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禅 第133章

作者:山里不听宣 标签: 玄幻灵异

  那罗耶道:“弟子愿与他共业,代他偿业。”

  (正文完,下章接尾声。)

  --------------------

  尾声里他们会重逢,一定是HE!

  解释一下,为什么最后是那罗耶决定代替伏?下地狱,因为伏?要下的是无间地狱,真的下了,是永远也不可能再出来了。但是那罗耶是佛,如果他把地狱众生全都超度了,还清业债,就能离开无间地狱。那罗耶入轮回已经与伏?共业,这个佛陀曾对他说过,所以那罗耶可以帮伏?还业。

  141章就是对这个结局的暗示,当时第141章 没看懂的宝可以回去看一眼。

第186章 186.天涯目送飞鸿去

  伏?回到了耆阇崛山,十三万年过去了,山上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他沿着老旧的石阶一步步往上走,路过一道天堑,他侧目看过去,对面的古岩绝壁上有着数座禅窟,其中最大的一座禅窟前面,悬着一川纤细的白绸,飞湍而下,银花乱溅,而这一瀑布的响动,更衬得了耆阇崛山的静谧。

  伏?对着那一禅窟出神地看了须臾,诸多记忆涌回脑海,十三万年前,他吞了那罗耶的佛心,坏了那罗耶的金身,在这座禅窟里,他对那罗耶挑衅道。

  “世人皆盼我下地狱永不超生。”

  “你却救我,让我,顺我,成全我。”

  “你就不怕世人失望?不怕跌下莲台,再不成佛?”

  “你又该拿什么来渡我?”

  彼时,那罗耶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后来他被十法界中的人法界所吸引,思索红尘,问那罗耶愿不愿去人间,那罗耶居然答应了他,没想到在那之后,他当真与那罗耶双双投身于红尘,辗转九世。

  伏?沿着石阶继续往上走,山风轻轻拂过他的长发,像是在向归来的故人问候。

  他一步一步地踏着石阶,终于走到了耆阇崛山的山顶。落日在苍茫云层中崭露出来,满天细碎的金云,像是盛开的一朵朵莲。那一棵菩提树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在落日熔金之下,树冠蒙着一层温暖的光辉。

  伏?抚向山顶苍老的菩提树,粗糙不平的树皮上满是岁月痕迹,树叶飒飒轻响,散着熟悉的幽香。他站在树下向着四周望去,千日红漫山遍野,随风轻柔摇摆,转世后锦悠城的庭院里也栽满了千日红,和耆阇崛山一样,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就连山顶的那一座金殿也还在。那座金殿本是为了伺候他这瘫痪又事儿多的龙,所施的一个临时法术,他这难伺候的主儿养好了伤,早已潇洒离去,金殿却竟然还一直留在这里。

  伏?将耆阇崛山的每一角落都挨个看遍,直到落日逐渐淹没在远山中,天色渐晚,他才坐在那一棵菩提树下,在那罗耶从前常坐的位置,倚着树轻轻地睡着了。

  寒来暑往,此去经年。

  伏?每天都坐在菩提树下,后背倚着树干,闭目养神,有时化回龙的样子,如同十三万年前一样,浑身盘踞在菩提树干上,脑袋枕着粗壮树枝,一言不发地看着夕阳。

  四季流转,菩提一叶窥时节。

  每年春日,菩提树抽出嫩绿的叶,斑斑驳驳,春雨过后,叶上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待至炎夏,青绿的叶子一片片转为更深的苍绿,枝叶间开出皎洁的小白花,远看似云,风一吹,如细雪,簌簌落了满地。

  到了秋季,叶子转为金黄,绕着树萧萧地落,形成一汪金色的池,风起时叶动如水潋滟。

  凛冬一至,树枝就干巴巴的了,只有孤零零一条黑龙挂在树上,最是显得凄怆寒冷,好在耆阇崛山的冬日总会下雪,一下雪,就仿佛回到了菩提花开的时候。

  岁月如流,形影相吊,伏?就如此独守在菩提树上,观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升月落,等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有一天他从梦里醒来,一只小雀落在他的龙角上唱歌,他一抬头,那只小雀就煽动翅膀,落在了他旁边的树枝上。他倏尔化作人身,散漫地坐在树上,一伸手小雀就又飞到了他的掌心上,摇着小鸟脑袋继续唱歌。

  他用指尖摸了摸小雀的翅膀,问:“小鸟儿,你帮我问问,住在这山上的佛什么时候回来?”

