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玉 第116章

作者:江楼 标签: 玄幻灵异

  他天资平平,纵使身负灵脉,却也不得轻易倚仗,还需慢慢修炼。

  平日里,他便时常羡慕秋白,护住他对秋白来说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当二人情况调转,他却无能为力。

  如今,秋白自身难保,更加护不住他。

  他不该再等着秋白做些什么。

  与秋白相遇相知乃至相恋,四年来,他也该为秋白做些什么了。

第164章 翰墨之境·一二

  步惊川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又将神识沉入丹田,驱动自己丹田之中的灵力。

  他本便处于心动期,随时能够结丹,因此灵力凝实,丹田之中隐有华光。他此刻便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去是呢还能的灵力都从丹田之中抽出,逼入全身经脉之中。

  他清楚记得,他身体深处正有着一股不为人知、甚至不受他自己所控的力量。步维行曾经同他说过,那是因为他体内天赋灵脉,只是怕他年岁尚小,无法掌握这股力量,因此才设下封印,将他体内的灵脉封存

  若是想打开……

  步维行当时只说,等到他自己想打开的那天,便自然而然能够打开了——这股力量,想来也该是受他控制的。

  眼下秋白陷于危难之际,他自然不能拖延。先前秋白与陵光都能够寻到他身上的灵脉,想来这灵脉藏得不深。

  然而当时步惊川却来不及问步维行,他自己身体为何有灵脉,也不记得问秋白,为何陵光与秋白他们,能够轻易找到他身上的灵脉。这分明是他的身体,他却发现自己对自己的了解才是最少的。

  灵脉,分明是那天地之中灵气汇聚之处,流淌在天地山川之下,作地壳之血脉。灵脉一物,乃是天造地设,绝非凡胎肉体所能承受,他在此前,从未听说过有过体内生出灵脉的先例。

  人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磅礴的天地之力,更无法让灵脉蕴于体内,灵力为己用。

  倘若体蕴灵脉一法能轻易施行,那么世间如此多实力高深的大能,若是知晓这个方法,恐怕早早将世间灵脉纳为己用了,哪还轮得到他。

  如今既然无人常识将灵脉蕴入体内,恐怕原因有二:一是无人知晓,二是尝试的人终走绝路。

  然而世间大能无数,他们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而无所不用其极,这般方法,恐怕早有人尝试过。至今也无人听到此法风声,想来多半是没有什么好结果。

  那可是他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

  步惊川自己清楚,他与常人,有着些微的不同。从出生到如今所见所闻的画面,他都能都记得分明。

  自从四年前去过罗家村那一回后,幼时被步维行刻意掩盖的记忆,如今都一一浮出水面,清晰无比。他甚至能记起,他那位生母将他孕育在体内时的画面。

  这无论如何都不正常。

  他原本以为像他这般是常态,然而在找旁人旁敲侧击问过后,他才知晓,普通的婴孩,通常在二三岁之后才会开始记事。他能够将幼时所见记得如此清晰,着实离奇,已然不是记性超群这么简单。

  可是因为他体内有灵脉的缘故?但问题便又回来了,为何他体内能够蕴藏灵脉?

  这一切,至少他在此时都不得而知。

  不知是步维行骗了他,有所隐瞒,还是此事,就连步维行都不甚清楚。

  但那些事情日后自会有结论,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帮助秋白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自己的灵力不足以绞断那血线,那么他便需要动用那灵脉的力量。相信以灵脉的力量,那血线在他手下便再无挣扎之力。

  步惊川咬牙,驱使全身的灵力游走于经脉之中,去寻找蕴于自己体内的灵脉。

  他隐约记得,秋白似乎曾在很早之前警告过他,那是蕴含了他本命真元的灵力,不能轻易动用。

  然而他却别无选择。

  现在他二人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加不知道那身后的追兵到底有没有随着他们进入这处幻境,他们孤立无援,唯一能帮秋白的,只有他。

  也只有他。

  秋白不能出事,更不能在他眼前出事。

  神识沉入位于丹田的气海之中,他的丹田中尚未凝聚出金丹,然而因为他如今修为境界处在快要结丹的边缘,因此灵力都呈极为粘稠的液状,随时都能够凝结成金丹。

  然而这却不是他要找的东西。

  灵脉……他身体中的灵脉在何处?

  先前无论是秋白还是陵光,想要开启他体内的灵脉,俱是在他额间轻点,便能轻易开启。然而他的神识便是聚拢于额前,那处有无灵脉,他自己清楚。

  但他还是不死心,总觉得唯一的希望是在识海之中。

  然而在他的仔细查探之下,并未在识海发现半点异常。他有些失望,神识退出了自己的识海,试图在其他地方寻出些许痕迹来。

  先前无论是哪次开启那灵脉,他都能察觉到那灵力正是从他识海之中涌出,因此,他才对他的识海报以极大的希望。

  可除了识海之外,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线索。

  步惊川有些气馁,却又不甘心此回一无所获,只能操纵着自己的神识,在体内游走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还是没有,

  灵脉,到底在何处?

