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的cp不可能是绿茶 第35章

作者:萸枝 标签: 仙侠修真 天作之合 情有独钟 强强 玄幻灵异

  绿茶:先杀个自己给大家助助兴。

第32章

  须弥芥子内的宫殿一檐一角悉是仿着魔域的那座而造。

  世人提及无罔宫, 总会摇头评一句“美则美矣,可惜太冷”,正因太冷,是以满宫不败的红梅雪莲、缭乱的幽冥灯火、与那一条横贯整座宫城的清澈寒潭, 便少有人愿驻足欣赏……当然, 也不是完全没有。

  江冽手臂上搭着一套新衣, 衣摆卷雪, 走路自带冷风, 乍一看仿佛冰雕成了精。

  冰雕在路过一丛开得正好的梅花时,突然驻足,表情十分冷酷地盯视花瓣,半晌, 叫住了一个路过的傀儡侍女。

  侍女观他的神情,当即以为少主要责罚自己没把花照顾得跟魔宫的花一样怒放,顿时咣当一声跪下, 机关的关节磕出生锈的响动,弓背伏地。

  江冽指着梅花问:“好吃吗?”

  侍女:“……?”

  侍女难以置信地偷瞄了他一眼:“回少主, 奴没吃过,但侍长大人曾言,瑶琅赤梅灵气浓郁, 食用一瓣便十分提神醒脑, 所以, 应当好吃吧。”

  江冽点点头:“做些糕点, 送到我寝殿。”顿了顿,他补充道:“给病人吃, 务必清淡可口些。”

  侍女垂首:“遵命。”

  说完, 江冽抬起脚刚要走, 脑海里忽地闪过方才逐衡吞了一枚并不苦——起码江冽觉得一点都不苦的丹药后,捧着心口唉声叹气的样子,迈出的步又收了回来:“记得多加些糖。”

  侍女:“……”

  侍女:“遵命。”

  他说着,抬手折下一枝梅,扫去枝桠挂着的雪,眸中含上几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笑意,在傀儡一副“我家少主是不是被夺舍了”的惊悚目光中朝他的寝殿走去。

  殿内用灵石驱动着无形玄妙的阵法,温暖的灵气充盈每一个角落,厚重的殿门被推开时“吱呀”一声,江冽动作一僵,见床榻上那人没被吵醒,才迈步进门。

  进去后才意识到,他多虑了,此间宫殿的机关法阵不说与无妄宫别无二致,但抵个寒风阻个噪音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径自走到窗边,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琉璃瓶,将原本的花丢出窗外,把那枝红梅插好,放回原处,才走到床边坐下。

  逐衡面色苍白,搭在被子外的手冰凉,哪里都没有半分血色,即便睡着也不安稳,眉头锁成个川字。

  江冽握住他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一缕灵力顺着指尖钻进他眉心,不多时,他神情便放松下来,呼吸变得绵长均匀,可手还是冷。

  江冽便对候在殿外的傀儡吩咐道:“多燃些灵石,温度不够。”

  傀儡面露疑惑,应声进门。

  无妄宫的傀儡皆是侍长宿伊手工亲制,除了没有血肉,与常人无异,有灵智有情绪,且他们受过专业训练,通常能保持住面无表情,除非忍不住——谁不知少主向来喜寒,不吩咐下人灭火便已经很奇怪了,居然说温度不够?

  但他摸不着头脑也不敢问,悄无声息鼓捣了一会儿,屋内温度渐渐升高,便又悄无声息退下去。

  感觉到逐衡的手变得温暖,江冽才掀开他的被子,面不改色地帮他换衣裳。

  他的目光掠过被血与泥土脏污的外袍,落在逐衡胸前——他心口处本该有个触目惊心的洞,但在药物作用下,已经愈合得半分痕迹都不见了。

  江冽手抚过那件被血浸透的里衣,血色很奇怪,隐隐似泛着金光,但当他想仔细观察时,又无论如何看不清金光了。

  他皱了一下眉,面无表情地把挂满大小窟窿的衣裳扔到地上,用灵力销毁。

  “咚咚”,叩门声响起,伴随着一声“我进来啦”,门再次被推开,江纤尘探头探脑,拿着两个菱角进门,关切地问:“他还好吗?”

