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仙尊守寡之后 第26章

作者:香却 标签: 强强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玄幻灵异

  威严肃穆的乐器声音响彻大厅, 奚家最有威望的大长老披着黑袍, 他身后即是奚家自存在以来历任家主的牌位, 奚城还没有下葬,但他的牌位也赫然在列。

  梁丘词继任奚家的家主, 其实很多人都有微词。尤其是奚家内部,几乎是炸开了锅, 其中有两点最受争议, 其一, 梁丘词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且是外姓的女人。

  其二,梁丘词嫁给奚城之后并未孕育子嗣,这两点几乎化为最尖锐的长剑,握在有心之人的手里,要将梁丘词扎个对穿,让她知难而退。

  但是梁丘词没有退。

  奚城在世时她是一株菟丝子,攀附着奚城这棵大树而活,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她原本就是出身世家的小姐,父亲是梁丘家的家主,兄长是一剑平磬水的剑尊,这样的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直到奚城死后,她才挣脱那副柔弱,温婉、谦卑的皮囊,露出隐藏了上百年的锋芒。

  是以那些尖利刻薄的言语根本伤不了她分毫,世家的铁律在前,奚城的亲口嘱托在后,梁丘词就是名正言顺的奚家下一任家主,谁也改变不了这一既定的事实。

  盛雪剥开一颗橘子,看见梁丘词穿着一身黑衣,珠翠华贵,神情肃穆,由着几个年轻仙子引着走进了大厅,形形色色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好奇的、探究的、不屑的、讥诮的……

  种种不一而足,梁丘词置若罔闻,她看着大长老身后的牌位,一步步朝她所要掌握的权利而去。

  正清门本就是天下第一大派,言柏等人又解决了此次阙阳之祸,是以席位仅仅安排在奚家长老之后,缪倾倾就靠在言柏身边,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今天的梁丘夫人和过往不一样了。”

  “自然不一样。”高历挑眉说:“过往她是奚家家主的夫人,如今她是奚家的家主……我昨儿听见个很有意思的言论。”

  缪倾倾兴致勃勃道:“是不是说梁丘家当年之所以要把二小姐下嫁奚城,就是为了今日好掌控奚家?我倒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毕竟一百多年。若夫人当真有此心,按照奚城那敏感多疑的性子,会容得下她?所以啊,这种小道消息听听就得了。”

  高历道:“也是……若这真是梁丘家下的一手大棋,没道理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梁丘家都只是派了长老来,剑尊和家主可是面都没露面。”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言柏却一句话没说,他眸光在人群中梭巡良久,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盛雪。

  他正和小徒弟黏黏糊糊的靠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盛雪垂眸一笑,那一笑几乎是有些圣洁的,和他往日里的烟尘气截然不同,像是一捧剔透的冰雪,干净的没有丝毫杂质。

  言柏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古怪,盛积素什么时候也能和「干净」二字沾上边了?

  “故辰。”言柏忽然道:“你有没有觉得盛积素像是换了个人?”

  高历疑惑的啊了一声,他顺着言柏的视线看过去,好一会儿,托着下巴说:

  “好像是比以前要好看很多?我记得他以前出门还敷粉来着,穿的也花里胡哨……这么正经起来,倒对得起六界第一美人这个称号。”

  言柏一蹙眉:“六界第一美人?”

  “言师兄你不关注这个,不知道。”缪倾倾凑过来说:“据说以前寒英仙尊就姿容出众,修真界大半的女修都思慕他,哦……还有一部分男修,大家都私底下认定他是第一美人的。

  但是因为寒英仙尊实在是高高在上不染尘埃,这个名号加在他身上倒是有些亵渎的意思了。”

  “后来鹤衣君不是出现了吗?他长得跟寒英仙尊简直一模一样,所以就有人把这个按他身上了。”

  “……”言柏说:“你们整日里不好好修炼,就关注这些东西?”

  缪倾倾吐了下舌头:“我也是听别的师兄师姐说的嘛。”

  她托着自己下巴道:“可惜鹤衣君只喜欢男人,不然的话我……”

  言柏一个眼刀飞过去:“你如何?”

  缪倾倾一个哆嗦:“我……我应该专心修炼,不搭理这些俗事。”

  言柏严厉道:“知道就好。”

  “……”缪倾倾缩到旁边跟高历说:“高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言师兄怪怪的?”

  高历:“啊?”

