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沙雕攻拿到虐文剧本 第15章

作者:柴帽双全 标签: 灵异神怪 宫廷侯爵 萌宠 玄幻灵异

  见柏空没有再抓着方才的事,楚逸尘终于松了口气,他也走到桌边坐下,说:“怎么又买了?”

  他上回才跟柏空说不用专门绕路替他去买点心的。

  “我没有绕路,只是回来的路上正好看见的。”柏空说,“而且我看店外围了很多人,应该很好吃,就想带给你尝尝看。”

  楚逸尘动作一顿,他看着柏空,一时说不出来话。

  之前他跟柏空说不用买点心后,柏空隔天带了一朵花回来,楚逸尘当时很诧异,问柏空为什么要带花给自己,柏空的说法就是,他看到这朵花开得好看,便想带给楚逸尘看看。

  今日同样,柏空买点心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他觉得这家点心好吃,便想带给楚逸尘尝尝。

  有些人很会说情话,山盟海誓张口就来,听得人感动不已,柏空从来不会这些,可那些浪漫动人的情话楚逸尘听了毫无感觉,甚至觉得虚伪做作,柏空这简简单单两句话,却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因为柏空做这些事的深层逻辑,其实就是他想把见到的一切好看的,好吃的,一切他觉得好的东西,都带给楚逸尘。

  这份情意真挚且纯粹,像是阳光一样明烈,可楚逸尘并不配享受这样的阳光,他内心满是阴暗仇恨,对于柏空,他也一直是利用和欺骗,他是个阴险狡诈的骗子,阳光只会照出他的不堪。

  但即便如此,楚逸尘仍然会为这种纯粹的光芒而心动,动物有趋光性,人也有追求美好事物的本能,他不爱柏空,可他因为柏空对他的爱而感动,乃至一时失语。

  过了片刻后,楚逸尘方才平复过来,在柏空的催促中,他拿起一块马蹄糕尝了一下,这回不像上次的山楂糕那样,因为夹杂着回忆而泛出一股涩味,他只尝到了纯粹的甜。

  “好吃吗?”柏空期待地问。

  “好吃。”楚逸尘真心实意地说,他同时又拿了一块。

  柏空见状便开心了起来,楚逸尘以往只吃一块,这回竟然拿了第二块,想来他买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妖怪为自己的眼光洋洋得意。

  不过楚逸尘本来就吃得少,同时也不太爱甜食,所以他最终也就吃了三块,剩下的便被柏空包圆了。

  两人分吃完点心后,天也黑了下来,楚逸尘点上灯,然后拿出之前积累的错字本,开始每天的授课时间。

  他除了教柏空认字,他同时也教柏空写字,不指望柏空写得多漂亮,但起码要板正一点,认得出来是个字。所以复习完一轮错字,再学完一轮新字后,楚逸尘又让柏空把今天所有的字按照他写出来的范例抄写三遍。

  柏空坐在桌边,认认真真地临摹着楚逸尘的字,写字讲究笔画的拆解和勾连,但字体在柏空的认知里其实就是一个个奇怪的图形,他不是在写字,他更多时候是在画字。

  是楚逸尘一直教他,并且在他写字时在旁边纠正,他才勉强有了笔画的概念,握笔的姿势也稍微像了点样子,不像之前那样只是把笔杆紧紧攥在手里,犹如攥着一个沙包。

  不过,他做妖怪做了那么多年,下山做人才几个月,学字更是还不到半个月,所以他时不时又会走回头路,用回之前的错误姿势和写法,但一般这种时候楚逸尘便会出声纠正,握着他的手带着他重写一遍。

  写着写着,柏空不自觉又开始画字了,他画了几个后突然醒悟过来,连忙偷偷瞥了一眼楚逸尘,怕对方生气觉得自己不认真。

  楚逸尘并没有生气,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柏空又写错了,他正在走神。

  自那一天与赵邺会见后,凌宏便被赵邺指派给了他,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同时也负责帮助他和赵邺互相通信联络。

  那日楚逸尘对赵邺说的计划只是个大概,要具体实施,还有很多细节处需要落实琢磨,这些日子柏空在忙,楚逸尘也没闲着,在柏空不在的白天,他通过凌宏和赵邺有多次书信往来,共同商讨推演着计划。

