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第47章

作者:小狐狸菌 标签: 玄幻灵异

  凌却尘捏着那本内容相当不堪入目的书,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仿佛抓着块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又忍不住瞄了两眼,耳朵尖悄悄泛起一点红色。

  沈修远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反客为主,揪住他:“你害臊了!”

  “……没有!”凌却尘迅速把那本书塞进了乾坤袖里,脑子里却不自觉浮现出方才瞥见的那个放荡姿势,顿时退后半步,和沈修远拉开距离,十分心虚道,“你买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这是我精心挑选了很久才选出来的!”

  “……”凌却尘一边纳闷这种事为什么能拿出来大声说,一边又往后退了点,险些撞到桌角。

  书里那些线条勾勒出来的人物在脑海中变化扭曲,好像活过来了似的,又像火星子噼里啪啦燃烧着,一张张一页页烧尽后,全都成了沈修远的脸——

  唇瓣嫣红如花,微微张开着失神颤抖,一双凤眸水光潋滟,眼角被逼出的泪花顺着脸颊一路滑落到脖颈,蜿蜒过遍布吻痕的锁骨……

  沈修远看他拿到书后像活见鬼似的,步步后退,脸色越来越红,甚至蔓延到了脖子根,终于忍不住失望起来:“你……不喜欢这种吗?”

  说罢朝凌却尘靠近了些,准备把书要回来。

  没想到小徒弟瞬间炸毛了似的惊起,接着一把推开他,夺门而逃。

  沈修远:“?????”

  茫然无措的沈师尊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凌却尘会被气跑,走投无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狗头军师兼大徒弟。

  片刻后。

  洛怀川穿着新衣服来开门了。

  这身黑衣将大徒弟的身段勾勒得极好,宽肩窄腰,长身玉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利落劲儿。但沈师尊正心烦意乱着,只稍微欣赏了一下下,就火急火燎地拽着徒弟进了门,探头左右瞧瞧,确定凌却尘还是没回来,才“砰”地关上了门。

  “乖徒!”他猛地回身抓住大徒弟的手,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为师是不是送错礼物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

  但洛怀川跟在自家师尊身边这么多年,哪能不懂。

  “他因为礼物不合心意生气了?”洛怀川皱了皱眉,觉得凌却尘实在过分,元宵灯会才过去没两天,就开始屡屡给师尊甩脸色,以后还怎么得了。

  出于谨慎,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送了什么?”

  沈修远:“……”

  彩绘春宫图。

  这种东西,不宜拉着任何一个徒弟说,洛怀川也不行!

  “没、没什么。”沈修远喃喃着松开了大徒弟的手,旋即沮丧起来,没发觉洛怀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微妙。

  此时洛怀川已经将师尊不能跟自己讲的、和情爱有关又能当做礼物送的东西快速地罗列了一遍,再逐一推敲排除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那家伙会不会有点太纯情了?灯会那天夜里这两人凑在一块儿究竟干了什么??纸上画的都接受不了,还有本事绊得自家师尊夜不归宿???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凌却尘带着那本春宫图跑不远,极有可能就在附近哪里躲着,直接把人逮回来比什么安慰都强,于是随便敷衍了自家师尊两句,准备出门转一圈。

  门一开,就被外头的寒气给冻回来了。

  “哎,你要去哪?”沈修远被骤然涌进来的寒意冷得回了神,才发现洛怀川居然打算出门,赶紧过去把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推着人往屋里赶,“你身体还没好全,怎么还往外跑?”

  “我就在附近随便转转,”洛怀川道,“说不定还能替师尊把玄明君找回来。”

  “啊?”沈修远茫然。

  一不留神,就让大徒弟绕过自己溜了出去。

  洛怀川怕被追上,走得很快,几步就到了竹篱笆的门边上,正要伸手去推,忽然那门被猛力朝外拉开,扑进来一个浑身是雪、十分活泼的不明生物,嘴里还嚷嚷着:“师尊!前天约好的一起看元宵灯会,怎么突然变卦了?昨日我又去了一趟浮生水榭,也没找到人。刚才遇见玄明君,说你在这……你怎么在这里!???”

  洛怀川想过很多次再见的情景,包括眼下这种猝不及防的撞面,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他有些忡怔,半晌,轻声道了一句:“好久不见,云山。”

  话音未落,便是迎面来势汹汹的一拳!

第53章

  这招式很熟悉,以前师兄弟之间切磋的时候,楚云山就喜欢这么打。

  洛怀川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脚下一错,微微侧身,抬手一挡,行云流水地卸去了那一拳的力道。

  但如今他魔气被封,残留的微弱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其中裹挟的灵力,一声令人牙酸的“喀嚓”轻响,他的脸色顿时白了三分。

  一拳不中,楚云山毫不停歇,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把人打翻在地,扑上去揪住他的衣襟,怒吼道:“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师尊面前?!啊?你怎么敢!?洛怀川,你还知道什么叫做良心吗?!!”

  雪地上淅淅沥沥地洒出一串血点子。

  洛怀川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按倒在雪里,不住咳嗽着,口鼻间喷出大片血沫。楚云山只当他是装的,提起拳头还要揍。

  电光火石间,银白细剑贴着雪地疾驰而来,风驰电掣,一路溅起三尺多高的雪花,强势地插进扭打中的二人之间,炸裂出一簇刺猬似的冰花,逼得楚云山不得不退开去。

  “云山!放肆!还不住手!”沈师尊紧随其后赶来,差点心脏都要停了,一把搀住勉强站起来的大徒弟,急得嗓音都变了调,“怀川?怀川!!听得见吗?”