  缪倾倾跟他分析道:“虽然以前言师兄也讨厌鹤衣君,但是不至于提到他就这么生气呀。”

  高历:“可能他找了个跟重庭仙尊长得很像的徒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言师兄,他最崇敬的就是重庭仙尊了。”

  “这样吗?”缪倾倾气闷,嘟囔道:“可我还是觉得不对……”

  正在这时候,有人朗声道:“怎么你们奚家这是后继无人了?让一个女人当家做主就算了,还是不姓奚的女人……实在可笑!”

  说话间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衫的男人摇着扇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此人生的五官端正,相貌英俊。

  但或许是生性刻薄,连带着眉梢眼角间都带出一股尖酸味道,让人看了不是那么的舒服。

  盛雪啊了一声:“我说谁这么阴阳怪气,一看这校服我就不奇怪了。”

  “嗯?”虞烬问:“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我不认识,这种小年轻我死的时候他大约还没有出生,不过他穿的是归月剑派的校服。”

  要说起归月剑派,他们的贱和剑一样出名,人称双剑合璧,派中弟子别的学的一般,倒是把掌门的阴阳怪气学了个十成十,人群之中若有嘴贱者,直接可以断定为归月剑派,基本上不会错杀。

  盛雪曾经无数次庆幸他在崔萤很小的时候就把孩子给抱回正清门了。

  否则若是让崔小二学到了她老爹那一套嘴贱毒舌,他可能会提剑清理门户,说起来如今的归月剑派应该是崔小二的哥哥,看着跟他爹应该是一样的作风。

  “说起来……归月剑派和梁丘家的旧怨还颇大。”有人窃窃私语:“归月剑派以剑术闻名,历来剑尊都出于归月剑派,这一代的剑尊却生在了梁丘家,老掌门的鼻子差点气歪,两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如今梁丘夫人要执掌奚家,归月剑派的人跳出爱找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嘘……你小声点,他们记仇的很,若是盯上你了,我看你怎么哭。”

  “……”盛雪了然,原来还有这么一桩旧怨在里面。

  由此可见,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果然,在归月剑派的人放话后,奚家大长老横眉道:“这位小道友休要胡言,我奚家上一任家主亲口指认的家主,还轮不得到你归月剑派的人指指点点!”

  归月剑派的人不仅嘴贱,脾气还爆。

  顿时刷刷刷十几柄长剑出鞘,为首之人乃是当今归月剑派掌门首徒郝涧,他挑着眉道:“大长老,我并非要指点奚家什么,而是看不过你们受人蒙蔽!”

  他盯了梁丘词一眼,道:“奚城本就是戴罪之身,哪怕那些无辜少女并非他所害,可他是直接的受益人,原本可以在开始就将此事公诸于众令真相大白于天下,却要在最后一刻才放火赎罪……

  焉知是否还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此不善不义之人,他指定的家主毫无说服力!”

  其实这件事在奚家内部也是存疑的。但是千年过去的教条压在头顶,以至于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提出来,如今倒是被一个外人挑明了。

  但无论如何,大长老都要维护奚家的名声,厉声道:“食血鬼一事皆系奚未所为,为表公正,我们已决定将人送往千机寺受万劫雷刑,奚城虽有错,但他被妖女下蛊,神志不清,无力阻止,人也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如何?!”

  郝涧冷冷一笑:“奚城神志不清可全都是靠你们一张嘴说,是否真的神志不清,我们如何得知?依我看,你们就是想包庇奚城!

  奚城之罪,非死可以抵消,梁丘词也是帮凶,不为那十六个姑娘偿命。如今还要坐上奚家家主之位,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哗然。

  不少人都附和起郝涧,修真界并非脱离尘俗,勾心斗角从未减少,或许梁丘词继任奚家家主之位对各大门派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于其他世家却是极大的威胁,太多人不想看见一个姓梁丘的人坐在奚家家主之位上了。

  郝涧不过是一根引线,在瞬间点燃了无数的质疑和阴私。

  大长老额角渗出冷汗,瞪了负责宴请宾客的七长老一眼,那意思很明显:谁他娘的让你请归月剑派这帮龟孙子来的?

  七长老也很无辜啊,归月剑派那可是修真界的大派。

  若是广邀天下人却独独略过了归月剑派,按照他们掌门的小肚鸡肠,不带人来把阙阳城的城墙拆了才怪。

  “是啊大长老。”同跟梁丘家盘踞归来州的戚家少主皮笑肉不笑:“按理来说,家主让谁当不是我等外人该置喙之事。但是这里面可掺杂了十六条鲜活的人命,你们奚家把门一关,嘴一捂,就把事儿全部推到了奚未身上。碰巧的是,奚未还被业火伤了喉咙,烧成了废物……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巧呢?”

