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第35章

作者:今州 标签: 仙侠修真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力竭不得解脱,谁人能救我?

  坠落忽然暂停, 刺痛如潮水,晗色从嘈杂冰冷的梦中惊醒,喉咙干涸,眼睛一时睁不开, 他头痛欲裂地侧过身蜷起来抱头,和在梦中一样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时有只手伸来盖住他的后脑勺,一阵温热的灵力罩住他,瞬即减轻了他的煎熬。

  晗色稍微放松了身体,咳嗽间又感觉到那人在拍他的后背顺气。他神志不甚清醒,只知道本能地蹭蹭那手, 在咳嗽的间隙里向帮他的人道谢:“谢、谢谢……”

  拍他后背的手凝滞了一瞬, 随即便是轻笑。

  晗色瑟缩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 识海不再动荡,脑袋便不疼了。他冷汗潺潺地努力翻过身来,睁开泪雾朦胧的眼,看到床边坐着个人,天光逆着他身,轮廓不清。

  “可算醒了。”甄业章浅笑,“曹匿,能让我守上一宿的人物,你是第三个。”

  晗色一听清这声音立即清醒了,他猛地一眨眼,薄薄泪雾成珠从眼角滑下去,人便一骨碌地翻坐起来。

  甄业章伸手想扶一把,指间只接到了那滴泪珠。

  “我怎么会在这?”晗色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看着这干净整洁的屋子,有气无力地哑着嗓子:“你对我做啥了?!”

  甄业章收回手轻搓:“昨夜你喝了毕露酒,可能是体质和毕露相冲,你吐血不止且昏迷过去。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晗色皱着眉揉额头,身体如今倒是一切如常,就是脑袋还有些晕:“托仙君的福,死不了。然后呢,一晚上过去了,我原形毕露了吗仙君?”

  “你是人,不是妖。我还请了一位医师来看你的情况,他亦确认你是人。”甄业章拂了拂发皱的湿润袖子,笑意极浅,“抱歉,让你受伤,是我之错。”

  晗色一听自己没暴露,便松了口气:“仙君怀疑我是妖,那我要是妖怪,仙君就怎样?”

  他揉着脑袋随口一问,本以为没什么,谁知余光却看见甄业章的手指无意识似地,轻轻扣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晗色的心脏一下子悬了起来。

  他陆陆续续地想起了昨夜听到的话,仙修们对妖怪的意见貌似有点大。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仙君,曹兄弟醒了吗?”

  晗色一听这声音赶紧下床:“木先生!”

  他晕头涨脑地赤脚飞跑去开门,脑袋还不小心撞出一个包。门一开,万顷天光扑泄,木先生拎着个食盒站定,旁边还有个浓眉大眼、神情跋扈但身形纤细的少年。

  木先生眼有关切:“曹兄弟,你还好吗?”

  那少年则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拧了浓眉,语速飞快,字句劈头盖脸地喷过来了:“喂,你的脚还有伤,不知道穿鞋吗?还有脑袋为什么有个新包?脑子这么不好使?”

  晗色擦了把脸上不存在的唾沫星子,被怼得有些意外:“你哪位?”

  那少年环手,一脸傲气:“我?我是无数人的再生父母,是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老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药宗宗主关门弟子纪信林是也。大半夜惊动老子来看病,你又哪位啊?”

  晗色挑着高低眉不知道要怎么叭叭回去,刚要转身看始作俑者,那甄业章就瞬移到了他身边,不动声色地把他推向木先生。

  他轻袍缓袖,声如温玉:“纪小宗师,你还没走呢?”

  “甄大剑仙,你使唤完人还没给报酬呢。”那纪信林哈了两声,伸出戴着蚕丝手套的手指往晗色身上戳戳点点,“这货什么来头啊?”

  “我新结交的朋友,曹匿,我昨夜已说了。”

  “就这样?就这样?”

  这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小仙君乌鸡斗白眼似地嚷嚷,晗色扒住木先生的袖子想遁走,后颈竟被那纪信林扒住了。

  “想去哪啊?”纪信林手一欠抓住了晗色的短发,“兄弟,你唬得了别人唬不了本宗师,说说呗,真名籍贯哪儿啊?”

  晗色被抓得头皮疼,只得伸手去打他的手:“老子就叫曹匿,你松开!”

