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大队 第51章

作者:云起南山 标签: 都市情缘 强强 制服情缘 推理悬疑

  当!

  又是一声响,从火星飞溅的位置判断,这一枪离油箱的位置连半米都不到了!

  急促的呼吸间,汽油味愈加浓重,赵平生下死劲往出推他,吼得歇斯底里:“走啊!快他妈走!”

  陈飞哪顾得上理他,玩了命的往出掰安全带卡扣,肾上腺素急速飙升,他连手上被铁片锋利茬口割开皮肉的痛都感觉不到了。短暂的几秒在生死关头被无限拉长,汗水混着血水滚滚而落,终于,“咔”的一声响,那该死的卡头彻底被拽豁了,赵平生困于副驾的身体“咕咚”摔落下来。

  来不及查看对方是否受伤,陈飞转身屈膝,弹腿踹上蛛网状的挡风玻璃。紧跟着又是“砰砰砰”三声枪响,刚调整好姿势的赵平生立刻将陈飞往旁边一扑,子弹透风袭来,蛛网状的挡风玻璃瞬间爆裂成无数碎片锋利泼撒!

  “艹你妈的!”

  陈飞即刻抽枪回击逼近警用车的匪徒。刚刚的追逐战拉开了警车之间的距离,现在能听到警笛远远的呼啸声,支援马上就要到了!

  不光他们,匪徒也听到了警笛声,不再恋战,转身匿入道边的树林里。车里的人终获喘息之机,先后爬出车外。站直身体抖了抖落进后脖领子里的玻璃碎渣,赵平生抽枪上膛,喘着粗气问:“追么?他们有三个人呢!”

  “追啊!金山就在那三个人里!绝不能让丫跑了!”

  虎目浸染了血色,陈飞甩了把撞击中扭伤的胳膊,毅然冲向黑漆漆的树林。远远看了眼道路尽头的红蓝警灯,赵平生毫不迟疑的紧随其后。

  夜黑风高,树林里能见度极低,除了风吹树叶的哗啦声就是彼此粗重的呼吸。陈飞打着手电追踪逃犯的踪迹,赵平生则在他身后负责警戒。突然旁边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陈飞猛地甩过电筒管束,看到一闪而过的人影后迅速扣动扳机。

  砰!“啊”的一声惨叫,打中了。

  “还有两个,注意警戒。”

  陈飞端着枪,缓缓靠近匪徒倒下的位置。那人被打中了大腿,正嘶嚎着试图想要爬着逃离。陈飞一脚把人踢翻过去,拽出手铐弓身铐住。赵平生用手电在他周围的扫视,以防其他匪徒在暗处袭击。

  下一秒,子弹冲出枪膛的声音破空而来。赵平生根本来不及判断这一枪是从哪个方向打过来的,就只是本能地往陈飞那边一扑将人扑到在地。陈飞被他扑了个跟头,脸朝下摔到地上,高挺的鼻梁登时一酸,眼泪哗啦一下就冒了出来。但他顾不上这个,就着倒地的姿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口气打光了弹夹。

  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听上去像是一口沉重的麻袋砸到地面上的声音。惊魂未定之时,陈飞迅速起身奔向声音发出的位置,咬牙将歪在灌木丛里的人拖出。只见鲜血汩汩溢出枪口,染红了右腕上的刀疤。推着尸体的脑袋辨认嫌疑人容貌,看清那张死不瞑目的脸,陈飞“咕咚”一下泄气坐到地上。

  没错,是金山。

  与此同时,同僚的喊声和更多的手电筒光亮纷沓而至,陈飞松下口气,抬手抹了把眼睛,转头朝还趴在地上的赵平生喊道——

  “你大爷的,差点把老子鼻梁给拍——”

  此时此刻,微弱的光亮之下,赵平生的嘴角正往出冒着血沫。陈飞脑子一懵,连滚带爬的奔到他身边,一抹后背,满手的血!

  “操!老赵!赵平生!”

  一瞬间,天塌地陷。陈飞双膝跪地托起赵平生的上半身,血混着泪,汹涌而出——

  “说话!你大爷的!赵平生!说话!”

