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的书 第119章
作者:冬瓜茶仙人
“嘻嘻,如果是活不过40岁,那我可以嫁给他。”
“他愿意吗?有人就被拒绝了。”
“还真有要跟他结婚的啊?”
“别装模作样了,看好他的人其实不少。”
“我更关心谁被拒绝了……”
法希姆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沿街别墅二楼的窗帘被迅速拉上,但花园里停放的精致马车显示那里正在举办小姐们的聚会。
马克西姆调整了一下握伞的姿势,遮住还在下落的雪。
“你的伤怎么样?“法希姆收回目光。
马克西姆没有回答,上次外出他为了保护法希姆受了伤,还差点废了一只眼睛,因此法希姆把他放在别馆里养了一阵子,但马克西姆恢复得很快,这两天又复职了。
法希姆也不需要他回答,继续说:“安排今晚的船,我去看一看她。”
她的姐姐依旧像往常一样平静地接受了家族对她的“处置”,顺从地搬离家里。
那波利家在那个小城并没有产业,也没有熟人,因此“小姐被放逐的生活绝不会惬意到哪里去,等法希姆找到那栋两层石头小楼的时候,手套里的手指都要被冻僵了。
“怎么不多雇两个人?”法希姆和姐姐坐在起居室里,马克西姆沉默地摆弄壁炉,让火烧得旺一些。
她并非穷困至此。那波利家虽然没有派人跟着她过来,但是足以安顿生活的钱是有的,但她只雇佣了一个做饭浆洗的中年女仆,两个女人在寒冬中的生活实在有些窘迫。
“以防万一。”她姐姐轻声说,用披肩覆盖已经隆起的肚子。
“你怕什么?”法希姆皱眉:“我会安排好的。”
“我知道。”她把一杯茶往法希姆手边推了推:“对不起,你已经够忙的了。”
法希姆对所有人都挺淡漠,但她知道对方还是把自己当成姐姐,即使被逐出家族,法希姆也会继续供给她的生活。但正如她所说的,法希姆实在是太忙了。
那波利家已经衰败了好几代,如果不是法希姆出生,说不定在他们这一代就会彻底没落下去。
拉特以及其他人都是没有什么本身,整个家族都压在法希姆一个人身上,他每天睁眼就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处理,天天记挂一个异母姐姐不现实,也没必要。
但法希姆是那波利家唯一一个还会在乎她的人,如果哪天法希姆忙得暂时忘了她,她的钱又花完了,那拉特以及其他人连一张纸都不会给她,这种不安感让她下意识苛待自己。
法希姆看了看她的肚子。
“家里只有我和莫莉,再招男仆人我不放心。”她解释道。
“至少再请两个女佣。”法希姆不置可否:“马克西姆,去介绍所一趟——带上钱。”
马克西姆推门出去了,法希姆对她说:“两个人太少了,万一突然临产,连跑腿找医生的人都没有。”
这句话很有说服力,她立即接受了。
“谢谢你来看我,也谢谢你让我留下孩子。”她知道家族把自己视为耻辱,一定是想把孩子打掉的。
法希姆说:“那是我的外甥。”
被退婚的时候她很平静,被赶出白桥她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但听到法希姆这句话,她却忍不住哭了。
这时莫莉端着饼干进来,看到夫人泪流满面,一下子就慌了。
“夫人,夫人。”她低声说,用手帕给她擦拭眼泪。
“谢谢你。”她呜咽着说:“我——我是个没用的母亲。法希姆,你会保护他吗?”
