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恶魔一起旅行 第110章
作者:野茫
被清新的空气,开放的自然,与万物的生动灌满。
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此前佛伦对他的防备。
并且这一次,在内心真诚地认为,自己被盯着或许是应该的。
外面是那样的世界,里面是这样的世界。
守着如此明显未曾被血族涉足的风景,如何能不凶悍机警?
瞧见那大角鹿群顶着如珊瑚般弧度优雅的鹿角,正垂首安详咀嚼冰草的样子。
想想它们与越川瘦骨嶙峋长耳鹿之间的区别,温山眠便忍不住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到什么,连脚下的白头草都不敢用力去踩。
只觉得眼下之地,便是世外桃源了。
里木塔回首,注意到温山眠的小心,又一次咯咯笑起来,她再次感觉到了温山眠对摩斯塔达的尊重,心情自然明朗,对他连仅剩的那点提防都没有了。
相比起那天晚上,她眼下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
旋即催促着温山眠,像是在告诉他没关系的,不用那么小心,可以稍微走快一点。
于是温山眠就这么跟在里木塔身后一路前行。
他们绕过白毛兔群,温山眠被一只长毛兔嗅了裤腿。
再走过大角鹿群,又被它们嗅了嗅脑袋。
这里的动物并不像越川山上的一样,宛若惊弓之鸟般畏惧着一切风吹草动。
温山眠就这么一路陌生又新奇地走着,头一回那么拘谨地跨越大片陆地,又小心翼翼地穿过了许多石头渡水。
最终去到了针峰附近的偏岛。
这里依旧有许多生物在,与此同时,还有温山眠那艘被烧过的船,以及船周一脸严肃的佛伦等人。
*
温山眠起初不明白,佛伦为什么那么严肃。
直到他自己站到自己的船只附近时,便立刻切换了同佛伦一模一样的表情。
……先生让他做好准备,原来是真的。
放眼望去,船的头部已经完全被烧毁了,不仅围栏木板消失,连甲板之下的骨架层都裸.露了出来。
有一只长毛兔子正在里边好奇地嗅动鼻子,再好奇地看看温山眠,对两位不速之客充分表达自己的疑问。
然而这还只是被烧的部分。
船两侧的木板显然还有被飞鸟攻击过的痕迹,帆布更是完全被鸟爪挂破,正一块一块地随风飘扬着,好像秃顶的烂发。
总之就是受损的受损,烧毁的烧毁。
温山眠:“……”
他又枯萎了。
这怎么修啊?
之前阿方索把船只交给他的时候,就给他介绍过。
新的船只,最重要的就是孙老太加进去的骨架层,因其重要性,阿方索称之为“主干骨”。
只要主干骨还在,船周的其他破损基本都是能修复的,哪怕桅杆出问题都可以修好。
可前提是主干骨在。
眼下这船头前方完全被烧毁,主干骨暴露,甚至被烧了一小部分。
……这可怎么办?要让他将主干骨粘合复原吗?
温山眠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
而在看见船只旁边有长毛兔和大角鹿聚集,一边咬草一边淡定看他时,他顿时更悲凉了。
三天下来,这些动物都习惯了他的船,只有他还没有习惯。
旁边的里木塔注意到温山眠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怯怯地点了点船上的木板。
这是她之前在温山眠睡觉的时候就放上去了的,甚至还尝试了修补,然而实在是无能为力。
所以她指着这木板,就是想问温山眠还能不能修好。
温山眠看出了里木塔的内疚,只觉得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怪罪不到她的头上。
正欲强撑着安慰,却不想旁边的佛伦突然用摩斯塔达族语说了句什么。
里木塔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温山眠奇怪,旋即顺着佛伦所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在船边的岸上,竟然有一排脚印。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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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70.
