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 第34章

作者:陈隐 标签: 强强 年下 网游竞技

  程子遥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开始变这么八卦了?”

  段灼义正辞严:“兄弟的事情不叫八卦,叫关心。”

  礼物是在电影的放映过程中送出去的,林嘉文中途去了趟洗手间,程子遥便逮住这个机会,在洗手间外边候着,将礼物送了出去。

  即使是万分期待,程子遥也根本不敢当着面听答案,交代林嘉文把东西带回学校以后再拆,意想不到的是,在他转身逃离时,林嘉文却主动叫住了他,说了一番令他大为震惊的话。

  “她其实很早就看出来我对她有意思,从我第一次问她要微信号那会儿就知道了。”程子遥说话时,望着漆黑的夜空,不住地摇头叹气,“我真是太蠢了,我还以为我自己隐藏得很好来着。”

  段灼笑了起来:“抛开销售等特殊情况不谈,当一位第一次见面的异性主动向自己讨要微信号,都会有个下意识的反应——他可能喜欢我。”

  蒋随也说:“就是嘛,再有你一天恨不得和她偶遇八百遍,她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得出来。”

  程子遥梗着脖子:“那我又没有被人要过微信号,我哪知道她的心理活动。”

  蒋随问:“后来呢?她怎么拒绝你了?”

  “她说她是不婚主义者。”

  蒋随和段灼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表示困惑。

  “情况是这样,她的父母呢,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两个人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就把学姐一个人扔在奶奶那边,而导致婚姻破裂的主要原因是学姐的父亲出轨了。”

  父母离婚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是发生在林嘉文身上,让段灼感到有些意外,她看起来就像是氛围感很好的家庭里培养出来的小娇花。

  程子遥继续说:“父母那一辈失败的婚姻带给她的影响挺大的,在她看来,婚姻根本就不是什么保障,反而是一种约束,以后就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生孩子。”

  “这个不一定吧,”蒋随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人的想法总是会顺着时间的推移而转变的,说不定她现在讨厌,以后就不讨厌了呢。”

  程子遥摇摇头说:“我觉得挺难的,她的爱情观和我们不一样,她认为,爱情是所有情感之中,最脆弱的存在,盲目,猜忌,占有欲,这些问题会影响到它的纯粹度,那些到最后都忠于彼此的,其实都不完全是爱情,如果说掀开道德这层保护膜,所有人都是喜新厌旧,做不到从一而终的。她根本不相信爱情的存在,也并不想体验。”

  蒋随傻眼了,而段灼在听到这番话后,忽然想起之前在某本心理学的书中看到的一个案例,那女孩的家庭背景和林嘉文的很像。

  书中有段话的大意是,女孩们对男性群体的第一印象其实来源于父亲,自己的父亲如果丢失了对婚姻的忠诚,让孩子失去了安全感,那么大概率在孩子眼中,世界上的其他男人也是没有忠诚度可言的,不论她身旁的男人表现得多么爱她,在乎她,她仍然会觉得对方终有一天会像自己的父亲那样,离开自己。

  于是开启自动保护机制,不给予对方百分之百的信任,那么对方就没有了伤害到她的机会,并且很神奇的是,这种机制并不受个人意志控制,也就是说,它是一种本能,哪怕她想要去爱一个人,身体里总会有另外一个声音提心着他:没有人会完全的忠诚于你。

  大部分说着什么都不要的人,其实只是害怕失去而已。

  在这个案例的最后,也提到了破除它的方式。

  那就是女孩自身的反抗,改变观念,就像脱敏治疗那样,勇敢去靠近,去尝试,去挑战,去试着相信,让信任度从零开始,一点点地往上加,直到饱和。

  当然这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她恋爱对象的配合,假如她碰见的并不是能够忍受她这些小缺陷的人,结果只会更加糟糕。

  段灼说:“既然她都提到了婚姻,那说明她不是个拿爱情当游戏,草率开始,草率结束的人。”

  程子遥说:“那是肯定,她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

  段灼认真道:“所以你也得再好好考虑清楚,你到底喜欢她什么,能带给她的又是什么,是否能够应对得了矛盾,又是否能接纳她的全部。”

