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医生的鬼将军 第24章

作者:今生缘浅 标签: 玄幻灵异

  莫士钊道:“里面是你家大鬼的地盘,我可不敢进,在这呆着挺好。”

  秦南又笑了出来,他想了想道:“既然你在这里呆的这么无聊,为什么不走?”

  莫士钊道:“我也想走,你听说过地缚灵吗?”

  秦南一皱眉。

  莫士钊道:“我就是。”

  秦南道:“你是有什么心愿吗?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办了。”

  莫士钊一向苦大仇深的脸露出一点温和之意,道:“谢谢你,不过你帮不了。”

  秦南道:“很困难吗?”

  莫士钊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秦南摇了摇头。

  莫士钊似是很想跟人说说自己苦闷的事,直接道:“我生前爱喝酒,经常喝得烂醉,我老婆经常为了这件事跟我吵架,不过当时我只觉得她好烦,后来有一天,我又喝多了酒,半夜才往家里走,那时候夏城还不像现在建设的这样好,西区很多都是平房,我家就住在那里,当时的西效有一片坟地,听说不怎么太平,平时我们想着忌讳,都是尽量绕着走的,可是那天我喝多了酒,糊里糊涂的就走了那条路。

  我记得我走着走着,就好像被黑暗蒙住了眼睛,本来那天月光挺亮的,可是突然就看不见了,我走了很久,却怎么也走不出那一片地方,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儿一样,我当时借着酒劲,也没觉得害怕,就一个劲的走,直到我累得不行了,只得坐下来休息,这时候有一个人向我走了过来。”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我记得他,他原来就住在我家不远,后来被车撞死了,撞他的人挺有势力,钱都没赔,就把事情平了,他家里困难,丧事都办不好,就草草的埋在了西郊,如果我清醒着,一定会吓得转头就跑,可我当时半醉半醒,脑袋发木,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两年了。

  他活着的时候,我们得了闲,会凑在一起玩几把牌,当个消遣,那时他过来跟我说,有一个牌局,三缺一,正好看见了我,让我过去凑个局儿,我走累了,想着玩儿两把当休息了也好,就跟他去了,走了不远,看见两个人坐在一个石墩子两边,看见我们,就向我们招手。

  牌桌上没生人,才打了两把,大家就开始称兄道弟,那天晚上我手气好,赢了很多钱,越打越不想走,直到天要亮了,那两人说不打了,这才散了局,我看着天亮了,想着回家去老婆又要数落,便也急忙走了,等我赶回家里,天光早已经大亮了,我老婆一夜没睡,就在门口守着,一看见我,扯着我的耳朵就开始念叨。

  我一夜没回家,心里虚,被她数落的也烦了,只推说困了,要睡觉,就直接进屋睡了,一觉睡到下午,我醒来时老婆正坐在床边做针线活儿,见我醒来,一边给我端饭,一边又絮絮叨叨的数落我,说我再这么喝下去,哪天喝多了脑子不清楚,一头栽河里淹死了都没人知道,我想起头天晚上赢的钱,就想着拿出来给她看,她一高兴,兴许就不说我了,可当我兴冲冲的一掏兜,才傻了眼,我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纸灰。

  我当时吓呆了,问我老婆有没有动我的衣服,我甚至想着是不是她为了不让我再喝酒,故意趁我睡着了戏弄我的,可她说没有,她说她再生气,也不会做这种晦气的事咒我,我也知道,我老婆虽然爱絮叨,但她对我是好的,不会做这种事。

  我快要吓死,爬起来就顺着记忆往当时打牌的地方跑,等跑到了地方,看见了那个石墩,才发现那正是在坟地很深的地方,而我之前输出去的钱,就整整齐齐的摆在那个石墩上。

  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当时那种头皮发炸的感觉,我转身就往回跑,没跑几步就摔了一跤,小腿上摔破了一块皮,我当时哪里会在意这点小伤,挣命一样跑回家,抱着我老婆赌咒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酒。

