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第65章

作者:小狐狸菌 标签: 玄幻灵异

  “多谢。”这会儿凌却尘对他的态度又奇好无比,彬彬有礼道,“还请妖王知会一声仆从,稍后让他们送一壶茶过来。”

  封长宁随意应了声,便先行离开了。

  沈师尊不疑有他,甚至觉得凌却尘一下子变得好说话起来,不再在洛怀川一事上跟自己拧巴,十分感动,偷偷捏了捏他的手,顽皮地冲他眨了一下眼睛,这才推门进去。

  凌却尘嘴角的笑意在门合上的刹那就消失了,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杜若,看得杜若汗毛倒竖:“你、你想做什么??师哥跟你说……”

  “闭嘴,过来。”凌却尘拽着他的手腕就往亭子的方向走。

  “什么?玄明君!这就是你对待十数年好友的态度吗!?”杜若被他死死捏着手腕骨,痛得脸都皱成一团了,嗷嗷直叫,“我陪你不辞辛劳奔波万里,刀山火海出生入死……痛痛痛,别捏了要断了,我要去告诉师尊说你既不尊老也不爱幼,让他把你关起来思过——嗷!!!”

  “你算老,还是幼?”凌却尘终于把他拖到了僻静地方,撒开手冷冷道,“坐。”

  杜若被他的冷峻神色所震慑,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大气也不敢出。

  “老实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杜若茫然,“我犯什么事了?”

  凌却尘拂去石凳上的灰尘,施施然坐下,道:“犯了天条。”

  杜若:“???”

  凌却尘:“你没事关心洛怀川做什么?”

  “关心?我当然关心。”杜若一脸被冤枉的不高兴,伸手比了个六,“六天!我照顾了他整整六天!就算是条狗都有点感情了,关心一下怎么了?”

  刚泡好的茶已经送上来,妖王宫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六天。”凌却尘端起茶盏吹了吹,不紧不慢道,“听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离不弃照顾了六年。”

  “……”

  “说,洛怀川跟你说了什么?”

  “……”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记着,那家伙说的字你一个都不能信,鬼话连篇,真假掺半,心眼比筛子的孔还多,除了算计就是算计……”

  杜若小声嘀咕道:“也没你说的这么坏吧。”

  凌却尘喝茶的动作凝滞了。

  凌却尘:“?”

  凌却尘“当”地搁下茶盏,道:“你再说一遍??”

  杜若心虚地撇开目光。

  “十天前你对他还不是这个态度。”凌却尘眼神冷得都要结出冰渣子了,“他虽然不坏,但也绝非什么好人。你是白凤道首徒,又是我的挚友,他接近你或许另有所图,不可掉以轻心。到底是什么样的花言巧语,能把你哄得团团转?”

  杜若有些犹豫,沉默片刻,小声道:“我只是……已经知道当年的‘水云台弑师之祸’不是那么回事,他吧……他的魔气也被你封了,身子又虚弱,比刚入白凤道的师弟师妹还不如,跟纸糊的一样。我就、就是顺便那么照顾一下,你别多想哈哈。”

  凌却尘:“……”

  这句“别多想”一出来,实在是想不多想都难。

第77章

  洛怀川的屋子很安静,静得好像没有人住一般。

  沈修远推门进去的那一刹那,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紧张,很怕屋里什么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他绕过屏风,看见洛怀川支着下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顿时松了口气。

  “你在啊。”

  洛怀川似是一惊,匆忙起身合上书,封皮上面的字还是倒着的。

  “……”沈修远有些无奈,“书都拿倒了,心思在哪呢?”

  洛怀川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活脱脱一个做错了事怕被师尊责罚的乖徒弟。

  沈修远满腹的话顿时不知从哪说起了。

  他思忖片刻,坐下来道:“你知道的,为师向来不喜师徒之间有多余的感情。”

  “那我走?”

  “不,不是。”沈修远赶紧拦住自家徒弟,“也没说要你走,当时……当时那样的差错,谁料得到?为师只是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师尊想和我说什么?”洛怀川没有像平时那样散着头发或者随意扎起来,而是规规矩矩地在脑后扎了个丸子,露出清瘦的脸颊轮廓,又微微垂着眼,看起来十分乖巧。

  沈修远瞧着,不由感慨起来:“你跟在为师身边多年,也曾独自外出历练许久,就没遇到过心仪之人,或者想要给自己找个伴么?”