  程子遥低下头,沉默不语,像在认真思考什么。

  蒋随的腿蹲麻了,起身时到抽一口气,扶着段灼的肩膀,两条腿怪异地拧着,嘴上还在安慰程子遥:“其实我觉得当朋友也不错啊,等真的交往你会发现,女孩也就那样,就两字——麻烦。”

  程子遥利落地嘲讽:“讲得你好像谈过一样。”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光顾着讨论爱情,段灼肚子都快饿扁了,连着叫唤几声,受不了了,起身说:“我先去买点吃的,晚饭还没吃,饿死我了。”

  “都这点了还没吃啊?”程子遥吃惊道,“赶紧去吧,一会儿胃疼了。”

  比起外卖,超市,还是学校食堂最实惠,这是段灼的第一选择。

  食堂一直开放到晚上十点,不过这个时间过去,很多窗口都已经关闭,菜肴少了一半。

  段灼走在前边,打量着玻璃柜后的饭菜,时不时回头问一句:“你这个吃吗?”

  他问的都是蒋随平时爱吃的一些肉类,大多数时候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案,当然也偶有例外,他会听见蒋随说:“你挑你自己喜欢的啊。”

  段灼端着餐盘,慢慢悠悠走着:“我都喜欢,主要看你。”

  蒋随就这样挑了几样爱吃的,餐盘里放不下的,由段灼帮忙端着。

  食堂里人不多的时候,日光灯也只开一半,他们在亮处找了座位,面对面坐下。

  刚开始动筷,段灼的手机进了条消息。

  看不见屏幕,蒋随吃着饭菜还不忘关心:“谁啊?”

  “王教练,给我发了个比赛的流程表。”给蒋随解释完,他才给王教练回了条消息过去,放下了手机吃东西。

  “几点比赛来着,给我瞧瞧。”

  段灼的手机没设密码,往对面推了过去,有些期待:“怎么,你要来看我比赛?”

  蒋随翻看表格,笑眯眯的:“你想要我去我肯定会去咯。”

  段灼闷头吃菜,没有吱声,细细咀嚼着话里的每一个字,连同蒋随刚才的小表情,心尖竟涌现一股不知道哪来的甜蜜感。

  吃进嘴里的鸡肉都好像比平时更嫩滑,更鲜美,难道是换厨子了?

  看完列表,也不见对面的人吭声,蒋随用脚尖碰了碰段灼的。

  “干吗不讲话。”

  “讲什么啊……”

  “到底要不要啊?”

  “随便你啊,”段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盘子里挑出一段鸡翅,放到对面的碗里,“有空就来,没空就算了嘛。”

第34章 “睡吧。”

  霜降天一过,气温降得厉害,开学带来的衣物许多都没法穿了。蒋随本打算这周六回家拿点当季的衣物,但和联赛时间有了冲突,他只好打电话回家,让蒋俊晖给寄一些过来。

  “又不回来了啊?”赵芮之在那头说,“你那腰伤好点没有啊,又急着参加比赛,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一段时间吗?”

  要说这世上有谁比你更操心自己的身体,那肯定就是父母了,蒋随不愿意告诉他们自己在校运会上受伤的事情,上周就拖着没有回去,家里人的盼头已经落空一次。

  听着赵芮之明显失望的语气,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说:“不是我比,我去看阿灼比赛,省里组织的游泳赛。”

  蒋俊晖吃惊道:“好家伙,这个天还游泳啊?不冷吗?”

  “人水池都是恒温的,体育馆也有空调,还好啦。”蒋随跟着段灼来到了游泳馆门口,“估计今年最后一次,比完得等明年开春以后了。”

  王野给参赛的运动员们安排了辆校园大巴,座位挺多,段灼提前跟他打过申请,蒋随和程子遥也一起跟了上去,在最后找了三个连排的位置坐。

  电话还没有挂断,赵芮之操心完蒋随,又开始操心段灼,蒋随干脆把另一个耳机塞到段灼耳朵里,由他们自己聊。

  “叔叔阿姨好。”

  段灼规规矩矩叫了声,赵芮之连着“欸”了好几下,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笑意,甚至比接到蒋随电话时更愉快。

  “什么时候有空家里玩啊,让大宝带你一起回来。”

  看到段灼为难的神色,蒋随还以为他是想着拒绝,却听见他说:“马上要期中考试了,有点忙,等考完一定去。”

  “大一还有期中考啊?”蒋俊晖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蒋随提起过,都要考的吗?”

