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禅 第23章

作者:山里不听宣 标签: 玄幻灵异

  伏?一时有所感慨,怎么他总对和尚有缘分,真是躲也躲不掉,但无论如何,此事宜早不宜迟,稍一拖延,也许人界已没有伏龙寺这个地方了。在知晓《紫冥心经》的抄本下落后,伏?不想多等,便动身前往了人界。

  伏龙寺是前朝寺庙,香火从未断绝,庙宇如林,如今仍是十二州第一寺。

  伏?一路到伏龙寺前,只觉这寺门和题字多少都有些眼熟,寺门口的两棵古松也叫他感到熟悉。

  他站在门口思来想去,才冷不丁地想起来,这不就是几百年前他将小石头送上山的寺庙吗?

  伏?思量着,将自己化成显贵香客的模样,手持一柄扇子,走进了伏龙寺。

  他与方丈说自己打算在此中长住,奉上香火,吃斋礼佛几个月,一位比丘便为他打扫出一间客房,供他夜里禅坐休息。

  这是伏?头一回在寺院里过夜,佛门乃避嚣习静之地,与别处有很大的区别。此地入夜后万籁俱寂,月明心空,连入眠都是清净无梦,饶是他平日有着极强的欲念,也于此时有些恬淡无欲起来。

  待鸡鸣后,天蒙蒙亮,有比丘在远处击鼓鸣钟。

  伏?从房中走出来,院中一片清寂,飘着淡然的佛香。

  只是在香客居住的院中,比丘并不算多,走到现在伏?也只见着这一个。这人身形修长,沉默寡言,在闷头打扫院子中的灰尘,看起来是位扫地僧。

  “请问大雄宝殿怎么走?”伏?走过去,问他。

  “出院直走,左拐。”扫地僧并不抬头,低低地答他。

  “哦,那藏经阁呢?”

  扫地僧的动作一顿,又缓缓道:“在后院。”

  伏?一点头,往大雄宝殿的方向去了。

  这些天来,伏?白日里和香客们在佛堂中礼佛,每逢饭食间就四处闲走,尤其是在藏经阁附近。只可惜,这藏经阁并非一般的藏经阁,尤其是这十二州第一寺,藏的宝典数不胜数,把守森严,他虽能随意地进出寺院,却不得轻易地踏入藏经阁。

  伏?在藏经阁外连晃悠三日,寻不到什么好的法子,只好找来一位比丘,向其打听道:“这个藏经阁如今归谁管?”

  “是印光师兄,他权利最大。”

  “印光师兄是谁?”

  比丘四处张望了几眼,找不见人,又对他说道:“印光师兄是我们这儿悟性最高的人,方丈可喜欢他了,只不过他已很久没有露面,听说近些年是在山下寻人,但过几天他就该来佛殿讲经了,到时我再叫你。”

  伏?只好等这个印光和尚来讲经,还不免腹诽两句,不知一个断绝红尘的和尚要找什么人。

  他耐不得寂寞,第一世养大烈成池时,养了鱼儿、兔子当消遣,第二世在哎哟山中,也还算有些乐趣,第三世在将军府上闻歌听曲、锦衣玉食,第四世还能听那书生吹吹箫,如今在寺院中长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成天被念经磨得头疼,难免无聊至极。

  客居的院中见不着别的和尚,每天只有那个扫地僧,定点来扫院子,风雨无阻,只低着头,也从不说话。伏?问他认不认得印光和尚,他便摇头,又继续扫那一尘不缁的院子。

  这日,伏?被殿中的经法念得无聊,溜了回来,见扫地僧还在那儿闷头一阶阶地扫,这天气炎热,和尚许是才练完功夫,上半身僧衣并未穿上,只悬在腰间,看得见结实有力的古铜色胸膛,一串菩提子大小的佛珠挂在胸前,头顶艳阳,汗珠沿胸前下淌,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此地无尘,天又热,你在扫什么?”

  扫地僧不理会他。

  伏?说:“一尘不缁之地也扫个没完,莫非扫的不是尘土?”

