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他不想摆烂 第27章

作者:星斗千里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营地里爆发出了一阵喧闹声,营地外灯火通明。

  楚清坐了起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他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楚清匆忙穿上外衣。

  秦梧洲皱着眉,侧耳听了一会儿,转过头对楚清道:“有人逃了。”

  楚清穿衣的手顿了顿,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他想叹气,这口气却生生闷在胸口。

  秦梧洲见楚清停了下来,顺手拿过腰带半跪于地,当他的手环过楚清的腰时,才发觉,楚清的腰竟然这么细。

  他快速地替楚清系上腰带,正要打结,手就被楚清按住了。

  “我来吧,”楚清深知秦梧洲的打结技巧,体贴地不让他自暴短处了,“你快穿衣,一会儿我帮你打结。”

  秦梧洲感受着楚清微凉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他拼命克制着自己多余的动作,其实看得见的时候,他是会打结的,但是他没有澄清。

  等秦梧洲穿戴完毕时,楚清飞速替他系好了衣带。

  两人站在营地中央时,邵铁提着刀怒气昂然,他的身边跪着一个士卒,楚清记得很清楚,这位士兵今天就在入城探查的小队中。

  “四皇子,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邵铁向楚清解释道,“此人在半夜时分出逃,被发现的兵卒们抓了回来。”

  楚清的面前是整齐排列在营地中的五百禁卫军,很多事情越是想逃避,就越是逃不掉,楚清只能逼着自己去面对。

  “兵卒逃跑是何罪?”楚清看着眼前的楚国士兵,高声问道。

  所有士兵异口同声地答道:“死罪。”

  五百人的声音合在一起,震耳欲聋,几乎所有人都用谴责的目光,投向了被捆缚的那个士兵。

  跪伏于地的士卒绝望地朝面前的所有人喊道:“河郡里几乎所有人都死了,有很可怕的疫病,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邵铁皱着眉踹了地上的士卒一脚,将他踢得摔倒在地,无法再说话。

  楚清看着眼前的场景,人皆有恐惧之心,短时间内只能让他们恐惧死亡胜过恐惧疫病了。

  “明日我们就要入城解救河郡的百姓,这同样是一场战役,对抗天灾,对抗疫病的战役,”楚清指着地上的士卒,“战场前临阵逃脱,你对得起河郡的百姓吗?对得起辛苦劳作,供养你的楚国百姓吗?对得起远在建阳城,以你为傲,希望你健康平安的家人们吗?”

  面对楚清的质问,倒伏于地的士卒没有吭声。

  “人活着,为什么?你们既然选择了入伍,必定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堂堂正正地活着,带着尊严去死,不要像他一样,什么都丢了。”楚清的说得掷地有声,在每个士卒的心中不断回响着,叩问着。

  秦梧洲站在楚清的背后,他看着眼前的青年,强迫自己去面对一切,以一种令人揪心的勇敢,撑起了早已飘摇欲坠的楚国,风骨傲然。

  尽管秦梧洲很想将楚清拥入怀中,告诉他,你不用面对这些残酷又冰冷的现实,我愿意替你遮风挡雨,为你攻城略地。

  但是他没有立场这么做,先不论秦国与楚国结算血仇时的兵戎相见,即便他现在就放下一切,也只是在侮辱楚清而已,楚清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他绝不会忍受自己无能地接受他人庇护,生死皆受控于人。

  秦梧洲选择站在楚清的身后,见证他一步步成长。

  “行刑。”楚清转过头对邵铁道,声音似是寒冰。

  邵铁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这么干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道:“行刑的场面很血腥,您贵为皇子,还是回避一下吧,免得污了你的眼。”

  “动手。”楚清的眼神异常坚定。

  邵铁年轻时时常上战场,对于杀人一事,早就没了感觉,他提着刀,营地的火光照耀下,邵铁手中的刀反着温暖的火光。

  楚清很想将视线移开,但是现在移开,以后呢?进城之后他还会经历更多,难道每一次都要移开吗?之后乱世将临,心慈手软只能害了自己,害了至亲,必要时,他需要这么一份狠心。