  纪信林不依不饶地扯着他,乍然见他瞪过来的眼神,泪光灼亮,手上动作不由得一松。

  “小纪。”甄业章压低了眉,并指以灵力迫使他松手。

  晗色一得自由,赶紧搓着头皮拉着木先生闪开。木先生对仙修们也一脸避之不及,迅速放下食盒道了句两位再会,随后便半搀着晗色溜了。

  “喂!你跑——”纪信林拔腿要追,肩膀却让扣住了,他竖着夜叉眉扭头:“你干嘛?你这个新朋友有古怪,我得把把关。”

  “他既不是妖,什么古怪也不要紧。”甄业章屈指猛弹他额头。

  纪信林龇牙咧嘴地捂住脑门:“那家伙脑子里有道禁制,身上隐隐还有被施过搜魂禁术留下的后遗症,古怪大了去了!甄大剑仙,你是头一次出远门没见过生人憋疯了吗?逮着谁都想认朋友?”

  “唔。”

  纪信林上上下下观察他:“我刚碰见你师弟们了,他们还说你昨天头次看见那人就动手动脚的,这也是真的?”

  “嗯。”

  “我嘞个乖乖……大哥,你口味这么重的?”

  “不说这个。”甄业章收回眼神,似笑非笑地摇摇头,“这次出师,你家师尊怎么交代你的?”

  “还能怎么交代,那自然是保命要紧。我们药宗从上到下,从来只秉承一个规矩。”纪信林晃晃戴着手套的食指,“我们医师是要去医治普天下受苦受难的可怜娃的,什么天鼎山,什么除妖卫道,对不住,天大地大,小命最重要,嘿嘿。倒是你们剑宗,不是一直以七宗之首自居吗?这回怎么不出来主持大局啊,白白让雷宗和邪宗在前头猖狂。”

  甄业章笑嘲:“时过境迁,剑宗早已不是仙盟之首,退居二线也无不可。”

  “退什么退?鸣浮山的迷障不是你破的啊?”纪信林挥挥手,“兄弟,你竟也学会虚伪了,啧啧。”

  甄业章摩挲指尖残余的湿痕,发皱的袖口还湿着,心中隐秘的愉悦并不因友人的冷言冷语而消磨半分。

  和缩头乌龟似的药宗不同,他以剑宗首徒的身份出师,所接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获得与天鼎山地图相关的线索。

  有趣的是,有一个变数主动撞上门来。就在一刻钟前,天亮瞬间,那变数抓着他的袖子,泪如泉涌地颤声喊了一声“嚣厉”。

  甄业章笃定无疑,那就是线索。

  而且是个惹人怜的哭包线索。

  *

  晗色头也不回地和木先生跑远,木先生有意识地带着他往村中偏僻的地方走,到得人迹罕至的灌木处,木先生才气喘吁吁地喊了声停。

  “曹兄弟,歇一歇,安全了。”木先生一撩衣席地而坐,“你身上有哪难受么?”

  晗色也跟着坐下,以手为梳草草捋了两把短发:“没事没事,远离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仙君就好了,跟他们挨得近些我身上就冒鸡皮疙瘩。”

  木先生顺口说起这些仙修的事来,原是他今早去药舍,见无人起忧心,打听之下才知道昨夜出了事。他有意识地科普“林子”闭塞之外的局势,晗色便跟个兔子似地竖起耳朵。

  木先生说起仙盟的七大宗,认为剑宗弟子最是磊落正派,虽说甄业章看着稍微有些邪性,但和其他宗门的人比也属磊落正常了;

  乐宗弟子舞各色乐器,平时正常,但一变出乐器弹奏就会变得痴狂疯癫,是一群怪胎;

  御宗弟子以御兽为主,认兽不认人,也是群奇葩;

  器宗弟子就是群行走的兵器库,走路身上叮当响,有些瘆人;

  药宗弟子都是医者,哪哪都好,就是出奇地见钱眼开,据说是因为宗门太穷的缘故;

  雷宗最不好惹,该宗门弟子的校服上明晃晃绣个“炸”字,不仅以此为术,脾气也爆。

  “最后是邪宗,最该退避三舍的修士。”木先生说其他六宗都称为仙君,“三个字以蔽之,下、三、滥。”

  晗色瞪圆了眼:“怎么地?”