  可我的誓终究发的晚了些,我腿上的那点小伤,对平时的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是那一次,它却一直也不好,我老婆给我买了药来擦,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后来我走路都痛得很,我老婆不顾我的反对,硬拖着我来了医院,医生说是感染了,要住院打针。”

第51章 一个死结

  莫士钊再一次沉沉的叹了口气,一脸痛苦的道:“我心疼住院的钱,几次想回家,都被我老婆给骂了回去,可是我住了很久的院,打了不知多少针,腿伤却还是不好,甚至越来越重,到后来连床都下不来,我住院花了多少钱,我老婆也不告诉我,刚开始她还隔三差五的给我做补汤,后来补汤也不做了,我知道肯定是家里没钱了,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她打电话,才知道她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正在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钱。”

  莫士钊抹了把脸,就好像擦掉了眼泪,可是鬼是流不出眼泪的,他停了一下,继续道:“我的腿骨头都发了黑,我知道我就算好了,只怕也是个残废,她自从嫁给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连个睡觉的窝儿都没有了,我想着不能再拖累她。

  我俩结婚好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原来多少觉得是个遗憾,可当时我却只有庆幸,我想着她长得好,我死了,她还能再嫁个好人家也说不定。”

  他说到这里,扬了扬头,露出脖子上的一道黑紫的淤痕,又继续道:“我趁着她出去给我买吃的,用打针的那个软管,折了两层,把自己吊死在了床头,我这边刚咽了气,我老婆就回来了,她扔了饭,跑过来把我抱了下来,她疯了一样跑出去找医生救我,可我已经咽气了,救不回来了。

  我当时就飘在一边,想着再看她一眼就走,可是没想到,当医生宣布我已经死亡的时候,她尖叫了一声,直接冲到窗口跳了下去……我亲眼看着她跳下去的……我后悔了……可我就算悔死,时间也不能倒流回我寻死之前,我活不回来,我老婆也活不回来,我想下去找她,可是我却发现,我再也走不出这一层楼,甚至无法靠近窗子,我只能呆在这里,看着这一小片地方的人生百态。

  我活着的时候不争气,只会拖累我老婆,死了也不可惜,可我老婆是个好女人,她不该死的,我只想再看她一眼,跟她说我后悔了,跟她说我对不住她,可是她现在肯定早就投胎了,我再也找不见她,谁也找不到她。”

  秦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确实要怪你。”

  莫士钊闷闷的道:“我知道,可是我老婆没有错,她不该死的。”

  秦南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的妻子,长得什么样子?”

  莫士钊一下子精神起来,两手比划着道:“她长得可好看了,大眼睛,双眼皮,就像这样,叠了两层,可漂亮,她皮肤白,脸也小,头发很长,又黑又顺滑,就是身材瘦小了些,怎么都喂不胖。”

  秦南想了想,道:“她出事那天是不是……穿着暗蓝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

  莫士钊张大了嘴巴道:“你怎么知道?!”

  秦南轻叹了一声道:“她没投胎,就在楼下。”

  莫士钊的眼睛瞪得更大,呐呐的道:“什么?”

  秦南道:“她经常坐在楼下的草坪里,仰头往楼上看,我总是能看见她,只是没说过话,她只在我最开始能看到你们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再也没理会过我,我香不香的,她也没兴趣。”

  莫士钊扭头就往面外冲。

  秦南叹了口气。

  果然过了一阵子,莫士钊哭丧着脸回来了,直接坐在门口,目光呆滞的道:“我下不去,她上不来,要怎么办?”

  秦南道:“要不然……我帮你们传个话?”

  莫士钊眼睛一亮,激动的抬手就要往屋里爬,可是刚爬了两步,就像触了电一样飞快的退了出去,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

  百里青在秦南身后现出身形,淡淡的开口道:“就在那说,不可近他身。”

  莫士钊急忙高举着双手,疯狂点着头道:“不敢进的,不敢进……”

  秦南回过头,无奈的道:“他只是一时情急,你何必吓唬他?”