  洛怀川半边脸青肿着,嘴角挂着血丝,眼前模糊一片,耳朵还嗡嗡直响,但大概猜出来沈修远在问自己什么,轻轻摇了摇头。

  “我扶你进屋躺着……”

  “师尊!你怎么还护着他!!”

  沈修远对身后的怒喝置若罔闻,生怕自己一个疏忽洛怀川就死掉了。

  楚云山剧烈喘息着,目光死死黏在沈修远身上,直到那道身影搀扶着洛怀川消失在门后,双手捂住脸,缓缓蹲在雪地里,许久,终于从指缝间漏出了一声难以自制的愤恨呜咽。

  院子里的积雪被搅得满地狼藉,再也回不去从前。

  他狠狠抹了把脸,摇晃着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剑穗,用力往地上一扔,眼神活像匹离群受伤的孤狼。没等想好自己是直接走,还是放几句狠话再走,忽然看见那扇半掩着的门又开了。

  楚云山眼睛倏地亮起来:“师尊……”

  沈修远沉着脸,大步过来,一把薅住二徒弟,不由分说就把人拖进了另一间屋子。

  进屋后,楚云山才反应过来,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喊得倒是很大声:“放开我!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呆着,反正师尊心里最在意的徒弟只有他一个——”

  沈修远冷着脸,将他按进椅子里,一手搭在扶手上,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楚云山登时不敢吱声了,缩着脖子,像只鹌鹑。

  “本派门规第一条,是什么?”

  “……不、不得同门相残。可是师尊——”

  “那你方才又在做什么?”

  “殴、殴打师兄。可是——”

  “违反第一条门规之人,该如何处置?”

  楚云山吞了口唾沫,委屈得脸都快扁了:“逐出师门。师尊,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沈修远扶额,“没出息,一会儿去给你师兄认个错。”

  楚云山:“!”

  楚云山:“我不要!”

  “那为师给你们俩认个错?”

  “这怎么行。”楚云山更委屈了,“师尊,你怎么能偏心成这样。明明洛怀川当年——”

  “当年要不是他,你身为清衍君的二弟子,哪还有命活下来?”沈修远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二徒弟的脑瓜,又叹了一声,“听为师一句劝,别再追究当年的是非对错了。咱们师徒几个都还活着就挺不容易的了,少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楚云山还愤愤地想说些什么,被师尊很温柔地摸着脑瓜乖徒长乖徒短地一顿猛喊,立刻就迷糊了:“师尊说得对!”

  沈师尊很满意。

  就是说嘛,自己收的徒弟都很乖的。

  “你师兄走火入魔多年,如今魔气失控,危及性命,为师便让却尘暂且将他的魔气封住了,正虚弱着,哪经得起你那一拳。”沈修远晓之以理完,开始动之以情,“你方才差点把他打死。不过不知者不罪,怎么说怀川也是你的师兄,回头去跟师兄赔个罪,这事就算揭过了。听到没?”

  楚云山垮着脸,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真是为师的乖徒儿。”沈修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进肚子里,开始关心起别的事情来,“对了乖徒,你上山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却尘?”

  “他?我刚在山下遇见过。”楚云山被这一句“乖徒”彻底安抚好了,左右看看,顺手摸了把桌上的瓜子儿,咔吧咔吧磕起来,“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师尊在山上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元宵灯会那日,玄明君传讯给我说师尊有事不来了,我还以为他诓我呢,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能让师尊放我鸽子……原来是师兄回来了啊。”

  沈修远有点心虚。

  那天只有自己和凌却尘去了元宵灯会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二徒弟知道。

  “那他有跟你说过,打算去什么地方吗?”

  “没有啊,怎么了?”楚云山摸摸下巴,忽然反应过来,“师尊,你和玄明君闹别扭了?”

  沈修远一惊,矢口否认:“没有!”

  只是一本朴素的彩绘春宫图罢了,这点小事,凌却尘应当不会太计较,晚点自己就回来了。

  “噢。”楚云山哪能瞧不出来自家师尊在嘴硬,也不戳穿,低着头若有所思。凌却尘不在,洛怀川被自己揍得暂时起不来床,这……岂不是绝佳的机会!

  他眼中倏地迸发出神采,渐渐层层亮起来,努力绷着嘴角不让自己露出笑意,一边琢磨着一边下意识地往怀里摸——自打沈修远送了那枚亲手编织的剑坠,他就养成了个习惯,想事情的时候会拿出来摸一摸。

  没摸到。

  楚云山一愣,猝然想起来,就在刚才,这玩意被自己扔在了外面。

  楚云山:“!!!”

  他火烧屁股地蹿了起来。

  “哎?”沈师尊只看见刚还安安分分的二徒弟风一样刮了出去,本能地追出去两步,只见楚云山蹲在那片乱七八糟的雪地里,焦急刨雪。

  “没有……这也没有……怎么会没有……”

  “你在找什么?”

  “师尊送我的剑坠……”楚云山把那片雪都刨光了,连根流苏都没找见,呆滞片刻,不得不直面这个残忍的事实,“丢了。”

  他蹲在地上,目光一寸寸扫过泥泞的土,又沮丧地重复了一遍:“丢了。”

  “多大点事。”沈修远失笑,走过去把他拉起来,“为师再给你做一个。瞧你这脏的跟花猫似的,还不快去井边洗洗。”

  “可是……”

  楚云山本想说更喜欢原来的那个,没想到沈修远道:“要不做两个吧,还能换着用,再编个腰坠给你。喜欢什么样的?”

  楚掌门立刻欢欢喜喜地接受了:“什么样的都行。”

  “唔,那你下山一趟,去买些丝线回来,挑着自己喜欢的颜色买。”沈修远拿出买衣服和春宫图剩余的一点点钱,塞进二徒弟手里,叮嘱道,“快去快回,小心路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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