了几句,含含糊糊的,叫人听不清。

  “您猜对了,我们来就是为了那石头的事情,它有点不好了。”仝阳高声应道,“你能再给我们一个吗?要不然您照着他的体质再做一个也可以。”

  “你当这东西这么好做,说让我给你做一个就给做一个?你以为这是什么?菜市场买白菜吗?人家白菜还需要农民一点一点挑水浇粪,才长那么大,你这说一声多容易?”老石有些暴躁的声音传过来,他负气道:“没有!找人家去!”

  “这可不行啊。”仝阳的脸上终于展现了些真实的笑意,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往屋外走着,“我钱都交给你了,你可不能拿钱不办事啊。”

  “你奶奶的,你就给了那么点儿东西,还想让我天天给你跑东跑西地办事,打白工啊,没有!说没有就是没有!”老石哼了一声,好歹是松了口,“让小石头去里屋给你拿去,其他的,都没有。”

  “您倒是来看一眼,那东西……它裂开了。”仝阳看了眼坐在旁边面色有些忐忑的青年,说道。

  屋外稀里哗啦的声音一停,表示着屋外那人的动作已经停下,似乎是在发愣,片刻后,老石苍老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终于不再和刚才一样带着些赌气的情绪,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裂开了?是不是你们摔它了?那也不应该啊,正常的撞击不可能那么容易把它搞裂开,你们又遇到什么事儿了?等一下、等一下,我忙完手里的这活儿就去看一眼,我非得亲眼看到,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外的声音更闹腾了,持续了好一会儿,他才进来,身上手上都是黑色的油迹,像是刚刚去修了车一样,他顾不上身上的污点,便把手伸向愣愣地看着他的闫云书,说道:“拿来,拿来,我看一眼,给我看看是怎么回事,我才有办法解决。”

  闫云书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把早就用一块布包好了的石头拿了出来,递到对方手上。

  老石把那小布包解开,烦躁地咂嘴,说着:“就你事儿多,人家都没有这样的,就你们总搞意外出来。”

  听他的话,看来这黑色的石头出现裂痕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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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家伙,从头裂到尾,正好裂成了两半你这怎么磕的?你是用牙咬它了吗?用牙咬也不能裂成这样,你看啊,这个东西,头和尾都只有最后那么一点儿连接着,中间已经开开了,要是没有那点儿连着它,它可能早就变成两半儿了,来小家伙,你跟我说说你那天遇到了什么事,到底是出现了什么,才让你这东西变成这样。”老石拉过闫云书,仔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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