  “咳——”

  赵平生呛出一口血后缓缓睁开眼,目光在陈飞脸上涣散地对焦,面上竟是漾起丝释然——

  “十……五年……我……终于……守住一次……你的……后……背……”

  “守他妈什么后背!老赵!看着我!别闭眼!”

  嘶哑悲怆的吼声穿林破入夜幕。

  —

  接到消息赶去医院,苗红看见陈飞浑身是血、失魂落魄地站在手术室外面,顿觉双腿发软。

  “副队,你受伤了没?”她冲过去,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还好,就一点皮外伤,“我师父呢?”

  此时陈飞的大脑已经处理不了任何信息了,视线麻木的盯着地砖上斑驳的红痕。那是赵平生被推过走廊时遗留下的血迹,还没人来清理,鲜红的刺着眼。除颤时的电击声依旧响彻耳际,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更不知道急救人员和同事们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一脚跨入死亡深渊的赵平生从他怀里抢出来。

  罗明哲拖着微跛的腿脚,穿过一众守候在手术室外的同僚,缓缓走到陈飞身边。迟疑片刻,他抬手按住爱徒的肩膀,使劲攥了攥。

  咔!

  墙上的电子钟跳转至零点,轻微的机械音忽而敲醒了麻木的神经。凝着血痂的睫毛抖了抖,陈飞机械地抬起手,从腰后抽出枪,从内衬兜里抽出染血的警官证,压在一起,递向面露惊愕的师父。

  “老赵要是死了,我辞职。”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刀般剜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是我害他中枪的,如果我多等几分钟,等支援到了再……”

  泪珠悬空砸下,最后几个字因着喉间的颤抖而难以辨识。

  “医生还在抢救,先等消息,至于辞职……你想去哪个部门,我帮你安排。”

  接过枪和警官证,罗明哲垂头默叹。医生说赵平生伤到了肺,凶多吉少。如果赵平生真不幸殉职,他绝不会劝陈飞留下。陈飞送走过太多同僚,更何况这个是在他面前倒下,而且,两个还是那样的关系。

  仰脸呼出口浊气,陈飞转过身,背冲所有人,言语间卸尽满身傲骨——

  “哪也不去,就给老赵守一辈子坟。”

  TBC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到守坟了~

  下一章是正文最后一章啦,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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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赵平生在ICU里躺了快一个月, 终于转到普通病房了,陈飞请了长假,专职陪床。最近这段日子, 所有媒体的头条都是有关金山的案件报道。陈飞翻了几眼报纸,气哼哼地甩到一边。

  “这帮记者真够可以的,介绍‘金山’的发家史用的篇幅比介绍你这个获一等功警察的还多!你瞧瞧, 就连他外面养小才被老婆算计都特么写成小说了, 早知道他们有这掘地三尺的能耐, 咱吭哧吭哧废那劲呢!”

  正做雾化治疗,赵平生戴着面罩不方便说话, 只好伸出胳膊握住陈飞的手,用眼神示意对方不用生气。现在大家都爱看坏人的故事,因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可好人呢,却好的千篇一律。他不在乎报纸上是不是把他歌颂成英雄,还能活着拥抱爱人,对他来说已是天赐的恩典。

  陈飞面上一绷, 抬眼看看隔壁床上那位悄无声息的植物人, 低声骂道:“这还有人呢,你要点老脸!”