法希姆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你想保护他吗?”他问。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木柴在火中烧出的噼啪声。
莫莉又出去了,她重新坐直身体。
法希姆静静地看着她。
外面又开始飘雪,法希姆坐在狭窄的起居室里,听姐姐说起孩子的父亲。
对方不是伍尔夫或吉本的人——他只是白桥的一个过客,相貌英俊、阅历丰富、幽默体贴,像一阵温柔的风,年轻的女孩儿根本无从抵抗。
她知道他会走,他也知道自己不会留下,所以时候无论家族如何愤怒,她都没有吐露对方的任何信息,因为这根本毫无意义。
风是抓不住的,她一开始就明白。
“我想要保护我的孩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怎样都无所谓。”
她抬起头,意外看到法希姆居然笑了。
法希姆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话,海娜。”
海娜茫然地抬起头。
马克西姆的效率很快,他定下了两个帮佣,还在天黑之前修好了那扇哩吱作响的门,买了足够的木柴堆在闲置的马厩里。
海娜裹着披肩把法希姆送出大门,但马克西姆把她轻轻推了回去,不让她被夹着雪花的风吹到。
“一个月后我再过来。”法希姆对她说:“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他。”
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六天
天堂岛的人疯了。
这是消息传到内城时大家的第一反应。
因为职责所在, 路易是最先得到第一手消息的人,再加上亚历山大算是半个关系人,知道的情报最为准确。
“那几个人是跟哈利维一个圈子的,但基本上都没有担任什么正经职务, 倒是潘杰拉有一个叔叔是卡梅伦先生手下一个会计, 能力一般, 干了五六年都没有得到晋升。”亚历山大对这几人的背景不算陌生,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就主动强调了自己家族所有拿得出手的人,在这种时候倒是省下了背调的功夫。
“他们用了我们的马车?”路易快步穿过中庭:“还有几个人活着?”虽然从他的角度来说那些垃圾全死了也无所谓, 但在其他人眼里, 这件事的本质恐怕比表面上的几条人命要严重得多。
“马车被人群推倒了, 等阿尔法他们过去的时候, 潘杰拉和马车夫几人都已经被人从打碎的窗子里拖了出去, 倒是没有死,有人控制住了局面,后续可能要用他们来谈条件。”
有人控制住了局面?
路易的脚步一顿, 查理的那几个朋友一直有在天堂岛里埋伏, 多半是他们看到事态蔓延及时出手了,否则一时激愤把人都打死的话,赤手空拳承接接下来可能的报复会相当辛苦,热血上头的暴动者可能一时之间想不到这些,但‘那些人’当中有普莉西亚的弟弟,白兰公爵肯定会考虑到。
“是谁出来周旋?”路易问。
“没有直接露面, 只推了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出来,说可以谈。”亚历山大觉得事情演变成这样他也有一部分责任, 如果不是他消极应对潘杰拉这几个膏药并且对他们的行动不够上心的话, 说不定这件事的走向会完全不同。
“你到阿丹那儿去, 盯着他们——”路易想了想,改变主意:“你不合适。让其他人去,别让他们再干出什么蠢事。”
亚历山大正想应下,就看到安娜提着裙子匆匆跑来,脸上因为剧烈运动泛起红晕。
“先生,莫里斯夫人的助手在前厅,强烈要求见您一面。”安娜呼吸不稳地说:“我们尽力安抚了,但他很激动。”
“谁?”路易看向亚历山大。
“阿丹先生的母亲。”亚历山大说。
“她要干什么?”路易继续往外走——但并不是前厅,而是停着马车的侧门,亚历山大和安妮都只得快步跟着他。
“她说、她说要调配人手,处理掉她们家里心怀不轨的家伙……”
亚历山大眉心一跳,路易才刚刚说到这个,莫利斯太太就用实际践行了何谓“蠢事”,但转念一想,如果这位夫人不是这种风格,也不会纵容出哈利维和潘杰拉这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了。
即便如此,能这样理直气壮地派人来使唤路易给她做打手,这份自大也实在很惊人,她是把身为长老的路易当成自家的私兵头子了吗?以前怎么没听过阿丹先生家里的人这么……离奇?
或者本来就是一家子奇葩,全靠唯一正常且身处高位的阿丹约束,才一直得以保留形象?
路易停下脚步,看了安妮一眼。
安妮:“?”