  邵铁下手很利索,手起刀落间,一颗人头滚落在地上,断口喷射出鲜血,人体的压强下,血迹洒向很远的地方。

  楚清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完整地看完了整个行刑过程,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心早已鲜血淋漓。

  “都回去休息吧。”楚清转过身,直接回了帐篷中。

  秦梧洲紧紧地跟着楚清,他看着楚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宽衣,准备接着睡,但正是楚清状似正常的举动,更令秦梧洲感到不安,以及心疼。

  “你……没事吧。”秦梧洲靠得近了些问道。

  “我没事。”楚清甚至向秦梧洲笑了笑,只不过笑得比哭还难看。

  凑得近了些,秦梧洲嗅到了血腥气,他一把将楚清的手拉到自己的面前,手心早就一片血肉模糊。

  秦梧洲看见时本有些生气,但是他很清楚地感受到楚清的手在颤抖,克制不住地颤抖着,猝然间,他责备的话语就说不出口了,徒留许多酸涩与揪心。

  楚清看着秦梧洲一眼不发地替自己处理伤口,想起先前一次被纸划破伤口那次,秦梧洲现在应该在生他的气吧。

  “别生气,”楚清缓了缓,接着道,“我不是故意的。”

  秦梧洲已经上好了药,开始包扎。

  “别说话了。”秦梧洲很小心地避开了伤口,“你自己不知道,其实你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

  月色清冷,秋风萧瑟。

  秦梧洲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楚清抱在怀中,低声道:“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大楚律法如此,若是将这样的人留下来,才是真正的害了整个军队。”秦梧洲以过来人的语气,接着安慰道,“你做得很好,比我当初好多了,战场,疫病,从来不与人说仁慈,若是不能狠下心来,付出血的代价的人就会是自己。”

  楚清将头埋在秦梧洲的肩上,闷闷地说:“如果不是我带他们来这里……”

  “不,”秦梧洲斩钉截铁道,“你不来这里,整个大楚便无人愿意来,也没有人有能力来平这场天灾人祸,就如你所说,那样,死的何止他一人?”

  “是啊,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有些走不出这道坎,我可能高估自己了。”楚清第一次在秦梧洲面前展露出脆弱。

  秦梧洲感到肩上隐隐有些湿润,但当楚清抬起头时,却又看不出任何痕迹,只剩下眼尾稍稍泛红。

  接着,楚清向着秦梧洲惨然一笑道:“把我敲晕吧,否则这一夜当真难熬。”

  秦梧洲以手为刃,敲中楚清的后颈,楚清失去了意识,他的身体没了支撑,无力地倒在了秦梧洲的怀里,秦梧洲看着楚清毫无血色,极度惨白的面容,将他抱在怀中,牢牢收紧,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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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来

  天光渐亮, 秦梧洲抱着依然昏迷中的楚清,他细心地替楚清盖上了被子,自己却枯坐一夜, 只是为了能让楚清感到更安稳些。

  敲击后颈能达到的昏迷时长最多一个时辰, 之后秦梧洲又点了安息香, 即便如此,寅时三刻时, 楚清还是醒了过来。

  “你怎么没睡?”楚清的精神状态和平时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只是脸上依然没什么血色。

  秦梧洲没有提及昨夜,他掩饰道:“睡了,醒得早。”

  “醒得早也好, 多做些准备吧。”楚清边说, 边穿上外袍。

  两人基本都穿戴完毕,楚清替秦梧洲系上腰间的腰带, 又顺手拿过白色麻布制成的防护外袍,他将外袍套在了秦梧洲的身上, 接着,在他背后系将扎带系紧。

  “你手上有伤,”秦梧洲对楚清道, “你的扎带我帮你系。”