  本来说给老赵同志挪个干部病房,没想到治病还扎堆儿,全满,只好跟这位在抗战时期功勋卓著的老爷子搁一起。好在人老人家安安静静的, 帘子一拉,屋里就跟没这人一样。

  眼中挂笑, 赵平生心说也不是谁不要老脸。苗红来看他的时候都跟他说了,他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 陈飞在手术室外面当众说要替他守坟。

  四舍五入不就是公开出柜了么。

  咚咚。

  象征性的敲门声响起。一瞬间陈飞抽手的速度快如闪电,差点给赵平生从病床上带下去。陆迪抱着捧包装精致的鲜花进屋,看陈飞一脸故作镇定的看着自己,再看看床上那位被输液管扯得直咧嘴的伤患,偏过头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你怎么来了?”陈飞确信,自己没通知这位曾经的情敌老赵同志受伤住院的事。

  “看新闻说市局有位警员受枪伤住院了,打不通平生的手机我就给平辉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的。”

  走到窗边,陆迪腾出手挪了下摆满窗台的花束,把自己带来的那束插了进去。窗台上一水儿的百合勿忘我满天星,哦,还有送菊花的,独独他那捧玫瑰殷红绽放,教陈飞看在眼里,心里别扭的直拧麻花。

  ——送玫瑰,几个意思?

  拢了下风衣下摆,陆迪守着床边坐下,探身关切道:“没什么大事吧?伤口还疼么?”

  不方便说话,赵平生抬起夹着监护仪的手轻轻摆了摆,随后用眼神示意陈飞给陆迪拿瓶饮料。自打他转入普通病房,前来慰问的领导们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谁来都得带点东西,屋里堆得都放不下了,就地开个超市一点问题没有。

  陈飞不情不愿的弓身掏了瓶功能饮料递向陆迪。人家是来探望伤病号的,不好给人轰出去,可只要一想起这哥们有多惦记老赵同志的第一性征,他就满嘴的牙碜。

“伤哪了?”陆迪接过饮料,回手隔着被单轻拍了下赵平生的腿。

  陈飞忍住白眼:“心肝儿脾肺肾,没好地方了。”

  听出陈飞不乐意了,赵平生暗搓搓的挪了下腿。与他人产生肢体接触,是陆迪说话时无意识的习惯动作。这习惯其实没毛病,在社交场合易于快速拉近陌生人彼此间的距离,只是眼下这个裉节上,别把陈飞惹毛了。

  视线微移,陆迪边拧瓶盖边说:“伤这么重不也挺过来了?所以说平生还是有福运护体,我在德国时接过一个案子,那警员只是被打中了胳膊,却还是死在感染导致的并发症上了。”

  “人各有命,得,你们聊,我出抽根烟。”

  陈飞打定主意不看他俩同框——眼酸——起身朝外走去。进安全通道推开窗户,刚把烟点上,手机就震了起来。曹翰群打来的,说晚上带孩子来看赵平生,问用不用捎什么东西。

  “不用,都富裕。”

  说着话,陈飞叹气似的呼出口烟。从赵平生中枪那一刻起,他的记忆就空白了,直到去人家家里收拾住院用的日用品才清晰起来。当时他看着被赵平生挂在柜子里的、当宝贝一样熨烫整齐罩着防尘罩、已经被淘汰的绿色警服,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后怕,完全是后怕,怕赵平生死,怕自己被孤单的留在这个世界上。十五年,这个男人默默的守护了他十五年,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又被推上了生死线。那一刻他后悔极了,后悔没早点看出赵平生的心思,后悔不顾一切的追击金山,后悔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后悔没能陪对方走过相识后的每一个寒暑春秋。

  那天是付立新跟着一起去拿东西的,听见哭声跑进卧室,看陈飞抱着赵平生的旧制服跪在地上哭得额角青筋毕现,着实被吓的不轻。他从没见对方哭这么惨过,在他的概念里,陈飞那心就跟铁铸的一样,何曾如此感情外露过?劝也劝不住,只能抱着对方的肩膀跟着一起哭。结果等赵平生脱离危险期后,他再跟陈飞提这事儿,陈飞却死活不认账了,非说那天是他哭的直打嗝。

  付立新无比后悔没把陈飞哭的涕泪齐流的画面拍下来,归档存证。

  半个月后。

  从停车场到进楼门的这段路上,赵平生几乎是拽着陈飞一路小跑过去的,完全看不出是个肺部枪伤初癒的患者。

  仍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天空中还下着蒙蒙细雨,被赵平生攥着的地方却有如炎夏烈日炙烤般的灼热,陈飞只觉得落在头发上的雨滴都被对方这股积蓄了多年的□□蒸成了雾气。刚刚医生不情不愿地签署出院同意书时,赵平生那副就差握着对方的手往上签字的急躁样着实让他红了老脸。因为赵平生让他对自己的枪伤发誓,出院就圆房。

  妈的,又不是处男,急个屁啊!

