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小霉神 第361章

作者:冰糖莲子羹 标签: 玄幻灵异

  这盒子是用桃木做成的,专门克制魂魄和恶鬼,而且这桃木摸上去手感绵密,显然有些年头了,并非观赏性的桃树,而是专门被人养出来炼制法器的木头。

  沈飞鸾掂了掂盒子,看了下日头,对祁尧天说:“祁哥,有没有遮布?”

  所谓遮布,并非一块布,而是一道能够阻止太阳光晒到魂魄的符。

  若是突然将里面的魂魄放出来,只怕是会被阳光灼伤。

  除了小楼这种修炼多年已经凝成实体的老鬼外,寻常魂魄触肌毙命。

  祁尧天掐了一道符,盒子上方形成一个肉眼看不到的金顶。

  沈飞鸾二话不说,暴力拆了那张黄符,盒子打开之后,一个魂魄从里面飘了出来,但并非任元瑞母亲的模样,而是一个瘦瘦高高身材纤细容貌清冷的长发女子!

  这女子头发长到地面,竟是深绿色的,一双眼眸也是同款颜色,虽是人类的模样,但细节处多有不同,叫人一眼就知道这并非人类。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

  任元瑞愣愣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漂亮姐姐,既觉得她看起来十分亲近,却又认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你是谁?”任元瑞率先急了,扒着盒子说:“我妈妈呢?我妈妈在哪儿?”

  女子表情有几分为难,想要抬起手去摸任元瑞的脑袋,但看到小朋友十分抗拒的样子,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沈飞鸾打量着她,这魂魄身上有草木灵精的气息,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丝丝缕缕的圆融法力,让人感到亲和而有生机。

  祁尧天说:“你是草木修炼成精?”

  女子虽看起来清冷,却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对着祁尧天款款一拜,道:“松雪多谢祁少爷出手相救,此事说来话长,不妨移步别处,好让我细细道来。”

  不必松雪多说,祁尧天自然是要问她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不过,既然说来话长,也有些能长话短说之事。

  祁尧天打量着松雪,说:“你是什么成精?”

  松雪说:“我乃松树成精,便是在闲来自在观里面汲取日月精华,八年前方才修炼成人形,从不曾害过旁人。”

  沈飞鸾点点头,这点他倒是看出来了,草木灵精修炼成人本就不易,尤其是这种松竹柏树之类的,更是生来就喜好和平,吃风雪喝露水,最是纯净污垢,饶是化成灵体,也是生机勃勃干净纯粹。

  祁尧天又问:“这盒子里面,装着的一直都是你?”

  松雪点头,看了看任元瑞,说:“始终是我。”

  任元瑞露出了费解之色,满脸问号地盯着松雪。

  松雪沉默片刻,方才接着说道:“他亲生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是我鸠占鹊巢,霸占了他妈妈的身体,一直到出车祸为止。”

  这一下,不光是任元瑞懵逼,就连沈飞鸾都完全没想到。

  松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一切的答案,都要从闲来自在观说起。”

  既然找到了盒子和魂魄,三人来这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松雪提起要去闲来自在观,祁尧天也不再多问,驱车带着众人一路朝着天京城西郊的道观驶去。

  楚阳蹲在祁尧天肩膀上甩着尾巴,一双圆熘熘的猫眼盯着坐在后排的松雪灵体不放,歪着脑袋想看穿她似的。

  路上,松雪对任元瑞嘘寒问暖,任元瑞过了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在松雪面前释放所有的委屈和烦恼。

  松雪显然很会哄小朋友,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似的,不断安抚着任元瑞,很快就把人给安抚下来。

  “这事儿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松雪虚虚握着任元瑞的手,在快到闲来自在观的时候,主动提起了一切的开端。

  二十多年前,闲来自在观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倒闭,门可罗雀只剩下两位道长在这里坚守。