这一排脚印不算明显, 虽说脚下是容易留痕的冰雪,可动物毕竟太多了。
方才还有大角鹿群上岸呢,那鹿蹄同脚印早就融合在一起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仔细看了之后, 便又立刻会发现这些脚印的奇怪之处。
摩斯塔达族人的鞋子是相似, 都是兽皮兽毛打造, 整体保暖又厚重。
但与此同时,又因为是兽皮,所以鞋底整体来说其实偏柔软。
可眼下这一排脚印却不同。
它的鞋底很坚硬, 踩下去后即便是力量相对不足的边缘也异常清晰。
与此同时, 它还有复杂的花纹, 仿佛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 叫人不自觉蹲下身去细细观看。
先不提这复杂花纹的存在原因, 光说能在鞋底那么一小片地方,雕刻出这样细致的花纹, 就必定需要相当的技艺。
这技艺摩斯塔达没有, 巴尔干和越川也没有。
所以就更显得这脚印奇怪。
而且有意思的是,当温山眠换了个角度仔细看了看后, 发现这一串脚印里还有很多隐藏的信息。
--森林狩猎里很重要的一环便是痕迹判别。
眼下脚印简单来说,就是它的主人,并非是像他们一样,平稳地走到这里, 后又大大方方地离开的。
这脚印主人走得很小心,脚印一身一浅,像是悄摸来到船边, 急促地徘徊片刻, 便立刻被什么惊扰到, 突然快跑离开。
这姿态简直像是越川山上的长耳鹿一般,活得小心又谨慎。
放到摩斯塔达,那就是连坦荡吃草的长毛兔都不如。
所以这是谁的脚印呢?
温山眠好奇地抬眸望向佛伦,旋即竟发现佛伦也在追问里木塔,而且是只追问里木塔,仿佛笃定里木塔同脚印的主人必定认识一般。
到最后追问几乎变成了逼问,把里木塔给惹急了,还觉得不够,派了人手往脚步延伸的方向追。
旋即佛伦又指着温山眠,凶狠地对里木塔说了句什么。
即便听不懂摩斯塔达族语,也能从肢体语言上看出他是在指责。
里木塔起初同佛伦对峙,不愿意低头,佛伦说一句她便不甘示弱地回一句。
可也不知佛伦后来说起了什么,竟让里木塔的表情里闪过了一丝内疚。
从那之后,对峙的场景便被打破,变成了里木塔单一地受训。
温山眠见状,不忍心,遂无声地将里木塔往自己身后拦了拦。
他这个动作一出,佛伦便瞬间像是被闯入了领地的雄狮一般暴怒起来。
他险些就要对温山眠动手,是被身后的手下拉了拉,说了句什么,才勉强抑制下来。
最终指着温山眠大骂两句,留下两个人看着他,然后自己带人朝脚步消失的方向乘鸟而去。
那边便是山谷了,看样子,佛伦是打算亲自去追那脚印的主人。
温山眠注视着佛伦的背影,内心其实是很奇怪的。
因为在他看来,脚印的主人是如长耳鹿一般的动物,杀伤力不大。
相比之下,佛伦在摩斯塔达则是类似于熊虎之类的动物,杀伤力极强。
按理说,脚印的主人不应该掀起佛伦这么大的情绪,可他不光不断逼问里木塔,还大动干戈地要去追那脚印主人。
为什么呢?
待佛伦走远,温山眠收回视线,回首蹲下身来,才发现里木塔的眼眶又红了。
这次同之前不一样,除却被佛伦骂出的内疚以外,还有深深的担心。
即便知道温山眠是在安慰她,也并未将注意力放在温山眠身上,而是不住地将目光遥遥投往佛伦离开的方向。
这自然不可能是在担心强势逼问她许久的佛伦。
只有可能是在担心脚印的主人。
佛伦的手下依旧在附近盯着他们,温山眠拿出手帕,替里木塔擦了擦眼角。
旋即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那是谁啊?”
伴随这么多次的交流下来,原本就有基础的里木塔能听懂的短句已经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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