  按说几步小跑根本不至于让陈飞心如擂鼓,但进了电梯周遭安静下来,耳膜中血液鼓动的声音却像近在咫尺的拍岸海浪。他略显不自在地游移着目光,注意到电梯角落里的摄像头立刻猛地抽回被赵平生紧攥着的手。赵平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再次坚定而又不容抗拒地将他的手牢牢攥进掌心。陈飞的心跳瞬间剧烈,连带着后脑都多长了颗心脏似的突突直跳。肩膀衣料上的雨滴因两人一挣一拽的动作而滚落,却没能渗入那紧紧贴合的指缝。

  “这角度没人能看见,你天天盯着监视屏还不知道?”赵平生调侃脸上黑红黑红的陈飞,“再说咱俩也没违法,就算被人看见又怎么了?”

  “要点老脸,你——”

  门开,陈飞被拽出了电梯,没等他把带脏字的下半句骂完,赵平生便低头吻住了那张用尖牙利齿来掩饰内心剧烈不安的嘴。灼热的欲念全然融化进纠缠的唇齿间,两人都一度以为这个吻会绵长到时间的尽头,但却意外地被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他们磕磕绊绊地穿过走廊,开锁进屋,鞋都来不及脱就滚进了卧室。

  在外套被赵平生生拉硬拽扯下去的过程中,陈飞突然抬手扣住对方的肩膀微微施加拒力,无言的注视那比常人略浅的褐色瞳孔。视线梭巡过赵平生那张轮廓成熟刚毅、经由岁月雕刻却依旧英俊的脸,陈飞咽了咽口水,拿出第一次审讯杀人犯时的气势问:“你是要做完全套?”

  赵平生愣了愣,随后大笑出声,还把脸埋进陈飞的肩膀,震得对方的身体连带床都一起跟着颤。陈飞被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耳边,浑身一层层起寒栗。笑够了,侧头用凉凉的鼻尖蹭着陈飞的脸,反问:“老婆,你是不是对‘圆房’这词儿有什么误解?”

  一声“老婆”叫的陈飞额角绷起青筋,他使劲把赵平生顶了下去,翻身骑到对方的肚子上,凶神恶煞地就差掐人家脖子了——

  “谁他妈是你老婆!?”

  他本以为赵平生会像以往那样嘻嘻哈哈地打岔,没想到对方却一本正经地抓住他的手,将掌心牢牢贴在自己起伏着的胸口之上:“十五年了,陈飞,我做梦都想把你娶回家,就别抠字眼儿,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词汇能表达想和你共度余生的期盼了,你自己摸,这里有一颗为你而跳的心。”

  手掌下的心跳急促而有力,陈飞的眼圈被赵平生胸前白色的绷带晃得微微泛红。不再犹豫,不再斟酌,他垂下头,虔诚亲吻那双曾对自己说出过绝命之言的唇瓣。在一份用生命守护的爱情面前,他的自尊心简直幼稚得可笑。

  但这不代表他的尊严就一钱不值了。

  “在家……你随便叫……”陈飞自纠缠之间挤出声音,“外面……揍死你……”

  尾音因羞耻心爆发而颤抖,这让陈飞的话听上去不像是威胁倒像是撒娇。一股电流麻酥酥腻歪歪地顺着赵平生的脊梁骨往下窜,他翻身压下,腾出只手扣上陈飞的额头,将那绺被发旋倔强卷下的黑发拢上去,迫使对方扬起脖颈迎接足以掠夺呼吸的热吻。

  ……

  吻着陈飞汗湿的额角,赵平生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我赵平生值了,这辈子没白活。”

  活像被卡车碾过的青蛙一样趴在床上,陈飞挣扎未果,只得咬牙挤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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