  “也不是,我们学院有几门课老师管得比较严,就安排了,规定不一样。”

  “哦,这样啊,那你好好准备,等考完了让大宝带你出去玩玩,西郊的古镇你还没去过吧?”赵芮之说。

  “还没。”

  “那你得去看看,这是我们南城特色,再有就是凤凰街的老庙,许愿特别灵,尤其是求姻缘,哎,对了,你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有呢。”段灼笑着瞟了眼蒋随,似乎在说,你妈可够八卦的。

  蒋随也笑了笑,用口型说:“她就这样。”

  赵芮之热情得很,这通电话聊了十多分钟也没能挂掉,蒋随把剩下的那只耳机也放到段灼耳朵里,仰头靠在椅背上休息。

  他昨晚没休息好,只睡了三个小时,这会哈欠连天,眼睛湿润。

  窗外的曦光柔暖,斜斜地照进车里,蒋随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刚合上眼睛,感觉有只手越过他,将窗帘拉上了。

  一阵清新的皂香飘过,他睁开眼,看见了段灼干净的下巴和脖颈,可能是还在发育阶段,段灼的胡茬颜色很淡,淡到蒋随之前都没怎么注意过。

  “睡吧。”段灼说完,又坐回去,和赵芮之打了个招呼,挂断电话。

  蒋随实在太困了,困到眼皮都睁不开,挨着段灼的肩膀再一次闭上眼。

  汽车发动,车厢里的交谈声渐渐弱了下去,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段灼“嘘”了一声,不知道在对谁说:“他睡着了。”

  然后再没说过话。

  半小时后,大巴抵达体育馆,工作人员引着他们进入大厅登记。

  此时大厅里还有另外一队人,有男有女,身着同款的队服,胸前绣有南城体育学院几个字。

  “贺教练,好久不见啊。”

  王野忽然揽过一个男人的脖子,那人转过脸来,淡淡笑了笑,不过很快又皱眉:“抽多少烟啊,味儿这么大,离我远点。”

  神态是不悦的,但语气里关切多过怪罪。

  段灼朝王野望过去。

  这人烟瘾贼大,上车一根,下车又一根,从来都不知道避讳,这会儿在贺教练面前,却跟中邪似的,装模作样闻了闻衣袖说:“哪有,都是司机抽的,可能是靠太近沾上的。”

  队员们交换着眼神,偷笑,仿佛都在说,真他妈牛逼,牛皮张口就来。

  这贺教练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伸手往王野突起的裤兜处一摸,等王野反应过来的时候,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被顺走了。

  “软中。”贺教练眉梢一挑,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戏谑。

  段灼看见他胸前挂着的工作证,体大主教练,贺恂。

  对于一些特殊的事情,段灼的记忆总是会保留很久,当初王野在更衣间问他愿不愿意参加联赛,就提到了这人的名字。

  那个自由泳改仰泳的青春故事里,贺恂是主角。

  在段灼的想象中,贺恂的面相应该和王野一样,都不怎么正经,性格粗犷倔强,甚至比王野更嚣张一些,要不然怎么能说出“我就是想证明自己哪怕在别的项目,也可以拿到比你更多的奖牌”这种话。

  而事实上,贺恂很英俊,白色衬衣扎进裤腰,衣袖挽到臂弯,头上抹了点发胶,简单朴素的打扮,加上那对会笑的桃花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儒雅随和的味道。

  谎言被当中拆穿,王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像小学生一样,伸手讨要,贺恂把香烟和打火机一并踹进兜里说:“赢了还你。”然后转身对同学说:“走了,先去热个身。”

  王野巴巴望着他的裤兜,贺恂一个转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蒋随和段灼分开后,先去了观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