  “以前或许有想过,”洛怀川看了他一眼,“现在没有了。”

  沈修远:“……”

  沈修远苦口婆心道:“乖徒,相伴多年的师徒的孺慕之情,和思慕爱恋之情完全不同。你没遇到过喜欢的,再加上那时为师不记得了,干了点混账事,你产生错觉很正常,过些日便淡忘了,不必往心里去。”

  “若我忘不掉呢?”洛怀川淡淡道,“而且已经往心里去了。”

  “……”自家徒弟油盐不进,沈师尊屡战屡败,深感焦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脱口道,“可为师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沈修远说完便后悔起来。

  果不其然,大徒弟看起来被刺激得不轻,闷闷地应了一声,神情恍惚,一副随时都会仙去的样子。

  师徒二人一时间谁也没再吭声。

  屋外正在化雪,屋檐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清晰可闻,衬得屋内一片死寂。

  湿漉漉的冷风吹进来,洛怀川轻轻打了个寒颤。

  沈修远起身去关窗。

  “如果……”洛怀川忽然低声道,“如果凌却尘也是师尊的徒儿,师尊还会这样毫不避讳地直言爱慕吗?”

  沈修远吓了一跳,差点被窗户夹到手,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句话前头还有个“如果”。

  洛怀川等了等,果然如预料般的没有等到回答,正打算再接下一句“那如果我不是师尊的徒弟呢”,却听沈修远有些艰涩地开了口。

  “……会吧。”

  洛怀川蓦地站了起来。

  他惊愕地望着站在窗边的沈修远,一时竟脑袋空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沈修远十分尴尬,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确实这样想的。怀川,所谓喜欢的人,就是、就是偶尔可能也许大概……会愿意为他打破一两条准则。咳,当然不是说喜欢上什么人就得一味地退让、甚是失去原则底线,但是……但是……”

  沈师尊耳朵都红得烧起来。

  他赶紧揉了揉,迅速跳过了这个话题:“总之,咳,总之呢就是这样。为师还要去找封长宁,你先自己好好想想。”

  洛怀川没吱声,只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复杂得仿佛抽剥不尽的蚕丝。

  沈修远逃也似的跑了。

  房门开了又关上,“砰”的一声,余响很轻,却又缭绕不绝,回音荡荡。

  洛怀川在屋里僵立了很久很久,久到成了一尊雕塑,心里空落落得厉害,又痉挛似的猛然阵阵紧缩,心悸不已,口鼻间忽的漫上一股血腥味。

  他咳出了一口血,才发觉自己已经听不见了,耳鸣尖锐地嘶鸣着,五感迟钝得几乎再感受不到任何东西,涣散的目光轻轻落到窗外,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身子一晃,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

  沈修远走得匆匆忙忙,没注意到躲在亭子里喝茶的凌却尘。

  凌却尘瞥见树影间一闪而过的影子。

  “阿晏出来了。”他对杜若道,“我瞧你屁股底下像是有钉子,不如——”

  “我去看看!”

  凌却尘:“……”

  他叹了口气,朝沈修远身影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略作迟疑,还是先跟上了杜若。

  毕竟封长宁不敢把沈修远怎么样,但洛怀川可是吃人不吐骨头……不,骗人不眨眼的家伙。

  杜若高高兴兴地过去敲了敲门,不等回应便熟稔地推门进去,一边开玩笑道:“洛兄,你和你师尊说点话怎么连窗子都关起来了,不怕闷吗?这地方谁敢偷听,不用这么……洛兄?洛……洛怀川!?”

  凌却尘心道不对,快步跟着进屋,一眼就看见了昏倒在地上的洛怀川。

  杜若将他扶在怀里,两指并拢轻轻在脖子上一按,发现没死,稍稍松了口气,又探了一缕灵力进去。

  “怎么样?”凌却尘也蹲下来,“好端端的,为何会昏迷?”

  其实他第一反应是沈修远揍的,转念一想,虽然沈修远气狠了是会揍徒弟,但绝不会揍完就扔下逃跑,楚云山不就像个破布麻袋似的被扛回来了吗?

  杜若很快做了个大致的推断:“看起来没什么毛病……应该是受了刺激?或许是清衍君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一时没想通,气血逆涌,再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才昏迷过去了。”

  “哦?”凌却尘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嘴角,顾及到杜若在场,深吸一口气,将笑意压了下去,“那估计一会儿就能醒了,不碍事。”

  自家师尊收拾起心怀不轨的徒弟来真是雷厉风行,自己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被收拾掉的,实在是……想不高兴都难,如此殊荣,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满心愉悦。

  杜若把人抱到床上安顿好,一转身,悚然道:“你笑什么?”

  凌却尘轻轻按了一下唇角,反问道:“我有在笑?”

  “你笑得都快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去了。”

  “那是你看错了。”

  “我——”

  床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

  杜若当即闭上嘴,懒得再跟他争,殷勤地凑到悠悠醒转的洛怀川眼前,关切道:“洛兄,你没事吧?我刚进来就见你倒在地上,真是吓坏了。”

  洛怀川眨了几下眼睛,恍惚片刻,才看清是他,恹恹地偏过头,应了一声,态度十分冷淡。

  杜若对他的冷漠熟视无睹,继续道:“方才是怎么了?你们吵起来看了?我看见清衍君从屋里出来……”

  “杜兄。”

  “哎!”

  “劳驾,别在我眼前晃。”洛怀川的态度异乎寻常的冷,话里带刺,甚至还带了几分少见的不客气,“我有事想单独问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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