  最终,神识消耗得太过,他也有些吃不消,最终只能不甘心地退出了自己的身体,重新回到识海之中温养。

  他看着秋白半阖双目的样子,从未有如此痛恨自己无能。

  他先前或许会觉得自己无能,然而远不如这次的无力感来得这样强烈。

  他似乎从未陷入过真正的困境,以往的困境,再艰难,秋白都能在他身边。即便是在周途城时,他也因为知晓秋白在附近,才那般大胆激进。

  而如今,陷入困局的只有秋白……他孤立无援,却又不知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若是先前,他多问一句步维行……

  若是先前,他多问一句秋白……

  若是先前,他多问一句陵光……

  那知晓内情的三人之中,但凡他问过其中一人,恐怕他如今都不会如此被动。

  他先前不过是还龟缩在步维行与秋白等一众人编制的保护网之中,自以为是靠着自己闯荡才有了如今实力。然而,他如今才惊觉,无论到了何处,他也无法摆脱这二人的影子。

  如今一人不在,另一人身陷囹圄,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是如此地依赖这二人。

  可现在却不是适合妄自菲薄的时机,秋白的状况,步惊川不能不管。如今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放手拼一回。

  他运转起周身的灵力,将灵力蕴于经脉之中,努力回想着,在周途城的那一日,他体内灵力的流向。

  平日里,经脉只会流经少量的灵力,多数灵力都是蕴于丹田之中,待到需要用时才会流出。而在此时,步惊川同时调用整个丹田的灵力,将经脉塞得满满当当。经脉被灵力撑得发疼,他的经脉并不能同时承受如此多的灵力,因此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撕裂感。

  他的经脉不堪重负,因为过度的灵力而开始崩裂。

  步惊川咬紧牙关,再度驱使更多的灵力流淌至经脉之中。至少现在经脉还未完全碎裂,他还有机会!

  先前的灵力只是停顿在全身的经脉之中,还未流转。步惊川并起二指,将灵力渡于指尖,凝成一道薄薄的灵力利刃。

  那庞大的灵力在他经脉中流转的感觉并不好受,宛如刀割,又如有什么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

  仿佛他经脉之中困了一头凶兽,正撕咬着囚禁着自己的囚笼,肆意冲撞着,迫不及待从这囚笼之中挣脱。

  步惊川的牙关几乎要被自己咬出血来,他口中弥漫起一股铁锈味,正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血腥,盖住了他所有的感官。他将那经脉之中的凶兽逼向指尖,那锋利薄刃登时迎风暴涨,从小小的一片树叶大小,登时变成了匕首大小。

  步惊川便持着这灵力薄刃,向秋白身上的血线割去。

  一下,两下,对那血线毫无影响。

  步惊川却视若无睹,只将那灵力薄刃充作锯子,一手拽着那几乎在秋白身上生根的血线,另一只手持着那灵力薄刃在那血线上磨着。

  既然砍不断,那便磨,磨都要将这血线磨断!

  这是步惊川脑海中仅存的念头。

  他浑身经脉都涨得发疼,丹田也因为过渡输出灵力,而导致一阵空虚,发麻发酸。自丹田处传来的疲惫感,叫步惊川浑身不舒服,身体仿佛随时都要散架,然而他却仍旧停不下手中的动作。

  尽管大脑被疼痛的信号占据了大半,解救秋白这个念头,便占据了剩余的部分。

  他不知体内的经脉有没有被灵力撑破,或许有,又或许是他疼得麻木的错觉。

  丹田中的灵力很快便被他消耗殆尽,再也榨取不出半点灵力,全身的经脉失去了这灵力源头的供给,那股刺骨的疼痛也在散去。仅剩的最后一点灵力,正漫上步惊川的指尖。

  疼痛散去,他意识模糊了一瞬。

  便在他意识模糊之际,未察觉他指尖涌出的灵力,忽然变得磅礴强大,带着无限的生机。

  方才那久久都无法断开的血线,也在这时断裂开来。

  血线竟是连这灵力薄刃的触碰都承受不住,直接化为齑粉。

  这个认知令得步惊川猛然清醒过来,他来不及查看自己指尖的灵力,便急急忙忙上前去查探秋白的情况。

  秋白面上痛苦的神色已经散去了,那血线碎裂,化成飞灰飘散于空中,也没有在秋白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秋白……秋白?”步惊川小声唤着秋白的名字,看着还未转醒的秋白,心不由得吊到了嗓子眼。

  秋白仍在粗粗地喘着粗气,似乎还无暇看他。

  然而从秋白神色上看,秋白应当是醒了。

  “秋白,我是步惊川啊。”步惊川小声地说着,试图得到秋白的回应,“你还好吗?”

  过了许久,秋白才动作僵硬地动了动,微微朝着他偏过了头,“东泽?”

  这一声轻唤,听在步惊川耳中,宛若天籁,叫他心中压着的那块巨石登时轻了。

  “是我。”他连连点头,生怕秋白看漏了他的动作,又拉着秋白的手,捂到自己的脸上,“是我。”

  秋白用力地眨了眨眼,那副茫然神色才收起了些许。他张了张嘴,似乎准备再说些什么,然而他忽然面色一变,张开的嘴又狠狠闭上了。

  秋白偏过头去,不再看步惊川,然而从喉间泄露的一声闷哼却暴露了他的境况。

  作者有话说:

  收回了开篇的一点伏笔(?

  下章要搞事啦,推迟到周五再更新!

第165章 翰墨之境·一三

  步惊川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秋白身上,自然不会错过秋白神色变化。

  尽管方才那血线全数被他的灵力剿灭,然而谁又知道那血线是否真的彻底消失了?他想起先前所见到的异象,心头登时被担忧占满。

  他与秋白挨得近,秋白的一举一动也逃不出他的视线。他自然能够看出秋白正绷紧了身体,似乎是在忍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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