  他以为扫地僧不会理他,那人却答了一句:“施主所言极是。”

  伏?心说有趣,想细看这扫地僧是何长相,扫地僧却又转身扫别处去了。

  他在寺中又等十余日,好算等来传闻中的印光和尚来到殿中讲经法。

  在此之前,他也向几位比丘打听过这个和尚,无一不将他夸得天花乱坠,说他是佛门奇才,得道高僧,伏?本以为会是个暮景残光的老和尚,不想却如此年轻。

  看这青色袈裟野,这粗糙的布鞋,伏?一眼就认出他是每日扫地的那位僧人,原来他要找的人一直近在眼前,伏?心中恼怒,再一抬眼仔细地看时,却是愣住了。

  此人不是烈成池,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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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落花时节又逢君

  认出对方后,伏?感到尾巴一疼,几欲先走。

  然而等他听完经法后,就又改回了主意,他千里迢迢来到伏龙寺,为的是《紫冥心经》,若错过这回,不知何日再有机会。

  那印光和尚讲过经法后,待至香客散尽,便独自离开大殿,向后院去了。

  伏?一声不响,跟了过去。

  印光和尚抱着一摞适才讲过的经法,一路走到藏经阁,那藏经阁门上挂的乃是把广锁,他拿出把铜制的钥匙,正要低头开门,伏?就叫住他。

  “大师,留步。”

  印光和尚停下动作,侧目看他,静如深潭的眼中似乎有些波澜:“施主所为何事?”

  “家父曾传与我一本书,名为《紫冥心经》,无奈其间被撕去一页,听闻贵寺藏经阁中有其抄本,可否借之一阅?”

  “不可。”和尚言简意赅地答道。

  “只叫我看一眼,并不带走,有何不可?”

  “不可。”

  印光和尚抱着一摞经书独自进去,留了伏?站在外面。

  这和尚,经过五世轮回,反而变得不通情达理,叫伏?恼火。

  印光和尚从藏经阁出来时,伏?还站定在外面,拧着眉,抱肩看他,神情颇为不爽。由于是扮作凡人的模样,他的红发化为黑发,额间的流火纹也不见了。

  正于此时,一位小沙弥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跑进来,对印光和尚喊道:“师兄!不好啦,那帮坏蛋又打过来啦!!”

  “去禀告方丈。”

  伏?环视一圈,见寺中的比丘们都神色肃穆,不由一挑眉,竟还有热闹可看,那些比丘们都看向印光和尚,而印光和尚则沉稳地带他们往外去。

  伏?拿不到书,能拿书的人又要下山,他怕转眼再找不到和尚,就跟了过去。

  一帮和尚穿着僧伽梨,脚踩罗汉鞋,有的人手持戒刀,有的人拿峨眉棍,亦有人两手空空,他们徒步沿蹊径下山去,未走多远,也就是半山腰的位置,只见到几位僧人与十几名江湖中人在对峙,气氛剑拔弩张,对面不断地出语挑衅,而僧人们则在隐忍,虽不反击,却也未退让半步。

  “你们这帮老秃驴,赶紧把那缩头的怂人尧宾白交出来!”为首的一位黑衣男子气焰嚣张地喊道。

  伏?作壁上观,虽说平日里他总秃驴秃驴的骂,今日听着别的个货色也这么骂,总觉得不对味。

  “尧施主是香客,伏龙寺中规矩成文,不可打扰香客,还劳诸位请回。”印光和尚说道。

  “什么狗屁规定,把路让开!”那黑衣男子亮出把大刀,抬手一比划,威胁道。

  印光和尚不再接话,只冷然看他一眼,寸步不让。

  “那尧宾白是缩头乌龟,你们更是!让道儿不敢,动手也不敢,天底下怎有这种活得窝囊的一群男人?!”

  “诸位请回。”印光和尚的口中仍然是那句台词。

  “他们武林盟早就毁啦,你们还护着个尧家的儿子干啥?他爹他娘都死啦,让他也早早地下阴曹地府与家人团圆,岂不美满?你们和尚向来不插手江湖事,怎么这次还咸吃萝卜淡操心?真的活腻歪啦?!”又一手持雌雄锏的男人站出来,哈哈嘲讽道。

  一番惹是生非的话听得身后几位比丘都有些面露怒容,而印光仍无动于衷,两手空空,如古松般立在原地,眉宇间不显怒,亦不显慈。

  “这和尚怕不是个聋子吧!”那男子将雌雄锏扛在肩上,走到印光跟前去,“爷在这儿耗了半个时辰,实在没闲工夫,话说你们这些秃驴一个个的,究竟干什么想不开要出家呐?不说话?识相的就让开,不让就与爷过两招,把你打到让步!”