  “死不了。”江冽系好逐衡的衣带,淡淡抬眸看她:“你是不是很遗憾?”

  江纤尘默了默,妄图解释:“哥哥,我……”

  就见她哥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

  唉,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睡着的美色面前,世上最最可爱的妹妹都得“小点声”了。

  江纤尘轻轻吐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他喊打喊杀的我了,我跟他承诺过,以后再不找他麻烦。”

  江冽不假思索:“你的承诺可信?”

  江纤尘魔品惨遭怀疑,恼怒地皱起鼻子,看样子很想反驳,但她犹豫片刻,一脸忍辱负重地凑过来趴在床边:“当然可信——他很严重吗?”

  “不重。”

  “可为什么还不醒?”

  “我喂了他安神的药。”

  “原来是睡着了呀。”江纤尘舒了口气:“那就好。”

  这什么猫哭耗子的戏码?江冽审视地扫了她一眼,直觉她有猫腻,不禁警惕起来。

  江纤尘看出她哥不大想理会她,但没关系,只要她假装没感受到,她哥就不能把她赶出去。

  就见她眼珠一转,下巴垫在手背上,脑袋上的珠串一晃一晃,开始自然地没话找话:“哥哥,你知道吗,他可厉害啦!我以后再也不说他只会吃软饭了。”

  江冽还真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闻言交叉双手探下身来,两手间指节摩挲着:“怎么个厉害法?”

  “那鸟人刚出现的时候,黑气腾腾的,可恐怖了,我们几个都被压制得不能动,就他‘咻’一下冲过去,一抬胳膊,轻轻松松便把鸟人拦下了,而且还特别抗揍,灵活得跟个野猴子一样。”

  江冽:“……你……罢了。”

  真是好生奇怪,他妹妹并非没读过书,怎么每次开口或做事,都能显得十分没文化?

  他琢磨一番“轻轻松松”的含义,又问道:“你们被地面吞进去后,还发生了什么事,简单讲讲。”

  江纤尘便将先前发生的事眉飞色舞地比划了一顿,可惜她和哥哥心无灵犀,没意会到哥哥想听什么,尤其强调了凫徯在她面前上蹿下跳撞石头、与怪物出现时救兵也跟着从天而降的场景。

  末了美滋滋地扬起下颌:“可险了,但还好有我在。逐衡哥哥说我是这世上最可爱最招人喜欢的小幸运星,不然怎么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江冽眉梢一跳。

  后半句可能是真的,但他对前半句“最可爱最招人喜欢”两个形容存疑,逐衡不像睁眼说瞎话的人。

  他垂下眼睛,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是啊,小幸运星——我问你,看见他心口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江纤尘有些惊讶,他的伤在心口吗?她还以为是为了保护她,把后背磕伤了呢。

  她仔细回忆一番,逐衡只亲自对付了鸟人一个,伤能哪来的?于是她道:“鸟人抓的。”

  “你确定?”

  “……应当确定吧。”江纤尘挠挠头:“那时飞沙走石,我又离得太远,看得不甚清晰,我一会去问问飞云宗剑修,小……那个小师兄离得近,定然看清了。”

  “不必了,我随便问问。”江冽直起身:“说了这么半天,你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江纤尘想也不想:“没事啊。”说完咬了咬唇,极快抬眸觑了江冽一眼。

  江冽把逐衡的手放回被子里,掖了掖被角,静静凝视她。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对峙片刻,妹妹败了。

  江纤尘冲他一笑:“真没事,我就想问问,他睡前都跟你说什么话啦。”

  江冽不露声色:“说了很多,你问哪句。”

  江纤尘:虎躯一震!

  被阖宫上下捧着长大的小公主没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七情六欲在她的脸上格外生动。

  江冽看着她脸色由晴转阴再转晴,仿佛忧虑忧虑着便想通了关窍,大眼睛滴溜溜转,一副奸诈且没安好心的样子,便又敲了敲她脑门:“有话快说,不说就走。”

  江纤尘立马站起来:“没话没话,我走啦。”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白脸一定没来得及跟哥哥说什么,不然她哥怎么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狡猾的哥哥分明就在套她话!