她最害怕看到老板这副要笑不笑的表情了,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亚历山大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声生出了精明的阿丹先生的女人竟会如此鲁莽和短视,主动开口:“我立即去劝她,也安排一些人手防止……”
“不。”路易表情奇异地又重复了一次:“不。”
“他乐意待在这里就待好了,别管他。”路易说:“至于他家里发生的任何事,也与我们无关,谁问都这么回答。”
亚历山大定睛看了路易一会儿,似乎想通过观察判断他是不是正在发高烧说胡话。
“莫里斯夫人说的清理,恐怕是指她视线范围内所有天堂岛出身的人。”虽然觉得路易不像是突然失智,但亚历山大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忍不住提醒她:“潘杰拉他们和杰森的冲突还未平息,如果再发生因此针对天堂岛的事件,矛盾恐怕难以愈合。”
路易已经走到马车前,踏上脚凳动作利落地上了马车,拒绝了车夫的服务,亲自伸手关上车门,只留下一句话给原地懵逼的亚历山大和安妮。
“那就不要愈合,撕裂它。”
安妮目瞪口呆,直到马车驶出弯道,她才转头看向亚历山大:“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路易一向叛逆,绝少顺从什么人(除了家主哈利夫),但这好像也太过叛逆了吧?连她都看得出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关乎莫里斯夫人的家族尊严还是人命债了,要是天堂岛因此和内城决裂,那恐怕大半个城都要因此瘫痪的!
虽然内城人掌握了绝大部分发财富和权力,但那些被埋没在角落里一刻不停努力工作的低等工人是白桥的主要动力,特别是四方来客的拍卖会期间,哪怕只是断了两个小时的热水提供都会收到无数投诉,惯于养尊处优的人们早已习惯仆人代劳一切,如果低眉顺目的奴仆突然间消失了,那他们别说驾驶马车或者烹调食物了,恐怕连独自解开鞋带或者束胸都办不到。
亚历山大没有作声,安妮及其不情愿回去面对那个难缠的管家老头,又跟他搭话:“先生这是要去哪?跟哈利夫大人汇报吗?为什么不带你?”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路易干什么都带着亚历山大的。
亚历山大摇摇头,突然摘下眼镜仔细放进衬衫口袋里,抓了抓原本整整齐齐的头发。
“你别管这些。按先生的指示做就行了。”亚历山大说:“只有一点,别让任何人越过前厅触碰先生的办公区域,哪怕一片纸都不能让外人看到。如果访客不听你的,就找几个长得凶的家伙堵门。”
安妮冲他的背影喊:“那你去哪儿?”
亚历山大自然没有回答。他和路易一起生活工作了这许多年,早已培养出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直觉路易肯定不是去找哈利夫,甚至乘搭马车出去的目的恐怕也和本职工作无关。
路易一定是去办他想办的事了,同时没有给亚历山大任何任务,也没有交代他替自己主持工作,意思就是……亚历山大也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他想做的事。
很奇异的是亚历山大对此并没有多少吃惊的情绪,他脚步轻快地来到马厩,牵出一匹棕马,想了想,又脱掉外套,随手扯下不知哪位马夫干活时挂在墙上的短袍穿上了。
他要去天堂岛。
***
从花园直通门口的路铺着颜色一致的花岗岩石板,每一块都被精心打磨过,车轮碾过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黑色的马车如同一个白天的幽灵轻巧地停在门前,沉默的车夫放下脚踏,让路易下车。
本来在门廊上打盹的男仆从花园门被打开的时候就醒了,远远认出路易那辨识度很高的黑色马车,连忙召唤了一个女佣传信,自己则站得笔直等待。
“路易先生。”男仆毕恭毕敬地问好,身板弯得很低。
路易颔首,没有回应他,目光放在匆匆而来的女仆身上。
“伯爵夫人在吗?”他彬彬有礼地问。
“夫人在阅读室写诗,请您到偏厅稍等。”女仆是个有点年纪的女人,不苟言笑,但姿态很好。
路易点点头,把手杖递给一旁的男仆,跟着女仆走到偏厅坐下,并未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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