  第一封密信和传位诏书已经发了出去,跟楚逸尘预想的一样,端王睿王康王俱都意动,却又顾忌着另外两人而不敢接诏,第二封诏书赵邺早已拟好,不过楚逸尘让他缓缓再发,且让这三王先争吵一番,等到他们吵累了,赵邺再发第二封信,就会更容易说服对方。

  利诱这一边没什么问题,麻烦的是威逼,那天之后,赵邺便开始动用自己手下的力量去调查伍胜,不过伍胜对于三王到底有什么样的计划,是机密中的机密,外人不是那么好打探的,赵邺的人一连打探了数日,毫无进展。

  虽说实在找不到的情况下,可以自己伪造,但总归伪造的证据比真正的证据在说服力上差了一些,如果可以,楚逸尘还是更想用真的证据。

  除此之外,还有联络朝臣的事,如果一切按照计划发展,那么在京中发动宫变时,出来支持赵邺的大臣越多越容易成事,这种事自然不能等到事发时听天由命,得提早跟一部分大臣通气,可选谁通气又是一个问题,有些人是明晃晃的伍党,但有些大臣表面上不是,背地里却未必不是,这个人选得慎之又慎,否则若是被伍党的人知晓,他和赵邺便危在旦夕。

  楚逸尘有很多事要想,与他想的这些事相比,教柏空写字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因此,他不光没注意到柏空又把字写错了,也没注意到柏空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又低下头去,自己纠正了自己的错字,重新抄写着。

  一直到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楚逸尘才从思绪中醒神,他喊了一声进来,凌宏便推开门,说:“楚公子,管事找你有点事,让你过去一趟。”

  若真是管事找他,让云墨来喊他就是了,不该找到凌宏,楚逸尘立刻就意识到应该是赵邺来信了,平常这个时候赵邺也会来信,不过柏空之前放班晚,这个点都还没到家,所以凌宏可以直接把信递过来,但今天柏空晚上不加班了,回来得还出乎意料的早,让楚逸尘和凌宏都没有准备,被他撞了个正着。

  方才撞见时柏空就已经对凌宏有所注意,为防怀疑,凌宏不好直接在柏空的面前见楚逸尘,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来喊他出去。

  “稍等,我马上就去。”楚逸尘应下后,凌宏便先行离开,他没有走太远,而是到了后院一处偏僻的拐角处停下,一边待在檐下看淅淅沥沥的夜雨,一边等楚逸尘出来。

  凌宏走了后,楚逸尘便也准备出去,走之前,他跟柏空说了一声:“我去去就回,你先继续写,等我回来再检查。”

  他只是叮嘱,没有询问,因为他只是出去一趟,柏空不该不同意。

  可柏空的回答却是:“你不用出去。”

  楚逸尘一怔,他回头看着柏空,有些诧异和不解,若说是不让他出去他还能理解,大概是回来时撞见他和凌宏同处一室的事让柏空有些不开心,所以不想让他跟凌宏出去,但不用出去是怎么个意思?

  在楚逸尘不解的眼神中,柏空自顾自说:“我出去就好了,你们可以像之前一样在屋内聊,外面下雨了天冷,你不要冻着。”

  楚逸尘神色微变,因为柏空这短短一句话中透漏出的信息。

  “你知道我和他下午在屋内聊天?”楚逸尘试探着说。

  “不止是下午。”柏空看着他说,“从十天前开始,他每天都会来找你,你们经常联系。”

  楚逸尘面露惊愕,他心惊于柏空竟然早已发现了他和凌宏联络的事,而他对此却全无所觉,满心以为柏空一直被蒙在鼓里。

  柏空到底还知道多少?他有没有告诉过伍胜?楚逸尘和赵邺的那些秘密或者往来的书信,任何一件被伍胜知道,都会让他们满盘皆输。

  因此,他再顾不上去跟凌宏见面,而是到桌边坐下,有些急切地询问柏空:“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跟你见面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柏空老老实实地说,“他见你的次数比较少,应该只有两次,一次是十天前,一次是半个月前,而且他不是坊中的人。”

  “对了,”柏空想了想,又说,“还有之前劫囚的事,那群刺客用的是我给你的消息,你跟他们有联系。”

  楚逸尘的神色彻彻底底变了,因为柏空几乎说出了他所有的秘密,就连跟赵邺会见的时间都分毫不差。

  他之前觉得柏空单纯无害,现在却觉得对方有种深不可测的可怕,自己的每一步都被对方所掌控着,他恐慌到声音都在发颤:“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不明白,柏空是如何掌握他所有动向的,分明大部分时候柏空都不在。