  有一位商人带着女儿刚好路过道观,因着闺女对这里的环境颇为喜欢,就留宿于此。

  商人一眼就看上了道观里面一棵松树,想要买回去栽种移植到自己家的院落中,那棵松树就是如今的松雪。

  “人挪活,树挪死,这话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松雪当时害怕极了,她还没有修炼出人形,但早已在千百年的功德吟诵和雪檀缭绕中生出灵智,只需要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功德圆满,修成正果。

  但若是被移栽走,离开这生她养她供给灵气的道观,只怕是千年修行功亏一篑。

  松雪害怕极了,她知道道观仅剩的两位道士有关闭道观乔迁别处的打算,老道长驾鹤西去了,小辈们并不在意这棵见证道观朝暮兴衰的小小古松,他们只需要一个合适的价钱,就愿意将道观里最古老的一棵灵树卖给旁人。

第427章 关小英的遭遇

  雪松也是病急乱投医,为了不被移栽走,趁着夜色正好美梦正酣的时候,冒着极大的风险让灵体入了那少女的梦。

  在梦中,雪松对着少女哀求,说自己就快要修成正果,若是挪了位置就会千年道行毁于一旦,求她放自己一命,日后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少女对她又是好奇又是心善,在梦中就一口应允。

  从梦中醒来,少女就赤着脚跑出去看这棵松树。

  她见到雪松,便心生喜爱,对她父亲说:“我听道长说,这棵雪松从道观兴建起就住在这里,要是我们不顾她的想法,给她搬了家,恐怕她也不会高兴,说不定因着离家太远,她就活不了了。”

  商人觉得这话有些好笑,但他最宠闺女,就暂且放弃了将雪松买回家里的念头。

  后来,少女又说喜欢这棵松树,觉得见了她便亲近舒服,还让商人捐了钱给道观,维持着道观的生计。

  数年过去后,道观来了几位厉害的玄门弟子,他们当中有一位在道上颇有名气,前来道观拜访的信徒也逐渐多了起来。

  道观很快恢复往日的繁盛,虽然不算热闹,却要比当初门可罗雀的冷情好上许多,再加上求签解签卖符算卦业务的开展,闲来自在观早就不想要商人投资来维持生计。

  “草木灵精修炼本就困难,我好容易才化成人形,却也没太大本事。”松雪露出了浓浓的哀伤和懊悔,看了看容貌像极了关小英的任元瑞,缓缓说道:“小英生瑞瑞的时候难产,我预感她有危险,就化作人形去医院想要救她,但我法力低微,纵然明知她命数已尽,也没有任何办法逆天改命。”

  沈飞鸾从后视镜中看了眼自责不已松雪,说:“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草木灵精本就修行不易,即便你有逆天改命之法,敢轻易尝试就是死路一条。”

  松雪说:“要是能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倒也值得。”

  只可惜,松雪连换命的法术都不会。

  她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不配与天道抗争。

  关小英在濒死之时看到了松雪。

  从少女时期被一只漂亮的精怪入梦后,她不止一次看到过松雪。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闲来自在观小住,不为静心养气,也不为求道问卜,就是为了能在有雪松的院子里面陪着她一起住着。

  有时候松雪醒着,便出来陪她一起说小话,谈她暗恋却不敢表白的男孩子,说她不敢告诉其他人的所有心事。

  有时候雪松进入休眠期,少女便来替她浇浇水松松土,还在她脚下的土壤里埋一些据说有利于植物生长的养料和小石头。

  松雪是她的梦中精怪,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去世之前,把瑞瑞托付给我。”松雪轻声说:“她让我替她陪伴瑞瑞长大,让他不是一个从出生起就没有母亲的可怜孩子,我便索性占据了小英的躯壳,代替她活下来,替她照顾瑞瑞。”

  任元瑞扁了扁嘴巴,眼睛里面又泪眼汪汪的,把脑袋埋在松雪怀里撒娇。

  说到这里,车子已经到了闲来自在观。

  刚一到门口,沈飞鸾就嗅到了一股松香雪檀味道,和任元瑞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松雪回到扎根之处,灵体显然更加稳固。