  小鸟歪着脖子看他,灵动的小圆眼眨了眨,忽然振翅飞走了。

  ……

  那罗耶仿佛听到了几声鸟叫,灵动极了,好似歌声。

  他抬起头往上看,头顶是昏黄的惨天,此处是万仞深的地下,怎会听到鸟叫。果然,那鸟叫声就如同幻觉一般,只是几下,就消失了。

  远处又是一阵诡谲清幽的骨铃响,掺着几声脚链啷当的声音,地狱的冥昏毒气四散,曼珠沙华在淤泥里娇艳地盛开着,一团团一簇簇,浓重得有如晕不开的血。

  无间地狱的众生被捆缚着,日夜经受铁棒铜锤拷打,身上满是脓血恶疮,两靥凹陷,瘦如枯骨,或者有的干脆就是枯骨。即使已经刑满,他们也无法离开无间地狱,密密麻麻地拥挤在曼珠沙华的淤泥下面,有如给红花提供的养料,痛苦的呻吟在泥里此起彼伏,泛出臭味。

  那罗耶坐在一双巨大的合十手掌的指尖上,他的面前是一尊高大得能撑起整个无间地狱的佛像,却与他同样低垂着头颅,长眸半阖,有如罪佛。佛像与他相对而坐,半边身体显现在黄沙天里,半边身体埋在曼珠沙华之下,由于岁月之久,身上已然皲裂出几道纵长的缝隙。

  身下所坐的手掌就是那罗耶自己的手,对面的佛像亦是那罗耶本身,那罗耶与佛像的身上都被捆缚着数道枷锁,与地狱众生别无二致。这无间地狱就是那罗耶的道场,对面那座佛像生于他面前,便是让他时刻自观,切勿沉沦。

  无间地狱是八大地狱中最苦的一个,地狱众生痛苦万状,昼吟宵哭,悲惨的哀吟声从不间断。但是,这无间地狱中却有一道灵妙的镇痛剂,便是坐在中心的那个佛的诵经声。

  平日里无间地狱的哀嚎震天,但是只要佛的诵经声一响起,地狱众生就感觉不到痛苦了,哀嚎声亦渐渐平息,一张张悲惨惊恐的面孔变得安详,在这庄严的诵经声中,众生平静地陷入安眠,但是只要诵经声一停,身心痛苦很快就会回来,哀嚎声又会渐渐再起。

  刚才的几声鸟叫,打断了那罗耶的诵经,地狱众生在曼珠沙华底下痛苦地翻滚,浑如一片暗流涌动的血海,他们渴望地伸出一条条手臂,蠕动着向那罗耶靠近,渴望重新得到佛经下的安宁。

  那罗耶对那鸟叫声若有所思,好似明白了为何会听到,捻珠的手指一顿,微微笑了。阖上双眸,在地狱接连起伏的惨叫哀嚎中,重新诵着佛经。如此经声十年如一日,百年如一日,在这经声带来的宁静中,不断有亡魂不再陷于凄苦,顿悟之中得到超度,欷歔流涕,脱离无间的诸苦诸难。

  耆阇崛山上,菩提树落着白花,伏?坐在树底下撑着下巴,任由白花飘落了他满肩。

  无间地狱里,昏黄天扬着砂砾,那罗耶坐在曼珠沙华里的一双手掌上,诵经超度地狱众生。

  偶有起风时,他们会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地狱里仿佛飘来了菩提花香,伏?仿佛在耳旁听到了地狱的经声。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如此过了多久。

  有一天,伏?正在树上睡觉,脸上飘来了一朵冶艳的花,落在他的唇上。这明显不是菩提的花,他拾起那一朵花,轻轻地嗅了嗅,嗅到浅淡的碧桃香气。

  那一朵花被捏在他手中,像是认出了主,忽地无火自焚,化作一缕灰。那一缕灰却没有飘散,而是在空中写成了字,字迹比从前好看了些,但也没有变得好看多少。

  语气一如其人。

  “小叶子说,青霄宗的焚花法最好用,不管对方在多远也有可能收得到,可我失败了七十七次,薅秃了两棵碧桃树,也没见到什么希望,只好姑且再试一次。坏狐狸,先不论你当时不打一声招呼就跑了,还敢擅自当我的长辈,竟为我谈婚论嫁,这些过分举止,本姑娘宽宏大量,全都可以饶恕你。不过,本姑娘的婚约就在明年荷月十二日,锦悠城中,你若胆敢不来,千里万里,我一定不饶你。