  “闻出来的。”柏空老实说,“劫囚发生后,我在北营地牢那边闻到了刺客留下的香味,比较特别,跟你那夜问我北营布防时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那种香味一样,刚刚那个人身上也有,他每天来见你都会在房中留下一些,香味越重就说明他待得久,浅就说明待得短。”

  香味?楚逸尘心念电转,是细雨楼的人身上带的什么?不对,那不该赵邺和凌宏身上也有,而且他没见过细雨楼的人,不该在劫囚前身上就有味道。

  所以香味应该来自赵邺,赵邺来自皇宫……是了,是皇宫特有的熏香!细雨楼的人曾藏在宫中,所以也沾染了这种味道!而凌宏经常在皇宫来往送信,身上自然也会沾上熏香!

  楚逸尘瞬息间想明白了一切,但他依然很不解,毕竟这熏香味其实很淡很淡,淡到楚逸尘甚至都没有闻到过,柏空是怎么闻见的?莫非是武艺高强之人五感比常人敏锐?那么柏空这样敏锐,伍锋伍胜他们难道也……

  楚逸尘越想越慌,若真是如此,他和赵邺便像是被猫戏弄的老鼠,一举一动都在伍胜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好在,柏空及时解释说:“不是武功高嗅觉就会敏锐,是因为我……”

  “我、我有些特殊……”柏空结巴了一下才继续说,“这个味道只有我能闻见的,别人都不知道,我也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所以伍胜他们其实也不知道?只有柏空知道他的秘密。这个认知让楚逸尘的恐慌消退了些许,他恢复了一点镇定。

  这样说来,柏空也不是有意窥探他的秘密,只是一般人,包括他,都不会想到有人的嗅觉可以这样敏锐,也不会想到这种隐秘的计划会在这样的细节处露出破绽。楚逸尘再次询问柏空确实没有在任何地方,跟任何人提起这些事后,他终于勉强安下了心。

  恐慌退去后,恢复镇定的思绪得以重新运转,楚逸尘突然意识到,柏空早就知道他做的这些事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柏空一直都知道他在撒谎,在欺骗自己。

  “我不是有意瞒你……”楚逸尘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下去,他不是有意瞒柏空的吗?他当然是有意的,他从跟柏空在一起开始便是别有用心,他瞒了柏空许多事,也骗了柏空许多事。

  不久前他还对柏空说凌宏只是过来帮忙送纸的,他想起柏空当时看着自己的眼神,柏空分明什么都知道,可他并不戳破自己拙劣的谎言,只说:

  “你不用出去。”

  “我出去就好了,外面下雨了天冷,你不要冻着。”

  楚逸尘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卑鄙,可从未有这一刻这般觉得自己如此不堪,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柏空。

  所以他不知道,柏空其实也不太敢看他,妖怪低着头,说:“没关系,你有事瞒我也没关系,你可以有秘密,不需要告诉我。”

  他这话看似是在对楚逸尘说,其实也是对自己说,楚逸尘有事瞒他,柏空同样有事瞒着对方,而且他的这件事大抵比楚逸尘的事来得要严重很多,毕竟他不是个人,而是个妖怪。

  柏空此刻说这句话,便是对楚逸尘的暗示,他不怪楚逸尘有秘密,所以将来,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不小心,被楚逸尘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希望楚逸尘能想到今天的事,然后不要那么生气。

  他真是个狡猾的妖怪。柏空悄悄地想。

第23章

  虽然柏空丝毫没有因为楚逸尘瞒骗自己的事生气, 可他越是这样,楚逸尘心里就越是愧疚。

  如果柏空大发雷霆,骂他打他, 他反倒不会这么难受, 因为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楚逸尘知道自己对不起柏空, 也想过若是有一日, 他欺骗柏空的事被对方发现,又或者他在复仇成功后主动坦白,柏空应该会是怎样的表现。

  他想过许多,想柏空可能会气到揍他,又或者想揍他却又下不了手, 可他设想的这许多种可能里, 没有一种是眼前这样的。

  柏空非但不追究他欺瞒的罪过, 还主动说了没关系, 他可以有秘密。相互坦诚在伴侣之间是极为重要的, 可能除了柏空,没有谁可以主动说出允许另一半有事瞒着自己。

  柏空太好了,好到让楚逸尘自惭形秽,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之前以为柏空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他便也可以装出一副温良的样子, 现在他知道了,柏空其实把所有事都看在眼里, 他难道要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继续像之前那样欺瞒对方吗?