  松雪邀请他们进去,这个时间节点,来道观的人并不多,众人一路上也只遇到寥寥数个客人。

  道观不大,松雪带着带着他们穿过曲径,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小院子。

  众人路上倒是碰上了两位道长,他们都穿着最传统的道门服饰,头顶盘着髻,上面插着一根木头发簪,二人看到沈飞鸾一行人,倒是没有发出疑问,也并未阻拦他们往里走去。

  反倒是对着祁尧天行了一个道门礼。

  祁尧天回了个礼。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道长说:“许久不见松雪姑娘,前些日子算出你有一大劫,但终遇贵人,化险为夷,今日看来松雪姑娘的劫难已经过去了。”

  松雪笑了笑,对着道长款款欠身,说:“多谢道长照拂。”

  另一位道长说:“渡了这场劫,日后便是道途坦荡,飞升指日可待,恭喜恭喜。”

  松雪谦虚说:“飞升还早得很呢,我在人间界,至少也要百年,道长还是切莫说笑。”

  两位道长与松雪聊了几句,对于她的离开和到来似乎并没有多么在意,行事做派倒真像是玄门正统修仙之人才有的看淡生死因果。

  两位道长走后,沈飞鸾还回头看了他们片刻。

  “这两位道长修为不俗。”沈飞鸾掐指一算,说:“境界也非我等俗人可及。”

  祁尧天也有些意外,琢磨片刻,说:“闲来自在观里面竟有这种高手坐镇,之前我来的时候,道观里面还不是这二位高人。”

  虽看起来也不过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但祁尧天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位的修为绝对有七八十年的道行,想来能够保持年轻容颜,也是因为修炼得当,保养有加。

  只是,玄门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他们是这几年才来的。”松雪给两人解释,说:“先前的那些只做前殿的活儿,这二位算是借宿在此,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的道长,他们二人唤他为师父,那位道长法力更为厉害,也是经年累月不见踪影。”

  祁尧天若有所思,说:“改天有机会再来拜见。”

  任元瑞在旁边听着,虽然有些听不大明白,但还是清楚师父是什么。

  “三十岁的人,给五六十岁的爷爷做师父?”任元瑞已经恢复元气,惊讶问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松雪给他做解释:“这一道上,最是讲求天赋、缘法、命数,只看辈分,不瞧年纪。”

  任元瑞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

  松雪的院落被收拾的很干净,一棵古老的松树就在院子靠墙的角落,枝干苍劲有力,松叶茂密,上面还落着一层积雪。

  道观里面飘来焚香的味道,来到这院落,方才能够感受到真正的松香雪檀缭绕环抱的感觉。

  “难怪小朋友身上能嗅到这种味道。”沈飞鸾深深吸了口气,这种味道需得时间来积累沉淀,并非人工一朝一夕能够做出来的。

  “他虽然没来过道观,不过我身上带了这种味道,自然而然也沾在他身上。”松雪说:“这种味道能够安神助眠,还可提增修为,对他百利而无一害,想来也是耳濡目染,瑞瑞才能够看到我的灵体状态。”

  任元瑞眨眨眼睛,似乎对这个院子很感兴趣。

  松雪叫道长给几人送来了茶点,任元瑞跑了一上午,早就已经饿坏了,抓着茶点吃了个肚儿圆,到了正午过后,竟是又困了。

  松雪这院子已经很久不给外来人住了,屋子倒是每日都会有人前来打扫。

  她将任元瑞带到屋子里面午休,任元瑞一抬头,便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张毛笔勾勒的侍女图。

  这侍女的容貌和任元瑞的生母一模一样,任元瑞站在仕女图下面,盯着那张画看了好半天。

  “这是你母亲。”松雪在他身后说:“她漂亮又善良,只是遇人不淑罢了。”

  任元瑞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问道:“我妈妈,她是因为我才去世的吗?”

  松雪一愣,说:“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