  说着,那男子意有所指地斜眼一瞥印光和尚,见他依旧处之坦然,感到被削了面子,心生怒火,一挥手中的两柄雌雄锏,这武器四尺长,纯铁制成,沉得能将人活活砸死,只要抡起来照着脑袋来一下,就能没条命去。

  男子不由分说,上来就挥起雌雄锏,那和尚则侧身躲开,并不还击。男子的眼神毒狠,脚步半碾黄土,又借力朝人直劈,印光和尚依旧稳然闪躲,周围的比丘们见状皆急忙让出一片空地来。

  伏?当然不会出手,他也想见识这一世的印光和尚有何能耐。

  男子对雌雄锏这等刁钻的武器用得十分娴熟,功夫不容小觑,也难怪如此嚣张,他动作愈发地快,招招痛下杀手,对和尚接连地侧撩与绞压,而和尚只躲招,却不出招。

  直到一位比丘先看不下去了,急急忙忙地朝和尚喊了一声:“师兄!接住!!”

  说着,他将从寺中带来的那根峨眉棍抛给印光和尚,和尚一个转身,轻巧接过峨眉棍,抬棍拦住逼来的雌雄锏,武器交接,几番回合之后,又沉又猛的雌雄锏很快就被和尚压了势头,受制于朴素的峨眉棍下。

  观战到这里,伏?看出些眉目,怪不得那和尚平时总握着一根扫把,啥也不干,只闷头扫地,这扫把和峨眉棍也差不多粗细。

  所谓是身着青衣弓身扫,功高盖世不显名。

  原来当真如此。

第43章 43.落花时节又逢君

  那人的心性比起和尚差远了,招招使出吃奶气力,仍近不到和尚的身,渐显气力不足,也大乱了阵脚。他八成是怕被削了面子,心急火燎之中贸然走偏锋,将上身一仰,欲使出一技狠辣绝招,然而他的下盘远不够扎实,被峨眉棍冷然一扫,一个踉跄就跌摔在地上,雌雄锏往下跌落,光听这破风之声,就知若砸下去势必会砸断那人的腰骨,但是定睛一看,那才横扫过下盘的峨眉棍转眼已拦在了雌雄锏之前,出手之迅疾叫人心惊。

  那男子吓得变了脸色,从峨眉棍下连滚带爬地逃出去,下一秒峨眉棍就承受不住雌雄锏的重量,断作两截,雌雄锏应声重重地砸进地里。

  如果前面那几招出神入化的称为金刚怒目,伏?心想,这最后一招,就是佛家真正的境界,菩萨低眉。

  伏龙寺的印光和尚身怀绝世武功,对面的人都变得踌躇起来,不敢轻易向前。

  “佛门乃清净之地,诸位请回。”

  断了峨眉棍,印光的口中依旧是那句话。

  几人面面相觑,多是敢怒不敢言,良久才有人讪讪地道。

  “什么和尚,嘴里说远离武林纷争,却差点杀了人。”

  “你们……你们这帮不讲理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一旁的比丘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狗屁和尚看着不争不抢,却用峨眉棍扫了飞哥的腿,耍计让那雌雄锏脱了手……呵,实则城府颇深。”

  “真是血口喷人!”

  双方争执起来,印光和尚出言道:“确是贫僧出手不慎,自愿回寺中领罚。”

  “师兄!”一旁的比丘惊诧地看向印光和尚,满脸愤怒。

  伏?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诧异地挑眉,心想,烈成池这和尚当得……可真彻心彻骨,什么菩萨低眉悲天悯人,分明是蠢得天真。

  “谁不知你印光和尚……”对面的人阴阳怪气地说道,“高风亮节、德高望重。”

  “你们几个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师兄一次次地放过你们,你们还是厚颜无耻,我定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转告方丈,如果你们不怕得罪武林第一大寺,就尽管再来!”一位年纪轻轻的比丘捡起地上的峨眉棍,扬高声音,义愤填膺地喊到。

  对面一众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才心有不甘地转身,咒骂道:“那个孙子尧宾白!我们不会放过他,最好让他趁早滚出来,否则我们迟早闯进去!”

  那一群找事的江湖人士三三两两地骂着走了,和尚也不多言,带几位比丘上山回往伏龙寺。

  路上,伏?问他:“是谁教你的功夫?”

  和尚目视前路,并不答话。

  剃了度,连人话也不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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