  思索那些复杂的官场争斗时, 楚逸尘都没有这么乱过, 可他此刻因为柏空, 而混乱得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沉默地坐着,一言不发,没有出去找凌宏会面,也没有给柏空任何回复。

  夜色渐深,柏空默默把字抄写完了后,想递给楚逸尘检查,可楚逸尘魂不守舍的,压根没有任何反应,就跟个木头人似的呆坐着,柏空便只好先将字帖收起来。

  时间也差不多该熄灯睡觉了,柏空将床铺好后,试探着喊了楚逸尘一声,楚逸尘这回终于不再是木头人了,他稍微动了一下,却仍然浑浑噩噩,如坠梦中。

  柏空便走过去拉起对方的手,在指尖相触时,他感觉到楚逸尘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手指后缩似乎想要躲避,但下一刻,他又放松了五指,任由柏空拉着他,走到床边。

  跟往常一样,楚逸尘还是睡在里面,他面朝墙躺下后,便一动不动了。

  柏空帮他盖上被子,又吹熄烛火,便也脱掉外袍上了床。

  他的睡眠质量是极好的,随便在哪个草堆里一趴就能睡着,平常也是躺到枕头上后不过数息,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但这回,柏空上床后,盯着楚逸尘带着些微疏远和逃避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翻个了个身,面朝床外,以一个离对方最远最不容易碰到对方的姿势躺好后,伴着床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入睡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雾隐山,快快乐乐地追完兔子之后,回到自己铺满了干草的小窝里,抱着自己比狐狸还要长还要蓬松的尾巴,惬意地准备入睡。

  但突然,干燥舒适的巢穴变得潮湿粘稠,有水漫进洞口,打湿了他的毛发,淹掉了他的小窝,柏空在雨中奔跑,想要找到一个能够躲雨的地方,可这雨好像无孔不入,带着一股淹没全世界的磅礴气势,柏空试图躲在树下,躲在岩洞中,却总是摆不脱这冷寂雨水的浇打。

  他亡命地奔逃着,雨水仿若囚笼,他是在雨中无处可逃的困兽。

  再然后,梦就醒了。

  柏空睁开眼后在黑暗中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雾隐山了,他现在住在人类造的屋宅里,又高又结实,不会像以前的窝那样那么容易被水淹掉。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会做这样的噩梦,柏空的视线移到窗外比睡前加大了许多的雨势中,大概有了答案。

  之前还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半夜雨势突然加大,他大概是没把窗户关紧,哗啦啦的雨声便从被风吹得洞开的窗口钻入他的梦境中。

  春末的雨还是有些冷的,尤其现在还是半夜,虽然柏空并不觉得,但想来没有厚实毛皮的脆弱人类是不能受这样的冷风的,柏空便起身去把被风吹开的窗户重新关好,他努力放轻了动作,悄悄地去,悄悄地回,重新回到床上躺好后,柏空确认了一下楚逸尘还睡着,并没有被自己惊动,便想转过身继续入睡。

  但片刻后,他又突然想到什么,因为气温渐渐转热,所以楚逸尘盖的只是一床薄被,这薄被平常正好,对今夜的冷雨而言,会不会显得有些单薄了?

  想到此,柏空又把身体翻回来,悄悄伸出爪子,想去探一探楚逸尘的体温。

  他做贼一样的,去摸了下楚逸尘露在被子外的颈项,想着对方冷的话就把自己这床被子也盖上去。

  为防把楚逸尘吵醒,柏空不敢多摸,他就是轻轻碰了一下,然后立刻缩爪,但缩回爪子后,柏空却对自己刚刚摸出的结果产生了怀疑,因此,他又去摸了一次。

  这一回结果依然,柏空懵住了,为什么天冷了,楚逸尘的身体反倒变热了?还不是一般的热,都有点烫人了。

  妖怪迷惑且不解,费力地思索一阵后,终于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一种可能,他老婆不、不会是生病了吧?

  这想法出现的一瞬,柏空的耳朵就被吓得绷了起来,他知道人类的脆弱,生病了若是处理不好,是很可能会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