  木先生轮廓冷硬了些:“他们到山中后,设陷阱捉妖,尽驱为奴隶。若有妖不屈,他们不分善恶便施以虐刑,见它们痛苦而开怀。”

  晗色小脸扭曲了些许,想起昨夜听到的话,就是这邪宗找了黑蛟久寇来,顿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曹兄弟不必忧心。”木先生轻拍了他的肩膀,眼神有些复杂,“本村是由甄仙君他们接管,最安全不过了。鸣浮山不日恐有大变化,你不妨在此休养,待风头过去再思量去留不迟。”

  “他们……七大宗真要联合攻打鸣浮山?”

  “不错。”木先生伸手摸了摸怀中衣物,“打完了,便结束了。”

  晗色又觉浑身细密地战栗起来,既惧又悲,偏生无能为力。

  “曹兄弟,你脸色很不好。”木先生按住他的肩膀。

  “没事……”晗色摸了把眼睛,“说起来……先生,你相信妖怪里也有好妖吗?有些妖怪他会干坏事,但有些,也有些……”

  木先生一字掷地:“信。”

  晗色的心窝叫这简单的一声热乎到,只觉得到了莫大的肯定和鼓舞,简直想一把抱住这表面手无缚鸡之力实则内心强大的书生。

  “妖怪从妖身化为人形后,似乎需要作为万物灵长的人来取名,方才能算是被天地承认其存在。”木先生为了安慰他一般,轻缓地说起了些旧事,“山中书生不多,我隐隐约约地,给不少妖取过人名。它们以人形来拜访我,拎着礼品报酬,举止与凡人并无太多差别。”

  晗色心头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先生取的名一定都顶顶好听,您还记得取过哪些印象深刻的名字吗?”

  木先生微眯眼睛,回忆了片刻:“若说印象深刻,最深刻的名字却不是我取的,是个青年自己写了来让我确认的。”

  “叫什么啊?”

  “晗色。”

  他的心停了。

  木先生语气柔和,边念边伸指在地上勾勒:“晗、色,这二字读来便唇齿留香,令人难以忘却。也不知道那青年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

  黑椒不在的一天,想他。

  野男人(和善jpg):想给他来一jio

  呜哇哇哇哇哇呜呜呜

第30章

  竹醉日未尽, 夜极深,山阳半拖半背着昏迷的嚣厉到了临寒的住处去,待把人放下时, 他自己的后背湿答答的,尽是嚣厉伤口里涌出的血。

  “这么快又裂开了?”临寒见怪不怪地拎了个箱子过来, 一打开全是灵药和纱布,就地想划开嚣厉的衣服给他糊上药。

  山阳格住他的手:“治标不治本,沉沦花比不祸刀还够呛,你晚上不是说在想别的解法吗, 现在想到了不?”

  临寒微微地摇头, 一抬头看见山阳肃穆到不同以往的神情,便警觉地眯起了眼:“怎么,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山阳叹了一气,伸手按在嚣厉的左肩上输入灵力,低声把仙盟七大宗和久寇围观鸣浮山的事说与他。

  临寒背过身, 捻了颗灵珠放进药钵里磨成粉,眉目在夜色里晦暗不明:“怎会如此呢?鸣浮山外还有迷障,难道被攻破了?”

  “谁知道呢?我百来年没注意修真界的更迭了,也许现在的仙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天才。”山阳低头端详嚣厉的伤口, “这一百年,鸣浮山让这家伙圈起来做地盘,我只在意享受安逸。现在安生日子过到头了,我们没地方可去,怕是免不了一战,现在他成了这副鬼样子, 要是起不来, 鸣浮山没准就完了。”

  “仙盟真会挑时候。嚣哥听到这个消息后急怒攻心, 以至于伤口再裂吗?”

  山阳哈了一声:“怎么可能,我看他是想到晗色去了。当初说什么为了破情劫才把小草妖带回来,我看情劫还没破就要先死在小晗色身上了。原本脑子就不好使,沉沦花一种,更绝了……临寒,别的不说,你能不能让沉沦花暂时失效?万一真打起仗来,打不过好歹能跑快点。”

  “倒也不是全无头绪,我想了两个解法。一个偏激些,一个平庸些。”临寒磨好了灵珠把粉带过来,温声细语,“沉沦花的引子是晗色的血,若是杀了他,也许嚣哥心里的情毒就消失了。”

  山阳只当是听了个笑话:“可别了,我怕适得其反,毒没解就直接让这厮死翘翘了。另外一个解法呢?”

  临寒有些遗憾地喟叹,灵珠磨成的粉末洒在了嚣厉的心头伤上,昏迷的倒霉黑蛟顿时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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