  补充一句:你就是已经死了,成了一个鬼,大婚之日也得飘过来,乖乖吹几根蜡烛,给本姑娘助一助兴,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第187章 187.天涯目送飞鸿去

  次年荷月,伏?给自己剪了个纸人,将一抹神识附着于上,掷入娑婆尘世。

  那纸人落到地上,沾了尘埃,抖了抖,趁着四下无人,忽然间变大起来,成了伏?的模样,赤发金眸,锦衣玉袍。

  伏?身入梵天之境,跳出轮回外,不在五行中,可谓不生不灭,真身不好进娑婆尘世,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行,比如剪一个小纸人这样。

  可笑他纸人剪得粗制滥造,两条腿不一样长,看也没看就附着神识丢进了尘寰,到了地上才发现自己走起路来歪歪扭扭,有失风度。不过这也无妨,他只是来参加一桩婚事,待不几个时辰便走,没人看得出来。

  伏?依着记忆来到金幼城,看到郊外十里之外挂满了红灯笼,贴满了喜字。他本是无甚念头,此时见着红色,心中没来由地高兴起来。

  ……

  冷月环正在屋中梳妆,分明是白昼,却还是点了满屋的蜡烛。她一会抬腕描眉,一会动手点唇,眼神却时不时地往那些蜡烛上瞥,哪支蜡烛稍微遭风一吹,她的心就要紧一下。

  此刻,她正戴着凤钗,忽然屋中吹来一股妖风,所有蜡烛皆被吹灭了。她登时瞥向那些蜡烛,戴着凤钗的手微微一颤,凤钗掉在了镜台前。

  她徐徐地把凤钗拾起,轻轻戴着发间,稍一抬头,透过台前的一面明镜,看到镜中所照出的屏风后面,不知何时投出了一道人影。那影子修八尺有余,窄腰长身,以冠束发,手里还持着一把扇子,不见真人也能觉出其跌宕风流。

  冷月环心下激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连屏风都等不及绕一下,把那屏风猛地扶在一旁。屏风后的人像是被她吓到了,纸扇遮着脸,扇面上写着四个大字,金玉良缘。

  冷月环拨开那纸扇,对上一双宛若琉璃珠的金眸,金眸中晃着浪荡笑意。

  她却迟疑片刻,判断不出眼前之人是死是活,干脆就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那人立刻道:“别揪,别揪,纸做的,耳朵要掉了。”

  冷月环当即松手,紧张道:“火纸做的?”

  那人问:“什么火纸?”

  冷月环急道:“给死人烧的火纸!”

  那人一怔,道:“不是,自然不是。”

  冷月环紧张地问:“你还活着吗?”

  那人笑道:“活着呢。”

  冷月环一蹙眉,又问:“活着怎么变成纸人了?”

  伏?说:“误会,我的真身不便来这。”

  冷月环总算舒了一口气,转而又来气地拧他的胳膊,道:“说了荷年十二月,你就当真今日才来!”

  伏?连道:“断了,胳膊也要断了。”

  “蜡烛都吹了做什么,唬我?”

  “纸片脆弱,我怕引火烧身么。”

  冷月环往伏?的身后看了一眼,关心问道:“阿池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伏?言辞一顿,脸上的笑消退几分,道:“他不能来。”

  “为什么?”

  “待你有空,我再讲与你听。”

  “我还有一个时辰,你快些讲。”

  “你的大喜之日,我讲这些恩恩怨怨,多不好。”

  冷月环又掐他的胳膊,道:“别磨磨叽叽,快些讲!”

  伏?扶扇,问:“说来话长,我从何讲起呢?”

  冷月环道:“就从你离开青霄宗讲起。”

  她在榻间坐下来,伏?斟酌片刻,将他离开青霄宗后发生的事,连同十三万年的那些事,尽数讲与冷月环听。

  冷月环认真听完,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说……你是说,你不是一只狐狸,而是一条黑龙?”

  伏?颔首。

  “你还说……说,阿池不单单是和尚,而是那罗耶佛的转世?”

  伏?又颔首。

  冷月环无声了良久,吐出二字:“哇喔。”

  她回过味来,兴奋道:“好狐狸,飞一下给我看看,下个雨给我看看。”

  伏?用扇子敲她脑袋,道:“你当是来耍杂技么,我的真身不在这里。”

上一篇:哭包Alpha可飒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