  百里青扫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一眼中,似乎带着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好心没好报的委屈?

  秦南马上赔笑道:“我错了将军,你对我最好啦~”

  百里青依然没说话,只回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里,腰背笔直,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莫士钊抱着拐坐在门口,来回看了看他们,试探的道:“秦医生?”

  秦南回神,从端坐的百里青身上移回目光,道:“哦,莫先生要跟你妻子说什么?”

  莫士钊马上道:“就说我后悔了,我对不住她,让她……让她好好儿的。”

  这番话他说得很快,非常熟练,就好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了一样。

  秦南道:“她叫什么名字?”

  莫士钊道:“哦,她叫孙慧,聪慧的慧,她可聪明了,做什么事都灵通,也不对,她如果真聪明,就不该嫁给我……”

  秦南看了看外面道:“天快亮了,正好这会儿没事,我替你走一趟。”

  莫士钊一脸要哭的样子,双手合十不断作着揖道:“谢谢你,秦医生,谢谢你啊……”

  秦南摆摆手道:“没事儿,就是跑趟腿儿的事儿。”

  他走出门,莫士钊不敢靠前,就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嘴里不断的说着感谢的话,一直把他送到了电梯口,再远莫士钊就去不了了,只扒在电梯口处,眼巴巴的看着。

  秦南下了楼,走到外面的草坪处,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材瘦小的女人,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开口唤道:“请问,是孙慧女士吗?”

  孙慧抬头望着楼上的脖子动了动,慢慢的转了过来,疑惑的看着秦南。

  秦南干咳了一声,又道:“莫士钊先生,让我给你带个话。”

  孙慧猛然爬起来冲了过来,只是还没靠近,秦南的身上就爆起一层青光,将她瘦小的身子反弹了回去,她再次爬起来,却没敢再靠近,只张开嘴,声音有些尖利的道:“莫士钊?你说莫士钊?他在哪?!”

  秦南看见她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渗得慌,他搓了搓胳膊,道:“你别激动,他在楼上,下不来,托我给你带个话,说他错了,后悔了,说他对不住你。”

  孙慧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她哭不出眼泪,眼里涌出的都是鲜红的血,她一边哭一边道:“死鬼啊,谁要你说对不住……”

  秦南叹息了一声,这个女人对莫士钊是真的痴心,等她哭声渐小,秦南才道:“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孙慧抬起头来,轻声问道:“他……他现在怎么样?他什么样的?”

  秦南如实道:“他成了地缚灵,离不开那层楼,别的倒是还好,只是想见你。”

  孙慧又哭了,她不断的用手抹着脸,那模样就像个一肚子委屈的小女人,可是她眼中流的不是泪,而是血,被她一通抹,一脸血淋淋的,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她抹了一会儿“泪”,情绪终于再次稳定了,抬头哽咽着道:“麻烦这位医生跟他说,就说我不后悔跟他一场,让他不用挂着我,我们离得近着呢,知道他在哪,我心也安了,让他不要怕……没事儿。”

  秦南叹了这一晚上的第一百口气,应了一声,转身上了楼,把话带到了,好嘛,莫士钊也坐在地上抹起了血泪,这两口子一个在楼上哭,一个在楼下哭,哭得秦南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直到他下了夜班,回了家,偶尔还会忍不住轻叹口气。

  百里青催着秦南去洗了澡,吹了头发,他躺进被窝里还在叹气道:“他们也是够可怜的,咫尺天涯啊,他们的执念就是再见一面,执念解不开,谁也没法投胎,可是两个都是地缚灵,一个上不去,一个下不来,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百里青道:“你睡觉,下午去问问乔兄,看他是否能有什么办法。”

  秦南一下子坐起身道:“对啊,可以问乔大师,他一定有法子的。”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手机,可手机却像长了腿一样跑远了,秦南一把没拿着,无奈的道:“将军你干嘛?”