  楚清没有拒绝, 他点了点头。

  秦梧洲的动作很轻,在看得见的情况下,虽然系得不是很好看, 但还是顺利替楚清系上了。

  两人在仓库中检查安全措施, 并且清点库存。

  ——

  辰时, 楚清与秦梧洲等人正式踏入了河郡。

  即便是第二次进城, 河郡暮气沉沉宛若死城的氛围, 依然令人心中发闷,透不过气来。

  昨日没有进入河郡的士卒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宁可当个耻辱的逃兵,也不愿意前去赈灾。

  但是想到昨夜逃兵的下场,士卒们便纷纷打消了逃跑的想法。

  楚清一行人进城后,直奔河郡的承宣布政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是地方最高执行机关,布政使司设左、右承宣布政使各一人,即一级行政区最高行政长官。而一省之刑名、军事则分别由提刑按察使司与都指挥使司管辖。【1】

  承宣布政使司的大门紧闭,邵铁派了一位士卒前去敲门。

  空荡的街道上回响着叩门声,却无人答应,偶尔从周围的房屋里能听见几声咳嗽。

  楚清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动静,他对邵铁道:“把门直接砸了。”

  士卒们拿起简易的破门工具,木槌撞击在门上时发出了巨响。

  没多久,门就被砸开了。

  “盾甲准备,”楚清面容冷峻,他直接对身后的士卒道,“注意所到之地,皆需洒上烈洒,严禁明火。”

  士卒们有序进入,楚清与秦梧洲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猜测。

  邵铁冲在最前方,他本以为,河郡情况如此糟糕,左、右承宣布政使大概率是为民劳碌,感染上疫病死了。

  没想到一道破空声,箭从房顶射出,直接击中了邵铁的盾牌,并发出「叮」的一声,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大楚的官员,从地方开始,烂透了。

  “关门,”楚清冷静地指挥,“拿东西把门堵死,另外派人赶往后门,一样将后门先堵死。”

  “东南西南东北都有弓箭手,让手持盾牌的士卒掩护好自己上前,”楚清的思绪飞转,“另外派出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卒,单独前往库房,速度越快越好,做好灭火的准备,以免他们狗急跳墙。”

  “剩下的人向前,将所有房间都搜索一遍,找到人全部捆起来,丢到中院里。”楚清发号施令时语速很快。

  邵铁接到命令后立刻开始了行动,在调度时,他发现楚清的命令很清晰,而且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但是在此之前,楚清从未离开过建阳城,也毫无行兵打仗的经验,邵铁心中对于楚清的崇敬之情更胜往常。

  安排完兵卒,楚清才高声向承宣布政使司中的官员们喊道:“我是楚国四皇子,前来赈灾,尔等若是继续抵抗,便以叛国罪论处。”

  弓箭没有停下,仓库方向却冒出了几缕黑烟。

  秦梧洲与楚清对视一眼,秦梧洲立刻赶往了仓库,若是让他们将整个河郡的仓库都烧了,河郡的百姓即便能救下来,到时候也会陷入无粮无食的绝境。

  “你说你是皇子,你便是皇子?”承宣布政使司内,不知是那一间房间里传来了质问声,“闯入承宣布政使司,你们可知你们是何罪名?”

  楚清等人带着的是禁卫军,明眼人一看便知不可能是作假的,可河郡的承宣布政使司却是这个反应,显然他们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不过就他们对于天灾的轻忽,导致城中半数百姓死亡,都够诛九族的了,这个反应不奇怪。

  “我们有楚王赐予的上方宝剑。”邵铁还想问楚清宝剑在哪里,却被承宣布政使司深处的声音打断了。

  “宝剑亦能作假。”

  “……”楚清转过头对邵铁道,“如果我们赈灾成功,若以楚国刑罚,他们会被诛九族,多说无益,直接攻下承宣布政使司,反抗者杀无赦。”

  邵铁不再想着凭借刺史身份,被承宣布政使司接纳,他按照楚清的命令,将这座办公地,当做战场。

  “先捉高处的弓箭手,”楚清提醒道,“注意地窖,枯井,可能藏着人。”

  承宣布政使司里的侍卫不多,禁卫军的推进非常顺利。

  越来越多的官员被禁卫军活捉,绳索捆缚着,跪倒在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