  “十六条人命,还要吞噬魂魄,这事儿奚家可不能只推一个人出来顶罪呐。”

  有人附和:“依我看这梁丘词,未必清白。”

  “……”大长老被这些人咄咄相逼,一时间下不来台,沉沉的看了梁丘词一眼,道:“夫人……”

  “诸位。”梁丘词声音不大不小,却瞬间让现场安静下来,“我知道诸位都心怀天下,悲悯苍生,为那十六个姑娘的死鸣不平。”

  其实都只是借题发挥罢了,从梁丘词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嘲讽。

  “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从不掺和男人的事。若要我为夫君证明他是被迫的,我也做不到。”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郝涧眯起眼睛问。

  “方才道友说我也是帮凶。”梁丘词平静的看着郝涧,她身形瘦弱,仿佛风吹就倒,站在那里宛如一枝芙蕖迎风,叫人忍不住的想要怜惜:

  “可我用什么帮?是我这丹药堆积起来的元婴,还是我这剑都提不起来的双手?”

  郝涧一噎。

  梁丘家的二小姐于修道一途是个废物,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众人也就是私底下说说,梁丘词却这么豁的出去,直接摆在了台面上。

  梁丘词苦笑:“道友倒是说说看,我还能如何帮我的夫君?”

  饶是郝涧这种人如其名的,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戚家擅长拱火的少家主还要说什么,忽闻一道清冽的声音:“正清门携礼贺夫人继任家主之喜。”

  如此剑拔弩张的关头,这一声对于奚家来说简直如同天籁——正清门送上贺礼承认梁丘词的家主之位,你们归月剑派戚家还想再闹腾什么?跟奚家对上就罢了,难不成还要跟正清门作对?!

  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雪衣黑发的人拾级而上,容貌昳丽至极,眸光却淡漠如飞霜,黑衣的少年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个匣子,匣子做工精良,暗镂牡丹,一看便知其中装着的绝对是稀世珍宝。

  两人旁若无人的穿堂而过,满室人影,阳光驳杂,却像是将他们硬生生与人群切割开。

  他们立云端,众生陷污泥。

  盛雪对上梁丘词错愕的眼神,将手中的长匣奉上,微微一笑,如嫩芽破开冰面,阳光照彻阴霾,“来迟了,家主勿怪。”

第26章 花楼

  正儿八经、天下第一人、正清门太上长老的徒弟刷拉一声站起身, 盯着盛雪,脸色不太好看。

  这人是色令智昏,真对梁丘词上心了不成?

  这时候跳出来凑什么热闹?依照归月剑派的睚眦必报, 虽然不敢要盛雪的性命, 手段却多得很,盛积素顶着脖子上那脑袋就是为了好看吗?!

  柳舟一看自家少主都公然站出来了,也跟着站起来,护法站着,弟子们哪里敢坐着,也跟着站起身,一时间场面颇为壮观。

  合欢宗右护法柳舟笑眯眯的道:“合欢宗贺夫人继任之喜,宗主百事缠身不得空闲, 未能亲自前来,还望勿怪。”

  梁丘词温声道:“怎会。”

  柳舟这一站出来,先前还有不知道盛雪身份的人,瞬间了悟了。

  这样的身段这样的容貌,正清门的人, 柳舟还护着, 怎么看都只有那位六界第一奇葩盛积素了。

  郝涧阴郁的看了眼盛雪, 又盯着柳舟一瞬,而后道:“鹤衣君并不能算是正清门的人吧?”

  盛雪:“我既然同重庭结契了, 那么我生是正清门的人,死是正清门的鬼,这位小道友话说的, 难道我道侣死了, 我就要被正清门扫地出门不成?”

  郝涧一噎, 阴测测道:“正清门高风亮节, 自然不会,我的意思是,鹤衣君出身合欢宗,并不能代表正清门的意思。”

  盛雪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对他说,你不能代表正清门的意思——好歹他也是当过掌门的人,这话着实是非常伤人。

  但郝涧显然没有发现他一颗被伤透了的心,转眸看向「能代表正清门」的人,拱了拱手:“言道友,你觉得今日之事该如何论断?”

  言柏虽然年纪小,但他是重庭的关门弟子,又少年英才。不论是在哪一界都名头响亮,且行事素来正派,光明磊落,他口中说出的可要有分量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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