  百里青道:“你先睡觉,不急在一时。”

  百里青态度坚决,秦南想想也是,只得重新躺好,闭上眼睛道:“好吧,我先睡觉。”

  上午的时候,乔渊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电脑玩扫雷,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秦南的号码,他笑了笑接起来道:“找我什么事啊秦医生?”

  电话的那端却传来一阵“嘶啦嘶啦”的电音,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乔渊从座位上站起身,拧着眉头道:“是百里兄?秦医生出什么事了?!”

  那边传来百里青格外飘乎不真切的声音:“他很好,在睡觉。”

  乔渊松了口气,又坐回椅子里,没好气道:“那你干嘛用他的手机打来吓唬我?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不能自己打电话!”

  百里青道:“为什么听不清楚?”

  乔渊无奈的道:“你是活人吗大哥?你个大鬼打电话会干扰磁场的,能听得清楚才怪!”

第52章 宽广的业务

  百里青道:“哦,那等他醒来让他自己打给你吧,我本见他着急,想提前问问你,待他一醒来就告诉他的。”

  他说着就要挂电话,乔渊叫道:“所以你就是打个电话吊我胃口的是吗?!”

  然而百里青已经无情的挂掉了电话,乔渊气得磨了磨牙,最爱的扫雷都不想玩儿了。

  一直到下午,秦南又来了电话,这次是他本人了,那边的背景音叮叮当当的,听着像是在做饭,乔渊晃着腿,听完了秦南的讲述,沉吟道:“你说他喝醉酒走进了坟圈子走不出来,被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拉去打牌,赢了死人钱,然后腿上擦破了一块皮就快要烂到骨头里了?”

  秦南道:“大概是这样,他说他走到坟地附近的路上时,眼前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一直在原地转圈,怎么也走不出去。”

  乔渊道:“这个简单,这是鬼打墙,说穿了就是鬼魂通过一些手段干扰人的五感,让他们在原地打转,走不出他们划下的圈子,并不是什么新鲜手段。”

  秦南道:“哦哦,原来是这样。”

  乔渊又道:“至于到后面,一个已经死了两年的人跑来拉他去打牌,你之前说过,那人是横死的,身上怨气重,只怕不会顾忌生前他们那点子香火情,莫士钊如果是个明白事儿的,当他遇到鬼打墙的时候就应该索性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管,直通通的往前走,就算踩了坑、摔了跤,也爬起来继续走,什么声音都不要听,谁叫也别回头,等过了那一片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他喝酒喝的脑子发昏,鬼打墙破不开也就算了,连个已经横死了两年的人走到面前也没反应过来,还跟人家去打牌,鬼牌是那么好玩儿的?这种牌局,活人参与进去,人家不说散,他中途想不玩了儿都不行,而且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手气好赢了那边的钱,他输掉的钱鬼拿不走也花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的放在原地,可他赢走的阴钞却没有还给人家,还转身就想跑,人家不磨死他才怪呢。

  所以说,他最不该的,就是喝了酒去走那条不太平的路,他脑子不清醒,一点防备都没有,入了人家的局,才被人家害了命。”

  秦南在那边远远的喊了一声:“将军,葱多些行吗?”才又接着道:“莫士钊当时半昏半醒,第二天看到纸灰,直接吓懵了。”

  乔渊道:“是啊,如果他当时机灵点,马上找个明白人来看一下,想法子把赢来的阴钞还回去,再多烧些纸钱,把事情做足,事情估计也就过去了,万不该冒冒失失的自己跑回去,他的钱人家拿不走,他却拿了人家的钱,那就等于他欠了人家的钱,这就是与那边结下了因果,擦破那一点皮只是个由头,是有鬼借着这个由头磨他罢了,他认识的那个死人怨气重,跟他又认识,他又自己撞上来,不坑他坑谁?”

  秦南一面往盘子里盛菜一面道:“这件事他是有错,但远远罪不致死,更何况他的妻子孙慧,更是无辜到了极点,他本人也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他们两个一个在楼下哭,一个在楼上哭,也是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