  江纤尘把菱角塞到江冽手里:“这是给他的,用来报答他救命之恩,我亲自去寒潭摘得,冻得要死呢,你不许偷吃啊。”

  寒潭滋养的灵植皆颜色剔透、清甜饱满,这两个菱角分量不轻,想必她特意挑了最大的,江冽掂了掂,便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他的救命之恩只值两个菱角?”

  “当然不是,可我现在也没别的可给了,”江纤尘说,“等回了宫,我把我珍藏的好东西都分给他,我们一定好好相处。”

  殷勤过了头,便是有鬼。

  江冽盯视她半晌,倏地勾唇冷笑道:“别以为贿赂他,他好脾气不跟你计较,我便不罚你了。”

  江纤尘再次:虎躯一震!

  被戳穿了想法,她心虚地蹭过去,扒住江冽膝盖:“我怎么会这么心机呢,哥哥,你误会了,我是想弥补之前的无理取闹……哥哥,你想罚我什么呀,不会又抄书吧?若真要我抄书,我可以提前抄吗?我不想过年还在禁闭室抄书。对了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呀,宫里定然已经挂上漂亮的彩灯了,我可以带他去看灯,还可以带他看烟花……哥哥!!我没说完呢!!!!”

  她哥哥来哥哥去,像只烦人的鸡崽,江冽不屑地说了句“用你带他看烟花?先抄《凝心诀》五百遍,其他日后再议”,便不耐烦地一弹指,一束灵力裹着她“嗖”一下倒飞出去,殿门极快开阖把她一扔,连门边纱帐的角都没扬起。

  殿门隔绝了烦人精的声音,室内恢复宁静,他被妹妹吵得头疼,疲惫地按住太阳穴,和衣侧躺下。

  江冽此刻其实并不好受,他借秘境灵气疗伤的方式太过残暴,没被完全淬炼的灵气仿佛粗针在他经脉里戳来戳去,连呼吸都像有闪电在胸腔炸开,疼得他忍不住拧起眉头。

  他正想放神识进内府疗养,忽觉身后的人翻了个身,下一刻,那人手臂一揽,热气随之扑过来,把他圈进了被子里。

  逐衡额头抵着他肩膀,手搭在他腰上,开口尚带着懒洋洋的鼻音:“你好凉啊。”

  “那你放手,我下去。”

  “不。”手臂收紧,逐衡往他的方向贴了贴。

  江冽按住眉心,调整好表情——便是恢复没有表情,确保逐衡瞧不出任何端倪来,才翻身平躺,一手垫在后脑:“什么时候醒的?”

  “皎皎说带我看灯的时候。”

  江冽一挑眉,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逐衡便轻轻笑了笑,眼神很柔和,还隐约带着一丝飞扬的小得意:“她说以后认我当家人了,可以唤她小名。不过……你为何要罚她抄书五百遍?”

  江冽淡淡地说:“因为她字太丑,需要勤练。”

  逐衡又笑,闭上了眼,往他肩窝处凑了凑,他身上好闻的冰雪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极淡的甜,逐衡把手臂紧了两分。

  这次险象环生中走了一遭,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了。

  但是……

  “阿冽,我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

  逐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压低眉头,嗓音沉闷道:“梦见……我犯了很严重的错,你气我、恨我,最后不要我了。”

  “不会。”江冽勾起他一缕头发,在指间捻着:“我这人脾气好,极少动怒,也从没有过恨,哪怕你把魔域的天捅塌了,我都不会不要你。你梦到什么了?”

  逐衡沉沉地摇了摇头:“不想提了。”

  他很少做梦,但这次许是太累,一入睡便回到了八十年前、亲手送走魔后的那个雪夜——算了,不能去想,一想起那夜就头疼。

  “不想提,便忘了它。”江冽一垂眼,却见他额间密密麻麻全是冷汗:“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